對疫情最直接的恐怖來自於經濟。
隨著中國舉國上下萬裏冰封,病毒是被圍堵了,但經濟也凍住了。
我在2月該進賬的一筆投資收入就這樣擱淺了。
對方的理由名正言順理直氣壯,我現在把自己都關家了,哪有生意?哪有收入?哪有錢給你?
所以,2月的時候,在美國人及美國華人還在熱火朝天遙觀祖國那場疫情時,我已經在經濟上實實在在感覺到疫情的影響了。
我的人生很跌宕起伏,我在還年輕的時候就賺了很多錢,30多歲就退休了。
當然,我賺錢純屬運氣,我是個很幸運的人。不小心就賺到了超出我能力該擁有的錢。
記得誰說過,人的財富和財商(財商是情商和智商的另外一種衡量人能力的說法)是成正比的,如果不小心憑運氣賺到一筆,以後也會憑實力給賠出去。
我本人證實了這一點,我憑著實力,這麽多年,財富並無增長,反而顯得越發捉襟見肘。
尤其是在16年和18年分別在紐約買進兩套房子後,我的日子過得真的很緊巴。
用入不敷出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尤其是要供兩個上大學的兒子。
哈哈,好久沒來70村了,我兩兒子都上大學了。真是白駒過隙,窗間過馬。
我在沒有評估自己能力及情商智商財商等狀況下,就投資了兩個房子和兩個兒子。
那種眼巴巴等錢的感覺比美國人的paycheck日子還要艱難。
我在去年搬到紐約的時候,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或送了。
我的勞力士表送我姐了,我的各種名牌包送二手店賣了。3600的BV包老板娘付給我600,4800的LV拉杆箱老板娘給我800.
珠寶什麽的,都帶回國去了。
我搬到紐約時家徒四壁兩手空空。家裏除了自己,基本沒有什麽值錢東西。
唯一值錢的幾瓶老茅台,從疫情開始,我就打開喝,現在也喝得差不多了。
盡管如此,當疫情在紐約屬於不是不爆發而是什麽時候爆發的狀況時,我還是慌了。
打電話給我的朋友素,兩個女人擔心著同樣的問題。疫情真的帶來一係列狀況時,華人的生活是不太愁的,我們有米有麵有油有蛋,封起門來也能活下去很久,各種花式炒飯燃麵湯麵,保證能活得好好的胖胖的。
但美國這個大熔爐裏,不是每個人都像華人一樣未雨綢繆,萬一出亂子了,各種打砸搶發生了,華人又是首當其衝的待宰肥羊。
素嚴肅地告訴我,你知道那些老美老黑買槍是為了什麽嗎?為了自衛嗎?
不!素自問自答。
他們是買槍等著過不下去了就去搶劫。
華人擁槍者也越來越多,但始終不成氣候。對外國人的威懾力不夠。
我一向覺得槍是凶器,所以一直不肯在家裏放槍。我在一個槍群裏看到很多人沒在家放槍的理由是夫妻無法達成一致協議,因為其中一方總擔心另一方在哪天的爭執中因為一言不合怒氣衝天拔槍相向,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
嗯,槍口一致對外是家庭裏的必修課。
紐約市的槍證是全美最難申請的地方,遞交申請後據說很多人要一年才能拿到。
有人發了相關鏈接給我們,我和素立馬去拍了大頭照,打印各種資料填上,那天早上冒著大雨開車去了辦槍證的地方。辦公室在地下室,地下室密不透風,我和素都緊張極了,心想這種環境如果有人感染了病毒絕對是個傳染病菌的溫床。
辦公人員無一佩戴口罩。
我們從辦公人員口中得知,從2018年開始,紐約的槍證就開始實施僅在網上申請了。
我們攜帶的所有資料都沒用,必須通通上網去完成,然後等通知後再去打指模。
我問等通知要等多久,工作人員說如果你的資料合格的話要等4個月以上。
那日,我們無功而返。
我問素,既然我家裏都沒錢,也沒值錢的東西,我辦槍證幹嘛呀?
要是劫匪搶不到錢再加上QJ的話,我買些套子放家裏就好了嘛。比放槍實在啊。
兩個女人爆笑著各回各家。
很多人勸我搬回康州去。
很多人眼裏,紐約就是個罪惡之都,好像隻要到了鄉下,就平安無事了。病毒都不會走鄉串巷。
遺憾的是我鄉下的那個小鎮,已經有人感染了新冠病毒,鎮上把海灘都關閉了。
病毒之下,無一淨土。
我在鄉下那房子,提起來我又忍不住罵起自己的實力來,我是憑實力虧本虧成這樣。
我是在08年花了100萬買的房子,住了這麽多年,繳了那麽多稅,等我賣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一筆智商稅沒交。
經紀人推薦我的房子在買入價的基礎上降了10萬之後再上市,因為2019年底是買方市場。
一個月之後,沒賣出去。經紀人推薦我再降,我同意了。結果他又給我降了10萬。
惡果是你越降價別人越覺得你房子有問題。
房子沒問題,再降我就有問題了。
經紀人可不管我有什麽問題。在我的房子降了20萬之後,他居然給我說讓我再降一次。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是我們小鎮在州裏的公校排名第一的那幾天。
算了,不賣了,強扭的瓜不甜,強賣的房不香。
兒子打電話給我說,他想回鄉下去住。
他們這種在鄉下長大的農村娃兒,受不了紐約頭頂上呼嘯而過的飛機和鄰裏之間的吵罵相聞。
我兒子尤其受不了我每次都叮囑他進出要鎖門,因為這是紐約。
他們在鄉下時經常不鎖門,窗簾也不用關上。大聲喧嘩也吵不到誰,別人的大聲喧嘩也吵不到自己。
那是真正祥和寧靜的田園風光。
好吧,你們回鄉下去住。
媽媽你不去嗎?小兒問我。
不去,我喜歡聽城裏的車馬喧囂聲。我非常喜歡我現在住的地方。我回答兒子。
大兒子給我說他要回鄉下住的時候,用的是We,我知道,他女朋友肯定跟著他一起。
這就算是另立門戶了吧?
原指望賣掉康州房子能緩解一下我的經濟危機,但如果讓兒子住了,我又得再熬上一些時日。
關鍵時刻,我姐雪中送炭幫了我一把,至少能熬到疫情結束吧,即使這疫情還需拖上數月。
老天對我真是不薄。
我總能在最艱難危急的時候遇到貴人幫我排憂解難。
比如疫情一傳開,就有朋友送口罩到我家,有朋友幫忙訂口罩。
嗯,現在,除了錢,我什麽都不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