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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5-6)

(2025-04-23 16:18:45)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三十七章(5-6)

第五節:

金植有意透出手裏有了通行證,也是給成功打個預防針:我可能會自己放行私貨。娶白玉香的錢都白花了,加上江城客棧成功找人收拾的錢,裏外裏就得2,000塊大洋。這是六七條大黃魚呀!不能不先撈回來,怎麽再補償成功是另一回事。如果和成功說明白,以後分錢就算還賬了,但這樣說出來丟人現眼不說,還有個最大的顧忌:成功這次幫忙還擔著知情不報的風險,從頭到尾就差沒幫著養活孩子了,自己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甩手,也太說不過去了。

成功大喜,頭往金植跟前湊湊,低聲說道:大哥,這下咱們可真就能掙點好錢了。金植故作神秘地說:我在廳裏聽說,廳長的一張通行證,有人開價是十根條子。

得分幹啥。要是賣給那些往山裏倒騰西藥的,再加五根也不多。倒騰槍支彈藥的那幫玩意,哪個不是翻兩番的利?賣給他們,不翻番都是便宜。才十根?這幫家夥倒是會算賬,都想啥呢?成功有些憤憤不平,顯出一付財迷的嘴臉:都他媽的沒一個會說實話。

肏,那就找準機會,幹它兩票!金植咬牙切齒,似乎要和誰搶錢了:別光看著是錢,咱拿不到不也是白樂嗬?兄弟你得想辦法找到那幫玩意,給咱弄錢花呀。特別是抓到人,隻要沾腥的就得辛苦一下親自審,剩下的怎麽辦是咱們的事。別讓手下那幫癟犢子們不知深淺,不是撈點小錢耽誤了咱的好事,就是把溫林地麵弄得像模範區似的,嚇得人家都不敢路過。這叫狗惡酒酸,耽誤咱買賣不是?!哈哈哈。

成功竭力掩飾住心中的興奮,但也表現出很積極的態度:大哥,我馬上想轍,但這事也不能太著急了。你先在家把老二好好修理修理,歸攏老實了,懂點規矩、有點深淺。真懂人事了,到時大哥一句話,我再把他調到叢林鎮卡子去。我看他渾是渾,但還是挺孝敬你的,好歹畢竟還是咱自己家人。派去三姓屯就省得他閑在城裏,不是為了仨瓜倆棗,就是爭風吃醋,整天不上台麵的胡鬧騰,看著他都不夠你我心煩的了。

金植和琪琪格、三丫之間都不利索,袁鶴財在家肯定礙金植的眼。成功看得很明白。下一步你看著辦。金植倒是很高興,又加了一句:現在先吊他一段胃口再說。

袁鶴財去三姓屯,三十裏地的路程,最多十天八天輪流放假一天,才能回家一趟。在哨卡上值班站崗,就是股長找到頭上的時候溜號了,都夠關三天緊閉的。就金植來說,更希望把袁鶴財發到五十裏外的叢林鎮哨卡,這就省得金植去三丫房裏,半夜三更的要先去摸麥秸,還十回有九回摸不著。但叢林鎮是個大卡子,袁鶴財即便當了警長,到那當班長也不夠格。叢林鎮和花圃鎮的分駐所,一直都是和卡子混在一起,哨卡歸保安股管轄,但日常由警務股管轄的分駐所代管。

按道理像叢林鎮和三姓屯這樣要道上的哨卡,應該有12名以上警察,除了24小時的值守,還要能組織出至少兩撥巡邏,巡邏每撥至少要三四人;分駐所都一般都要管轄上百個小自然屯,少則四五千多則上萬人口,縱橫都有三四十裏地,沒有十幾人也不夠。

也隻有每個鎮的分駐所和哨卡,合起來能達到三十來個的警察,才不至於來夥小股的義勇軍,就被繳械端掉了。也是考慮到自身安全的防衛,成功才決定把保安股的哨卡,交由警務股的分駐所代管。整天都為他們操心,抱團取暖也便於統一指揮和有效抵抗。

以前袁鶴財動不動就能回來看看。晚上雖然看不見,但金植感覺得到了琪格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回到被窩,被琪琪格體貼溫暖的時候,金植更是覺得懊惱。當他有機會摸到鑽進了三丫的被窩,即便故作放鬆,沒有表現出匆匆忙忙,也是惶惶不安的時刻提心吊膽。畢竟那是在袁鶴財的炕上玩他老婆,被堵在被窩按在三丫的身上,即便袁鶴財掉頭摔門就走,總也是件很不光彩的丟人事情。

袁鶴財每天不定時的突擊,其實就是公然的查崗,金植又不能出麵幹預,連抱怨都說不出口。金植感覺:袁鶴財不在乎他怎麽對三丫,就是想出他的醜,報複三丫不讓他近身。

三丫剛生完孩子,要再過二十天以後才能使喚。袁家這爺倆還得修理,特別袁鶴財在三丫生孩子那天,掉頭就走讓金植很不舒服。金植倒沒想讓袁卓福爺仨,都眼睜睜的看著他和琪琪格、三丫在炕上骨碌,他們在一旁看著還能拍手叫好,那樣固然確實是太過分了。

像和琪琪格起膩一樣,袁家父子碰上了,應該自己覺得鬧眼睛了,而不是他金植有什麽抹不開。已經既定成事實:兩媳婦歸他了,不僅是金植太狼,關鍵是倆媳婦也願意。

在琪琪格和三丫問題上,金植和袁家彼此的和諧狀態應該是:金植別太張揚,袁家父子要主動回避。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袁鶴財第二天晚上才回家,到西廂房拿出了40根金條:二叔,200斤鹽,四大桶煤油,兩車高粱米,還有三車雜貨。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雜貨有棉衣火柴和膠鞋。金植沒心思和他囉嗦,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那堆金條,當即就讓他去把成功請過來。袁鶴財趕著鬥車,把成功從賀家客棧接過來讓進屋,自己就知趣的先退了出去。

金植把成功讓到炕上,指著炕桌的幾碟小菜:他剛才把錢拿來了。現在黑燈瞎火的再去飯店折騰也犯不上,可你來了我就想喝酒,坐在這一起喝兩杯損酒吧。給成功斟滿酒,指著擺在桌上的40根金條:我給他弄了張通行證,運送的貨物中涉及違禁的是煤油和鹽。你覺得有該問的,一定再好好問問他,這混蛋不是什麽把握玩意,我又懶得理他,你好好摳摳問明白了。分出20根推給了成功。把情況大致說了說:我估計肯定還裹著大煙。

成功哈哈大笑,指著金植:大哥真是甩手掌櫃的,將來咱哥倆不當警察了,就合夥做買賣。成功判斷那個唐掌櫃的,這麽多天等著該上火了,終於是弄出了結果。端起酒杯抿口酒,夾起水焯的凍白菜,蘸了點醬送到嘴中:損酒倒是有滋味,要是再切盤紅腸就好了。

難怪人家罵你是小老婆,臭毛病多還張狂,純粹的少爺羔子。有紅腸那還算是損酒嗎?!金植開著玩笑調侃著成功:喝損酒有鹹鴨蛋,都得用筷頭子蘸,成塊的撅都不行。

這次臨時任務,一周前趙鳳軍就發來了通知,自唐掌櫃上次從溫林消失,成功就確定了是這個運送小組,在執行黃文剛操縱的輸送任務。一直在暗中關注,盡管明確不許保護,事實上也沒需要保護。但成功還是準備了接應,萬不得已被扣下,也得自己控製局麵。

為潛伏安全考慮,成功一直沒擅自開過出城和過卡的通行證。這次還有半車的槍支彈藥,要在城外一並混入貨中,必須經過叢林鎮和三姓屯的卡子,沒有通行證根本不行。

這樣大規模的運輸,首先是要確保物資的安全,成功還要盡最大的可能閃開自己。袁鶴財見錢眼開,押運倒是不敢怠慢。但一旦出事掉腳,他也不可能為成功分擔責任。

這樣的事情落在日本人手裏,任何解釋都是徒勞,必須有人出來頂缸,承擔騙取通行證的責任,是袁鶴財還是金植,那成功就不管了。到時隻能是先把自己摘出來,回手再來處理,高抬貴手也才可能。但事後的通報訓斥,肯定是免不了的,有過幾回官職就沒了。

第六節:

我正想說這事,你上冷還沒回江城呢,這次你從江城回來,多帶點紅腸、幹腸放在外麵凍著,還有老毛子的酸黃瓜罐頭。啥時候想喝酒,弄點花生米和鹹鴨蛋,炒個木耳和幹豆腐,再來個蘸醬菜,外加鹹菜和大蒜,那損酒喝著才是真舒服。金植很開心的喝了杯酒,指著成功說道:你真就說對了,隻有和兄弟你在一起,我才覺得幹啥都鬆快。

大哥比我還猖狂,香腸、花生米還得加上木耳和酸黃瓜,這損酒都快趕上大餐了。你到江城西餐館裏,除了沒有木耳和花生米,老毛子酒鬼最多再加個蔬菜沙拉,也是一頓好酒了。成功嘲諷著金植,從桌上的金條堆裏拿出了2根,放到在金植的茶杯旁:大哥又當爺爺了,這是兄弟的賀禮。從老二那論,我是大爺輩;從大哥這論,我都是小爺爺了;哈哈哈,這是沾大哥的光,輩分都見長。胡子沒幾根,我就當爺爺了,出手不能太小氣了不是?!再說咱這是喝損酒都喝出俄國大餐檔次了,又是警佐、警正還都人模狗樣兒的,太摳門了就是自己拿自己不當回事了。

我這不是張狂,大哥這也是實話實說。雖然沒有萬貫家財,但咱哥們的心胸開闊,那肚子首先就不能虧到,要不裏麵都填得是一肚子氣,你說活得冤不冤?!金植看著成功分出的金條,有點意外和驚訝:這,我就什麽都不說了,就替三丫和孩子謝謝了。

我明天去鶴城,把警務局獎勵晉升的事情,和廳長再碰一次,大哥這還有什麽交代沒有?!成功沒接金植的話,再過多客套,金植會更尷尬。這等於成功把話已經說白了,即便不知道孩子是金植的,也知道三丫歸他使喚了:擺弄人,真得和大哥學。

那是扯!你哥最擅長是在炕上擺弄女人,你想學呀?!金植調侃著,又很認真的說道:求兄弟安排的事請多費心了,在局裏我就一句話:必須讓他們有數,知道溫林誰好使。

送走成功,金植就把琪琪格喊來:你放好被,我先躺下。指著桌上的兩根金條:老爺們進產房不吉利,我就不過去了。這是成局長剛給的賀禮,你去給三丫送過去。

琪琪格服侍著金植躺下,在他身邊撒嬌耍賴的膩歪了一會,才起身下炕去了三丫的房裏。不大一會的功夫就回來了,插好了兩道房門,熄燈上炕,脫衣服就鑽進了被窩。

一隻手緊緊的摟住仰麵朝天的金植,琪琪格泛起了酸水:你幫老二當警察,又幫著養出孩子。官家的人送禮都這麽大方,從沒見過誰家娘們生孩子,一下能收到兩根條子的。我長這麽大,手裏就從來沒有過這麽多錢。

自己摸摸你枕頭下麵,不生孩子不就也有了嗎?金植閉著眼睛,輕輕的嘟囔著。琪琪格楞了一下,鬆開金植,坐起身來揭開枕頭,黑燈瞎火看不清,就用手劃拉了起來,終於一把將兩根金條,都握在了手裏,在金植臉上親了一口:你真是我親爹。金植一把拽住要下地的琪琪格,把她拉回了被窩,沒好氣的問道:幹什麽去?

讓我點上燈好好看看,我也有自己的條子了。琪琪格很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撂在枕頭下跑不了,白天使勁看。真他媽的窮人得了狗頭金。金植罵了句。

趕明你不在家,我就摟著它睡。我就是窮人,沒見過市麵,咋的啦?!琪琪格還是很聽話的把金條放回,伏在金植身上:你咋說也不是我親爹,今晚好好伺候假爹!

袁鶴財這一把,又分得了80根金條。袁鶴財聽說,販私的都是一車貨,就得給卡子一根條子,沒通行證的就不好說了,說多少是多少,還有給多少錢都不放行的,也有連拿錢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抓人扣貨的。他不想出這個錢,又怕有麻煩,便和金植商量。

金植覺得該入鄉隨俗,但也不能慣出毛病,給袁鶴財定了每車貨都給卡子留下20塊大洋:如果嫌少,你直接告訴他們,這是成局長和我交待的,再想多要我去給他們送。

這次六車貨,在溫林境內的叢林鎮和三姓屯哨卡,就按第一次金植交待給他的規矩,每個卡子就是4根條子。袁鶴財覺得卡子的買賣真好,雁過拔毛急眼了還能殺雞取蛋。

幹啥事都別想瞞過啞巴豆和南玄三,袁鶴財也長記性,知道了越鍋台上炕的害處。運私貨和刑事股沒啥關係,但他人歸刑事股,沒幹正經事,誰是後台也得恭敬股長。啞巴豆如果想攪局,隨時帶警察中隊設卡或者巡邏,也會讓他啞巴吃黃蓮有苦還難言。

第一次走貨唐掌櫃的提醒袁鶴財,給啞巴豆的孝敬,他認出一半,免得他攔路打劫節外生枝。運酒那次給啞巴豆拿去20塊大洋,上次孝敬啞巴豆1根金條,這次是3根。

南玄三好說話,每次袁鶴財送貨回來,立馬都趕在中午,在十裏香請南玄三喝酒,外加兩條煙的孝敬。南玄三不經意的說了句:關紹功二叔是縣官,你二叔不是現管嗎?!

南玄三被關紹功給撧過,一直耿耿於懷,有火還發不出來。窩窩頭也不是塊好餅,孝敬完於鐵錚,又隔三岔五的往賀家客棧給成功送飯,都他媽的眼皮往上挑。南玄三就想添把火把袁鶴財燒上去,自己幹點啥還省心。

袁鶴財也知道深淺,郝樂鬆和窩窩頭再沒本事也是溫林警界元老,成功很待見郝樂鬆,窩窩頭整天打發媳婦往賀家客棧好吃好喝的送,公安局都知道他孝敬長官比他爹娘都親。

隻有關紹功的位置,或許能試著挑釁一下:比誰的叔結實,那也得比在溫林誰的叔結實,他叔再牛逼總不能到溫林來坐鎮撐腰。比自己才早當了四個月警察,資格都沒差到哪去。

哨卡確實是個肥差,警察眼裏就沒好人,隨便懷疑檢查,那就看老子的心情。連人帶貨一起扣留,沒有理由,也沒人敢問為啥,就是老子我高興。即便空手路過也隨身帶著國民手帳的行人,站在卡子前都能看到自己家的煙筒冒煙了,警察就說你沒洗臉,都照樣扣下。敢廢話就把國民手帳一撕,那就是沒有啦,不拿錢肯定是不好使(東北俗語-不管用)。

看著不順眼,就讓他抱頭衝著牆角蹲著都是照顧,跪著也正常,不嫌累就再踹上兩腳。既不是逮捕,也不押往縣城,就是扣著不許走。沒吃沒喝的挺著,拉屎撒尿都不行。遇到了老娘們,嗬嗬,這可是最好玩的!把手伸到裏麵去搜,也是執行公務。既賺錢又解氣的好差事!不過聽金植說這一段時間公安局要調整,鶴城還要派人過來。

袁鶴財把南玄三送走,告訴裏廣義晚上送兩桌大菜去袁家大院,跑到梁大疤瘌那,摟著陽喜睡了一下午,快吃晚飯時,陽喜叫醒了他。外麵天都黑了下來,趕緊匆忙回家。

三丫生了孩子快滿月,袁鶴財白天回家不超過十趟,一多半還是為了走貨,都是進到三丫屋裏轉一圈就走。有過幾次二半夜的回家睡會覺,也是酒壯慫人膽之後。現在還不能使喚,本來摟著睡覺還是可以的。三丫仍然不讓他靠前,自己摟不著,也不能讓金植理直氣壯的給占了炕。袁鶴財也不知道自己這幹是為什麽,是想撞上金植,還是不想撞上金植,撞上了怎麽辦,都沒想好,就是鬼使神差。反正三丫被金植忙活,是自己默認了;但心安理得的給獨霸了,袁鶴財到現在還覺得吃虧大了。自己最多睜隻眼閉隻眼,金植也得假裝是偷人。不能像琪琪格那樣,本來明鋪暗蓋的偷雞摸狗,現在都成理直氣壯了。

袁鶴財突然覺得,自己總這麽看著也不是個事,除了讓金植犯膈應,一點都不耽誤他倆想幹點啥。反而耽誤自己在外麵的好事,還累得精疲力竭,確實真就犯不上。那莫如讓二叔為自己鋪上條來錢的道,本來就管不了的三丫,就讓二叔接著放心大膽的去睡。自己心裏平衡了,二叔睡著三丫還心裏也踏實了,總這麽弄得兩頭都不痛快,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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