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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二十七章(3-4)

(2025-01-11 15:50:07)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二十七章(3-4)

第三節:

溫林公安局彭正夫和金植起草的情況說明由溫林憲兵隊複核後上報,江城憲兵隊把這份報告又轉給了江城警察廳,要求警察廳和鶴城警務廳溝通,再從警察工作角度予以複核,看程序是否存在問題,關啟慶便和鶴城警務廳打電話通報了一下。

其實這事到此就算結束了,憲兵隊不能主動不了了之,就推給了警察廳。關啟慶並沒有要求鶴城警務廳複核,通報的意思是此事宣告了結,江城憲兵隊已經認可了溫林公安局和鶴城憲兵隊給我的報告。

關啟慶那幾天正趕上不舒服,還都挺到下午三點以後才回家,成功到廳裏打電話也沒遇上。

關啟慶結束了和鶴城警務廳的通話,就把王瑞洪叫來,把溫林彭正夫擬寫的報告給他看了,看得王瑞洪捧腹大笑:大哥,你們老鄉真是太會編故事了!我說成功趕著星期一怎麽快下班的時候,跑到廳裏來打電話,還以為他是怕家裏電話被監聽,正趕巧你不在科裏,我看他有點打不起精神頭,原來這是惹禍了。

尹明凱這時也埋怨起成功:手下人都按老實點,特別沾腥的時候,少一個人就少一分麻煩。

成功又把經過大致講了一遍,把霍海仁求情說成其次,把田老五與啞巴豆和南玄三的私人交情,放在了前麵。直言田老五被抓進了看守所,金植向南崗警署核實後,才把人給放了的,沒想到會。

隊長訓練把隊伍拉過去,這是無法預料的事,除非就地翻臉,把人再扣了。尹明凱也替成功遮掩著,特意對關啟慶說道:大哥,咱手下這幫警察給臉上臉真就是頭疼,按說也不是什麽大事。

曹玉南接到霍海仁的電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成功家,霍海仁出門時故意虛掩著門,他在門外聽到裏麵像是挺熱鬧,沒敲門就推門進來了。三家扣停都盯著牌,成功正畢恭畢敬的聽著訓示,見誰也沒注意到他進來,便接過話茬嘻哈著:歲數小啥都不懂,就得大夥一起管教著,要不永遠都長不大,盡讓大人操心。麵朝南的尹明凱和麵衝門的王瑞洪,聞聲抬頭就和曹玉南打個照麵,成功趕緊迎了上去。

曹玉南拍了下成功的肩膀算是打過招呼,趕緊上前兩步,給背衝著他的到關啟慶敬禮:關科長過來怎麽不事先給屬下打個招呼。又衝著王瑞洪和尹明凱大幅度似點頭似鞠躬的半開著玩笑:王科長、尹署長,兄弟實在有所不知,沒能在樓下恭候著大駕,好給二位立正敬禮。這不知者可是不怪,都怪成功不像話!轉頭衝成功撂著臉子問道:尹大哥不發話,你今天就不會叫我吧?

哈哈,來輸錢還著急忙慌的,比抓賭還雷厲風行,這個就很不容易了。尹明凱打出了一張牌,讚賞著又聲音也平和的問道:你都混成小光的大哥了,那我們是啥?你是想跟小光一起管我叫尹叔?!

大哥,不帶這麽懟人的,想怎麽使喚你兄弟,你直接吩咐一聲不就行了?嫂子在這,我曹玉南就說一句話:沒有三位大哥罩著,我在警察廳一天都混不舒服。曹玉南對做尹明凱抱拳直作揖,滿臉帶著苦笑說道:就你老哥這不陰不陽的,我見到你腿肚子都打哆嗦!

剛才霍海仁在電話裏隻說是鬆花警署的尹署長請他過來打牌,曹玉南沒想到能有這一屋子人。

成功昨天跟他喝酒的時候,也沒提到尹明凱,曹玉南進屋看仲嫻婷跟幾個人融洽隨意,就感覺這屋裏的幾個人不是簡單同僚的關係。

一會上來多輸點,就算他媽的是拜年了。你今兒要是把我養老送終的錢一次都給了,我管你叫曹叔,不帶陰陽的。尹明凱對著曹玉南壞笑著說。

嫂子在這,我如果摟到那個數,也得先讓嫂子有過舒坦日子的錢呀。曹玉南又作出滿臉疑惑的看著尹明凱問仲嫻婷:嫂子,尹署長這邊讓我給他養老送終,那邊他還願意管我叫叔,這輩份不喝酒也擰不過來了吧?!趁著他沒喝醉還啥都算不明白,你趕緊把他贏得靠牆(行話:輸光)了吧。

曹玉南話音剛落,尹明凱自摸就胡了:嫂子,你看看他那張臭嘴,哪裏是想讓你贏呀。

兩個月上任前,曹玉南去關啟慶家送禮,就見過仲嫻婷。等王瑞洪也胡牌,仲嫻婷給完錢,就站起身來:曹署長,你過來邊打邊聊吧,我各屋去轉轉。別聽你尹哥瞎吵吵,今天打牌都是人家海仁拿錢,等不到你輸光了,就開飯了,我這還給你贏了好幾塊呢。拉著曹玉南坐下,製止了他的謙讓:快坐下玩吧,他倆還等著拿你開涮呢,別等到一會上飯桌,弄得你連酒都喝不好。

仲嫻婷下了牌桌,便去了廚房,轉悠一圈沒地插手,便和張姨、趙鎮妹閑聊了一會,張姨就讓趙鎮妹拉著她進屋歇著。趙鎮妹陪著仲嫻婷各屋轉悠著玩,成功家的房子讓仲嫻婷非常羨慕。

回到了客廳,仲嫻婷衝著關啟慶說道:老關,要不我說人家小光一看就是有家教,就是這房子裏給養活的呀,那還能缺啥教呀?!坐到沙發上感慨萬千的歎息著:我如果打小住在這裏就是個名媛小姐。

趙鎮妹也陪坐在了仲嫻婷身旁,拿起來一塊西瓜遞給了她,附和著接過話茬:就是,嫂子說話就是能說到點子上,這話還真就一點都不錯。不說住著舒服,想要啥有啥,學啥都是現成的。就是弄頭豬羔子來,在這屋裏給養活大了,都該能跳華爾茲了,哪能連個媳婦都說不上。

仲嫻婷剛咬進嘴裏的西瓜,就吐了出來,幸虧躲閃的及時,西瓜汁沒淋在旗袍上,笑的直要岔氣,好半天才止住笑,像是生氣般的把西瓜重重放下,甩甩手的瓜汁,用手背拍了一下趙鎮妹的肩頭:你這孩子的嘴,怎麽這麽缺德呀?!接過趙鎮妹遞過來的毛巾,擦擦嘴又把手擦幹淨,才忍住了笑:弟妹呀,小光咋得罪你了,弄得這麽大的仇,就差殺他吃肉了。

成功看著牌桌上的關啟慶忍俊不止,隻是低頭抓牌在掩飾著,其餘三人都笑得前仰後合,停止了打牌,氣得指著趙鎮妹切齒道:嫂子,你少搭理她,能躲她多遠就躲多遠,她在我們這前後五、六條街都有名,就是一個神經病,今天早晨被海仁給攆過來幫忙,沒來得及吃藥正犯病呢。又衝曹玉南滿臉嚴肅的說道:老曹剛到經緯警署,上任署長和你交接,應該專門介紹過這個趙瘋子吧?!文武雙全的真瘋。最缺德是人來瘋,還就坐在家裏瘋,出去怕挨揍。

小光,你這可就不對了!你可是鄭重其事的邀請大哥帶你嫂子來家做客的,你沒媳婦家裏就一個保姆,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人,忙活不過來也很正常,你那兩位大哥不管到哪還都就會裝大爺,讓我和你嫂子去廚房端盤子盛飯,我們都不會怪罪你,可你不該弄回個神經病來家嚇唬我們吧?!關啟慶也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像是在不滿的質問又像是帶有後怕的責怪:你沒個媳婦家裏來客人,自己忙前忙後的招待大家,有多可憐我們都能感覺到,可我從溫林跑出來,掙命似的混了碗官飯,娶個媳婦也是不容易,我都這把歲數了,你這不是坑嘛。

仲嫻婷被關啟慶氣笑了:你個老混蛋,隻要能拐彎抹角罵我,連把人家孩子給捎進去都不顧了是吧?!人越多你越拿我丟人現眼是吧?!看著大家哄笑,狠狠的指了指關啟慶,做出一副回家算賬的姿態。才又回過頭對趙鎮妹說道:你別光顧得糟踐他,膈應完了也損夠了,你這做嫂子的也不給他多張羅著,再過幾年找個差十好幾歲的,那讓別人看不以為是小妾了?!

就他那德行吧,能找個歲數差不多的二婚頭就不錯了!對仲嫻婷小聲耳語說道:媳婦被隔在南京了,要不去年就該結婚了。是個師範畢業的,十幾歲的照片我見過,南方姑娘可漂亮了。

第四節:

仲嫻婷的根底在座的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是帶著個孩子跟的關啟慶。這麽些年過去,除了當初帶過來的兒子,讓她能感覺到狗肉貼不到羊身上,就沒再覺得自己不是關啟慶的原配。事實上無論是崔權國還是尹明善,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對關啟慶來說,就是明媒正娶的太太,關啟慶更有意從不提倆人結婚之前的事。仲嫻婷自己沒爹沒媽,自然就沒有父母之言和三媒六證。現在趙鎮妹的口無遮攔,倒也沒引起她心裏的波瀾,一絲的不快瞬間消失,又不是誰故意在揭瘡疤,更多還是覺得好笑。

不到五點,大家就圍坐在了大拉桌上,一道主食大餅熏肉,兩個涼菜:蝦籽涼拌土豆絲和豬頭肉拍黃瓜。兩道熱菜:鯰魚燉茄子和排骨燉豆角。一個湯菜:泥鰍燉豆腐。外加炸花生米、一大碗炸大醬和兩小盆雜菜:大蔥、生菜、黃瓜、水蘿卜、白菜心、洋蔥、尖椒、幹豆腐。

成功給大家邊倒著酒邊說:溫林燒鍋20年的窖存酒,我這次回來之前又給拉回來了20多壇,海仁送人了10壇,還有10多壇呢,誰喝著覺得好誰拿走,不夠下回我再拉點回來,我也會勒大脖子了。

你這是啥意思?我要說出個不字,這酒就沒我的份了是吧?!尹明凱不高興的問著成功。

仲嫻婷插話道:就你事多,小光有啥不能說的,他若說酒不好你再還給他,那才是有病!對坐在身邊笑著的趙鎮妹說道:他們就看小光好欺負,歲數小警銜低,難道喝酒還得給你們打立正?!

趙鎮妹指著成功笑著說:不怪尹哥整他,臉還先紅了,就直接說給雙份不就完了?!小氣!對仲嫻婷低聲的說道:真搞不明白,就這蔫了吧唧還去當警察,是咋想的啊,幸虧這幾個大哥還挺待見他。

你今天可逮到他不敢還嘴了。霍海仁製止著趙鎮妹:你等著吧,待會大家散了,這小白臉子能不去砸咱家玻璃?

曹玉南笑著對尹明凱:那他可不敢,本署長坐在這,不能尋釁滋事,就更不許砸玻璃!大哥你這二等警正去抓三等警正還合適,我這署長好賴不濟,也是你尹哥讓出來的,你就當我是替你抓的,咱三等去抓他個三等,也就湊合了是吧? 又轉向了關啟慶:大哥,這桌子菜還對胃口吧?!

跟西餐不是一個路子,要概括進來一起說,顯得說話就不著邊了。現在這些館子,大廚回家照這麽做,沒準也能做出來。但你現在給他打電話訂好,咱明天去館子吃,大餅熏肉屬於白案,還不為難他,但就這幾個菜,他真就整不出來。就是在家吃著的這股舒坦勁,還膩不著的順滑爽口。這酒香氣也醇,就是我們老家的那個味,啥館子都不想了!關啟慶細嚼慢咽著,不徐不緩的反問曹玉南道:二等警正都批下了,你怎麽還發警銜的牢騷呀?!

大哥,你這可委屈我了!我自從當上署長,如果不隨時都要表現得比尹哥銜低,他就會不高興。曹玉南揭發著尹明凱:以前我要請他喝酒,十回有八回他安排地方,我連帳都結不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張羅了。自從我到經緯警署,隻要他喝多了,三更半夜打電話都讓我請他到馬迭爾。

你真是不識好歹,我是怕你沒當過署長,抽空過來幫你熟悉業務,好讓你更好保衛新國家你馬上安排倆警察過來,把他家的酒都裝上,給關大哥拉回去。到這不用開搜查令,直接進屋就翻,翻出來的就裝車,小心別給打碎了酒壇子就行。尹明凱對曹玉南說完,想起了什麽突然很是嚴肅的又對關啟慶說道:大哥,我鬆花警署好像就沒開過搜查令,天天搜查都忘了咱還有那玩藝了。

尹哥你可別害我,別說我的警察不敢進來搜,就在這樓下說話動靜大了,沒準都得挨揍。笑著指著成功和霍海仁:有這二位爺在,咱經緯警署就沒人再敢過來。

關啟慶像不認識似的看著成功:表麵文文靜靜的,脾氣能這麽惡道嗎?警察在我家樓下轉悠也沒哆嗦呀。轉臉看著曹玉南,笑著問道:是不是你過來當署長,嚇唬過手下:這裏住著個成突突。

不是,昨天有點小誤會,我和海仁喝多了點,已經給老曹賠禮道歉了。成功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半解釋、半掩飾著:也怪他到我家門口當署長,又不跟我打個招呼,你和王哥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還有理了?!正月你就說請大哥過來吃熏肉大餅,我和老尹就都列著架子等著借光,大哥不當回事也就算了,可嫂子饞的嘟囔你好幾回了。王瑞洪放下酒杯撂下臉,不客氣的對著成功數落:說到玉南過來沒和你打招呼,你回來到科裏就去過一趟吧,還沒見到大哥,這招呼輪到我打嗎?後來鬼鬼祟祟又回廳裏至少打過一次電話,你回科裏了嗎?連我都沒能抓住你,怎麽向你報告?

混蛋瑞洪,我什麽時候嘟囔小光不找我吃大餅熏肉了?仲嫻婷指著王瑞洪質問著。

嫂子是惦記你,瑞洪心眼小給誤解了。尹明凱趕緊跟著起哄,埋怨著成功:可你再小白臉,也是站著撒尿的大老爺們,一句話沒影就是半年。要不是在江城沒找到這味口,我今天都不會來。再說,我就是花倆錢能買到大餅熏肉,也不能耽誤嫂子惦記你要過來看你。但你不該把自己惹禍,怪到嫂子身上吧?!何況玉南歲數大不懂事,在江城警察廳都是出了名的,你咋好的不學,專學他二五眼呢?

不是小光,是我喝多了惹的事。霍海仁趕緊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對著曹玉南:曹署長,今天當著幾位大哥的麵,我再鄭重其事的給你陪個禮,趕明兒我去警署,給那幾個兄弟道歉。

剛才都還以為是成功和曹玉南彼此開玩笑,所以跟著東扯西拉。猛然聽霍海仁這麽一說,才知道真的發生了什麽事,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向曹玉南。

曹玉南剛端起的酒杯就又撂下了,臉倒比成功還紅,埋怨起來:你倆這成啥了?我這倒成惡人先告狀了?!對關啟慶解釋說道:關科長,昨天在小光這兒剛認識的霍掌櫃,也都當成了小兄弟了,我剛才夾在中間拿這小哥倆開涮,你咋還真就撂臉了呢?!你想想啊,如果真就是他倆跟我賽臉,不懂規矩瞎胡鬧,我心裏再是有氣,能拿到今兒這個桌上來說嗎?!

他站起身來端起了酒杯,示意霍海仁放下酒杯坐下,對王瑞洪和尹明凱說道:昨天下午還沒等我進門,這混蛋就在屋裏罵我,氣得我整個一下午啥都沒幹,就在這喝悶酒了。也怪我他媽的嘴饞,他家阿姨的土豆絲炒的太好,可下酒不好消化,胃疼到半夜。剛才你們都沒注意吧,我每次就夾了幾根,真就不敢再多吃了,可又看著饞得慌。

趙鎮妹看曹玉南支支吾吾的還想掩飾,大家也還都滿腹疑團未解,趕緊起身給曹玉南解圍,一邊勸酒一邊把昨天的經過講了一遍,緩轉作起客觀評判:我們家海仁說大佐裝犢子,我看他比大佐還能裝。最缺德的是他在陽台上就開罵了,人家大佐能不回頭嗎?!嫂子,當時那麽多人圍著看熱鬧,你劈頭蓋臉的罵警察,警察能不罵你?他躥下去就和人家撕把上了。具體咋打的我沒趕上,但人家大佐鼻子出血是真的,他身上卻連塊青都沒有。和關啟慶幾個人又喝了一杯,起身給大家邊倒酒邊說:小光是在樓上看見大佐拔槍了,才慌裏慌張穿著警服下去的——他自從當上警察回家來就從沒穿過警服,除了我們兩口子和我老公公、老婆婆以外,我自己的爹媽就住在對過,都不知道他當警察了,我們院裏也都沒人知道他是警察——小光跟過去,就把人家大佐的槍給下了,把上來掏出銬子要打海仁的倆小警察,又給打了一個。。。。。。人家曹大哥是事後帶著大佐和倆警察登門道歉的。海仁回家自己跟我說的,人家曹大哥從頭到尾就沒說他一個不字,今天還能當幾位大哥的麵說小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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