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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二十六章(3-4)

(2024-12-26 15:14:15) 下一個

(長篇小說連載)沉眠滿洲國:第二十六章(3-4)

第三節:

前麵跑過來的大佐二侄,就是當年被成功踹過的那個。和他一道跟來的是大佐弟弟,這倆玩藝雖然都已經抱上了兒子,但這五、六年就成精了,比大佐當年還能作妖。倒不靠胡作亂鬧當營生,但也呼風喚雨的能吃香的喝辣的。大佐當年最猖狂的時候,也不過就是在高士街一左一右鬧哄,這倆玩藝現在在埠頭都很有名。

成功搶步上前,左手迎住小警察掄手銬的手腕,握住順勢就往前一拽,同時一拳重重的迎擊在他的臉上。小警察的頭磕在了人行道的馬路牙子上,幸虧被大佐那頂落在地上的大蓋帽咯在脖子上,給緩衝了一下,迎麵一拳外加連摔帶磕,也是迷迷糊糊的沒能及時爬起來。

成功隨即又向前躥上一步,左手握住大佐的的手腕,同時向上掰。讓沒有掰開機頭的槍口,脫離了霍海仁前胸。再順勢一帶,把大佐的身體,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已掏出槍的右手,把槍口指向另一個站立未穩的小警察。

霍海仁一直是在蓄勢待發,自然也眼疾手快,抬手便把大佐的槍給硬掰了下來,後跳一步,在大腿上一磕就叫開了機頭,抬手用大佐的三把匣子,對準了二十米開外的大佐弟弟和侄子:你倆個是想來找死還是搶孝帽子?!這麽多人都看著呢,別拎個棒子不敢掄。驟然收起笑臉,殺氣騰騰的喝道:再敢動一下,就掐折你倆的腿。

兩人被霍海仁拿槍逼住,嚇得不敢再往前來。那個連跑帶顛剛過來的警察,見同伴被成功打倒才慌忙拽槍,槍剛脫離了槍套,就被成功的槍給指住,稍一愣神的功夫,槍又給霍海仁下了。

成功把槍口頂在了大佐的後腦勺,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你霍大爺也是你能拿槍比劃的?
霍海仁一把槍指著剛被他下槍還沒緩過神的警察,另一支槍對著倒地正要爬起來的警察。

就你們這倆小子,敢和你爺爺玩黑的。老子打悶棍的時候,你倆的爹還不知道在誰肚子裏轉筋呢!霍海仁邊踹邊罵著。倒地警察又被踹倒,拿著銬子的手腕,正好搭在了馬路牙子上,被霍海仁一腳給死死的踩上,用力向下蹬了兩蹬,疼得警察吱哇亂叫,手銬脫手落在一邊。

大佐的弟弟還真就不是徒有虛名,能衝出中央大街,走向埠頭還真是打出來的名聲,有借助當年八千歲和當今大佐的威名,更是自己敢玩命掙來的,盡管還是從來沒敢征戰地包和顧鄉屯。靠流血拚命打出來的名聲,自然會被人忌憚,隻要不主動出去撩閑,也就少有人堵到家門口。大佐到了顧鄉屯,大佐的弟弟和侄子,順便在地包都成了沒人敢惹的角色。不過是自己有自己玩的地方,除了受人之托的去平事,也很少到別人的地盤去攪局,這都是道上混的規矩。

打仗還得親兄弟,見大佐被槍頂住,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經多識廣也算曆練出膽識,趁霍海仁和成功都忙活警察,抬腳就要往上撲。剛竄了一步,成功和霍海仁的槍,就幾乎是同時響了。

霍海仁真是急眼了,打定主意要一戰成名,抬手就是三槍,著彈點都離大佐弟弟的左腳還不到一拃;成功隻打了一槍,幾乎在他落腳的同時,子彈就跟蹤而至,距離落地的右腳尖還不到五公分,濺起的土沫撲向腿腕。

大佐的弟弟第一次經曆到槍子的陣仗,嚇把棍子扔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的呆立在了那裏。根本沒想到倆人還能顧上他,更沒想到倆人能同時響槍,還又不約而同的把槍都一起指向了他的腦袋。特別是霍海仁眼睛像冒火,倆大眼珠子像是要掉下來,他連想把左腳跟上來的慣性動作都不敢了。

打個小警察消閑化食,本來挺瀟灑。真就讓這倆拎棒子的給嚇一跳,霍海仁幾乎馬上就要不計後果的下大佐的槍了:和警察打輸了都丟不起人,若被他倆一頓棒子給掄到藥鋪去,可就真該死了。

幸虧了成功及時趕下來,一聲不吭的就先伸手了,先控製槍離開自己,才出手傷人,動作蠻專業的可他還是半業餘,連槍沒頂火都沒看出來!霍海仁給自己找著平衡:但成功能把槍都拔出來,而且是開著保險的,為哥們也真夠意思。要知道以前在學校打架成功都得靠著他。

肏你媽的,不想活了是吧?都給我跪下。霍海仁指著大佐的侄子,連旁邊的警察也嚇得跪了下來。躲在暗處的仇震童,再不敢看熱鬧了。真沒想到會出來個三等警正蹚渾水,跟著自己的兩個小警察也攪合進去了,這真把事情弄大了,他在現場也是罪責難逃,慌忙跑過來衝著成功立正敬禮。

回過頭衝大佐嚷道:都自己家人,咋還都動真家夥了?!對倆小警察罵道:你們瞎眼了?!

成功本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也認出來了拿棒子的就是大佐的侄子,便沒忍心朝他的身上打。很是遺憾沒能讓霍海仁見識,怎麽能一槍,就把大佐他弟弟手裏的棒子,直接打落在地上。要是一槍打中掄起棒子的手,掐斷根手指沒問題。人八成是就地立正,看到出血又立馬癱倒。即便不想給他掛彩,也該一槍打在他已經掄起的棒子上,直接打落更是讓圍觀的人都開開眼。

但大佐弟弟的身後不到二十米,就有四五個趕過來看熱鬧的,子彈打在棒子上,肯定會洞穿,流彈就不一定怎麽拐彎捎上誰了。霍海仁朝地上打的那幾槍,也算他能識數看明白。

覺得順便把警察給震乎住了,以後對這一片也是件好事,黃文剛沒準什麽時候就又過來了,碰上個在跟前瞎晃悠的警察,問上兩句也是麻煩。作為間諜來說,給警察留下印象,都不是好事。

仇震童跑過來,成功還是高度警惕。仇震童立正敬禮讓他一愣,這才發現自己慌忙間是穿著警服跑下來的,索性就大大咧咧的擺譜吧。一把將大佐往仇震童身邊一推:都給我看老實了。

拉住了霍海仁,上前一步站到了他的前麵。成功倒是一點不需要顧及大佐和他家人的情麵,不過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街坊,天大的仇不過都是年幼無知,但這個家夥打小就養成了橫行霸道的習慣,當了警察要是更不知深淺,那也就快上天了。打老實也好,也免得心裏沒數死得快。

從上衣兜裏掏出警官證,單手打開遞在了仇震童的麵前:看清楚沒有?!帶著他們都趕緊給我滾,那倆敢和我掄棍子的,都帶回你們警署去,這是什麽治安狀況?!讓你們署長來取槍。 用槍指畫著幾個警察,蔑視地看大佐。像是在訓話,閃身回頭特意又把霍海仁讓了出來,指著剛才霍海仁站著罵大佐的陽台,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都給我看準了,那就是我家,以後沒事都少到這跟前給我瞎轉悠。你們霍大爺他的脾氣不好,槍落在他手裏就沒準了,玩不利索再了失手,流彈崩到了你們,老婆孩子就得歸別人養活了,到時候想哭都來不及。

是,成局長!這倆地痞帶回警署,讓我們署長來貴府取槍。仇震童從警多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還是有的,搭眼一掃就很從容的把成功的證件看明白了。要不然回到警署說不清道不明也是找挨罵。何況到現在為止,也沒他什麽事,立正很規範的回話道。又對身邊的兩個警察大聲嗬斥著:趕緊快滾起來,去把那倆混蛋都給我銬上。 又轉向大佐:馮警長,你自己回警署報告吧。

肏你媽的,再讓我看見你,你的槍也是老子的。霍海仁又抬了下腳嚇唬了一下正爬起來的警察,不依不饒的罵著:我他媽的最恨你這個德行,拿著槍還玩黑的,都是警校裏學的?!

成功動手了,霍海仁反倒真還不能再把事往大裏鬧了,真鬧的通天了,成功也不好收場。真不能小瞧了,才穿了兩天狗皮,打仗還真比以前麻利了。霍海仁心裏還是憤憤不平的暗罵著成功。

第四節:

成功每次回來,都會把製服帶回家,讓張姨給洗熨出來。他自上中學就筆挺著慣了。趙鎮妹真沒說錯,就是因為那個楊娜娜的女同學,一個長得像洋娃娃的女孩,讓他有了穿衣戴帽都要幹淨利索的意識,否則就覺得沒法上學麵對這個可愛的女神。穿著帶著褶子的衣服,渾身不舒服,這已經成了習慣。特意囑咐過張姨:掛在我屋裏,別在外屋掛著顯眼。

張姨幹活幹淨利索,還信不過別人。小胡子給成功洗過的衣服,成功拿回來,她也要重新洗一遍。這件警服洗的時候,正趕上陰天屋裏光線不好,張姨熨燙的時候,發現衣角有塊油漬沒洗淨,便又重新洗過。剛才她正在熨燙的時候,成功特意從陽台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證件和肩牌都拿了出來:都幫我按吧上,證件也放在這件衣服裏,這幾天總是暈頭轉向的,別臨走不是拉下,就是又找不著。悶頭抽煙覺得是熨鬥的熱氣,使得屋子裏發悶,轉身又回到了陽台。

成功伸胳膊撩腿的正在做著深呼吸,抒發心裏的憋悶,正見到霍海仁坐洋車回來,便嚷嚷著要喝酒。張姨手上的活剛弄利索,熨鬥都來不及收,順手把衣服掛在衣帽掛上,就去廚房給他倆準備下酒菜。

霍海仁管頭不顧腚的往樓下跑,暴跳著衝出去的樣子像是發怒的公牛,成功唯恐他下去吃了虧,從臥室拿上槍,慌慌忙忙在客廳衣帽掛上抓了件衣服,就追了出去,或者是都忘了在家不穿警服的。

心裏有事喝酒急了些,暈暈乎乎的也沒注意是不是警服。這倒也好:今天以這種方式,讓鄰居知道了他是警察,或許能給點麵子,往家門上抹大糞的應該就沒有了。自己這樣好歹也算是好狗護三家了,周圍大院的街坊,也不會往這個大院門口潑屎尿湯子、倒垃圾了吧?!

大佐耷拉著腦袋自己先走了,仇震童帶著兩個警察,把大佐的弟弟和侄子給銬上,在圍觀的人們閉著嘴沉著臉的哄笑中,灰溜溜的走了。大佐一家誰都惹不起,看到誰幸災樂禍,沒準都會過後翻舊賬。

成功特意問清楚了剛才被大佐拽的人,原來是被大佐堵在大門口,非要檢查他的國民手賬。他搬進這個院子,知道警察在這個院不敢放肆,這兩年沒少受警察的氣,看警察就不順眼。平常這條街上都少見警察,但不知道大佐不是一般的警察,是從八千歲進化過來的;大佐也明知道他是住棚子的,不是有錢有勢的老鐵路坐地戶,想在段長大院門口抖一抖。

倆人都各自藏著心眼較勁爭執起來,結果自然就一點都不會意外。倒黴正好是在午間沒人進出,白挨了大佐的好幾巴掌,還有個實惠的耳光。別說遇到抱打不平的,連個拉架的都沒有。

真他媽的完犢子,連手都不敢還,以後再遇到就揍他,打完了就說我讓打的。霍海仁這下露了個大臉,警察又走遠了,索性就把牛皮吹開它。拉著成功:走,走,回家接著喝咱的。

成功恍然覺得有與圍觀不一樣的眼睛在盯著他一般,抬頭像是不經意的向四外掃視了一圈,見一個衣著很時尚的女人,站在趙鎮妹父母家的大院門前,像是看夠了熱鬧,成功望過去的時候,她轉身向西麵走去,進到了趙鎮妹父母家旁邊的排骨樓。

那個中東鐵路股長和大科員住宅的院子,得名於早年有一個瘦高條姓龐的股長,兩肋暴露凸起,外號大排(龐)骨(股)。

從打上軍校開始,成功就養成了穿上衣的習慣,除了在營地裏洗澡,白天很少會打赤膊。南方的夏季,成功很不習慣,熱得恨不能舌頭像狗一樣伸出來,但離開駐地他也都從不會隻穿著背心。往家走的樓梯上,心裏還自責:這才他媽的是喝酒誤事呢!沒個沉穩勁,早晚會壞事。

你還算是受過特訓的?!霍海仁橫楞了成功一眼,想找補回來被幫忙的欠情,伸手要去拿放在了旁邊椅子上的槍:那要是頂著火的,你搭手還沒等掰手腕子,人家就打響了!

少在我跟前擺弄槍,特別是喝酒的時候,那玩意犯邪碰都別碰。裝什麽犢子,啥也不是槍機沒叫開你瞎眼了?!沒頂上火就是塊鐵,反手就能把槍給下了,讓人家槍口比劃著就傻眼了?成功製止了霍海仁去拿搶過來的那兩把槍,知道他想炫耀什麽,尖刻的挖苦著:用大腿蹭開槍機的,都是瞎把式,這手都是糊弄外行,會讓人笑話的。教官沒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吧?!

成功教訓著霍海仁:對方如果已經叫開了槍機,奪槍可行的辦法就是得在抓槍的同時,用虎口或者手指,墊在槍機下,強製讓槍不能擊發。要是擼子,用手掌都能壓住槍機。對於根本沒叫開槍機,隻要控製住了他的手,即便他槍玩的好,還能掰開槍機,打出的子彈,也是被你掌控著,回避開要保護的目標。但是當時另一個警察已經拔槍了,他也沒注意自己是穿著警服,隻有拽手腕子往裏帶,才能既控製住大佐,又能拿大佐當擋箭牌,還影響不到右手的持槍自如。

高手在出槍的同時,就能叫開機頭直接打響。渾身上下隻有能形成阻礙的地方,甚至包括衣襟腰帶,都能將機頭帶開,動作連貫的根本就讓人看不清楚,機頭是在哪個位置被掰開的。在大腿上蹭,機頭被打開的時候槍口還是向下,等到再將槍口抬起時,對方的槍早打響了。

成功似乎無意說到教官二字,讓霍海仁有些心驚,但還僥幸或許成功是當兵當的,習慣把師父說成教官了。就想岔開話題,被成功挖苦的也難受:那不也比用手掰快嗎?!我蹭的時候你才想起來吧,哎呀媽呀,忘了大佐是不是頂上火了。現在回過神來,又有了大呼哧的白話,真就是不嫌屙磣。看著成功衝他冷笑,也覺得光說大話太沒勁:我知道他沒頂火,可他畢竟穿一年狗皮了,誰知道他是啥手把。真玩的麻利,一撕吧叫開槍機,就得給我鑽一個眼。我下去就先打得他連手都還不了,故意讓他拔槍,好再打他個老實的。本以為你隨後就到,哪知你嚤嚤唧唧的半天不下去,就是指著破鞋紮腳。

你別再讓窗外的人聽見,傳出去真就成笑話了。你這手也就糊弄新兵蛋子和外行,也隻能讓大佐家那爺倆哆嗦。還真當竅門了?!成功沒接霍海仁的話,一臉的對牛彈琴表情:抬槍同時掰開槍機覺得耽誤事的,純粹是握槍都不穩的。槍都握不穩的的主,還大言不慚的好意思說射擊,那得是啥臉皮呀?!手臂抬起,手掌和四指握牢槍身,拇指掰槍機,怎麽還得停下來再掰?要是在抬手的過程中,就掰開了槍機,打響怎麽會慢?!

你以為是擼子呢?二把盒子抬槍同時掰開槍機,那爪子得多大?霍海仁還不服的爭執著。
成功慢條斯理的喝著酒,用教導孩子般的口氣:啥都不懂,嘴還不老實。就我跟你說的溫林那個股長南高麗,手比你得小一圈,矮你半頭你去想吧,他從拔槍到開槍,我也就看身子擰了一下,那是本事不是強嘴!

放下酒杯,又抓了把五香花生米:我玩匣子的時候,你還在跟鎮妹研究做小孩呢,所以給你弄回來把左輪,就是彌補你這手比腳都笨的,這槍摳開保險就能打響,不用掰槍機了。和你再說一遍,千萬記住別忘了:特意找地方蹭開槍機的,不是已經中彈了,動作不靈便,就是花拳繡腿的假把式。

肏,打小你就這德行,從來都是嘴硬。滾吧!霍海仁說不過成功,擺手不再申辯。
成功想起剛才遠處的那個女人,問霍海仁:你剛才有沒有注意到排骨樓門前有個挺時髦的小娘們?總覺得有些蹊蹺的地方,說不準,疑雲未消。

你能不能把精神頭往大姑娘身上使,別整天衝著娘們動心思。霍海仁沒好氣的找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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