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滿洲之變。
第四節:
早在頭年的11月10日,於仲漢在沈陽成立“自治指導部”, 負責建國宣傳、大造與論。於衝漢是遼寧省遼陽縣人,清末秀才出身,中華民國時期著名政客。早年留學日本,精通日、俄、朝三國語言。曾任東京外國語學院教師,給日本人講授中國語文。曾任任張作霖所率第27師總文案和外交顧問、東三省特別區行政長官、中東鐵路督辦。在王永江死後,和袁金鎧被合稱為奉天文治派的雙璧。張學良執掌東北,疏遠舊派,於衝漢政治的影響力漸失。“九一八事變”後,於衝漢得到關東軍支持,任奉天地方維持委員會副委員長兼奉天地方自治指導部部長(長子於靜遠任該部自治訓練處處長)。宣傳滿洲國建國理念,此後堅持絕對保境安民及不養兵主義,成為滿洲國斷絕同國民政府的聯係,獨立建國的思想武器。滿洲立國,於衝漢任監察院院長。同年11月12日,在大連病死。石原莞爾讚揚於衝漢是:滿洲國“建國最高功勞者”。
在“自治指導部”的“民意勸進”電文中,首次披露了由日本人授意的“滿洲國”字樣。日本人在2月16日,於奉天成立了“共商建國大業”的滿洲國籌備委員會。3月1日,張景惠以“東北行政委員會”委員長名義,在馬占山、 熙恰、臧式毅、 趙欣伯、於仲漢、袁金鎧、張燕卿的支持和參與下下,宣布成立“滿洲國”。 確定了滿洲國的首都、國號、國旗、國徽、國歌等。3月8日,清退帝愛新覺羅·溥儀,在首都新京正式宣布就任滿洲國執政。任命了各府、院、部的負責官員,滿洲國宣告正式成立。
溥儀的總理大臣、國學大師鄭孝胥,以激動欣喜的心情,給溥儀作了首情景交融的讚美詩:同洲二帝欲同尊,七客同舟試共論。人定勝天非浪語,相看應在不多言。
溥儀和七個肱骨之臣,得到溢美之詞的激勵。板垣征四郎將老朋友張景惠給扶上台,引起了社會各界的與論,流傳在滿洲國:沒人才,豆腐匠上了台,渾渾噩噩一鍋糟豆腐,誰還能吃得來?!
溥儀充當橡皮圖章,與日本政府簽下了主權交易的“日滿議定書”。日本人以滿洲帝國執政溥儀之名,行徹底吞並滿洲之實。他們需要一個聽命於天皇的名義上自治的政權,以堵住國際上指責侵略的悠悠之眾口。整個謀劃設計的操盤手鄭孝胥和日本代表武權藤信義,舉行新聞發佈會,告知世界:由此宣告滿洲帝國成立。鄭孝胥成了溥儀的政府發言人,行亊的一支拐棍。
鄭孝胥還與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武權藤信義,結下了八拜之交,親筆寫下墨寶一條幅“日滿一徳一心”,給武權藤信義。喜不自勝的武權藤信義,回贈送給鄭孝胥一把寓意深厚的印有日文“友愛蔽護”字樣的特製紙製旱傘,罩在鄭孝胥的頭上。鄭孝胥笑著讓記者拍照,從此滿洲國在日本關東軍的武裝蔽護下,溥儀當了14年的皇帝。
第五節:
馬占山投降,一躍成為滿洲帝國軍政部總長,兼黑龍江省省長,更獲得特款軍費奨勵支持。
林義秀是民國十三年,以日本浪人身份潛入黑龍江,專職從亊黑龍江的經濟情報調查,他對黑龍江省的地理、地勢、地貌、山川河流、森林礦藏資源了如指掌,也有很深的人脈資源。
作為關東軍駐鶴城的特務機關長,林義秀全權代理關東軍,操縱著黑龍江省和馬占山的命運。日本人對馬占山並不放心,對他控製的很緊,並且有遣散他部隊的意圖,馬占山在此境況下,遂生反正之心。終於在32年4月2日率領衛隊秘密逃出,又再次舉起了抗日的旗幟。
他事先動用了12輛汽車、6輛轎車,秘密將2,400萬元款項、300匹戰馬及軍需物資,運送到鶴城城外,然後通過無線電發出了東北全境徹底抗戰的呼籲,並組織設立了“黑龍江省抗日救國軍總司令部”,自任總司令。
馬占山以黑龍江省政府主席兼東北邊防軍駐江副司令的名義發電表示:“與日周旋,雖馬革裹屍,亦所不惜”。在拜泉約集李杜、丁超等各路軍的代表開會,改黑河警備司令部為省府行署。到了大同元年的7月下旬,日軍處於極其被動局麵,損失劇重,眾多縣城要地失守。
張學良在東北淪陷後幾與國賊無異,受到國內輿論的強烈譴責。既怕招惹日軍進一步尋釁,導致在關內向國民政府施壓。背負殺父之仇,又不甘於丟失老巢徹底成為喪家之犬,東北封疆大吏多重搜刮民脂民膏,東北軍戰力也無法與關東軍抗衡。隻能秘密地以各種名義的掩護,暗中支持中下級軍官主導的義勇軍,給予槍彈、被服和現款的資助,同時又下令馬占山和丁超等東北軍的將領,不得使用東北軍的正規部隊番號,隻能以“自衛軍”、“救國軍”等名義自稱。
駐嫩江的四縣旗(嫩江、訥河、布西、甘南)聯防遊擊隊總指揮徐子鶴組建義勇軍,襲擊訥河縣城,江橋抗戰英雄原黑龍江公署衛隊團團長徐寶珍,隨馬占山降日後,任滿洲國黑龍江警備軍第四旅旅長,卻未能再隨馬占山反叛。不知死心塌地還是消沉厭戰,反正死在了抗日義勇軍手中。義勇軍湯朗朗占領慶城縣城(今:海倫境內),“天照應”張希武和盧明兼占領了滿溝。
鄧文的黑龍江抗日救國義勇軍第一軍和李海青的黑龍江抗日救國軍第三軍,成為主力軍。
黑龍江省騎兵第四旅旅長鄧文響應馬占山,並奉命攜手綏化和蘭西的義勇軍李天德、李雲集等部襲擊了江城江北的呼海鐵路局,劫獲機車和貨車百餘輛,擁有數千之眾,一度危及江城。鄧文原為黑龍江省騎兵連長,江橋抗戰受到馬占山的嘉獎,晉升為騎兵第一旅二團團長。
馬占山重樹義旗,將鄧文所部改編為黑龍江省抗日救國義勇軍第一軍。1O月馬占山部署會攻鶴城,鄧文率第一軍攻占達安和依安雙陽鎮。受挫回師屯據拜泉,再向綏肇與李海青會和,輾轉進入熱河。被馮玉祥委任抗日同盟軍第五路總指揮兼左路軍副總指揮。民國二十二年(大同二年/西曆1933年)率部追隨吉鴻昌北征。同年7月31日,在張家口福壽街18號被人殺害。
李海青是黑龍江義勇軍最早的創建者,早年逃荒到黑龍江肇東,曾入綠林報號“海青”。“九一八事變”後任馬占山部先遣支隊支隊長,參加江橋抗戰,更為馬占山反叛日本人的生力軍。
李海清先後曾任東北民眾自衛軍總司令、黑龍江抗日救國軍第三軍(後為第二軍)軍長、遼吉黑民眾救國軍第八軍團軍團長、東北挺進軍第六軍團總指揮、抗日同盟會第十六軍軍長兼任第一師師長。
在諸多官銜頻繁變化下,李海青率部跨越九省市區(黑龍江、吉林、遼寧、內蒙古、熱河、河北、察哈爾、北平市以及東三省特別行政區哈爾濱),縱橫幾萬裏,攪得滿洲國地覆天翻。是中國為數不多的參加過江橋抗戰、熱河抗戰、長城抗戰、察哈爾抗戰、盧溝橋抗戰的將軍。民國二十六年被叛徒槍殺,犧牲時年僅42歲,任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第16軍軍長。
降日偽軍被打得狼狽逃竄.,不論是吉林省還是黑龍江省,都迫切需要日本關東軍的援助。黑龍江省防軍第二旅旅長蘇炳文,駐呼倫貝爾,一統邊垂。蘇炳文身兼呼倫貝爾警備司令,哈滿護路司令,海拉爾市政籌備處長,蒙古行政官廳監督。
對變數不定的馬占山和黑龍江省的政局,本來還持若即若離的態度,現在也開始積極活躍起來。蘇炳文和滿洲國軍步兵第3旅旅長樸炳珊聯名通電起義,公開投入抗日陣營。樸炳珊與黑龍江省防軍第一旅旅長兼滿護路司令副司令張殿九、黑龍江省國防處參謀長兼督軍署參謀長謝珂,攜李海青和鄧文等黑龍江省救國軍10餘名將領,聯名通電中外,擁戴蘇炳文為總司令。
“東北民眾救國軍”在海拉爾成立,蘇炳文任總司令,張殿九任副總司令,謝珂任參謀長,張挺玉任前敵總指揮。號召東北子弟袍澤“敵愾同仇,共紓國難”,“複我國土,還我山河”。
直至滿洲立國半年多後,關東軍恩威並用招降納叛,才算勉強開始重新控製了局勢。至年底馬占山和蘇炳文等主要將領,率殘部在滿洲裏向蘇聯邊防部隊交出武器後,退入蘇聯境內。
第六節:
蘇炳文遼寧新民人,保定軍校第一期步科畢業,後被郭鬆齡招至東北軍效力,與馮玉祥作戰建功。又運籌中東路解決方略斡旋和平,於民國十九年繼任東北軍十五旅旅長,兼任黑龍江省防軍第二旅旅長,哈滿護路司令。退入蘇聯回國後,再未有機會重返疆場。因策動周福成投共,中共建政後任黑龍江省體委主任。後被劃為右派,與1975年病逝江城,享年84歲亦算高壽。
樸炳珊是黑龍江呼蘭人,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江橋抗戰時任國民革命軍獨立炮兵第20團團長,是在江橋參戰的唯一炮兵部隊,兼任鶴城警備司令。馬占山投日後,東北軍興安屯墾軍暫編第1旅旅長苑崇穀孤掌難鳴被迫離職,樸炳珊受馬占山委任接任,兼任海倫城防司令。
義勇軍兵敗進關,樸炳珊就任東北軍第57軍副軍長,民國二十九年,因與軍長繆澄流商議同日軍和談敗露。遭常恩多和萬毅等人扣押,轉年被釋後,在山東病故,享年49歲。
張殿九熱河(今:遼寧省)朝陽人,成人後投身清軍奉天後路巡防隊,曾入講武堂學習。民國後因其剿匪和參加平息蒙匪叛亂的功績,累遷至黑龍江陸軍步兵第一旅(原:東北陸軍步兵第十七旅)旅長兼呼倫貝爾鎮守使,東省鐵路護路軍哈滿副司令,駐屯紮蘭屯昂昂溪一線。
“九·一八”事變”後,采取靜觀待變的策略,致力於安撫地方穩定秩序,並同駐屯海拉爾地區的蘇炳文共同抱定絕不降日叛國的信念,約定互為掎角之勢以相配合,密切注視時局變化的動態,並秘密籌措武器和給養,積極布防備戰,遏止日軍進入海滿地區。並不為黑龍江省長韓雲階和軍管區司令張文鑄出麵調停所動。後與蘇炳文率隊退入蘇聯,張殿九再從蘇聯取道歐洲歸國,時年50歲,其後竟不知所終。
謝珂河北徐水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和北京陸軍大學畢業,後隨東北軍第八軍軍長萬福麟到黑龍江省任黑龍江省國防處參謀長兼督軍署參謀長。“九一八事變”後,日軍指使洮遼鎮守使張海鵬進攻黑龍江。省主席萬福麟在北平“參與要政”不能返回,而協助繼任省主席馬占山指揮江橋抗戰。馬占山附逆憤然離職,說服蘇炳文利用降日之機反正,創建了東北民眾救國軍。
同樣在撤往蘇聯之後又回國,在東北軍中任職並參與西安事變,並代表東北軍和西北軍與蔣介石談判。後隨軍在冀魯豫參與抗戰。中共建政後,任沈陽人民政府委員,1974年病逝享年83歲。
江省軍獨立騎兵第八旅少將旅長程誌遠,按照日本的旨意,接替馬占山出任黑龍江省長兼警備司令。開始倒也是順風順水,幹的有聲有色,但擔任軍需處長的妻侄,以權仗勢,借各旅報空餉等借口拖延不發軍餉,惹起眾怒引發了叛亂,程誌遠竭力要開脫責任洗清自己。
特務機關長林義秀挺身而出,為程誌遠化解危局。槍斃了有恃無恐、惹事生非、怙惡不悛的軍需處長,既開脫了程誌遠,又平息騷亂,還借此以儆效尤的安定了軍心,倒也是毋枉毋縱。
以日本人的做事認真和嚴謹,很快查實:江省軍被當官的吃空餉竟達7,000多人,弄虛作假、謊報人數,層層斂財扒皮貪汚軍費。驚人的厐大數字,讓日本人驚訝的看到了江省軍的腐敗。
震怒之餘也考慮時局不穩,正在用人之時,倒也沒動幹戈也沒深究責任,隻是嚴正警告了這些膽大妄為的腐敗份子。特務機關長林義秀因保薦失責,而受到受到上鋒嚴斥,不得不免去程誌遠的省長及警備司令官之職,但程誌遠畢竟還是剿馬有功,林特務機關長竭力疏通袒護,免除了彈劾處置。程誌遠改仼中央政府參議府參議,另以韓雲階接任省長,張文鑄為警備司令。
除了以上一些主要的軍隊武裝,東北民間更是“抗日如潮,司令如毛”,亂兵遊勇也拉起大大小小的武裝。
大多數的跟隨者,是出於義憤或者義氣,是長官(老大)不甘被外來人所駕馭或者驅使,別說日本人,中國人也不行,隻要長官(老大)說話,他指誰就打誰;說和誰好,就和誰聯手。
馬占山的江橋抗戰,不過是挺身而出:“吾奉命為一省主席,守土有責,不能為降將軍。”沒大喊“收複河山”,有實力所限的自知之明,更不想在複雜的政局中,再激怒關東軍。
能不聞風喪膽的忠於故主,敢於中流砥柱的登高一呼,砸上本錢打一仗,已是難能可貴了。討價還價中間騎牆的是主力,張學良和國民政府都沒個準屁,已經開打了卻連個正經的旗號都沒有。
名不正則言不順而行不端,當年的“拳匪”陰影,在國人腦海中的記憶,是非常清晰的。從不願遵紀守法的中國人,卻把王命看的比天還大,進京勤王拯救王朝於危難都得奉詔。
不執掌虎符沒有聖旨聚眾和發兵,都是大逆不道的圖謀不軌,想號令天下甚至不惜矯詔。民國政府和東北軍政府都不言戰,關裏擁兵言戰的沒有一人揮師出關,隻有任由關外天下大亂。
“民眾義勇軍”不過是把“滅洋扶清”,改為了“共紓國難還我山河”,就是迎回張學良。真正的有思想又有膽識的,知道是要“為民族存亡而戰”的仁人義士,畢竟是少數精英。
仁人誌士多數還沒有實力,賣弄口舌之利的精英們,根本就無法扼阻和抗擊日寇的鐵蹄。甚至被懷疑別有用心,而寡有信服者。也就造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越沒本錢的,調門就越高。
(此文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