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故事（13）

第十三章、老白的一封信

 

你的一封情書

叫我看了臉紅心兒跳

你的坦白熱情

叫我不知應該怎麽好

你的柔情蜜語

好像天韻在我耳畔繞

你你已經

叫我為你朝思夜想

，，，

 

 

當年老白高考成績優異，考上省城一所著名的高校。我和老白一直保持著聯係，偶爾也會見上一麵。

 

老白依舊風度翩翩，在大學裏依然是一個受人矚目的人物。他熱衷於參加學生會組織的演講活動，時常在台上侃侃而談，他講話風趣，吸引很多女性的目光。

 

在八零年代，大部分男生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都處於一種懵懂狀態，老白卻是個另類。那時他已與中學時代的女友分手，在大學裏同時與幾個女生保持著曖昧的關係。

 

老白麵對女生時有一種天生的從容與淡定，這種從容可能與他從小生活的揚州城有關。那裏繁榮的商業與千年沉澱下來的文化底蘊，在潛移默化間融入了他的血液，讓他身上多少有了點當年李白的影子，把酒當歌，人生幾何。

 

我們雖然不經常見麵，但我對他依然崇拜有加。有一次我聽他說他在學彈吉他，在他生日那天，我專門買了一把吉他送給他。

 

我們聊起生活及女人，他說他這一生就想過天馬行空的生活。這個世界有太多美好的東西值得去探索，所以他不想在一個地方，或被一個女人束縛起來。老白認為婚姻是一種腐朽的製度，是對自由的束縛。真正的愛情是無需婚姻來約束的，如果愛情不存在了，兩人也就沒有必要在一起了。

 

我對他充滿了敬佩，問他是怎麽想明白這些事的？

他說，這個不是我研究出來的，恩格斯說的，你去找找他那本《家庭，私有製和國家的起源》看看，裏麵寫的清清楚楚。

 

 

後來聽說他談了一個女朋友叫小芸，而小芸改變了他的人生。關於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我聽老白說過很多次，聽起來簡直就是一個現代版的許仙與白娘子的故事。

 

老白與小芸的故事頗有戲劇性，老白上學的省城有一個很有名的公園，裏麵有一個湖，風景優美。一次老白與幾個室友去公園遊湖。那時剛下了一場小雨，起霧了，湖光山色，迷茫一片。

 

迷霧中老白乘坐的小船與另一艘小船差點撞到，船上的一個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時已是深秋，涼意一陣陣襲來。女孩身著單薄的古裝，抱著一把琵琶，淺吟低唱，朦朧中仿佛來自古代。

 

當他們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間，女孩迷離的眼神讓老白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女孩深深打動了老白，老白上岸後沒有離去，一直在岸邊等待。

 

後來老白終於等到女孩的船靠岸，女孩攜琴款款走來。滿地金黃的落葉配上女孩嫵媚的身影，老白看呆了，第一次他感到了一種失落。看著女孩從身邊而過，他意識到如果此時錯過，就可能是一輩子的插肩而過。他不再猶豫，追了上去，，，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女孩叫小芸，來自北方的一座城市，在附近的一所音樂學院學習琵琶。因為不久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演出，為了來揣摩古人的心境，特意穿上古人的衣衫來遊湖尋找靈感。

 

老白第一次深深地愛上了一個女孩。幾天後他給小芸寫了一封信，從唐代的李白，到民國的徐誌摩，洋洋灑灑，字裏行間傳達的都是他的愛慕之情。那時小芸的身邊有很多追求者，她並沒有回複老白，老白如如熱鍋上的螞蟻。

 

小芸的生日那天，清晨大部分人還沒有起床。老白來到音樂學院，在小芸的宿舍樓下，對著小芸宿舍的窗戶高聲朗誦了一首寫給小芸的情詩，然後開始自彈自唱。很快周圍就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小芸看著樓下的老白，不知可否。那時小芸有很多追求者，她很矜持，但老白已經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一周後，老白手捧鮮花，再次出現在小芸的宿舍門口。在幾個室友的鼓動下小芸終於開門了，他們目光相遇，彼此對視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之後小芸接過了老白送的花，他們成為了戀人。

 

後來老白得知那是小芸的初戀，小芸來自一個高幹家庭。從小在部隊的大院裏長大，受到各種的嗬護，有點不食人年間煙火。當年在中學就是出名的校花，愛慕她的男生一直就很多。

 

閱人無數的老白被小芸征服了，他第一次深深愛上一個女孩。在感情方麵老白原本是一個杯水主義者，但自從與小芸在一起後，他的觀念和行為徹底的發生了改變。

 

原來老白總是低調處理他與異性的關係，自從他與小芸戀愛以後，他變得高調了許多。他們時常十指緊扣在校園裏散步，情到深處還會深深的接吻。

 

作為初戀，小芸對老白的愛也非常的投入。她時常會去老白的學校，看老白參加各種演講。老白在台上演講的時候，她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仰慕的神情。

 

 

大學畢業後老白和小芸去了北方的一個省城，不久他們結婚並在那裏安家。老白被小芸的父親安排在一個省級機關裏做宣傳工作，工作輕鬆而穩定。

 

老白大學畢業後的生活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心目中老白一直是一個無拘無束的人，我總是想象著他的生活也應是一種天馬行空的生活。因為他身上有著李白的基因，我無法想象老白這種人會在機關裏工作一輩子。

 

從那以後由於我在南方工作我們就很少見麵了。那幾年我們還保持書信往來，從信中我得知他過的很幸福。我很為他高興，我在信中寫道：希望你們永遠幸福。

他回信說，一定的，我發誓一定要過的幸福，要不就真的太他媽辜負這一生了。

之後由於我離開了工作的單位，我們就失去了聯係。

 

很多年後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旅行者，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旅途中。有一天我收到厚厚的一封信，是我原來在省城工作時的一個同事寄來的。我打開一看，原來是轉給我的老白的一封信。

 

那封信厚厚的信有十幾頁，我從未見過老白寫這麽長的信，信裏老白講述了他後來的生活。他和小芸婚後的生活過的很甜蜜，老白也收起自己內心的騷動，準備平平淡淡度過這一生。小芸一直想要個孩子，但是由於身體的原因她一直不能懷孕，這種生活過了好幾年。

 

一天小芸突然感到惡心，去醫院檢查得知自己懷孕了。她非常想要這個孩子，她暫停了所有的工作在家裏靜靜的備孕。但是命運多舛，在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她還是流產了。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從此她的性情也發生了變化，後來她的精神出了些問題，還曾幾次試圖自殺。

 

家庭的變故讓老白很煩惱，同時他也開始厭倦機關裏的人際關係及各種應酬，那段時間他感到很迷茫。正好單位成立培訓部門，需要教師，老白被調過去負責培訓工作。在這裏老白的才華再次被挖掘出來，我能想象老白一流的口才以及他翩翩的風度，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不久他就成為培訓部最引人注目的講師。

 

後來老白在講課的時候，一個外地縣城來的女學員經常向他討教各種問題。慢慢老白了解到女學員在當地的宣傳部門工作，已婚但與丈夫常年感情不和。

 

與小芸相比，她是一個成熟的女性，性格溫和而且善解人意，後來老白和她的關係變得有些曖起來。小芸聽到了一些傳聞，她變得焦慮不安，開始監視老白的一舉一動，有一次竟然鬧到他上課的地方，鬧得滿城風雨。

 

後來老白與那個女學員斷絕了聯係，他再次回歸家庭。小芸因為之前的流產內心深受打擊，她仍然渴望有一個孩子，但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做了很多嚐試都沒有再次懷孕。醫生說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懷孕了，這個診斷結果讓小芸備受打擊。

 

小芸開始變的歇斯底裏，有一天老白下班回家，開門發現房間裏很淩亂，小芸不知去向。他連忙出去尋找，最後在河邊找到了小芸，她一個人坐在河邊，望著湍急的河流喃喃自語。

 

後來小芸得了抑鬱症，她的狀態時好時壞，時常無緣無故的和老白吵架。這種關係維持了好幾年，最後為了她的安全，家人把她送去了醫院，再後來他們離婚了。

 

離婚後老白回去了揚州，在一所中學當老師。但是他說他不喜歡教書的生活，整天麵對一群無知的中學生，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對於未來，他還是懷有夢想，他說他要好好想想怎麽過好自己的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