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河流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愛情是美好的。 ——加西亞?馬爾克斯
第二十三章，刁得意人生的巔峰時刻
我父親臨終前，一條狗一直在外麵吠叫不停。那條狗以前被我父親打過逃走了，現在不知為何又來到我家門口。我父親歎了口氣說，看來我的時辰不多了，這是個狗咬狗的世界，我打過它，它一直記著呢。
再說刁得意和老蔣，這麽多年他們之間的暗中角力一直沒有停過。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老蔣的包子店門可羅雀，處於破產的邊緣。後來生意突然變得好起來，吃起來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讓人欲罷不能。後來就傳聞說老蔣賣的包子餡裏摻了東西，具體摻了什麽沒人說得清。
刁得意決定暗中做點調查，他了解到老蔣的豬肉是從養豬專業戶獨眼阿三那裏進的。刁得意假裝成客戶，考察了獨眼阿三的豬圈。在飼料裏發現了一種粉紅色的顆粒。趁獨眼阿三不注意，他抓了一把塞進口袋帶走。
回來後化驗出那些粉紅色的顆粒是一種催生劑，這種催生劑主要用於動物交配時的催情。人吃了有點四川火鍋的感覺，麵紅耳赤，不但嘴爽，屁股也爽。通過科學研究，刁德意終於發現了老蔣發財的秘訣。
刁得意去遊戲室找了幾個整日沉湎於打遊戲的不良青年，給他們一點錢，讓他在鍵盤上散布了這個消息。一時間成為小城最勁爆的新聞。老蔣的包子店生意一落千丈，不久就關門了。
再說疫情在那座著名的曆史文化名城鳳凰城爆發後，很快就傳播開來。不久小城呼春也開始蔓延，很快上麵領導就采取了封城措施，所有的人都隻能呆在家裏。
一天傍晚，馬縣長家外麵悄悄駛來七八輛車。然後七八個人下車魚貫而入，一切就像是地下黨在開一個秘密會議。
參與會議的都是呼春各個主要部門的領導，包括財政、衛生、城管等部門。會議開始前先打了幾圈麻將，這是呼春當地的習俗。麻將台相當與會議桌，大家一邊打麻將一邊通通風，匯總一下各自得到的情況。在呼春，很多工作和生意都是在麻將桌上完成的。
山不轉水轉，疫情爆發後刁得意時來運轉，成為縣城為數不多的幾個科班出身的專業人士。在縣長姐夫的授意之下，刁得意成為了縣城防疫專家組的成員。
說起刁德意事業的轉折，還得從疫情之前與酒廠的一次合作說起。
當地有一家酒廠，搞了很多年產品一直不溫不火，老板很發愁。後來有人建議他搞壯陽酒，他就找到了刁德意。
刁德意從老蔣豬肉餡的事情得到啟發，找他上大學時的老師，搞了一點獨家秘笈。說白了套路其實和老蔣一樣，但是增加了一個學術的包裝。最後研發出一種壯陽酒，還給它起了名字叫“呼春將軍壯威酒”。此酒上市後就大賣，酒廠賺取了豐厚的利潤。為了表達感謝，酒廠老板邀請刁得意去賭城旅遊。
那是刁德意第一次出國旅遊，為此他專門買了一套西裝。在金碧輝煌的賭場大廳，牆壁上掛滿世界名畫。大廳天花板上的燈光模擬一天二十四小時時辰的變化，置身其間，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性感的服務員穿著超短裙，笑容可掬。各種免費的紅酒、雞尾酒以及五彩繽紛的飲料讓刁德意目不暇接。他從未見過這麽多高檔貨，那天喝了很多。這是小地方人的通病，每次都當是最後一次，要盡情的體驗，不留一點遺憾。
那次賭城之旅，給刁德意留下了太多的人生第一次，懷裏揣著酒廠提供的賭資，刁德意進行了他人生的處女賭，還看了人生首次脫衣舞表演及大腿舞。在街頭買了一本《花花公子》，對於這本雜誌他仰慕已久，之後被他偷偷帶回家，放在枕頭下隨時翻看。
因為喝了太多雞尾酒和飲料，回到酒店房間，刁德意感到胃裏一陣陣痙攣。接著就開始腹瀉，整個晚上都是坐在馬桶上度過的。
刁得意的賭城之旅成為小城爆炸性的新聞。賭場之旅開闊了刁德意的眼界，他的人生觀也隨之發生了改變。他的格局從此不一樣，他成為一個具有國際視野的人。
再回到麻將桌上的會議。各部門領導相繼發言，最後是馬縣長總結性發言。
馬縣長提出要組建專業班子，研發有效藥物，如果在這個領域取得成功將會極大提升呼春縣的知名度。馬縣長說完意味深長的對著刁德意點了點頭。
馬縣長的鼓勵讓刁德意受寵若驚，同時也倍感壓力。按照馬縣長提出的工作部署，刁德意組建了一個研發團隊，研發防疫特效藥。
他想起賭城之旅中的一個小插曲，一天晚上刁德意走在燈紅酒綠的街上，遇到一個紮著頭巾的大胡子印度人，很神秘的向他兜售一小瓶紫色的藥水。
刁德意問這是什麽？
大胡子說是他們家祖傳的一種秘製藥水，又稱萬能藥水，口服外用皆可。可以壯陽、止痛、治感冒發燒，還能治便秘、痔瘡、腳氣、鬧肚子，無所不能，幾乎就是包治百病。
那天刁德意贏了點錢，心情不錯，就買了一小瓶，後來一直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裏。
刁德意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翻出了那瓶包治百病的印度藥水。刁德意讓人分析了它的成分，裏麵有澱粉、葡萄糖、蛋白質、瀉藥、催情劑，甚至還有一點鴉片的成分。用過後的感覺怎麽說呢，有點百味雜陳的感覺，開始覺得生活很美好，之後又泛起輕生的念頭。
刁德意又研究了博大精深的傳統醫學，發現一個原則就是凡事講究以毒攻毒。他讓人從山裏弄來幾隻娃娃鼠，這種鼠的麵相因為酷似人臉而得名。
因為它們不喜歡外麵世界的喧囂，常年生活在地下，大部分時間都在沉思冥想，主要靠意誌生存。因為特殊的生活環境，這種鼠的體內含有一種特殊的毒素，百病不侵。
刁德意從娃娃鼠體內提取了一點毒素，再融合印度神藥裏的成分開發出一種新藥。這種藥可以激發人體內的免疫力，讓人變得興奮，提高性欲，熱衷於床上運動，從而提高人體免疫力。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對於熱衷於打麻將和性生活的呼春人民，
刁得意研發的防疫特效藥效果極佳，成功防止了疫情在呼春的蔓延，刁德意也成為呼春的首席防疫專家。
刁得意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三天兩頭上電視，接受記者的采訪。甚至有媒體說他是呼春曆史上自呼春將軍之後又一個傑出的人物。走在街上，背後都是各種羨慕嫉妒恨的指指點點。
那天刁德意走在街上碰到剛跳完廣場舞的前妻。前妻一反常態，低三下四的對他說，離婚後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悟出婚姻的核心是包容與專一。之後又說不知兩人是否還有複合的可能。
刁德意想起當年自己頭頂著綠帽子走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的樣子，當即拒絕了她。
一天刁德意打電話約我吃飯，那時正處於封城最嚴厲的時期，所有的餐廳酒樓都關門歇業。
我問現在見麵方便嗎？
刁德意電話那頭說，你這個人就是中毒太深，規則都是給小老百姓製定的，我們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我提前來到呼春最高檔的那間酒樓，刁德意遲遲未到。我打電話他說臨時去接個人很快就到。又過了半個時辰刁德意帶著一個女士進來，我發現原來是我們的女班長。
席間兩人以“甜心”相稱，刁德意說這是他從國外學來的。他說老外就是他媽的浪漫，一把年紀還手拉手當眾接吻。刁德意深情款款的望著女班長，說他們已訂婚，準備疫情一結束就馬上出國蜜月旅行。
趁著刁德意去洗手間的間隙，女班長對我說，人生就像是一場馬拉鬆，到了後半程拚的都是耐力。而刁博士就是那個最終贏得馬拉鬆的人。
我感到詫異，什麽時候刁德意變成了博士？
我回顧刁得意和老蔣的三角戀馬拉鬆競賽，第一回合兩人打了個平手，第二回合老蔣依靠拳頭和金錢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到了決勝局第三回合，應驗了知識就是力量那句話，刁得意完勝老蔣。
想當年，我們的祖先智人與競爭對手尼安德特人處在同一賽道上，尼安德特人更加強壯勇猛。但是我們的祖先有一個優勢，他們發展了自己的大腦，提高了編造謊言及虛假故事的能力，最後他們成為這場致命馬拉鬆比賽的最後贏家。
這再次說明拳頭鬥不大腦、賣肉的鬥不過讀書的。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這個世界主流是鬥爭，鬥爭的最高手段是謀略，最高境界是鬥而不破、是殺人不見痕跡。我的同學刁德意運用知識和謀略，在與老蔣的鬥爭中脫穎而出，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我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講究規則的時代。如果在一個叢林時代，老蔣早已輕鬆的贏得勝利。人類和動物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人類會使用謀略來戰勝對手，但目的都是為了搶奪那一點食物和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