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個白日夢,那些驚鴻一瞥的亂世情緣,是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回憶
遠處海麵上的一個閃耀的亮點,之後迅速的擴大成一個亮光,那耀眼的光亮是如此的強烈,比太陽還要強烈一千倍,我感到一種極度的目眩,然後就短暫失明,眼前一片黑暗,我意識到那是一次核爆。
(我的師父,及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我住在孤島上,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由於我軟弱的脊椎,一天大多數時間我都躺在那裏發呆,做我的白日夢。
我的日常生活任由本能驅動,像動物一樣生活,餓了就吃,困了就隨便靠在牆角睡一會,我把欲望降到了最低,生活過的簡單而快樂。
我厭惡艱苦的勞動,我覺得勞動的目的是為了獲取食物,勞動的過程必須是快樂的,如果失去了這兩種特質,那麽勞動就是無意義的,甚至是不道德的。
私有製的產生,導致了剝削的出現,勞動也被異化成為一種奴役,變成了少數人獲取勞動剩餘價值的手段。
小恩雅照顧著我的日常起居,每天清晨,她都會為我準備一杯當地產的咖啡,
上麵飄著一層濃濃的咖啡油,加上兩片麵包,塗抹一點椰子油,我覺得這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早餐。
有時如果天氣好,我會跟隨水手蒂阿魯的獨木舟出海,他是小恩雅的表哥,長的矮小粗壯,有一幅黑猩猩的五官及長長的手臂,雖然相貌醜陋,但他心地善良,他的手臂可以輕易的抓住任何東西,他是一個優秀的水手。
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黃昏回來,小恩雅已經煮好了晚飯等著我們。
有一次小恩雅剛洗過澡,用一塊局促的粗布勉強的圍住豐滿的身體,濕漉漉的頭發滴著水,從我身邊扭捏走過,我覺得她很可愛,就哼起了那首“你是如此的美麗,你是如此的美麗,,,,”
她聞聲回頭看到我不懷好意的眼神,意識到我在挑逗她,她變得局促不安,這讓我更加肆無忌憚,我提高了嗓門,她更加的不安,走路都有點不穩了,我看著她跌跌撞撞跑掉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我不喜歡讀書,我的大部分關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來自於我的師父。
他來這個國家很多年了,那時他還很年輕,來帝國之前他是一所大學年輕的教授,教授曆史及哲學。
他對東方文化一直有一種強烈仰慕,後來他來到帝國,在一個偏遠的鄉下建了一座教堂,傳播上帝的福音。除了他深陷的眼眶及藍色的眼睛,他的穿著、言談等所有的一切都與帝國的人民沒有任何區別。他很少提起他的祖國,他從內心深處把這裏當成了他自己的祖國。
他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博學的人,我喜歡聽他講曆史故事,他通宵曆史,喜歡用生動的語言,給我講述曆史上的人及事,把我帶回到曆史的塵埃之中,讓我對曆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關於這個世界,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超驗主義者,他主張人應該與上帝直接交流。
我問他如何與上帝交流?
他說與自然相處,因為世界將其自身縮小成為一滴露水。而上帝隱身在自然之中,在自然中我們可以無時不在的感受到上帝的存在。
他住在森林裏的一間小屋裏,那是他跟隨我父親來到這座荒島上後建的,此後他一直住在這間簡陋的小木屋裏,在那裏他時刻與自然進行著各種對話。
他拒絕紅酒和咖啡、甚至茶葉,他認為隻有清水和麵包的生活就已經足矣。
一天外麵下著雨,我去看師父,遠遠看見他臥坐在木屋前的地板上,非常專注的欣賞著一滴滴落下的雨滴。
我問,師父你在看什麽?
我在觀察世界。
你觀察到了什麽?
他指著雨滴說,你看整個世界都在這一滴雨滴中。
看著我困惑的眼神,他繼續說,隻要你靜心的感悟,你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靈魂,成為自己生命的主宰。
在我與師父相處的那些歲月裏,他時常給我講一些深奧的哲學理論,他說你要知道人類與這個世界的關係。
他傳授給我的知識形成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看法。
當然,我最喜歡聽他講曆史故事,他說你應該知道人類誕生以來發生的事情。
(核爆之後,一幅世界末日的場景)
一天中午,我吃過午餐,太陽當頭。
我坐在窗前,小恩雅端上一杯綠茶,這是我從小形成的習慣,我父親晚年被一種強烈的思鄉病所折磨,他從海外引進了一些來自祖國的茶葉,在他房屋的周圍開發了一個小茶園,這樣可以緩解一點他的思鄉情懷,雖然他總是抱怨這些茶葉的口味,但聊勝於無,後來我也養成了喝綠茶的習慣。
我坐在海邊的木屋前,在椰子樹下喝著茶,一陣陣倦意襲來,我打起了瞌睡。
在遠方廣闊的海麵上有一個微小的島嶼,在霧色中若隱若現,我時常看著那座小島,宛如海市蜃樓。
突然,在那個島嶼的上空,出現了一個閃耀的亮點,之後亮點迅速的擴大,變成了一片耀眼的光芒,瞬間讓我感到一種極度的目眩,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仿佛陷入到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讓我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當我再次恢複視力的時候,那個亮光已經變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正在冉冉升起,它的外形是如此的美麗,是我此生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象,我看呆了,我突然意識到那是一場小型的核爆,當然也許是一座海底火山的爆發。
之後我看到遙遠的海麵上出現了一道厚厚的屏障,緩緩的湧來,我意識到那是爆炸引發的海嘯,很快滔天巨浪奔騰而來,衝擊了那座小島的海岸線,淹沒了沿岸的村莊。
之後那裏變成了一片廢墟,到處是殘垣斷壁,殘存的人們赤身裸體,神情麻木,對眼前遍布的人及牲畜的屍體沒有任何反應,那地獄般的末世景象令我印象深刻。
在那一刻,我有點靈魂出竅,我的靈魂漂浮在天空中,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站在了上帝的視角,俯瞰眾生。
我的視線穿越了時空,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幅幅曆史的畫麵,不同時代的場景如同電影一樣在我眼前浮現。
那紛亂的曆史畫麵,喧囂的戰爭場麵,嘈雜的集市,如草芥一般的芸芸眾生,場景如此清晰,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在那些一幕幕迅速掠過的畫麵中,有幾個瞬間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中,在世界將要毀滅的時候,我回首人生及這個世界,它們是這個世界留給我的最後的幾個片段,此後它將永劫不生,這個世界將進入到一種寂靜之中。
(在火山爆發的那一刻,露絲緊緊的抱著傑克)
兩千年前,羅馬帝國時代。
羅馬是一座世界之城,它是世界的中心,也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以富裕而聞名於世,從羅馬出發的道路通往世界各地,
離開羅馬,在浩瀚的地中海上坐落著一個島嶼,這裏有幾個天然的港口,非常適合各類船隻的停靠,也因此成為了地中海沿岸貿易的中轉地。
每天二十四小時,繁忙的港口,不斷駛來的貨船,停靠、卸貨、補給,然後離去,駛往世界各地,在島上最繁華熱鬧的商業街,人頭攢動。
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水手、藝術家、流浪者在這裏登陸,調整,然後去往世界各地,這是羅馬帝國一個著名的貿易城市,各種膚色及操不同語言的人在這裏聚集,造就了這座極其繁榮的城市。
島的中央有一座著名的火山,已經休眠了數千年了,周圍肥沃的火山岩土地,哺育了各種農作物,整個山坡充滿生機。
傑克是一個青年畫家,平時在教堂畫壁畫,休息的時候喜歡去海邊散步,每當落日時分,傑克喜歡在沙灘上漫步,為落日而歎息。
富家女露絲和她的女傭珍妮也來到海邊散步,她們坐在沙灘上欣賞傑克健美的身影,竊竊私語,落日餘暉下,他們插肩而過,目光相遇,微笑示意,但沒有交流。
一天在街上,傑克在路邊為人畫像,他們再次相遇。
傑克說你這麽漂亮,我要免費給你畫一張肖像。
露絲猶豫,身邊的珍妮慫恿她試一試,露絲坐下來,傑克認真的端詳著露絲,然後開始動筆,他隻畫了露絲的眼睛,然後說你的眼睛太迷人了。
這時一個小竊賊偷靠近露絲,搶走了她隨身的小挎包,傑克追了上去,小偷跑進一條死胡同,轉身摸出一把小刀比劃著,傑克毫不畏懼,幾番交手製服了小偷,追回了失物,露絲發現傑克的手腕受傷了,就用繡有自己名字的手帕給他包紮。
之後兩人陷入了戀情。
不久他們的交往被露絲的家人發現,她父親想阻止他們的交往,露絲不從,她父親就派人買通了警察,把傑克從街上抓走了。
那天半夜,沉寂了數千年的火山開始冒煙。
第二天整個城市流傳著各種的傳言,隨即陷入了混亂,街道上擠滿逃亡的人,露絲家人也在收拾細軟,準備逃亡。
露絲問哥哥傑克在哪?
哥哥透露傑克被關在一個地下室裏。
露絲決定去找傑克,她趁人不備跑了出去。
此時火山口的煙霧越來越濃,並且發生了輕微的地震,人們四處逃散。
露絲的家人四處尋找她,在街上找到了她,但是在登船離開的最後一刻露絲再次逃離,返回島上尋找傑克。
在回去的路上,地震不斷,到處是驚慌失措的人們。
最後露絲終於在地下室找到了傑克,傑克被鎖在鐵窗上無法脫身,露絲決定陪伴傑克,傑克勸她塊離開,露絲堅決不從。
之後火山爆發,淹沒了一切,在短短的數天之內,火山噴發了四十億噸的浮石、岩塊與火山灰,將整座城市覆蓋於二十米的火山碎屑之下。
(帝國殘陽,在深夜太宗和環的生離死別)
之後我的視線停留在一千年前的大唐時代。
那是一個開放的時代,在帝國的首都永樂城,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他們是商人、傳教士、雲遊四方的人,他們居住在這裏,使得這座城市充滿了活力,那時曾經的世界的中心羅馬城已經敗落,而永樂城成為了新的世界之城。
帝國的皇帝仍然處於盛年,他廣受愛戴,擁有眾多的妃子,其中一個妃子叫環,二十出頭,但是並沒有引起皇帝的注意。
皇帝有一個太子,但是他並不熱衷於權力,他熱愛藝術,喜歡詩歌和談情說愛,崇尚浪漫的愛情。
一次太子在花園散步的時候邂逅了環,在環向他行禮的時候他被她豐盈的體態、曼妙的身姿,以及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種典雅的氣質所深深的吸引。
他對她一見鍾情,徹夜難眠,寫了一份信交給貼身的仆人,悄悄傳遞給了環,環看過太子的信心跳不已,皇帝沉湎於其他的女人,從未垂青於她,她被太子充滿詩情畫意的情書所感動,他們再次見麵,成為地下情人。
他們悄悄約會了,並以兄妹相稱,那深藏床幃之後的性愛讓他們彼此深愛對方。
不久皇帝在一次狩獵的時候,射中了一頭麋鹿,麋鹿逃進森林,他策馬追趕,進入森林,被一棵樹枝掛到,摔落馬下,不久傷重去世。
環削發為尼姑,帶發修行,太子經常的偽裝成香客,來尼姑庵悄悄幽會。
一年之後太子繼承王位,被稱為太宗,太宗將環秘密接回了皇宮,他們悄悄結為夫妻,並相互承諾相愛一輩子。
他們深藏帷幕之中,每天討論詩歌和音樂,不理朝政,終日沉湎在琴棋書畫,賦詩吟唱,太宗為環寫下了許多感人的詩句,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他們發誓一輩子永不分離。
後來他們之間的事情敗露,太宗的幾個兄弟聯合起來發動了叛亂,太宗攜環倉惶出逃避難,
逃亡途中一個夜晚,幾個軍官發動了兵變,他的身邊的衛兵被殺,他們被圍在山坡上的一座寺廟裏。
叛亂的軍官提出環勾引太宗使他荒廢了朝政,要求太宗絞死環,以謝國人。太宗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叛軍發出最後通牒。
深夜,環對太宗說,哥哥,請處死我吧。
我不能,如果一定要死,我就和你一起死。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女人,請忘掉我吧。
如果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你的生命不僅僅屬於我,還屬於你的人民。
如果沒有你,江山對我來說就是一片荒漠。
他們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環為太宗彈奏了他最喜歡的曲子,他們最後的性愛充滿了激情。
之後環洗漱幹淨,身著華麗的衣裳,用三尺白綾懸梁自盡。
之後太宗回京,終身未娶。
(年輕將軍,與一個青樓女子的纏綿愛情)
時間來到一百年前的民國時代。
袁三凱稱帝,引發朝野強烈不滿,整個國家暗流湧動,各地都在醞釀暴動。
年輕的單將軍曾留學海外學習軍事,之後回國成為帝國最優秀的戰略軍事家,在軍隊中擁有至高無上的號召力。
單將軍欲回到自己的故鄉召集舊部起義,袁三凱為了控製將軍,將他軟禁在京城,並派人嚴密監視。
單將軍因為救國心切,抑鬱成疾,一天一個副官帶他去了京城的青樓,在那裏認識了青樓女子鳳媛,鳳媛二十五歲左右,是當時京城知名的青樓女子。
當年單將軍三十出頭,風流儒雅,兩人一見如故,鳳媛非常迷戀單將軍,之後單將軍每日流連在青樓鳳媛的房間,並與其他革命誌士相見,商討革命大計。
鳳媛得知了將軍的計劃,想起京城負責守城的將軍曾經是她的情人,一個深夜,她將單將軍藏在自己的車裏,借口出城辦事,將單將軍偷偷帶出了京城。
離別之際單將軍要求鳳媛等他回來娶她。
鳳媛說,將軍保重,鳳媛等著將軍回來。
之後單將軍輾轉多地,最後終於回到家鄉,聯絡舊部,振臂一呼,應者如雲,他組建了護國軍,回師京城,袁三凱在悲憤交集之中撒手人寰。
完成了自己的宏偉大業,單將軍卻不幸感染重疾,赴東瀛就醫,之後在海外病逝,遺體之後被運回國,舉行國葬,官民哀悼,哀榮至極。之後按照將軍的遺囑,他的骨灰被撒在大海上。
鳳媛聞聽單將軍死訊後悲痛不已,在單將軍離世一周後,她來到海邊,長久佇立,眺望單將軍骨灰拋灑的方向,之後為追尋將軍的魂靈,跳海殉情。
(落葉繽紛,曆史回眸,及一點私人感慨)
我醒來,看到落葉飄落。
我看見遠處的那座小島,被海嘯摧毀的村莊、美麗的海岸線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一切都如常,我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一個白日夢。
不遠處小恩雅在台階上睡著了,她像一條小狗一樣趴在那裏睡的正香,一隻螞蟻爬過她的臉頰,她醒了,看著我,眼裏充滿困惑的眼神。
我還沉浸在剛剛結束的夢境之中,那末世的景象回想起來仍然讓我驚魂未定。
那幾段驚鴻一瞥的亂世情緣,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在戰爭和瘟疫來臨期間,無數的生靈塗炭,混亂與悲傷,還有無數的溫馨場麵。
當我回顧過去,曆史的洪流滾滾流去,帶走多少人和事,但是總是有一些片段會被我們記憶,那些記憶都與愛有關。
此時正是下午,是我一天最喜歡的時刻,微風輕撫,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