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如果瘟疫要來就來吧,我才不在乎,我隻想享受這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黃昏
冬日的陽光和街道上傳來的喧囂使她感受到些許的興奮,她感覺到身體裏有一種欲望在蠢蠢欲動,與其他人不同,她喜歡在白天進行愛撫,她輕輕地撫摸著自己,一陣陣快意襲來,正當她快要淹沒在快樂的海洋中時,門鈴突然響起。
(一點情色、一種緣分、一次邂逅)
初冬,中午的陽光依然有點猛烈,照進客廳,使得整個房間充滿一種難以言表的能量。潘小蓮在趕寫一篇雜誌社的約稿,小鮮肉與肌肉,一種選擇,一種時尚,這個時代需要溫情,而不是粗曠。
潘小蓮平生喜歡咖啡和體格健壯的男人,肌肉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代表著雄性的力量,但在潘小蓮眼裏卻看出一種濃濃的情色味道。
對她來說情色並一定意味著性,一曲優美的吉他旋律,或者一種蔬菜的味道也會引發她關於情色的聯想,就如同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它飄來的濃鬱的香氣也會讓她覺得很情色。
沒靈感,她有點心不在焉,點著一根煙,突然想喝咖啡,發現喝完了,新訂的還沒送來,她的心情有點煩躁。
咖啡是一種神奇的飲料,它能刺激人類的神經係統,激發大腦釋放多巴胺,令腦部清醒,思維變得敏捷,人的精神狀態瞬間得到提升,多年來在她創作的時候咖啡是她最好的精神伴侶及靈感來源。
潘小蓮等的這個咖啡,是一種很小眾的咖啡,產自南美的亞馬遜森林,那是她在紐約留學時一次旅行偶爾發現的,之後便成了她的靈魂伴侶,陪伴她度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
茶幾上淩亂的擺放著幾本翻開的時尚雜誌,一個地中海男人,卷曲的頭發,濃密的胡須,黝黑的皮膚,赤裸著上身,麵孔中流露出憂鬱曖昧的神情,透露出濃濃的色情味。
她有點意興闌珊,身體內湧現出一陣騷動,讓她不由自主的開始撫摸自己,她喜歡自己的身體,它是如此的年輕和有活力,這是上帝所賜,正當她漸漸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外麵響起了門鈴聲。
潘小蓮平複情緒,開門看見夏川站在那裏。
您的包裹,麻煩驗收一下。
因為石川站在暗處,潘小蓮並沒有看清他的麵孔。
潘小蓮拿著那盒等待已久的咖啡,閉上眼睛深沉的聞了片刻,流露出陶醉的神情。
小姐,裏麵是什麽東西讓你如此陶醉?
我的靈魂伴侶,亞馬遜森林一種特殊的咖啡豆子,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種咖啡豆有什麽特別嗎?
這是我的摯愛,世界上最好的咖啡豆,當年我在紐約讀書時晚上熬夜寫論文,度過一個個不眠之夜全靠它了。
隔著幾層包裝你都能聞到它的味道?
能,那是一種靈魂的味道,深入骨髓,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麽熱愛咖啡。
以後你會明白的,對了這次晚了一個星期才到貨,什麽情況?
聽說有一種病毒在全世界流傳,很多郵件都耽擱了。
你看外麵陽光燦爛的,那裏來的病毒,謠言吧?
也許吧,我們主管這樣說的,還讓我別亂說。
好吧,我隻知道凡事都需要一個理由,我就相信你吧。
潘小蓮簽完字,抬頭第一次看清了站在外麵的夏川,卷曲的頭發,健碩的體格,完全就是雜誌上那個地中海男人。她有點發怔,看的夏川有點不好意思。
您有什麽問題嗎?
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一個人?
可能我的長相太大眾了吧,經常有人說我長得像他們認識的某人。
你知道大衛嗎?
哪個大衛?
我心目中隻有一個大衛,就是米開朗基羅創作的那個大衛。
謝謝你的誇獎,那也是我的偶像。
你應該去做模特。
其實我是一個健身教練,送國際快遞隻是我的兼職。
為什麽要作這一行?
可能我想認識更多的人吧。
為什麽要認識更多的人?
我曾經有一個女朋友,愛的很深,後來分手了。之後我去西部旅行,遇到一個大師,他說我的緣分需要我自己去尋找。
這麽巧我也相信緣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關係,我們今天相識也是緣分。
我想是吧,這個世界上你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是緣分。
可以給我一個你的聯係方式嗎?潘小蓮問。
當然,沒問題。
夏川,這個名字我喜歡。
怎麽稱呼你?
就叫我潘小姐吧,今天遇見你是一個驚喜。
謝謝你對我的認可。
你值得擁有。
(悠閑的下午,與人類情欲有關的一次談話)
一周之後,下午時分。
此時正值初冬,溫煦的陽光,這是城市年輕女性最喜歡的季節,她們穿著各種時尚的外套、皮靴,手裏端著一杯飲品走過繁華的街道,構成了一道道美麗的風景。
在城市最繁華的地段,在林立的商業樓下,潘小蓮來到一家她常來的咖啡館,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她喜歡坐在那裏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行人,裏麵不時出現身穿各種時裝的時尚女士。她打開一本繪畫冊,用筆潦草的塗畫著,有時那些風景及行人會帶給她創作的靈感。
潘小蓮自認為是一個視覺動物,她喜歡漂亮的男人及女人,這也是她做時裝設計的初衷,每次當她看到那些漂亮的模特穿著她設計的時裝走在T台上的時候,她就會強烈的感覺到人類與其他動物的不同,那就是人類是一種審美動物。
這段時間西門一直在外地出差,潘小蓮一人正好享受獨處的安靜,她坐在街邊,悠閑的喝著咖啡。
與往常不同,今天街上行人稀少,偶爾經過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他們宛如城市的過客,無暇欣賞這初冬的街景,她感到有點落寞,但又有一種溫馨。
她想起男人,她喜歡有思想深邃的男人,西門給了她許多精神上的寄托,他們是彼此的靈魂伴侶,在著紛紜的世界上撫慰著彼此的靈魂。
但是西門身體的缺陷又時常讓潘小蓮陷入一種糾結之中,她對生活充滿渴望,也渴望擁有真正的性愛,但是生活總是這麽不完美,她安慰自己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的東西,缺陷也是一種美吧。
潘小蓮愛智慧,也愛肉體,她迷戀古希臘文化,那是人類第一次發現了自己的身體之美,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喜歡將自己的身體之美展示出來。
她想起夏川,他有健壯的身體,充滿古希臘雕塑般的美感及人間的煙火氣息。如同動物的本能,雌性在擇偶的時候喜歡選擇最強壯和羽毛最漂亮的雄性為配偶。當她第一次看到夏川時,就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古希臘男人的氣質所吸引。
潘小蓮卷了一根產自哈瓦那的煙絲,那是一個朋友旅遊回來帶給她的,沒有添加任何香精,味道醇厚,她深深抽了兩口,撥通了夏川的電話。
在幹嗎,我的大衛?
剛健完身,想休息一下。
今天天氣不錯,出來坐坐,喝杯咖啡?
你有沒有聽說那種神秘的病毒?
聽說了,不過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各種傳言,不值得在意。
我今天出門看到街上亂哄哄的,有人說病毒正在傳播。
看不出來,你一個五尺男人還怕那些虛無縹緲的病毒。
我不怕,我隻是有點擔心你。
如果你真關心我就出來陪我坐坐,我想見你。
好吧,一會見。
半小時後,夏川趕到。
服務員端上一杯咖啡。
我給你點了一杯新品,你試一下。
夏川喝了一口,皺眉。
怎麽,不喜歡?
口味有點特別,除了苦還有點酸。
如果沒有酸味就有點呆板乏味,這一款的酸味恰到好處。
咖啡是人類社會流行最廣的飲料,當它第一次出現在歐洲上流社會的餐桌上時,這種口感馥鬱,香氣迷魅的黑色飲料就征服了所有的人,人們迷戀咖啡,有段時間還被教會認為是一種魔鬼飲料,如果男人是我的最愛,咖啡就是我的另一個情人。
你這麽喜歡咖啡,這背後有什麽原因嗎?夏川問。
可能是受我母親影響吧,小的時候我是一個乖乖女,我母親性格開放,作風細化,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讓我品嚐咖啡,後來她在我十三歲的時候不顧我父親的反對把我送到紐約讀書。
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但後來慢慢就喜歡上那邊的生活,愛上了外麵的世界。
咖啡是我寒窗苦讀時最親密的伴侶,我滿世界的搜尋優質的咖啡豆,這是我生活的一大樂趣。
我有點明白了,一個人孤身在外,肯定要找點精神上的寄托。
說說你吧,我對你充滿了好奇,你平時除了工作還幹點什麽?潘小蓮問。
健身和拳擊,這個世界充滿了變數,我的方法是讓自己變的更加強壯。
很有意思,但是拳頭解決不了這個世界上的問題。
那什麽可以解決?
也許是愛吧。
可是愛也會發生變化。
是的,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預測的就是人心。
人為什麽會變心呢?
因為人是一種喜新厭舊的動物。
你怎麽看待婚姻?石川問。
康德認為婚姻的意義就在於合法使用對方的性器官,哈哈哈。所以保守主義者認為性應該與婚姻有關,與人類的自我繁衍有關,可是如果性愛隻是為了繁衍後代,那人類和其他動物又有什麽區別?
那麽你是否定婚姻的了?夏川問。
其實,人類的婚姻製度是很晚才有的,當我們的祖先還處於狩獵采集時代,那時的兩性關係是一種開放的性關係,後來人類有了私有財產,才產生了一夫一妻製,所以婚姻製度是私有製的產物。
那麽如果消除了私有製還會有婚姻製度嗎?夏川問。
世界大同主義理論家恩卡留斯在他的《論婚姻及私有製的起源》那本書裏麵提到了對大同社會的描述,那時婚姻製度將消亡,那時人們發生性愛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愛情,所以到那時也沒有私生子這一說,人們隻關心這個孩子是否是愛情的產物?
可是現實中除了婚姻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夏川問。
你聽說過開放式婚姻嗎?
我覺得婚姻本身就是自私的,隻屬於兩個人,夏川說。
開放式的婚姻是一種新型的婚姻關係,它的核心是平等。法國哲學家薩特和他的伴侶波伏娃兩人就是這種關係,他們彼此欣賞對方,但又給對方自由的空間。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們相互依戀的一生,他們彼此讓對方的人生更加的璀璨和完美,潘小蓮說。
也許這是因為他們是大師,他們的精神世界突破了普通人的局限,夏川說。
我有一個生活伴侶叫西門,我們彼此在精神上深深依戀,但是我們並沒有住在一起,我們之間就是這種開放的婚姻關係。
那就是說你們也有各自屬於自己的空間,夏川說。
人生短暫,我們隻能活一次,所以我們應該更好的善待自己,享受生活賦予我們的一切美好的東西,這樣才不辜負我們短暫的人生。
(一個關於病毒的故事,美麗、危險、浪漫)
潘小蓮和石川悠閑的喝著咖啡,探討著婚姻及兩性關係的話題。
與此同時,這座城市正在經曆著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短暫的平靜。如同大海上行駛的帆船,天空突然暗了下來,起風了,很涼爽,有人感到愜意,有人感覺到危險到來之前的不安。
你看那些行人,他們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麽。
你是說那種不明的病毒?
一個老婦人經過,看著他們坐在那裏悠閑的聊天,走過來對他們說:
病毒已經擴散了,瘟疫馬上要爆發了,快離開吧。
你怎麽這麽肯定?我都沒看到新聞,潘小蓮說。
新聞不會說的,因為擔心引發恐慌,所以他們控製了所有的信息。
那種病毒很危險嗎?
聽說每天都在死人,馬上要封城了,現在外麵到處都堵車。
封城?有這麽誇張?
老人搖著頭匆匆離去。
也許她說的關於病毒的一切都是真的,夏川說。
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我隻在乎此時此刻屬於我們兩人的世界。
可是我們的世界現在到處都是病毒。
你信了?
凡事不會空穴來風,很多謠言最後都變成了現實。
如果病毒一定要來,那就是我們的宿命,我們並不能阻擋病毒。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夏川說。
其實我們人類在這個星球上繁衍生存的時間很短,我們隻是這個星球上一群匆匆的過客而已。在我們人類來到這個星球之前病毒就存在了,它們才是這個星球的主人,我們要學會謙卑的對待自然界的一切,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人類獨有的。
是的,我也覺得我們人類有點得意忘形了,其實我們真的沒有想象的那麽強大。
說點輕鬆的,我給你講一段和病毒有關的曆史。
從中世紀開始,歐洲上流社會的女人覺得擁有近乎蒼白的皮膚才是美,為了變白,她們使用劇毒的水銀、鉛粉之類敷在臉上,可以說為了美連命都不要了。
到了十八世紀,這種變態的時尚達到了極端,那時因為工業革命,大量的人因為汙染而患上肺結核,相對於其他疾病,肺結核患者通常瘦弱蒼白、臉頰微紅,這些被當時的人認為是理想中的美。他們認為麵色緋紅,氣喘不止是一件很迷人的事,通過肺結核優雅的離世是一種非常典雅的死亡方式。
當時的貴族與有錢人不惜采用各種奇特的方式想辦法得肺結核,她們甚至花錢將肺結核病人請到家裏,與之同居一室,當發現自己被感染之後,往往欣喜若狂,歡呼雀躍。
那時巴黎的醫院,超過三分之一的死因都是肺結核,保險公司超過四分之三的支出都是因為肺結核。對肺結核的迷戀,直到十九世紀晚期才逐漸淡化,這種怪異的愛美風尚也逐漸消失。
她們為了美真是很瘋狂,夏川說。
(瘟疫將至,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喧囂與騷動)
天色漸晚,烏雲壓頂,有種暴風雨來臨的感覺,因為低氣壓,空氣有些凝重,讓人感到窒息,而此時整個的城市彌漫著一種詭異、不安的氣氛。
街上行人越加稀少。
你看那朵烏雲,像不像一個性感的裸體女人?潘小蓮問。
你真有想象力,不愧是做創意工作的。
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帶來一絲不安的氣氛。
越來越多的人匆匆而過。
你看這些人,他們就像一群沒有大腦的螻蟻,每天過的渾渾噩噩,為了溫飽而奔波,他們對每天發生的事情並沒有自己的判斷,人雲亦雲,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潘小蓮說。
要下雨了,我覺得我們也該離開了,夏川說。
那我們什麽時候再見麵?潘小蓮問。
不知道,如果瘟疫真的爆發我們短時間就不能見麵了。
當瘟疫爆發的時候,我們坐在城市的中央,悠閑的喝著咖啡,你不覺得很浪漫嗎?我確信我們還會見麵的,瘟疫也不能阻止我們。
兩人分手。潘小蓮走在街上,發現更多的混亂。
經過一個超市,她看見人們不斷的衝進去,透過窗口潘小蓮看到裏麵兩個中年婦女在搶奪一包方便麵,她們拉扯推搡著。
潘小蓮搖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