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關於瘟疫的情歌（二十一） A love song of plague

 

第二十一章，丘比特跟隨那隻黑貓，進入了一個神秘花園，在裏麵看到了一尊落滿灰塵的塑像

 

那隻黑貓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之後它鑽進了一片深深的蘆葦叢，丘比特緊跟著它身後，然後他一腳踩空，失去重心跌落到一個山坡下，那裏有一條小溪流，岸邊停泊著一條小舢板，他上了小舢板，順流而下，來到了一個神秘的花園。

 

（丘比特與安妮姐妹拜訪天使島的動物們）

深秋時分，天使島掩藏在一片濃密的森林之中，落葉繽紛，濃密的香皂樹結出累累果實。大片的低矮茂盛的灌狀植物，結出一簇簇鮮紅的漿果。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斕的光點。

 

周末的下午安妮和麗莎姐妹來天使島，丘比特帶她們參觀島內的無憂湖，沿著一條曲折的棧道通往湖心小島，島上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圍繞著無憂湖是茂密的蘆葦及蓮花，這裏是許多動物的棲息地，它們擁有自己的專屬領地，悠閑的生活著。

 

丘比特帶安妮姐妹拜訪了生活在湖邊的動物家族。

他們先去拜訪了孔雀家族，最早的時候，一隻孔雀出現在湖邊，它孤獨的在草叢中散步，見了漂亮的女孩還會展示他漂亮的羽毛。

 

後來它消失了一陣子，再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帶回了一個伴侶，她們非常恩愛，總是出雙入對的出現在人們的麵前，再後來它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變成了孔雀家族。

 

然後他們去了附近的天鵝家族，那隻家族的首領公鵝很凶惡的伸直了脖子，然後大叫著帶著它的家族成員衝過來，嚇得丘比特和安妮、麗莎迅速跑掉。

 

最後他們去拜訪了老狗以及它的伴侶一隻憂鬱的黑貓。老狗瘸了一條腿，耷拉著尾巴，一天它在路邊救了一隻被主人拋棄的黑貓，當時黑貓躺在那裏奄奄一息。

 

老狗給它叼來了食物，用舌頭幫它清洗肮髒的皮膚，幾天過後黑貓恢複了。它們組成了家庭，相依為命，黑貓陪伴著老狗，老狗保護著黑貓，它們從此形影不離，變成了一對情人，保持著一種另類的關係。

 

丘比特指著老狗對安妮說，這是一個變態的家夥。

為什麽說它變態？

它總是對黑貓做一些很奇怪的動作，有一次我看到它把黑貓壓在身下，我感覺它在欺負黑貓，就過去踢了老狗一腳，老狗怪叫了一聲，然後一瘸一拐的溜走了，不過它是一個好人，對所有的人都很溫順。

 

（在森裏裏，他們過起了原始部落的生活）

之後，每個周末，安妮姐妹都會來天使島拜訪丘比特，他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森林裏度過，那裏成為了他們的一塊世外桃源。

 

他們最喜歡玩過家家的遊戲，他們在一塊幽靜的草地上用樹枝搭建了自己的家，丘比特扮演一個獵人，安妮扮演家庭主婦，麗莎是他們的孩子。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落在草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流緩緩流過。

 

丘比特出去狩獵的時候，安妮就在家操持家務，麗莎在一旁和棉花玩耍，有時麗莎跟隨棉花跑進了樹林，安妮就會大叫，不要跑遠你會迷路的。

 

丘比特沾著一身泥土從叢林回來，帶回了幾隻蝴蝶、蟲豸，還有一些紅色的漿果及幾朵野花，送給安妮。

他們坐在草地上，吃著采集來的漿果。

 

孔雀家族有時會出現在附近，她們如同一個貴族家庭，身披美麗的外衣，優雅的對他們點頭示意，然後緩慢的經過他們的家。

 

天鵝家族偶爾也會出現，脾氣暴躁的天鵝爸爸見到他們總是發出幾聲凶狠的叫聲，然後帶著她的家人匆匆而過，嚇得莉莎抱著棉花遠遠躲在樹後。

 

瘸腿老狗及黑貓天然是人類的朋友，她們會一直同他們在一起，丘比特與安妮姐妹、棉花、瘸腿老狗及黑貓組成了一個森林裏的家庭，他們的生活其樂融融，悠然而恬靜。

 

中午時分四周一片安靜，隻有蟬鳴聲一陣陣傳來。

丘比特感到有點疲倦，他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睛望著陽光下斑駁的樹影，神情有點迷離，他想起自己在曼哈頓上城大都會博物館的那個下午。

 

眼前浮現出上古獵人納努克和年輕的女人柔然及她的孩子小蘋果，一萬年前一個小冰河期的末期，地球到處還很寒冷，他們居住在山洞裏，過著采集、狩獵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而如今，他也似乎回到了那種遠古生活之中。

 

 

他們會仰望天空，看著飛過的飛機。

丘比特說如果是我爸爸駕駛的飛機，我就會感覺到。

安妮問為什麽你能感覺到？

我媽媽告訴我親人之間會有一種化學反應。

那是什麽感覺？

有點像觸電的感覺，有一種暖流通過你的身體，丘比特解釋說。

 

我媽媽說人死後就會去天上，然後變成星星，如果你看到一顆星星對你眨眼，那就說明它是你的親人，安妮説。

 

是的，我們人類可能就來自太空，所以他們死後就會返回他們的家。我爸爸說太空離我們很近，如果乘坐火箭片刻就能進入太空，丘比特說。

那太空是什麽樣子的？

 

太空很冷，也沒有空氣，充滿了各種危險的放射性射物質，如果人沒有穿宇航服瞬間就會死亡。

那真可怕。

最有趣的是太空沒有引力，人會漂浮在空中，就像一個人掉進激流，隨波逐流。

聽起來真有趣。

 

我有一個望遠鏡，如果晚上天氣晴朗，我就會在陽台上觀看天上的星星。

你看到了哪些星星？

離我們最近的是火星，它是一顆紅色的星球，那裏有湖泊、河流和山川，自然景觀非常壯觀。

真美。

我看到了木星上那隻會動的大眼睛，它的麵積比我們地球還大，其實那是一個巨大的風暴眼，那裏正在刮一場龍卷風，已經刮了幾百年了，到現在還沒有停止。

安妮姐妹聽得入神。

我還看到了土星環，那是太陽係最不可思議的景象，那些環都是冰，它們非常的薄，但是有幾十萬公裏的寬度，有一天我想去那裏旅行。

 

 

（丘比特跟隨那隻黑貓，進入了一個神秘的花園）

丘比特像一個探索者，騎著他的滑輪車，終日遊蕩在天使島的森裏裏。

這天他來到一片平時很少有人來的樹林。

 

一片厚厚的雲層飄過，四周立刻陰沉下來，周圍植物及各種蟲豸發出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四周非常的安靜，丘比特感覺有點詫異，這時他發現那隻黑貓不知什麽時候悄悄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的老情人呢？

黑貓神秘的看著他，然後轉身鑽進一片高過人頭的蘆葦叢，丘比特很好奇，跟著黑貓鑽了進去，他吃力的爬過濃密的蘆葦叢，突然一腳踩空，身體失去了重心，跌落到了一個坡下，當他睜開眼睛，發現一小片開闊地，清草萋萋，鳥語花香。

 

不遠處一條小溪流，一個小舢板停在旁邊，黑貓安靜的站在那裏望著他，他過去踏上小舢板，然後順流而下，在茂密的樹枝後麵出現了一條隱秘的通道，然後進入了一個神秘的水潭，不遠處有一個台階，他靠近、停泊然後上了台階。

 

一片茂密的矮樹林，上麵結滿美麗的果子，丘比特撥開樹葉，發現了一扇生鏽的鐵門，他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門開了裏麵是一個花園，長滿青藤。

 

在小花園裏有幾個小天使雕塑，臉上落滿灰塵，顯示年代久遠。她們神情無邪，抱著一個瓷罐，罐子的口裏留出汩汩的清水，宛如仙境。

 

在花園的中央有一個小平台，中間有一尊雕塑，是一個年輕女人的半身雕塑，因為年代久遠，她的麵孔有點模糊，但依然能看出她的美麗。

 

丘比特看到那尊雕像下麵有兩個字“留香”。

當他仔細觀察她的麵孔時，他發現雕像的臉上留著一道淺淺的淚痕，似乎是不久前留下的。

丘比特被那尊雕塑流露出憂傷的神情所吸引，呆呆的看著雕塑問，

你為什麽哭泣，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那尊塑像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臉上的淚痕慢慢消失不見了。

 

他們就這樣注視著對方，丘比特看的入迷，他在那尊雕像前呆了很久，直到天色漸晚，他才匆匆離開那個神秘的花園，按照原路返回。

 

（在神秘園，丘比特遇到一個神秘的老人）

一整天，在課堂上丘比特都在走神，滿腦子是那座布滿鮮花的神秘花園，還有那尊落滿灰塵雕塑。那個神秘的女人，他的心思已經飛去了那座神秘的花園，直到老師站在他的麵前，輕輕的敲打著桌麵，他才清醒過來。

 

放學後他回家，迫不及待的又去了神秘園，他經過雕塑花園，沿著一條小徑繼續往前走，穿過茂密的灌木叢，突然廣闊的海岸線出現在眼前。

 

他看到前麵一個年邁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望著大海，老人聽到了動靜回頭，他已經很年邁，臉上布滿了皺紋，他坐在輪椅上平靜的看著他，好像專門在那裏等他。

 

你是誰？丘比特問。

我就住在這裏。

他轉身指了指遠處的一棟小木屋，在不遠處山坡上，一棟低矮的不起眼的小木屋，隱藏在樹林中。

 

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老人問。

是一隻黑貓帶我來到這裏的。

好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丘比特。

你好丘比特。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

是的，還有她，你見過，就是那尊雕塑。

她是誰？

她是我的愛人，她叫留香。

留香現在在那裏？

很久以前我和留香，還有我們的孩子住在這裏。

後來他們都離開了，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住在這裏。

 

為什麽你一個住在這裏？

我在等我的愛人留香。

她去了那裏？

多年前她去了大海的那邊，他指著遠處海灣對麵。

為什麽去那邊？

那邊有一個城市，她很向往，她乘坐一隻筏子出海了，後來那隻筏子漂了回來，但是她沒有回到。

她還會回來嗎？

我不太確定，我一直在這裏等她。

那你每天怎麽度過？

我會和她說話，或者在海邊轉轉，也許有一天她會出現在海邊。

 

那你很愛她？

是的，很久以前我們還很年輕，隻有二十幾歲，我們有一個孩子，就住在那個小木屋裏，下雨的時候，屋裏到處漏水，刮風的時候風就從四處吹進來。

 

我每天出海捕魚，但是有時風浪很大，一整天都沒有收獲，她就在家裏照顧我們的孩子，等我回來，那時我們很窮但是很幸福。

 

有一天我回來，看見她坐在那裏發呆，桌子上有一封打開的信，是她住在海對麵那個城市的哥哥寄來的。

 

又過了幾天，她突然對我說，她想去對麵的那個城市去找她的哥哥，她很向往海灣對麵的那個城市，她想去看看城市是什麽樣子。

 

我不同意，我覺得通往海灣的那片沼澤地很危險，漲潮的時候有很多鱷魚及其他危險的動物，海上也時常有風浪，不可預測。

 

但是她似乎著了魔，非常的向往那座城市，一天她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了，她讓我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等她安頓下來就會回來接我們。

 

後來呢？

後來她再也沒有回來。

你在這裏等了她很多年了嗎？

是的，我等了她五十年，在你來到這個世界很久之前我就在這裏等她了。

你為什麽不離開這裏？

我們約好在這裏見麵，如果我離開了，萬一她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你確定她還會回來嗎？

會的，她說過要回來接我們。

可是萬一她不回來呢？

我不知道，也許我會去找她。

 

 

（在小木屋裏，老人講了留香的故事）

這天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刻丘比特再次來到神秘園。

他經過留香的雕塑，發現她的臉上的灰塵被清洗幹淨了，在黃昏柔和的光線下她的表情非常的柔和，丘比特感覺她在對著自己微笑。

 

丘比特來到海邊的小木屋，木屋很矮，下麵用石頭堆砌而成，上麵用木頭搭建而成，進屋的時候要低頭才可進去，這樣的結構是為了防禦海邊時常有的台風天氣。

 

丘比特輕輕敲門，片刻老人開門。

我來看你了。

請進吧。

 

房間裏幾乎沒有什麽現代化的設備，臨海的方向有一扇很大的窗戶，使得整個房間裏光線充足，通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開闊的濕地以及綠色的叢林，再遠處就是廣闊的海灣。

 

房間裏隻有簡單的家具及生活用品，看上去年代久遠。桌上擺著一個舊相框，裏麵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神情無邪而略帶憂傷。

 

她真美，就像一個天使，丘比特說。

是的，她是我們村子裏最漂亮的女人，這是她離開之前拍的照片。

老人接著說，我們從小就認識，我們住在一條街上，小時經常一起在海灘上玩耍，有時在退潮的時候我們會不知不覺的走的很遠，我們會撿很多漂亮的貝殼回來，然後用它們在沙灘上擺成各種各樣的漂亮圖案。

 

老人坐到窗前的桌前，慢慢的喝著一杯茶。

窗外是一片紫色的風信子，在風中搖曳，遠處是常常的海灘，然後是廣闊的海灣，在海灣的對麵是隱約可見的城市。

 

好美的景色，丘比特說。

是的，她在的時候，我們每天就在這裏看著外麵的景象，她特別喜歡那片風信子，每年花期，她就坐在那裏看著那片風信子發呆。

 

漲潮的時候我們就坐在那裏，看日出日落，看海灣對麵遠處的燈光，那片燈光很神秘，她非常憧憬那邊的生活，她說那邊的人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呢？她想去那邊看看。

 

老人說，自從她離開之後，這裏的擺設從來沒有改變過，都是原來的樣子。

為什麽呢？丘比特問。

因為這樣，我就覺得還生活在以前的歲月裏，覺得她還在，隨時都會回家。

 

你不覺得孤獨嗎？

不會，外麵的世界太嘈雜，我喜歡呆在這裏，這裏很安靜。

可是外麵的世界變化很大呢。

老人搖搖頭說，我寧願停留在原來的時間裏。

那你家裏其他人嗎？

我的孫子有時會來看望，他是個建築師，他設計了天使島。

 

之後老人帶著丘比特出門，沿著一個小道，片刻來到了海灘。

夕陽西下，落日將整個沼澤地帶渲染的血紅，紅彤彤的太陽正在落入大海，那個景象是人間最壯麗的景象。

 

麵對如此良辰美景，丘比特不由發出讚歎，好美啊。

是的，我覺得這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象，我每天就坐在這裏，等待我的留香回來。因為留香就是在一天黃昏的時候走進那片沼澤的。

 

 

片刻，夕陽落入大海，天色漸暗。

老人對丘比特說，時間不早了你要回家了，你媽媽會著急的。

我有一個女朋友叫安妮，還有她妹妹麗莎，我可以帶她們來玩嗎？丘比特問。

你喜歡就來吧，老人說。

他們於是在海邊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