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河流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愛情是美好的。 ——加西亞?馬爾克斯
第十二章，他的血液裏流淌著水手和妓女的基因，這個世界就像梅毒摧毀了他大腦，使他陷入瘋狂
他躺在堅硬、冰冷的地板上，周圍都是他的嘔吐物，那頂他戴了一輩子的鴨舌帽跌落在旁邊，據說在他生命最後的時刻，外麵的士兵聽到從房間裏傳出微弱的呼叫媽媽的聲音，但是他以為那是領袖發出的囈語，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多年後，那個叫阿爾漢的少年創立了一個草原帝國）
很多年前，在遙遠的北方，有一片遼闊的平原地區，這裏是廣袤遼闊，擁有無邊的草原，非常適合放牧。再往北就是廣闊的極地地區，那裏人煙罕至，冬季的氣溫會降到零下五十度以上。
在這片遼闊的地區生活棲息著眾多的遊牧民族部落，他們或四處遷徙，擇水
而棲，放牧牛羊，或穿梭於森林之中，以狩獵為生。
那是一個叢林時代，人們崇尚武力，驍勇好鬥，因為生存的原因，部落之間經常爆發戰爭，他們通過戰爭搶奪地盤及對方的財產、人員。
在平原與極地接壤的地區，生活著一個狩獵部落，他們常年遊走與森林及草原之間，在那個地區，每年隻有短短數月的時間有陽光，其他都籠罩在夜晚之中，深夜的時候有時溫度降到了零下五十度，這是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這種天氣培育出他們性格陰鬱的人民。
由於他們飲食以肉類為主，他們普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長相粗礦。為了適應部落狩獵活動，新生嬰兒如果有缺陷或體質孱弱就會被丟棄在曠野之中，被野獸吃掉，隻保留下那些健康的嬰兒，部落的男孩從小就接受各種體能訓練，使部落的男孩在十幾歲就會成為勇敢的戰士。
少年阿爾漢常年跟隨父親四處奔波，培養了他開闊的視野和胸懷，他多次參與部落之間的小規模戰鬥，培養了他勇敢驍勇的個性。
一次他們的部落被突襲，經過一夜激戰，他們的部落戰敗，他父親及他的戰士們被捕獲，勝利的部落在草地上搭起了十幾口大鍋，當眾活煮了他的父親和其他俘虜，然後分食了他們的身體。少年阿爾漢趁亂逃走了，並躲在不遠處一堆亂石後麵目睹了發生的一切，他發誓要為父親報仇。
之後他成為部落的首領，在一次戰鬥中腿部受傷，從此跛腳，因此人稱跛子阿爾漢。
之後十年的征戰旅程，他經曆了無數的危險，包括戰友的出賣，內部的權力爭奪相互碾軋，他處死了曾經結義的兄弟和跟隨他征戰多年的副手，他意誌堅強，內心如磐石般堅硬。
最終他戰勝了草原上幾隻主要的部落，又陸陸續續的掃蕩了他們的殘部，成為了遼闊草原最強大的部落。
他的一生在馬背上度過，他不斷的討伐，攻城拔寨，他人生最大的樂趣是攻城略地，然後將投降的男人變成奴隸，女人當成戰利品分配給自己的將士，他說摧毀敵人，奪取他們的女人是他最大的人生樂趣。
他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在一次行軍途中病死，終結了其輝煌無敵的征戰曆史。據說他死於一種不明的病毒，病毒是一個被他征服的部落領袖的妃子傳給他的。
他去世的時候留下了強大的軍隊，跟隨他征戰的幾個兒子繼承了他的軍隊和眾多的女人，並且分裂成幾個不同的部落，繼續他征服世界的偉業。
在後續的一百年間，他的繼任者門將繼續征服這個世界的旅程，他們的鐵騎橫跨歐亞大陸，征服了幾千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建立這裏這個星球上疆域最為遼闊的帝國。
（阿爾漢的後裔中，一個叫突翹的繼承者的另類人生）
阿爾漢留下了眾多的子嗣，他們的血管裏流淌著不同種族的血液。在他死後的十年間裏，他的兒子們為了爭奪他遺留下來的軍隊及財產內鬥不斷。後來帝國分裂為幾個獨立的王國，很多在競爭中落敗的王子遠走他鄉，疆域龐大的草原上內散布著阿爾漢的後人。
其中一個王國的統治者叫突翹，他混合了西亞和歐羅巴的血統，身材高大，擁有紅色茂密的胡須和頭發，看上去像一個現代的尼安德特人。
在他統治時期，帝國進入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時期，他性格憂鬱，沉默寡欲，他厭倦宮廷的生活，決定外出遊曆，由於他從小喜歡打鐵，他就裝扮成鐵匠，帶著幾個隨從遊曆海外多年，他的內心非常的孤獨，有時在荒野中與野獸度過，大部分的時間他處於一種冥思狀態，而當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如同暴雷一般，猶如雷霆之聲。
突翹五十歲的時候娶了臨近一個大公國的公主，公主金發碧眼，性情溫和，她以為婚後可以用溫暖的家庭生活融化突翹冰冷的內心，但後來她絕望了。
婚後他們很少住在一起，即使王後懷孕他也沒有來看望過，小王子誕生後，他很少見他，在他老年時候他的抑鬱症愈發的嚴重，他把自己關在深宮裏，拒絕見任何人，每天隻有仆人將食物通過小窗口遞進去，他就這麽在他的堡壘裏生活了幾年，直到最後他完全瘋狂用利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王子從小目睹了父親的怪異，他的整個少年時代很少見過父親，他生活在母親的庇護之下，深受母親的影響，性格溫和，優柔寡斷。
（年輕國王與一個叫兀的罪犯之間一生的糾葛）
小王子長大成人，在父親突翹去世後繼承了王位，成為了年輕的國王。他熱愛藝術，喜歡做木匠活，如果他不當國王，可能是一個優秀的藝術家或者木匠，他娶了一個美麗的公主，他們非常恩愛，生了一大群孩子。
在他統治時期，王國爆發了斷斷續續的暴動，將軍們主張迅速鎮壓，國王美麗的王後勸他善待自己的人民，於是年輕的國王耶利亞拒絕了將軍們的建議，他說如果必須依靠殺人來維持他的王國，他寧願不做國王。
之後暴動愈演愈烈，燒遍了王國的疆土。年輕的國王堅持所有的死刑都必須經過他的批準方可執行，他要改變王國殘忍的治理手段，做一個仁慈的國王。之後他與一個叫兀的罪犯之間發生了一係列後續故事。
據說兀的父親是草原帝國創立者阿爾漢的後裔，他身體裏流淌著阿爾漢的血液，他的麵孔具有東西方人的特征，他出生在帝國東方的一個港口城市，那裏有許多東方人的麵孔。
他的母親是個碼頭上攬客的妓女。據說他的父親是一個水手，在港口一個酒吧裏認識了他的母親，並最終孕育了他。
由於他的母親在懷孕之前已經感染了梅毒，兀出生的時候就攜帶梅毒病毒，梅毒影響了他的發育，他一出生就像一個怪胎，紅色的皮膚及醜陋的麵孔。在他幼年的時候由於發燒沒有及時就醫，導致了小兒麻痹，造成了終身的身體殘疾，成年後他身材矮小，由於跛腳走路緩慢。
他從未見過父親，從小和母親長大並從母親那裏得到一點零散的關於父親的信息，他父親是一個水手，身材粗短健壯，來自北歐，操著一口奇怪的語言，他們隻見過幾次麵，他走的時候忘記了他戴的那頂鴨舌帽，那也成為他父親留下的唯一的紀念物。之後這頂鴨舌帽成了兀一生中一個標誌性的形象，也許這是他對父親的一種懷念方式。
他母親後來年老色衰，帶著他在一戶富人家做傭人，他看著母親備受淩辱，在他幼小的心靈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他對這個邪惡的世界充滿憎恨。
他很孤獨，母親工作的時候，他喜歡在地上塗塗抹抹，他的母親發現了他的繪畫天分，去了當地的美術學校，請求校長收留她的孩子學習繪畫，被校長拒絕了。
之後她用身體賄賂了校長，就這樣兀開始學習繪畫，在班上因為他醜陋的麵孔受到了同學的歧視，但是他狂熱的愛著繪畫，一年之後，他離開了學校，然後開始雲遊四方，過著漂泊、窮困潦倒的生活。
一天他在街頭給行人畫肖像，遇到一個客戶，他很老了，戴著一頂奇怪的帽子，留著濃密的胡須，他很欣賞他的繪畫才華，將他帶回了家，之後他成為了這個神秘老人的禦用畫家。
老人住在一棟四麵沒有窗戶的大宅裏，周圍有高牆圍繞，隻有一扇很小的門可以進出。經常在半夜，陸陸續續有人來訪，然後他們在一間房子裏開會，之後他們會舉行一係列神秘的儀式，參加會議的所有人排著隊依次躺進一口棺材，眾人圍繞他進行祈禱。而兀的工作就是將這一切用繪畫的方式記錄下來。
之後兀開始了解他們隸屬於一個神秘的組織，成員都是來自各個行業的重量級人物，他們相信這個世界已經被魔鬼控製，人類需要新的救世主來拯救。他們信奉一種世界大同的思想，擁有嚴格的組織紀律，秘密發展組織成員，並最終使用暴力的方式改變這個世界。
由於梅毒對他身體的侵害，他從年輕時代就變成了一個禁欲主義者，他不近女色，意誌堅強，他痛恨人類的總總罪行所造成的總總不平等，認為人類如果能要得到拯救，必須消除貪婪及欲望。
也許因為他繼承了偉大的阿爾漢的基因，他骨子裏隱藏著一種嗜血的衝動，一旦機會來臨他將大展拳腳。
多年之後當兀的主人去世的時候，他被任命為代理人之一，去拓展組織，發展新的會員，之後的數年裏，兀參與組織了數起暴力活動，軍隊鎮壓了暴動，他被逮捕並被抓判死刑。
再說回年輕的國王，在他的桌上擺放著一份即將執行絞刑的罪犯名單，其中包括兀。當他審閱這份名單的時候，一個罪犯的犯罪細節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在一次對富人的暴力行動中，當眾殘忍的摔死了他的嬰兒，國王感到震驚，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決定親自審訊這個犯人。
當他第一次見到兀的時候被震驚了，他雖然隻有三十出頭但已經禿頂，他佝僂站在那裏，患有有嚴重的斜視，而且是個瘸子。年輕的國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醜陋的男人，
在短暫的對話中兀表現出強烈的對生命的蔑視，他對即將對他的死刑宣判完全蔑視，甚至希望盡快結束這次對話。年輕的國王在想是什麽樣的堅強意誌的人才會這樣蔑視生命？
在他們談話期間，國王的妻子偷偷在帷幕後麵觀察，她走過來給兀端了一杯茶水，兀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在那一刻兀的內心產生一種少有輕微的顫動，。
國王對這個醜陋的小個子男人產生了深深的憐憫，他想起了自己孤獨的童年，他對眼前這個男人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同情，殺掉他很容易，但是麵對一個有血有肉的同類，他突然動了深深的惻隱之心。
國王陷入的沉思，帝國的土地上為什麽會產生兀這樣的人？兀的童年一定是不快樂的，他一定是經曆了一些不幸，這些童年的經曆造成了他成年後暴力革命的思想。他想拯救他的靈魂，最終他決定給兀一次機會，由絞刑改為發配寒冷的極地。
（兀與國王及家人血腥的後續故事）
國王赦免了暴動者兀，兀在寒冷的極地一個農場裏度過了五年，那裏周圍幾千公裏都是荒原，杳無人跡，幾乎沒有逃走的可能，但是兀還是逃走了，他的強大的組織背景為他提供了資金，他買通了幾個流放的犯人，準備了兩周的糧食，在春季的時候，用雪橇逃離了農場。
之後帝國的內亂並沒有因為國王的仁慈而改變，暴動愈演愈烈，最後帝國崩塌了，十幾年的持續的暴動最終成功，兀成為新的政權的領袖。
兀見了國王及他的家屬，兀的目光依舊冷漠，他禮貌性的和他們握手，然後一言不發離開了。
國王一家被關進一個肮髒的地下室，他們在潮濕的地下室裏呆了數周，每天在煎熬中度過。在昏暗的燈光下，國王一直在想著兀神秘莫測的眼神，他極力回憶他們分別時最後的目光交流，他得出結論那是一種和解的目光，他認為兀會給他及家人一條生路。
在地下室的日子裏，正好遇到王後的生日，他為她舉行了一個特別的生日晚會，在昏暗的燭光下，他們全家閉目祈禱，祈求平安，他們彼此深愛，期待共度一生。
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一天深夜，一隊士兵闖進了地下室，把國王夫婦和他眾多的孩子們從睡夢中叫醒，讓後讓他們聚集在一起，宣布了兀下達的處決他們的命令。
在那一刻，國王一家人驚呆了，他一定感到了一種對人性徹底的絕望，他沉默了，然後一家人抱頭痛哭。之後在王後請求下，行刑的士兵搬來三把椅子，國王和往後坐在兩邊，王子坐中間，公主及仆人圍站後麵。
之後血腥的槍殺開始了，地下室鮮血四濺，場麵極其血腥。行刑的士兵及王室一家人擁擠在狹小的地下室內，場麵混亂，國王和王後最先被槍殺，之後由於仆人衝到前麵，四位公主並未當場死亡，行刑的士兵用刺刀和手槍近距離進行刺殺和射擊，最終將所有人殺死。
隨後士兵搜走了死者身上的珠寶和衣服，並點火焚燒屍體，又用硫酸淋在未燒盡的屍體上毀屍滅跡，然後把殘餘骨渣埋藏在一個廢棄的井洞裏。
那年國王和王後都還年輕，最大的公主才二十出頭，其餘的幾個公主及王子還都未成年。他們是一對浪漫的情侶，熱愛文學及藝術，他們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不食人間煙火，可惜他們錯生在了帝王之家，最終導致了他們的悲劇。
當兀接到王室一家人死訊的時候，他長時間的坐在那裏沒有吭氣，他麵無表情，看上去很平靜，
他回憶起五年前年輕的國王接見他的那個下午，國王柔和的眼神及王後用輕柔的動作給他沏茶的場麵。他有一絲愧疚，他辜負了國王的期待，並且用殘忍的手段屠殺了國王一家，包括國王優雅的妻子，但是多年前，他已經宣誓效忠組織，要用暴力的手段消滅這個世界上一切的罪惡，而國王一家就是舊世界的象征。
那時兀四十多歲，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和一個年輕漂亮女護士舉行了婚禮，他的妻子隻有二十出頭，全身充滿著青春的氣息。由於梅毒對他與生俱來的侵襲，他們沒有孩子。
之後幾年，梅毒開始侵蝕他的大腦，導致他的腦部神經受損，最後偏癱，在生命最後的歲月中，他是在輪椅上度過的。
他住在一棟森裏裏的別墅裏，病毒侵入了他全身的神經係統，使得他徹夜難眠，
梅毒就像一個邪惡的靈魂伴侶陪伴了他的一生，從而塑造了兀的精神世界，從那時起，他變成了一個擁有堅定信念的人，他要改變曆史及人類命運及走向。
一天清晨，他正在用早餐，突然感到呼吸困難，他跌倒在地上，嘴裏的食物堵塞了氣管，他劇烈的咳嗽，他掙紮著在地上爬了一陣子，不斷的嘔吐，最後窒息了。
他死的時候隻有四十九歲，他躺在冰冷的地板和肮髒的嘔吐物裏，那頂鴨舌帽就在旁邊不遠的地方，沾滿汙漬，沒有人知道那對他意味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