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整個十七世紀,英格蘭通過美洲和西印度群島展開殖民活動,鞏固了帝國的地位,也讓英格蘭和蘇格蘭兩王國,維持著奇妙的共主邦聯的關係。兩個王國共同擁戴蘇格蘭的斯圖亞特王室家族為君主持續超過一個多世紀(1603至1707年)。同為新教國家的兩王國之間,經常存在著合並的可能。盡管如此,合並曆經了一個多世紀的時間卻沒有實現,其理由乃在於兩國國民之間的情感問題。
即便是擁戴著共同的君主,但實際上兩王國在立法機關或宗教形式等各方麵,性質上皆迥然不同。在英格蘭有以倫敦的西敏議會和國王為最高領導者的英國國教會;然而,蘇格蘭的愛丁堡不但擁有獨立的蘇格蘭議會,而且還是以長老教派的蘇格蘭教會為信仰中心。
因此早在克倫威爾時期的1651年至1660年,英格蘭先後兩次頒布《航海條例》。其中規定:凡從英屬殖民地進口的商品或這些殖民地出口的商品,隻能用英格蘭、威爾士、愛爾蘭或英屬殖民地的船隻裝運,且船長及至少四分之三的船員應是英國人;違者貨物及船隻(包括船上裝備及武器)一律予以沒收。於是,蘇格蘭被完全排除在了收益頗豐的世界貿易之外。
蘇格蘭曆史上,從1693至1699年被稱作“黑暗年代” 。統計數據印證了“黑暗年代”的殘酷:中洛錫安地區900人中有300人死於饑荒。在北部的一個教區,一個農場的16戶家庭中至少有13人死於饑餓。在一個莊園的119人中,僅有3個家庭在饑荒中幸存。許多教區的人口降至原先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英國人已經在愛爾蘭與蘇格蘭分別使出類似“三年自然災害”的手段消磨反抗者的意誌,真正整人的宗師。
1695年,在愛丁堡召開的蘇格蘭議會推出計劃:全盤照搬英格蘭的做法,通過立法創建一套全新的經濟製度與英格蘭抗衡。第一創建蘇格蘭自己的國家銀行;第二設立蘇格蘭自己的公營企業。
此時,一個改變蘇格蘭曆史的人物走進了曆史舞台,他就是兼具貿易商人和銀行家身份的威廉·帕特森。在威廉·帕特森的積極參與下,蘇格蘭銀行宣告成立。盡管其資本金隻有10萬英鎊(僅為英格蘭銀行的六分之一),但這畢竟是蘇格蘭第一家國有銀行。
創立蘇格蘭銀行後,帕特森極力遊說蘇格蘭建立一家公營股份製公司,其形式類似於為英格蘭攫取大量財富的東印度公司和壟斷黑奴貿易的皇家非洲公司。帕特森的想法契合了當時蘇格蘭急切求富的心態。1695年5月26日,蘇格蘭議會授權帕特森建立蘇格蘭的“東印度公司”——蘇格蘭對非洲及印度貿易公司。該公司享有永久壟斷蘇格蘭在亞洲和非洲地區的貿易權,以及對美洲為期31年的獨家經營權。
在獲得美洲特許經營權後,曾經涉足加勒比海地區的威廉將目光聚焦在巴拿馬地峽的達裏恩地區,希望在這裏開墾蘇格蘭的海外殖民地。在蘇格蘭人到來之前,西班牙人把這裏劃入自己的勢力範圍,但沒有進行定居殖民。因此這裏還是一塊未經開墾的處女地,威廉相信,這是未來世界貿易的樞紐。僅從地理上看,威廉·帕特森的構想並非天方夜譚,達裏恩所在的巴拿馬是連接北美與南美的“走廊”,東西兩側分別是大西洋與太平洋,看起來的確有成為貿易樞紐的潛力。威廉將這裏稱作“宇宙的鑰匙”。他堅稱,隻要占據這一咽喉地帶,蘇格蘭將掌握未來世界貿易的命門。
威廉帕特森的計劃點燃了蘇格蘭人的愛國熱情 。當這家蘇格蘭的“東印度公司”缺乏資本時,蘇格蘭的士紳、地主和商人們紛紛傾囊相助,自發募集資金或者購買達裏恩公司的股票,許多蘇格蘭貴族甚至抵押了自己的地產。數月內公司就募集到了40萬英鎊,這相當於蘇格蘭當時流通貨幣量的一半、國民總財富的五分之一。
蘇格蘭人拿出了幾乎全部家底,準備在達裏恩這張賭桌上孤注一擲。哪怕麵對吉凶莫測的大西洋和西班牙人,也未能阻擋蘇格蘭人探索未知世界勇氣。1698年7月17日,5艘蘇格蘭船隻(分別是聖安德魯號、卡爾多尼亞號、奮進號、海豚號和獨角獸號)載著1200名探險者駛離愛丁堡。在海上漂泊三個多月後,船隊於11月3日抵達達裏恩海灣。
隨後,蘇格蘭人開始在達裏恩開挖溝渠,他們還建設了一個名叫“聖安德魯斯”的要塞,以防備西班牙人的進攻。
通過這種種的努力,蘇格蘭人希望能在達裏恩紮下根來。但事與願違,巴拿馬的熱帶氣候給來自寒冷地帶的卡爾多尼亞子孫們上了一課,天氣炎熱,蚊蠅肆虐,各種傳染病開始在人群中蔓延,殖民者一個個倒下,平均每天有12個人死去。在死亡的陰影下,看不到希望的人們開始酗酒,原先的宏偉藍圖已經沒人關注,大家隻想著及時行樂。
此時,西班牙的殖民者們也開始滋擾蘇格蘭人,他們劫掠了蘇格蘭人的船隻,還威脅要用武力收回達裏恩。在內外夾攻下,到了1699年7月,蘇格蘭人已經很難立足,他們決定撤回本土。去時,5艘船隻載滿了1200名蘇格蘭兒女,回來時僅有不足300人。
悲劇還在繼續——首次探索失敗的消息未能及時傳回母國。當第一批殖民者還在回程的路上,第二批1000多名殖民者已經踏上了前往達裏恩的征途。1699年11月,當第二批蘇格蘭殖民者抵達達裏恩時,眼前一片瘡痍,他們修複了一些棚子,希望能繼續留在這裏。但西班牙人沒有給他們太多機會。盡管此時的西班牙殖民者也深受疫病影響,但他們還是輕鬆地將蘇格蘭人包圍,並且占領了蘇格蘭人修建的聖安德魯斯要塞。幾經談判,蘇格蘭人被允許帶著槍離開,但留給他們的出路隻有一條:滾回老家去。
雖然曆經兩批殖民者的努力,蘇格蘭人最終沒能在達裏恩紮下根來。威廉·帕特森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自己因為高燒而奄奄一息,夫人則把生命留在了這裏的海灘上。“
加勒比海地區的殖民計劃失敗,這個不列顛島北部的小國徹底失去了建立海外殖民地的希望。達裏恩計劃幾乎承載著整個蘇格蘭國家的希望,貧弱的蘇格蘭拿出了40萬英鎊進行了一次豪賭,但最終血本無歸。它再也沒有國力去獨立開展殖民擴張,隻能被迫加入到英格蘭開創的殖民貿易體係中,並指望著能從中分一杯羹。
在達裏恩計劃失敗僅5年後,1707年5月1日蘇格蘭與英格蘭的合並計劃就獲得了蘇格蘭議會的批準。與其說是合並,不如說是英格蘭對蘇格蘭的吞並。此後,作為獨立國家的蘇格蘭不複存在。
除了貿易圍堵外,英格蘭為了征服蘇格蘭,同時進行軍事圍剿。蘇格蘭非常反感清教徒克倫威爾的所謂革命,國王查理一世逃脫後,還出兵支持國王對抗克倫威爾。送國王上斷頭台後,1650年7月,克倫威爾遠征蘇格蘭,到1652年5月,蘇格蘭人停止了抵抗,1653年12月17日,克倫威爾依照政府組織法成為統治英格蘭、蘇格蘭以及愛爾蘭的護國主。政府組織法規定,護國主為終身職,國會依然存在,在第一任國會選出之前則由護國主和他所推選的國務會議成員進行統治。清洗事件之後國會中留下來的議員都是屬於獨立派的,因此國務會議事實上就是由克倫威爾和獨立派把持的。征服蘇格蘭,意味著英國複辟勢力又一次被挫敗。
克倫威爾死後,國王查理二世複辟成功,死後傳位弟弟詹姆斯二世。可惜此君誌大才疏,妄圖以蠻力複辟天主教為英國國教,結果英國國內新教勢力勾結荷蘭威廉三世發動所謂“光榮革命”,把詹姆斯二世趕去法國。
蘇格蘭人從情感上一直同情斯圖亞特王室,多次由詹姆斯黨人發動起義。已組成聯合王國的英國議會,為了瓦解詹姆斯黨人作為據點的蘇格蘭高地,施行了諸多政策,意圖瓦解蘇格蘭高地人的生活基礎——氏族(Clan)製度,同時也透過強化軍事力量,持續對他們進行監視。在如此艱難的處境中,詹姆斯黨人卻仍然再次舉兵。
1745年七月,流亡於法國的查理.愛德華.斯圖亞特(Charles Edward Stuart),即是人稱的英俊王子查理(Bonnie Prince Charlie), 詹姆斯二世的孫子,悄悄地登上了巴拉島,這是位於北部蘇格蘭高地一角的外赫布裏底群島的一座小島。他率領著大約五千名蘇格蘭高地人(Highlander)南下,展開了詹姆斯黨人的最後一次起義。
查理王子率領的詹姆斯黨軍一路逼近到英格蘭中部的城鎮德比。據說當時逼近到距離倫敦僅兩百公裏外的,讓倫敦陷入了恐慌狀態。然而,因為未能獲得來自法國的援軍,之後詹姆斯黨軍由攻勢轉為守勢,並且不得不向北方撤退。於是,1746年的四月十六日,在尼斯湖附近、印威內斯東部的卡洛登荒野(Culloden Moor),迎接了最終的決戰。
這場戰鬥約莫隻持續了一個小時,詹姆斯黨軍的大敗。據說在這個短短的一個小時,大部分的蘇格蘭高地人被殺,無數屍體淩亂地散布在卡洛登的荒野中。BBC在2005年度的“史上最惡劣的英國人(Worst Briton)”中選出的十八世紀代表人物,即是在卡洛登戰役之中擔任聯合王國指揮官的坎伯蘭公爵(Duke of Cumberland)威廉.奧古斯塔斯(William Augustus),也就是國王喬治二世(George II)的第三個兒子。他在粉碎詹姆斯黨的軍力同時,也在蘇格蘭高地一帶展開掃蕩詹姆斯黨人的作戰行動,到目前為止依然為蘇格蘭人所憎恨。
卡洛登戰役之後,英國政府瓦解了這群詹姆斯黨主力的蘇格蘭高地人的歸屬意識核心,也就是他們生活基礎的氏族製度,並且將他們逐出蘇格蘭高地、沒收他們的土地,展開了所謂的 “高地淨空(Highland Clearance)”。以有效利用土地為由,政府將蘇格蘭高地人的土地變更為牧羊之用,正是所謂的“羊吃人”。同時推行英國留發不留頭的文化改造政策,如禁止穿著象征氏族的蘇格蘭格紋服飾和禁止使用風笛等,對蘇格蘭高地文化的破壞也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而這也推進了美洲移民的風潮。根據學者專家的研究,在1760年到1775年之間,移民到北美的蘇格蘭人超過四萬人,其中大半都是為尋求新天地的貧窮蘇格蘭高地人。
看來真正土改,整人與文化革命的祖師爺是大英帝國背後的猶太人金融集團。
經過改造後蘇格蘭的學者專家積極參與英格蘭的製海權和通商網絡,從中找出優點,提出解決問題的實用之道,一掃過去在經濟上的落後,並且促進繁榮,他們已經學會猶太英格蘭的經商模式,甚至學會用道德包裝這種高利貸經濟模式。真是已經比英國人還要英國人。如提出所謂“道德哲學”,在美國發表獨立宣言的那一年,出版了《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原名為《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An Inquiry into the Nature and Causes of the Wealth of Nations])的亞當.斯密(Adam Smith),也是格拉斯哥大學的道德哲學教授。從斯密,到蘇格蘭啟蒙運動,專研所謂政治經濟學(Political economics)的知識分子大量輩出,標誌著文化改造的成功,從而正式成為大英帝國的一員。
在十八世紀後半,蘇格蘭的海外貿易急速成長達三倍之多。許多蘇格蘭都市也都有明顯的發展,特別是由建築師詹姆 斯.克雷格(James Craig)所進行的愛丁堡新城建設,象征著蘇格蘭低地在卡洛登戰役後的繁榮。今日愛丁堡的城市風貌,就是在這個時期塑造出來的。從街道場所的命名當中,如源自喬治三世之子的王子街 (Princes Street)、以國王命名的喬治街(George Street)、紀念王妃的女王街(Queen Street)和夏洛特廣場(Charlotte Square)等,已完全感受不出過去蘇格蘭人對於合並所抱持的否定情感。
據說在卡洛登戰役之後,蘇格蘭人活躍於五個以M為開頭的專業領域,那即是軍隊(Military)、海事(Maritime)、商業 (Mercantile)、傳教(Missionary)和醫學(Medical),最明顯的是大量收容了蘇格蘭高地男人的陸軍。
英國直到一九一六年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引入征兵製之前,一直都是誌願兵;而陸軍士兵,則是再怎麽貧窮的人都不想從事的工作,是男人們最後的選擇。當時招募新兵的方式,要不是誘拐,就是舉辦招募宴,將參加者灌醉後,哄騙他們入伍。然而,蘇格蘭高地的男人們,卻不得不誌願加入陸軍;其背後的原因,即是由於前文提及的“高地淨空”,在物質和精神層麵上所帶來的雙重苦難下,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在拿破侖戰爭的最終決戰中,民兵和國民軍的動員在一八一四年到達最高潮;而據說陸軍所招募的士兵當中,蘇格蘭高地出身者的比例高得離譜。這顯示出,因為“高地淨空”而被趕出故鄉的蘇格蘭高地人所麵臨的貧窮困境是多麽地嚴峻。蘇格蘭高地部隊包括在卡洛登的慘敗中幸存下來的詹姆斯黨人,大多數被派遣投入七年戰爭、以及美國獨立戰爭;他們和因為類似原因而決定加入部隊的愛爾蘭士兵們,共同在最前線奮戰,然後死去。據說他們的英勇,連身處在相同戰場的蘇格蘭低地和英格蘭的軍官、士兵們都深為感動。
不隻是士兵,在陸軍的軍官中,也聚集了許多稱不上富裕的蘇格蘭貴族子弟,特別是為了尋求容身之處的詹姆斯黨人之子。因此戰爭之後大量蘇格蘭軍人成為殖民地行政官員。例如貧窮貴族家中的第五子、父親和兄弟都是詹姆斯黨人的詹姆斯.默裏(James Murray),在加拿大的魁北克戰役中被詹姆斯.沃爾夫將軍發掘,於一七六〇年被任命為第一任加拿大總督。還有另一個默裏家的兒子,成為弗吉尼亞總督的約翰.默裏(John Murray),也是詹姆斯黨人之子。他的父親在一七四五年的夏天,與登陸蘇格蘭高地的英俊王子查理並肩作戰,且在查理王子停留於愛丁堡的期間擔任他的隨從,是一位相當堅定的詹姆斯黨人。
蘇格蘭人積極參與建設帝國的貿易、軍隊、殖民地行政,美國獨立戰爭更是展現對聯合王國忠誠。不像英格蘭的輿論對於和美洲之間的戰爭意見分歧,蘇格蘭自始至終都維持著“讚成戰爭”的態度。
當年卡洛登戰役之後幫助查理王子逃跑的芙勞拉.麥克唐納,後來因為受迫害被迫移民美洲,結果是她與丈夫艾倫,組織蘇格蘭高地移民部隊幫助英國對抗美國的獨立。艾倫的妻子芙勞拉因為當年幫助查理王子逃跑的義舉,有“卡洛登之花”的美譽,因此具有強大的號召力,共聚集兩千多名蘇格蘭高地移民。由此可見,英格蘭已經完全吸納蘇格蘭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了。
“卡洛登之花”芙勞拉.麥克唐納
英格蘭對蘇格蘭與愛爾蘭人的改造成功後,又麵臨人口激增的問題,同時工業革命後,生產技術的提高更是大量減少工人需求。曆史學家阿薩.布裏格斯(Asa Briggs) 在著作《改良的時代:一七八三—一八六七》(The Age of Improvement, 1783–1867,1959)中所寫下的這一段話:“如果沒有移民這一道安全閥的話,一八四〇年代至一八五〇年代的英國和愛爾蘭社會,會變成何種局麵,實在難以想象。“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好像加拿大蘇格蘭移民後代超多。我都能感受到。我們公司就一個姓Murrey的。蘇格蘭人苦難深重,難怪他們男人愛酗酒,自殺的人也多。我們有個老師在講健康心理說她們蘇格蘭人提到自己是蘇格蘭人是社會禁忌,沒人願意露出自己是蘇格蘭人後代。讀了這段曆史,更能體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