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王子觚曹駕到,看亂糟糟一屋人,問:‘阿珞呢?丹兒姑娘在哪裏?’
王子雄說:‘出去了。’
觚曹慌忙問:‘去了麗春院?’
王子雄哈哈大笑:‘精明二哥,你手下人也不軟,不是在跟蹤監視嗎?’
觚曹臉一紅:‘一群草包,不說他們,你知道阿珞去哪兒了嗎?他絕不會把丹兒送回麗春院的。’
王子雄說: ‘據我猜測,十有八九,去了他的小天地鬆林堡,那是個藏嬌的好所在。’其實,他已在公孫珞手中信上,看見‘石岩村’三字。
王子雄到吳王宮中轉一圈,向父母問完安,回家提審了抓來的女子,換了便服,帶兩人,向石岩村方向馳去。
公孫珞連夜到了石岩村,這已屬越國,來到救過他的柴老人門口,吃驚地發現,文種大夫也在那裏。
因為丹兒的關係,他對文種也覺親熱。
文種問:‘王孫來此何幹?’
公孫珞:‘上次我大難,蒙柴老人夫婦和山上張家搭救,特來致謝。’
文種:‘我也正要去張家,你知道路麽?’
公孫珞:‘雖未去過,路是知道的。’
回頭喊後麵的一個年輕姑娘:‘玉柔姐姐,給柴老丈家兩錠金子。’
曲曲彎彎,穿花拂柳,來到一個山村院落,公孫珞大喊:‘甄尹卯!’
甄尹卯走出,背後一個姑娘蝴蝶樣地飛來,撲入公孫珞懷中,喊:‘好哥哥,你來了。’
陽光之下,公孫珞突然覺得有點不對,但說不出來,想大約是自己這幾天在生死線上徘徊,內傷外傷嚴重,神智有些糊塗,但丹兒在懷,這世上還有什麽大事?
文種笑說:‘王孫,她不是你的丹兒,是丹兒的孿生姐姐,張丹娘,進屋去請張老伯夫婦給你說明吧。’
又說:‘張丹娘姑娘,為什麽柴老人叫你脂凝?’
丹娘仍在公孫珞懷中,說:‘那是一位恩人為我取的。我被兩個吳兵劫去,見我殊色,為賣好價錢,沒有強暴我,賣給了麗春院。當晚於大官人就來了,他一貫吃喝嫖賭,見我後卻忽然悔悟,說我天仙下凡,不能草草,決心改正,要為我贖身,拜堂成親作正式夫妻,說了一夜話,連汗毛都沒碰我一根,第二天就被少正大人派人殺死。少正大人為觚曹王爺包下了我,自然更未近身。公孫哥哥雖以為我已失身,仍然要我愛我,用千金將我買下,我這輩子永遠屬於他了。於老爺總算我的恩人,又命喪黃泉,我想留下這名字紀念報答,如果公孫哥哥準許的話。’
張丹娘過去並未見過公孫珞,為何在麗春院一見就如彼親熱?
原來甄尹卯是越國人,懷念家國,時常換裝偷越國境,到這邊附近地區遊玩,自然也不敢遠走,認識了柴老人和張家,一見張丹娘,內心感應,天性使然,極為親熱,如同兄妹,帶她玩耍,講各種故事,特別是自己主人公孫珞,由於喜歡和友情,說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相貌、品格、心地、學識、武功,也把一些公孫珞給他的物事,轉送給丹娘,包括一幅用墨炭彩石在白絹上的畫像。
還開玩笑說,‘你小小姑娘,這麽美麗,長大了我帶你去見他,會愛上你的,嫁給他就是王妃,我們也可以常常相見。’
丹娘嘻嘻笑說:‘那敢情好,三人可以一起玩。’
稍大一點,就有了點心事,常常夢見和公孫摟抱攜手談情說愛,甚至花燭拜天地,盡管還不知道真正意義,這種情夢反複出現,有時與現實混淆。
一次單獨出去,被吳兵劫走,嚇得頭昏腦漲,死而複還,已分不清真實和夢幻,認為自己就是珞的妻子,公孫是來救自己的。
文種並不知道麗春院事的詳情,隻聽公孫珞說了幾句,明白他認錯了人,知道了為什麽公孫珞這樣久都沒去看丹兒,一時也未說破。
聽張丹娘一說,原來她雖在麗春院遇難,卻還是處子之身,很感欣慰。
他睿智過人,覺得這事很有蹊蹺。這個丹娘或脂凝,為什麽會跟甄尹卯走,配合默契,除非原來認識而且信任,莫非原為情人?
甄尹卯住在吳國公孫府,怎麽會知道石岩村,而且選作第一避難所,除非他過去來過,而且熟悉。另外,覺得公孫珞的麻煩來了,兩個丹兒,後麵還跟著一個玉柔,神情情感一見即知。
須知文種眼光銳利,第一次施施見到範蠡,他就能覺察到她愛上了將軍。
現在隻有公孫珞糊裏糊塗,喪魂失魄,心神恍惚地摟著丹兒進屋,想聽張無更夫婦解釋,滿腦子的疑惑。
甄尹卯正要跟進去,文種說:‘借一步說話。’兩人沿一小徑走去,文種不斷打量甄尹卯,卻不說話。
甄尹卯漸漸感到不安,勉強開口:‘文種大夫有何見教?’
文種站住,盯住甄尹卯看,甄尹卯更不安了,手足無措。
文種慢慢悠悠地說:‘我精於風鑒之術,能推算人的過去未來。’甄尹卯哦了一 聲,更顯驚慌。
文種說:‘按麻衣神相,肩上有痣者,非常人也,紅痣主貴,出將入相,黑痣主壽,長命百歲。我算出你左右肩各有一痣,一紅一黑,對嗎?’
甄尹卯嚇了一跳:‘大夫莫非是神仙?’
文種說:‘請解衣讓我驗看,方可深談。’
甄尹卯對文種佩服得五體投地,解開幾顆領扣,略略褪開,果然兩肩有痣,紅者如血,黑者如漆。
文種點了點頭,心想:我倒不是神仙,可你有痣你媽還不知道嗎?
文種突然說:你是張丹娘的胞兄。
甄尹卯一驚:‘什麽?…… 這點大夫錯了,我的確來過這裏幾次,很喜歡丹娘,有兄妹之情,甚至以兄妹相稱,但她姓張,不是我的胞妹。’
突然想起,文種大夫對公孫珞的話,‘這不是你的丹兒,是她的孿生姐姐……’,當時完全不明白。
文種厲聲說:‘你姓鄭,名卯哥,對嗎?’
甄尹卯說不出話來:‘這個……這個……。’文種突然一個擒拿動作,把甄尹卯摔倒在地,踩上一腳,抽出短斧,劈開大腿褲管,兩條大腿上,一邊刺著一朵紫色梅花,另一邊七顆 藍色星星。
文種大驚:‘你是梅花流星使者!’
什麽是梅花流星使者,令文種如此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