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後雨前的博客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秋漁蔭密樹，夜博然明燈。
【續前】波蘭舊都的CityWalk（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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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是一個輝煌的的、悲催、不屈的民族，經曆了13世紀蒙古人三次入侵、17世紀三次波瑞戰爭、18世紀三次被瓜分並淪為歐洲列強的狩獵場。19世紀波蘭亡國後，克拉科夫隸屬奧地利帝國。1918年波蘭複國，隨著第二共和國成立，克拉科夫再次成為國家主要文化中心。1939年二戰爆發，波蘭又一次被納粹德國和蘇俄瓜分，在德占區成立了波蘭總督府GG，總督官邸設在克拉科夫瓦維爾城堡。其目的是要徹底摧毀波蘭人的民族意誌和文化，使這一地區完全德意誌化。然而無論在任何逆境之下，波蘭人民始終不放棄自己的祖國和文化。曆久彌新之後，現代元素的點點滴滴和漫長的曆史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克拉科夫這座古都最獨特的氣質。
流經克拉科夫的維斯瓦河是波蘭的母親河，全長1047公裏，曾經是重要的商貿線路， “維斯瓦河上的國家”可作為波蘭的代名詞，瓦維爾城堡建在維斯瓦河一條支流的北岸，兩岸風光旖旎，修建了長長的步道。2010年在一座舊橋的遺址上建造了步行和騎行橋（左上圖），以萊圖斯·伯納泰克神父的名字命名，他是19世紀末克拉科夫兄弟會醫院的創始人。橋欄上的一組雜技人物平衡雕塑隨風舞動，在夕陽下和夜幕中十分迷人。左下圖從伯納泰克神父橋向西望去，是始建於1930年代的克拉科夫最老的橋梁，以波蘭第二共和國之父約瑟夫·畢蘇斯基元帥的名字命名。1945 年德軍撤退時摧毀了這座橋，以阻止蘇軍前進，戰後重建。右下圖是今年六月建成通車的鐵路新橋。
環繞克拉科夫老城區的普拉蒂公園周長四公裏，在19世紀初拆除的舊城牆遺址上建成。公園是一條風景優美的步道，有包括哥白尼在內的20多座曆史人物紀念碑。右上圖為波蘭最著名的畫家之一揚·馬泰伊科在公園中的雕像，他在19世紀以描繪波蘭曆史上著名政治軍事事件的畫作著稱，克拉科夫美術學院就以他的名字命名。波蘭著名詩人和文學家切斯瓦夫·米沃什因其“不妥協的敏銳洞察力，描述了人在充滿激烈衝突的世界中的遇到的威脅”獲得1980年諾貝爾文學獎，左下圖是他在維斯瓦河邊的簽名。右下圖是著名導演、波蘭電影學校創辦人安傑依·瓦依達的1981年金棕櫚獎和2000年奧斯卡榮譽獎獎杯，他曾在馬泰依科美術學院學習，是影片《卡廷慘案》的導演。
普拉蒂公園步道兩旁綠樹成蔭，安放了許多供人休息的長椅。其中不少長椅都以波蘭曆史上的名人命名，並釘著他們的名牌。在瓦維爾山下有一條特殊的長椅，1916年的一天，著名波蘭數學家胡戈·斯坦因豪斯巧遇正在這裏熱烈討論數學問題的兩個年輕人斯特凡·巴拿赫和奧托·尼科迪姆，從而開始了師生共鳴的一段佳話，並造就了泛函分析的一代宗師巴拿赫。這段故事發生一百年之後的2016年，在這張椅子上安置了巴拿赫（右）與尼科迪姆的銅像，一旁還刻有巴拿赫與斯坦因豪斯合作論文中的公式。這條長椅因此被稱為 “巴拿赫長椅”或 “Mathematical bench”，有人說即使椅子上這兩位數學家不是銅像，他們也不會注意到旁邊有別人的。
雅蓋隆大學的一位傑出校友是20世紀波蘭女詩人維斯瓦娃·辛波斯卡，她因其“詩歌以諷刺的準確性揭示出人類在曆史與生物語境下的現實片段”獲得1996年諾貝爾文學獎。辛波斯卡的一生隻發表了三百多首詩，她經常以簡單的語言傳遞深刻的思想、以微小隱喻開啟廣大想象空間，享有 “詩壇莫紮特”的美譽。上方二圖為辛波斯卡的故居和諾貝爾獎章。下方二圖是以辛波斯卡的名字命名的一個小區公園，今年7月2日詩人百歲誕辰剪彩。公園裏種植了各種樹木、花草，以展示生物的多樣性。一麵公寓白牆上寫著辛波斯卡的一首詩《不會發生兩次》，詩中寫道：“雖然我們很不一樣，如同兩滴純淨的水”，壁畫還描繪了詩人最喜歡的一些物品。
在克拉科夫，各個時期的曆史建築隨處可見。左上圖是雅蓋隆大學新學院Collegium Novum的新哥特式主樓，始建於 1363–1365 年間，被毀後於 1873–1887 年間重建。右上圖是克拉科夫最壯觀的劇院，也是歐洲最著名的巴洛克風格劇院建築之一，以19世紀上半葉波蘭另一位偉大詩人、波蘭現代戲劇之父尤利烏什·斯沃瓦茨基的名字命名，於1893年開張。左下圖是具有一百多年曆史的Jama Michalika藝術咖啡館，意為 “米夏利卡的洞穴”，是 “波蘭現代主義”誕生地，內部裝飾新藝術風格的家具和精選的曆史人物木偶。右下圖的奧倫斯坦公寓建於1911-1913年間，是一戰之前克拉科夫建造的最大的豪華公寓，典型的新曆史主義和早期現代主義建築混合體。
卡齊米日是克拉科夫的一個曆史街區，19世紀之前一直是一座獨立城市，後來並入克拉科夫。14世紀的卡齊米日三世大帝有“農奴和猶太人的國王”之稱，在他統治時期，猶太人在歐洲其他地區遭受迫害，紛紛來到波蘭。幾百年來，卡齊米日都是波蘭民族文化和猶太文化共存融合的地方。該區東北部的猶太城是波蘭猶太人主要的精神和文化中心之一，聚集了許多波蘭最優秀的猶太學者、藝術家和工匠。左上圖是建於15世紀的老猶太教堂，這是一座東正教猶太教堂，波蘭現存最古老的猶太教堂建築及歐洲猶太建築最珍貴的地標之一。這裏遍布以黃褐色為主調的猶太主題書店、餐館、酒吧，散發著濃鬱的猶太風情，1993年的影片《辛德勒的名單》中許多場景在卡齊米日拍攝。
左上圖是始建於15世紀的卡齊米爾老市政廳，曾被摧毀和重建兩次。當該地區並入克拉科夫後，市政廳失去原有功能，現在是克拉科夫的民族史博物館。右上圖是二戰期間的一位外交官和抵抗納粹的英雄揚·卡爾斯基的雕像，他作為信使，因向波蘭流亡政府和西方盟國報道德占波蘭的局勢而聞名。卡爾斯基戰後移民到美國，直到 1981 年才公開其戰時任務。左下圖是一座蘇聯時代的紀念碑，為紀念1936 年當地森佩裏特橡膠廠的罷工50周年建於1986年，是波蘭民主化後不多見的保留物。右下圖的卡廷十字架位於瓦維爾山下的聖吉爾斯教堂前，1990年起矗立在這裏，紀念1940年發生的卡廷慘案，蘇聯秘密警察屠殺了兩萬多名波蘭戰俘、知識分子、警察及其他公務員。
波德哥爾茨位於維斯瓦河支流南岸，與卡齊米日隔河相望，從前也是獨立城市，1915年成為克拉科夫的一部分。1939年10月德國占領克拉科夫後，將中央集市廣場改名為“阿道夫·希特勒廣場”，推倒了廣場上的密茨凱維奇雕像，在“克拉科夫特別行動”中抓捕了184位學者。自1941年起，納粹將包括卡齊米日在內的克拉科夫猶太人驅逐至波德戈爾茨區，沒收了他們的全部財產，建立了猶太人隔都及墓碑形狀的圍牆。絕大部分隔都居民後來死於集中營，今年90歲的大導演羅曼·波蘭斯基是這個隔都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他導演了一部講述大屠殺幸存者音樂家故事的電影。克拉科夫曆史博物館在波德哥爾茨設立了沉浸式分館，重現了當年隔都的場景和悲慘畫麵。
這座曆史博物館分館是由當年的辛德勒工廠行政樓房改建的，博物館入口處外牆上貼著幸存者的照片。1939年10月，德國企業家奧斯卡·辛德勒來到克拉科夫，接手了隔都外一家搪瓷工廠，並雇傭了許多猶太人生產軍需用品。他起初經營這家工廠是為了賺錢，雇傭猶太人也是因為他們的工資比波蘭人低得多。在目睹了納粹清理猶太人區的惡性後，辛德勒良心發現，開始不計成本地為工人提供保護。1943年納粹原計劃把包括辛德勒工廠在內的所有工廠轉移到附近的集中營內，但辛德勒將奉承、賄賂及外交手腕相結合，避免了工廠的轉移，因此使得1100名猶太人免遭屠殺。圖片依次為工廠的檔案室、辛德勒辦公桌複製品、工廠產品以及被他保護的猶太工人名單。
住在這一地區的波蘭藥劑師、天主教徒塔德烏什·潘凱維奇經申請獲批，在隔都開設了唯一的一家藥房——老鷹下藥局，他和藥局員工經常為猶太人傳遞信件、提供藥品和食物，人們可以在藥局討論問題、閱讀地下和官方報紙，戰後辛德勒和潘凱維奇等人均被以色列政府授予 “國際義人”的稱號。1942年6月1日，德國警方和黨衛隊開啟對克拉科夫猶太人進行圍捕和屠殺的“萊茵哈德行動”，分批將猶太人集合在老鷹下藥局外的英雄廣場並被遣送。廣場上的68把鐵製椅子代表克拉科夫的六萬八千名猶太人，他們從這裏踏上不歸路。克拉科夫以西約60公裏處就是奧斯維辛集中和滅絕營，七年前我曾去過那裏，再也不想去那種慘絕人寰的地方。
波蘭第一座現代藝術館MOCAK是克拉科夫現代建築的代表，通過對辛德勒工廠車間的改造建成，與曆史博物館分館比鄰而居，其建築設計理念是強調工廠鋸齒屋頂的線條，2011年開業。藝術館展出了20世紀多位波蘭先鋒藝術家的作品，我給右上圖的作品取名為 “掛狗頭賣羊肉”。今年博物館為最重要的當代波蘭藝術家之一雅庫布·朱利安·齊奧科夫斯基舉辦了大型特展《你是我的》，他用精神冥想來麵對器官和體液的物質性，將當代意象與原始部落文化並置。在畫家的超現實主義世界中，存在一種神秘信仰的親和力，創造出一個充滿強大思想和符號的萬花筒。他運用尺度、色彩和聲音進行創作，給人一種直接另類的感官體驗，貌似千萬幽靈在呼喊，下方是他的兩幅作品。
波德哥爾茨因二戰時期的猶太人隔都和辛德勒工廠聞名，其實這個地區本身也十分有趣，然而遊客卻不太到這邊來。哥特複興風格的聖若瑟教堂位於波德哥爾茨的曆史中心，建於1905-1909年間。這座教堂以 80 米高的鍾樓、精致的磚石裝飾、正立麵的聖人雕塑、周邊的宗教景觀公園為特色，堪稱克拉科夫最美麗的建築之一。教堂前是該區的集市廣場，廣場一側有從前的市政廳，一天傍晚外出覓食時偶然發現了這座優雅的建築。左下圖是一棟名為 “水晶宮”的豪華別墅，建於1889-1891年間，具有新巴洛克元素，建築裝飾十分豐富。
維斯瓦河支流南岸建造了一些現代化建築，與北岸的古典建築相映成趣。上方二圖是由原波德哥爾茨市政發電廠改建的塔德烏什·坎托博物館和藝術文獻中心，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形狀的玻璃建築懸掛在老廠房上方。其設計理念強調將物體或者建築進行包裹和隱藏，顯示了克拉科夫這個後工業區的精神和規模，頂層的咖啡館具有極佳的視野。瓦維爾城堡對岸是1994年開業的日本美術和技術博物館的漫畫館，收藏了波蘭作家菲利克斯·賈辛斯基捐贈的與日本有關的藝術品。1987年，導演安傑伊·瓦伊達將其京都電影獎的獎金捐出，由普利茲克獎得主磯崎新設計。若望保祿二世無處不在，包括克拉科夫國際機場也以他的名字命名，下方二圖分別為漫畫館內部及機場候機樓局部。
克拉科夫於公元700年前後建城，是維斯瓦族的故鄉，古維斯瓦河商道、琥珀之路、朝聖之路以及猶太人遷徙之路上的重要驛站。克拉庫斯土丘是克拉科夫的兩個史前土丘之一，被認為是該城創始人、異教國王克拉克的安息之地，很多人認為“克拉科夫”這個詞來自克拉克國王的名字。克拉庫斯土丘與瑞典維京海盜的陵墓相仿，是傍晚觀看全城壯麗景色的好地方。在波蘭民間有一個關於瓦維爾龍的傳說，這條巨龍住在瓦維爾山下的洞穴中，以吃人和牛羊為生。一個鞋匠用智慧除去了惡龍，與公主過上了幸福生活。屠龍的故事有多個版本，均與克拉克國王有關。
滿城時光低語，一河故事環繞。在河邊總能看到半空中的一枚“熱”氣球，其實它的底部拉了一根繩索，氣球隻能作直線運動，每次在空中停留十分鍾。幾乎每天都要到中央集市廣場逛一下，夜幕降臨後別有一番情趣。也許由於克拉科夫產鹽，餐館的菜偏鹹。穿著製服的小學生，放學後在廣場上慵懶地逗著鴿子。蠟像館門口的戇豆先生一看就是蠟人，旁邊的女攝影師呢？反正我第一眼看上去以為是真的。近年來行走了維爾紐斯、明斯克、維也納、布達佩斯等中東歐城市，相互關聯，各有千秋。這次在克拉科夫七天CityWalk，日均暴走超過十公裏，最多的一天19公裏，好在多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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