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沒有回答。
他俯身將她擁入懷中,結實的胸膛貼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手肘撐住自己大半重量。這個動作裏藏著小心翼翼的克製,也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
他的指腹輕柔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聲音低沉而溫柔:"委屈你了……工作職責所在,身不由己。但這些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他的吻再次落下,這一次帶著再也無法掩飾的熾熱。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心底像被輕柔的羽毛攪動著。當察覺到小腹被什麽堅硬的東西抵住時,恐懼與渴望在身體裏交織成網。理智在後退,本能卻在向前推。她閉上眼,輕輕咬住下唇,顫抖的手臂環上他的腰。
然而——
就在這一刻,顧辰突然停下,粗重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若溪……我答應過你。我們要先領證。"
他猛地坐起身,也將她輕輕拉起。他的眼神明亮而虔誠:"走!我們去——結婚體檢!"
***
幾片金黃的銀杏葉貼在體檢站斑駁的玻璃窗上,隨風輕顫,像在無聲地鼓掌。空氣裏飄著消毒水特有的氣味,牆上掛著醒目的紅色標語——"優生優育,從我做起。"
為林若溪做完檢查的女醫生推門而入,神色從容。
"顧辰同誌是吧?"她看著手中的表格,語氣公事公辦,"林若溪同誌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身體各項指標正常,無遺傳病史、無傳染性疾病,生殖係統發育良好,符合婚育條件。"
顧辰點點頭。就在女醫生轉身欲走的瞬間,他卻壓低聲音問道:"周大夫……我想問,她……有沒有過性生活史?"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女醫生抬眼審視他片刻,不動聲色地說:"這不在婚檢項目範圍內。想知道的話,最好直接問她本人。"
顧辰仍執著地望著她,像是被某種念頭驅使著:"您不確定,那就是……?"
女醫生微微蹙眉,終究沒忍住勸了一句:"同誌,她是個好姑娘。"
這時林若溪從隔壁房間走出來,臉上還帶著檢查後的紅暈。她笑著把自己的體檢表遞給他,又好奇地拿過他的報告翻看。當目光掃過"外生殖器檢查:發育正常……"那行字時,她的臉"唰"地紅透了,心跳亂得像打鼓。
她慌忙合上報告,小聲囁嚅:"走吧……我們去登記!"
***
手續辦得出奇順利。
當那兩本印著國徽的結婚證落到掌心時,林若溪覺得自己握住了整個世界。她小心翼翼地將證件收進挎包最裏層,像是要把這份幸福牢牢鎖住。
走出民政局,她輕輕挽住顧辰的胳膊,整個人幾乎依偎在他身上。人流從他們身邊經過,她不時偷瞄他的側臉,生怕一眨眼,這個人又會消失不見。這份終於落地的歸屬感,讓她腳步都輕快起來。
"辰哥,"她柔聲說,"家裏人都沒在身邊,要不...咱們自己慶祝一下?"
顧辰轉頭看她,眼神溫柔:"當然要慶祝。不過不用我們自己張羅了。處裏幾個同事會在飯店訂個包間,說給我們賀喜。"
"真的?"她驚喜地睜大眼睛,"那太好了!我們走著去吧?"
"不累嗎?剛出差回來。"
"在家補過覺了呀!正好走走,看看長安街的夕陽。"
夕陽給宏偉的長安街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她挽著他,走在熙攘的人流中,像遊走在一場悠長而真實的夢裏。
顧辰隨口問起:"聽說你去報社報到,中間有些波折?"
"嗯,"她嘴角微揚,語氣裏帶著小小的得意和委屈,"折騰了好幾天呢!不過最後還是順利解決了。你該為你妻子驕傲吧?"——
她特意加重了"妻子"兩個字。
顧辰笑著握緊她的手:"當然驕傲。不過——"他的語氣稍稍凝重,"我們這次...算是欠了個人情。"
"人情?"她不解。
"是我的上司幫忙疏通的關係。單憑才華,未必能這麽順利。"
林若溪怔了怔,臉上的笑意淡去。她忽然想起宋主編那天的神情,許多細節在腦海中串聯起來——原來如此。
顧辰察覺她的心思,柔聲說:"這不影響你的優秀!等會兒你就能見到他。自然些,對他熱情點就好。"
"他是誰?"
"我大學時的老師,現在在部裏當局長。為人很好,重情義,是我的忘年交。"
"那我們該怎麽謝他?"
"不用。"顧辰搖頭,"君子之交,不講這些。"
兩人走向天安門東側那家老牌五星級飯店。門前禮賓身姿筆挺,國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推開包間門,裏麵一片歡聲笑語:
"新婚快樂!"
顧辰牽著她,走向主位上一位氣度儒雅的長者。
"老師,這是若溪。"他語氣裏帶著自豪。"若溪,這是王局長。"
林若溪微微躬身,落落大方地說:
"王局長,謝謝您!謝謝您安排這個聚會。讓我們兩個外地人在北京,也能像有家人一樣慶祝,心裏特別溫暖。"
王局長爽朗大笑,將中華煙輕輕擱在煙灰缸上,語氣親切得像在話家常:"小林很會說話嘛!別叫局長,太見外。跟顧辰一樣,叫我'王老師'就好。"
顧辰在一旁接話:"老師,若溪確實該叫您老師。她晚我五屆,也是東湖大學經濟係的。"
"哦?東湖的?那更好!"王局長臉上露出真切的喜悅,舉杯道:"來,大家一起——祝兩位東湖學子,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滿堂響起爽朗的笑聲和清脆的碰杯聲。
放下酒杯,王局長神色一正,語氣莊重了幾分:"顧辰,這杯酒你得滿上。因為我有個正式消息要宣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略微提高聲調:"部領導已經批準——任命顧辰同誌為審計處處長!"
頃刻間,掌聲如潮。
王局長接著說:"同誌們都看到了,隻要踏實肯幹,組織上是看得到的——你們年輕人前途無量啊!"
眾人齊聲祝賀,氣氛熱烈得像在吃年夜飯。
臨別時,王局長拍拍顧辰的肩膀,語氣關切:"給你放三個星期假,好好陪陪新媳婦。"
***
夜色溫柔,晚風輕拂著兩人的衣角。
顧辰的手自然地環上若溪的腰際,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毛衣,熨帖著她微微發燙的肌膚。這一路,她都像踩在雲端。
走進住宅樓的電梯,若溪半是嗔怪半是甜蜜地提醒:"處長大人,您的手……是不是放的不是地方?"
"領證了,抗議無效。"他俯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裏帶著幾分痞氣的笑意,"現在,哪裏都是我的領地。"
"可電梯裏有監控呢。"她小聲咕噥。
顧辰輕咳一聲,迅速收回手,整了整衣領,但嘴角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當家門"哢嗒"一聲合上,世界突然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顧辰眼中的火焰再也不用掩飾。
林若溪卻在他俯身之前,伸手輕輕抵住他的唇,臉頰緋紅:"先去刷牙。"
"待會兒再刷也不遲。"他低聲嘟囔。
"現在就要刷。"她語氣堅決,眼裏卻漾著笑意。
***
明亮的洗漱間裏,兩人並肩站在鏡前。
顧辰草草刷了幾下就放下牙刷,林若溪卻還在仔細地清潔著每一顆牙齒,上下裏外都不放過。
鏡中映出她專注的側臉,那種認真的神態有種說不出的撩人。
他從身後環住她的腰,看著她慢條斯理的動作,急得把下巴擱在她肩頭輕輕磨蹭。
林若溪心裏"咯噔"一下——這該不會是北芳說的"咬人"的前兆?可他沒有,也許沒到時候。隻是像隻大型犬一樣,焦躁又乖巧地等著她。
她剛放下牙刷,身子便是一輕——他已將她穩穩抱起,幾步走進臥室,輕輕放在鋪著大紅床單的婚床上。
被子掀起又落下,像夜幕溫柔地籠罩。黑暗中,兩顆心在寂靜裏怦然作響,仿佛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這是她的第一次。緊張讓她的身子不自覺地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隻能全然信賴地跟隨他的引領。當一陣陌生的牽動(略去)時,她輕輕抽氣,下意識地收緊雙臂環住他。他亦將她擁得更緊。
然而之後卻是一片短暫的停滯。沒有她想象中的"咬人",也沒有"地震"。
等了許久,她忍不住在他耳邊輕聲問:"你……醒著嗎?"
“醒著!”他的聲音從被子裏悶悶地傳來,那語調裏竟也透著一絲與她相似的窘迫。
她忽然起了玩心,輕輕抬頭,在他結實的肩膀上小心地咬了一口。皮膚帶著淡淡的鹹味。
"你是小狗嗎?還咬人?"他抬起頭,黑暗中眼睛亮得驚人,那光芒裏交織著情欲、寵溺和被挑釁後燃起的好勝心。
"嗬嗬,"她竊笑起來,"我是小龍女,要在你身上留下印記,這樣你就跑不掉啦!"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他。他低笑一聲,換了個姿勢。她輕輕哼吟,這聲音似乎給了他莫大的鼓舞。一種前所未有的戰栗感瞬間席卷了她,讓她魂靈都要出竅。整張床隨之輕輕搖晃,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輕點……輕點……"她不得不從迷醉中分出心神,小聲提醒,"床……床要散架了……"
最後,他重重地倒在她懷裏,大口喘著氣。林若溪溫柔地撫摸著他汗濕的脊背,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漸漸平複。
在這一刻,她仿佛真正完成了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懵懂地窺見了成人世界最親密也最深刻的秘密。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問,語氣裏帶著擔憂:"辰哥……我……我不會馬上就有孩子吧?我還不想這麽快當媽媽,想先好好工作。"
顧辰撐起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有了也沒關係。咱們房子夠大,裝得下。我會請最好的保姆。"
"可是……會耽誤工作的。"她堅持道。
"好,好,"他妥協地笑了,將她摟得更緊,"聽你的。事業第一,我保證。"
她安心地窩在他懷裏,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我不知道報社能不能給我婚假呢,我還是個見習生……"
"放心吧,"他的語氣篤定,"一定會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