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時候,結下三個死黨,俗稱四人幫。起初,兩兩滴分別好,多半好好合合,聚聚散散,無非是學習借個卷子抄個作業的不滿,或者你多看她一眼,她多看她一眼的敏感。小女孩的氣性還真大,一散就都別著勁兒噘著嘴昂著頭裝作沒看見滴誰也不理誰,隻有老大度量大,每次拽拽你我她,把大家又聚在了一起。
忽滴三年初中時光飛逝,到了中考,不幸隻有我留在原校繼續就讀,她們三個各奔東西。發榜那天,大家憂鬱滴站在一起,想起在一起的嬉笑怒罵,紛紛繞繞,纏纏綿綿,突然很不舍,很不舍, 很不舍。於是決定去照張合影。商量來商量去,照合影沒有相機,隻能到旅遊景點去照,比如公園,二十七年前的那時,公園是要門票的,於是決定到火車站去照,四個人就這樣穿上自認為最美的衣服,一起到了火車站,合了影。然後死黨們拜了把子,紛紛發誓,永不相忘。
老大一直是我的偶像,尤其在那個憂鬱的高中年代,心事總是寫信給老大求解。老大對我的秘密了如指掌,關鍵時候也是指點一二,頓時感悟。老大其實是我和老四的知心大姐。老二心大,我和老四心中的煩惱在她眼裏全都不是事兒,快樂無敵。每個假期,我們都會相聚, 仍舊紛紛繞繞滴吵誰給誰的信少,誰告訴誰的秘密更多。
高考後我就離開了家鄉,她們三個還在家鄉,三年後畢業工作了。每個假期我回家,還會和她們聚會。經過大學生活的洗禮,死黨們終於不再兩兩討私,紛紛公布自己的感情隱私。每個人好像都有一段難以擺脫的纏綿,一段難以啟齒的暗戀。畢業回家的第二年我的生日聚會上,死黨們終於喝高了,吐的吐,哭的哭,笑的笑,難得一起醉了一回。死黨們躺在我家的床上,喋喋不休滴說啊說啊,憧憬著各自還未來臨的愛情。老二是個相親老手,相了十一回親就是不對眼,淡然滴說出來,疑是單口相聲。我和老四卻一致攪和著老大的一段不可能的情懷。
就在我還徘徊著踟躕著,死黨們棄我而去,紛紛披上婚紗,做了新嫁娘。我憤恨滴逼問我的竹馬,娶不娶嗎?轉眼剛把自己嫁出去,死黨們紛紛當媽,我憤恨滴梳起麻花辮,大聲宣告:我就是小孩我不用要小孩。死黨們紛紛表示:I服了YOU。
當媽的死黨們不再屬於我,死黨們見麵是要和婆婆,媽媽請假滴,說好話,低三下四滴,出來放假半天,多半是聲討孩子爹的不是,出來前本準備離婚滴,半天秘密聲討後都回家繼續當老媽子去了。彼時我和某文藝男正丁克,偷著樂。終於再次和死黨們分別,我要去大洋彼岸了。死黨們一再說留步請留步,以後不靠譜文藝男欺負你,你和誰傾吐心聲啊?
文藝男在彼岸牽著我的魂,哪能留步。和死黨們告別滴有點歡快的味道,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軌跡,重色輕友的一群誌同道合之徒,掩不住分離的喜悅般滴在某公園逛了一頓後吃了一頓浪漫滴PaPa's。
回到長春,給老大打電話,老大招呼著老二老四,聚。聚前,老大去染發,我勸她,別染了,讓我看看你的白發,我也平衡點,不然你黑亮亮的頭發閃我嗎?離開家鄉十三年,死黨們的娃都是招不著邊的青春期了,不接見我這個海外華僑姨媽。死黨們強烈要求看看我的兩個托油瓶,我厚著臉皮把兩個小瓶子扔給爺爺奶奶,和死黨們敘舊。老大還是那麽“風情萬種”,老二還是那麽宰相肚高情商,老四還是那麽爺們滴喝啤酒,就這樣展著幸福細碎的皺紋, CHUA CHUA滴和我幹杯。酷暑下的小酒館裏,我要了一瓶室溫啤和姐妹們CHUA CHUA滴幹杯。死黨們紛紛表示,為我的胃幹杯,餘生要好好養我的胃。
酒過三旬,意猶未盡,坐到小酒館打烊,很不舍,很不舍, 很不舍。黑暗裏在吉大的校園裏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話題還是情殤,女人永遠的話題。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卻隻是匆匆一見,不知何時能再見。
寫於2013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