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淑君,Sarah滿臉堆笑的說:"淑君,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噢,什麽事?"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今天要來二位新租客,誰知道這一下子來了四個人,男的倒是可以將就一下擠擠,可裏麵還有一位女生,讓我愁死了。"Sarah用手指了指站在她身邊那位新來的姑娘,說:"就是她。"
"你好!我叫林丹丹,叫我丹丹也可以。"那位姑娘甜甜的一笑。
"你好,我是陳淑君。"
"嗨——大家光顧著介紹,正事還沒說呢。"Sarah覺得這些虛頭巴腦的客套話,能免則免,在這裏哪來這麽多的規矩,她說:"淑君……丹丹剛下飛機,她一時半會沒有合適的地方可去,隻能來到我們這裏。現在人家碰到了難處,我們總不能把她拒之門外吧,所以我來求你幫個忙。"
"這跟我幫不幫忙有什麽關係?"
Sarah懶洋洋的往門框上一靠,笑得一雙小眼睛眯成一條縫,她說:"唔,怎麽沒關係。我是這樣想的,要不先委屈一下在你房裏打個地鋪,住上個幾天,你看行嗎?"
"可這麽小的地方怎麽睡得下?"淑君感到十分詫異,這間房間頂多六、七平方米,她一張床差不多已經占去一半的麵積,難不成要人家睡到床底下去嗎?
Sarah見她麵有難色,急忙笑嘻嘻的說:"說來你不敢相信,我剛來悉尼的時候,曾睡過比這還小的房間。"Sarah覺得光嘴上說並不能表達清楚,於是她跨進房間,用手比劃著說:"地鋪一半放在你的床下,也就是說,丹丹的腳伸在你的床底下,上半身露在外麵,一個人隻要睡熟了,自己都不曉得是睡在英國的皇宮還是虹鎮老街的滾地龍。"
淑君被說的無言以對。她轉過頭看了一眼丹丹,正好與她求助的眼光相遇,淑君還能說什麽呢?隻好點頭同意。
淑君本來準備下午寫二封信,一封寫給家裏,報個平安,免得他們牽腸掛肚的擔心,再寫一封給佳麗,想說說路上的見聞和感想。現在房間裏忽然住進一個陌生人,把她原有的計劃全給打亂了。整個下午她隻好跑到外麵瞎轉悠去,但不管是漫無目的的閑逛,還是在小徑樹蔭下的枯坐,或是公園裏看著小孩們歡天喜地的遊玩,眼前的一切她都覺得了無生趣,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她恨自己性情軟弱,多愁善感,也非常後悔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初真不該答應佳麗來著,要不她還在上海過悠閑的日子。佳麗對她最了解,可偏偏在這件事情上看走了眼。淑君認為自己哪有那份能耐和勇氣,去麵對眼前的困難和挑戰,不僅如此,她現在所麵對的難題跟她原來對澳洲的認知相差懸殊,這都要怪賈東傑把澳洲吹的天花亂墜,當初要是誠實一點,或許她就沒有這麽的盲目。從申請那該死的簽證那一刻開始,煩惱就一個接一個的出現,現在她最怕接下來還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會發生,雖然人都是從失敗中去學習,但眼前的不可承受之重讓她無法勇敢去麵對未來。
不僅對她自己的選擇惱恨不已,現在連她的生活也開始了節衣縮食。今天中午她隻吃了一碗藕粉,外加幾塊餅幹,晚上隻煮了二個紅糖水鋪蛋吃。如果要問這是為了什麽?她也回答不上來, 反正就這麽自然而然的開始要求自己,能節省一點是一點。淑君開始懷念起在上海想吃什麽就有什麽的好日子,過去從來沒有為吃發過愁,現在才體會到為吃發愁的苦惱。
前一天,淑君頭還沒有碰到枕頭就開始呼呼大睡,可今天晚上她再也無法入眠,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著心事。月光又重施故伎地從百葉窗簾的縫隙中溜了進來,一條條細長的光影爬滿屋子。今晚的月色特別明亮,不僅比上海的大,也比上海的亮,更比上海的白,上海的月色總帶著朦朦朧朧的憂傷,不過這裏的月亮卻帶著冰涼和淒苦。
怱然,淑君恍惚聽到有幾聲嚶嚶的啜泣聲。她心頭一緊,是夢?是幻?可都不像,是昨晚的幽靈?也不是,這有點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哭聲。淑君睜開眼睛,微微抬起身子往床下看,隻見黑暗中有半個地鋪露在了床的外麵,幾道光影映在被褥上,隨著哭聲微微的抖動。丹丹整個人都蜷縮在被窩裏,隻有幾縷頭發露在外麵,她的悲悲切切聲像是一聲聲的歎息!
淑君躺了下來,她無意去打擾人家。唉!初來乍到,誰又能保證在沒人的時候不暗自垂淚?就拿下午來說,當她孤單單一個人看著一群群的孩子遊玩的時候,心情難過的不能自已。小孩們快樂的奔跑,上竄下跳,滑滑梯,蕩秋千,蹺蹺板,那一幅幅天真爛漫的童趣,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去帶著兒子在靜安公園遊玩的情景。觸景生情帶來的痛,讓她淚眼婆娑,感慨萬千,自己拋夫棄子,遠涉重洋,這份內疚和隱痛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在這個寂靜的夜裏,一想起母子分離,哪個做母親的不痛斷肝腸?她們所受的心理壓力,甚至是煎熬,如果未來得不到孩子們的尊重和理解,那她們現在所受的這份罪就毫無價值可言……淑君再也不敢往下想,但思緒就像是一輛下坡的車,慣性足以讓它一路狂奔。
過了好久,淑君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睜眼一看,隻見丹丹坐直了身子,二手撐在地上,身子一點點往後移,想把伸在床底下的二條腿抽了出來。淑君裝出熟睡的樣子翻了個身,側身麵對著牆。等丹丹趿著拖鞋,從門外進來的時候,淑君已經亮起了燈,坐在床上等她回來。
"丹丹,讓你受罪了,我怕你黑燈瞎火的睡下去不方便,所以開著燈等你。等你睡下之後,我再去關燈。"
"謝謝你的好意!吵醒了你了,真是對不起!"
"沒事"淑君等她睡姿放安穩了,便關上了燈,上了床。
"淑君,你是什麽時候來這裏的。"在黑暗中傳來丹丹甜甜的嗓音。
"我隻比你早一天。"
"我們這是一前一後呀,我看你一個人占有一個小天地,還以為你來了很久,看來你的運氣真好。"
"運氣再好,我都有點後悔來這裏。"
"我也是,一踏進這棟房子就後悔不迭,現在更是後悔,自己吃點苦倒沒什麽,可我舍不得孩子,真不知當初怎麽會鬼迷心竅辦留學的,現在-切都晚了。"說這話時,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異樣。
聽到丹丹說起孩子時那顫抖的聲音,淑君心裏也跟著泛起一陣苦澀。等聽完她的最後一句話,更是在內心激起極大的共鳴。有心反悔,無力回天對一個孤身在外的女人來說非常的殘忍。女人要跨出自己舒適的生活圈,放棄積澱多年的人脈本屬不易,如果她們的心裏還裝著對孩子的掛念,對家庭的愧疚,還有女人常有的患得患失的天性,所有這些加起來所帶來的衝擊,掙紮和煎熬,足以壓垮脆弱女人那道心靈防線,淑君就屬於這樣一個女人。
黑暗中,淑君看不清丹丹的表情,隻覺得自己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然後像盛滿水的杯子一樣,不斷順著臉頰湧了出來,弄濕了頭發,浸濕了枕頭,這是她來悉尼之後,第一次放任眼淚盡情的流。讓淚水多流些吧!流個痛快,如果流完之後可以告別過去,沒有思念,也沒有傷感,那該有多好呀,如果不能,那就隻剩下用時間來療愈傷痛,有人說時間管用,但到底如何實在不好說。
過了會兒,丹丹見淑君沒反應,便輕聲地問:"你睡著啦?"
淑君回答說:"還沒呢,被你剛才一說,我也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孩子。"
"那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今年才 5歲,以前在上海都是孩子他爸管教的,這點我做的很不稱職,現在想管都無從管起,所以特別的自責。"
"我是個女孩,不過平時都由我父母代管著,他們總是心疼我……"丹丹停了一會,像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似的,
淑君聽她說話沒了下文,就接著說:"你說我們這些做母親的,在上海都是被家裏男人當寶貝寵著,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裏怕摔,可我們偏偏生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出來受這種洋罪,到底圖個啥。"
"出國到底圖個啥?唉——怎麽說呢,有時覺得目標很清晰,有時又很迷茫,其實我們隻不過是在追逐曾經的夢想。很多時候,人是永遠追趕不上夢想的,你跑得越快,它飛得比你還快,所以聰明的人都不把夢想當飯吃,想想可以,千萬不要當真。"
"夢想?可我早已過了夢想的年紀,拖家帶口的還有啥夢想可言。"
"或許我們女人愛作夢,而且沉迷其中,不願醒來,所以在我周圍已婚女性出國的很多。"
"其實歸根究底在於經濟地位,上海女人在經濟上獨立必定帶來人格上的獨立,出國隻是這種自主意識覺醒的表現形式,不管是老一代的,還是我們這一代的女人都是如此。"
"所以上海有一句流行說法,‘一等女人跨大洋,二等女人嫁南洋,三等女人暖洋洋。‘ "
淑君卟哧一笑,說:"這‘暖洋洋’到底是啥意思?"
"就是被家裏男人寵愛的甜在心裏的感覺唄。"
淑君心裏想:"我還不是被男人寵上了天,這不也照樣出國了嗎。"可她嘴上卻說:"看來三等女人最幸福,有男人寵愛該有多好呀。"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男人跟男人不一樣,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你沒聽說還有一句對男人的評語?"
"沒有呀,說來聽聽。"
"說上海男人‘沒本事的圍著鍋台轉,長本事的圍著裙裾轉,本事大的圍著美元轉。’ 那些已婚出國的上海女人當中,家裏要麽有一個買汰燒的男人,要麽是個花拆拆的男人。"
淑君咯咯笑個不停,說:"丹丹,你說的太好笑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其實我們女人走到這一步也很無奈,誰叫家裏的男人不爭氣呀,隻好由我們女人衝鋒陷陣來打天下,拿自己男人開涮算是便宜他了。"
"我和你的情況不一樣,我是離婚後才動了出國的念頭。
"哇,你比我厲害,直接把男人一腳給蹬特了。"
"唉,真是一言難盡啊。好男人大多無能,但凡有點能耐的男人又大多無德,中國男人偏偏都是這副德性,真苦了曆朝曆代的女人們,可我們現代女性為什麽要受這份窩囊氣。"
"這倒是一個有趣的說法……"
"為了這份‘有趣’,付出的代價也不菲啊。"
我的一個閨蜜說的更有趣呢,說我是現代版的《娜拉》,其實我們上海女人隻有開風氣之先罷了。"
"你是讀文科的吧。"
"不是,你為什麽這麽問?"
"你能把出國比作一種自我意識的覺醒,這樣的表述像個文科生。"
"我是個醫生,在新華醫院兒科工作。你呢?"
"我在九院…… "
"哎喲,第九人民醫院?那我們是同行囉!"淑君興奮的要想叫起來。
"不,是六機部第九設計院,我是學土木工程的。"
"九院在哪裏?"
"我在外灘上班。"
"每天對著人山人海的外灘要比我麵對人山人海的病人來的更富有生氣。我喜歡朝氣蓬勃的人群,也喜歡外灘。"
"外灘確確實實具有曆史底蘊,富有海派風情,但同是上海人,看外灘的角度也有雲泥之別,年輕人看到的是萬國建築,老人體會的是蒼桑歲月;女人看到的是摩登時尚,男人想到的是權力欲望;窮人體會到的是物力維艱,富人緬懷的是逝去的十裏洋場。"
"這話說的好,同樣是上海人,用你的話說也有雲泥之別,這點我深有體會。我每天在醫院工作,什麽樣的上海人沒見識過,‘上隻角’的並不都是體麵人,‘下隻角’的也不全是鄉下人。"淑君覺得丹丹的話特別有道理,這又讓她聯想到上海人的天差地別。
"體麵人要慈悲為懷,鄉下人要保有良善天性,這樣的社會不會差到哪兒去的。可是無論是誰一旦把慈悲和良善棄如敝屣,原始人的猙獰麵目便粉墨登場,原始人哪還有什麽上下之分呢?"丹丹似乎意識到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又改口道:"說外灘的,怎麽一下子扯了這麽遠。"
"嗨,都是我說跑題了。對了,我們住在這裏的人好像跟外灘特別有緣,男房東在外灘的一家進出口公司工作,另一個男房客聽說在外灘的東風飯店,也就是過去的國際海員俱樂部工作,那個女房東據說也是在外灘上班,可她是黃鱔批發巿場的買賣人,現在又加上你也在外灘上班,這裏又多了一道上海外灘的風景。"
"喔唷,真有這麽巧的事,我們設計院的大樓跟海員俱樂部和批發市場都隻有一步之遙。我家也住在附近,走路上班隻要幾分鍾,中午還可以回家睡個午覺。"
我上班要花上個把小時,沒出嫁前上班還方便些,那時我住在四川北路。"
"又是巧事一樁,我家在四川南路上的金陵大樓,這一南一北的是不是特別有緣。"丹丹停了一下,在黑暗中笑出聲來,說:"這讓我想起宋朝李子儀的一首《卜算子·我住長江頭》,我把它改一下,"我住路這頭,君住那頭尾,與君同路不識君,共飲浦江水。"
淑君咯咯笑個不停,說"哎喲!丹丹,你真是了不起,妙言絕句,張嘴即來。聽你這麽一說,不禁讓我想起我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她也曾吟過一首有關南北的小詩,這首詩是這樣寫的‘小窗南北遙相望,麗君倚窗度韶華。’我們兩家窗對著窗,也是一南一北。她叫佳麗,絕對是個才女,可不知道為什麽才女情感多坎坷。"
"也沒什麽,我隻把它當成是一種人生曆練。"
"我的人生曆練少,說不定這趟出國還真落得個大敗虧輸收場。"
"我們的起點都一樣,再說了相對於命運,曆練隻是其中一部分,冥冥之中更多的是運氣。"
"丹丹,聽房東介紹說,你在這裏隻是臨時落落腳的,是這樣嗎?"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一起申請簽證,他在這裏有落腳處,可他的鑒證老是沒下來,所以我就不等他了,自己先來了。"
淑君心裏咯噔一下,不禁暗自感概:"要是佳麗有這麽好的運氣,我一定還在上海無憂無慮的生活。但話又說回來,我怎麽覺得丹丹跟佳麗有點神似,莫非上天知道我失去一個閨蜜,冥冥之中又差遣一個來跟我作伴。"
丹丹見淑君沒開口,又接著說:"我去郵電總局去拿簽證的時候,那陣勢簡直把我嚇一大跳,取件大廳比過年的菜市場還要熱鬧。當時我就覺的不對勁,所以就毫不猶豫的買機票來了,果不其然,在虹橋機場碰到的那一幕簡直跟逃難差不多。"
"那你怎麽會來到我們這裏的呢?"
"本來我是去我那位朋友的落腳處,可我又忽然不想去了,所以隻能在飛機上求人家幫幫忙。還好這架飛機的乘客大部分是上海人,特別是坐在我旁邊的那位姓王的上海人,經不住我的死緾硬磨,答應帶我來試試,但並沒有絕對的把握。還好在這裏遇到了你們,幫了我一個大忙。"
"這沒什麽,大家都是上海來的,幹嘛這麽見外呀?"淑君心裏暗暗佩服丹丹的勇氣,這些單獨出來的女孩子都很勇敢,天不怕,地不怕,像是Sarah、飛機上碰到的夏小慧、還有林丹丹。淑君忽然覺得跟她們的差距太大了,自己從小在母親和姐姐的照顧下長大,唯有讀書算是努力,工作還算認真,所以一路走的非常順利。自己的性格決定了不會去巴結逢迎別人,也不會環拱在有權勢的人周圍,更不肯拉下麵子求人幫忙辦事,"求人幫忙?"這種事情她想想都會覺得害怕,更別提直接向人開口求助了。於是淑君用頗為自責的口氣說:"你的膽子真大,換成是我決對開不了這個口。"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真到了那個時候,我看你怎麽辦!"
"或許是吧,在這裏無依無靠的,說白了就是適者生存,否則的話,隻有卷鋪蓋回上海。"說到這裏淑君覺得有一件事她特想弄明白,於是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在這裏住多久,今後又有什麽樣的打算?"
"我也不知道,反正先找一個相對固定的住處,這樣讀書、打工都要放便些。"說到這裏丹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接著又說:"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
淑君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告訴你,與其舍近求遠的找住處,為何不住在這裏?聽房東說,這裏人員流動性很大,等有機會,我們倆合租一間大房間一起住,你覺得怎麽樣?"
丹丹說:"這個主意好是好,先把它作為一個選項放在一邊,等開學了,情況掌握全麵之後再定奪。不一定非要住在這裏,我們倆去別處住也行。"
"我可一定要住在這裏,哪兒都不去,除非…… "
"嘻嘻,淑君,你真逗,良禽都知道擇木而棲,何況是人呢?該不這裏有讓你放不下的人和事?"
"算是吧!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不要有負擔,想說就說,不想說也無妨,什麽事都講究個水到渠成。"
淑君也覺得這個辦法好,如果賈東傑能立馬把錢還上,跟丹丹一起到外麵去住,還真是一件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丹丹的年紀與自己差不多,但為人處事卻老練大方,有這樣一個朋友在身邊,自己或許能更快融入社會,更快適應新的生活。現在淑君才知道知識隻能提高人的認知水平,而閱曆才能改變人生軌跡,如今她麵臨的問題是如何用知識來豐富閱曆,這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當然這不是一蹴而就能做到的,但克服畏懼心理,勇於直麵現實是第一步,跨出了這一步,自己一定能不負眾望。
"明天我先去學校注冊,看看那裏能碰到些什麽人,了解些有用的信息,這比二眼一摸黑的強多了。"
"淑君,你把眼睛睜開看看,我們倆還真是二眼一摸黑的瞎聊呢。"丹丹在黑暗中發出咯咯的笑聲。
淑君也大笑了起來,
屋內還是黑洞洞的,隻是那月光從丹丹的床褥移到了淑君的床頭,細細的,淡淡的,帶著朦朧的睡意,好像一直在聆聽她們的清淡。她們越談越覺得投緣,但再怎麽著都抵不住睡意陣陣襲來,說話成了有一搭沒一搭的獨角戲,越唱越吃力,最後久久沒人開口,一個個也就蒙朧的睡去了。過了沒多久,窗外傳來幾聲鳥囀,先是一二隻的獨唱,漸漸引來了此起彼伏的大和唱。東方破曉,紅日東升,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淑君和丹丹的家庭背景有點不一樣,丹丹出生於知識分子家庭,她眼界開闊,處事穩重,和光同塵,深得周圍人的好感,幾乎是一個十分完美的人。與她相比淑君卻是一個小家碧玉型的姑娘,她多愁善感,患得患失,愛耍小姐脾氣。但她們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趣味相投,能為彼此兩肋插刀,在艱難的日子結下了深厚感情。雖然最終她們倆分道揚鑣,卻留下一曲令人難以忘懷的悲歌。謝謝海風姐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勵!祝周末快樂!
這兩個上海女人一拍即合,教育家庭背景似乎也相似,閨蜜能互相撐腰,會有膽量做些有意思的事(小說可以大肆發揮了):)。謝謝藍山,繼續跟讀。
我們當時滯留在澳洲的中國學生有四萬多人,這種情況持續了大約2至5年不等。孤單的生活有苦有樂,當然更多的是內心的掙紮和煎熬。還原這段曆史,把人物寫好寫活,把故事寫的精彩,也算是不負這段美好歲月。謝謝菲兒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鼓勵!祝周末快樂!
藍山兄寫得真好,兩個人患難之中相識的人。
“過了好久,淑君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睜眼一看,隻見丹丹坐直了身子,二手撐在地上,身子一點點往後移,想把伸在床底下的二條腿抽了出來。淑君裝出熟睡的樣子翻了個身,側身麵對著牆。等丹丹趿著拖鞋,從門外進來的時候,淑君已經亮起了燈,坐在床上等她回來。”,這些細節描述得真好,一看就有寫小說的功底,生動,細膩。藍山兄好似體驗過生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