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詩經》中的情歌
太初之時有愛，愛是歌中之歌。在一隻雄性老虎的眼中，我們為之而害怕得要命的母老虎必然像是一位可愛的姑娘，能夠眉目傳情。我想，即使是醜陋的癩蛤蟆，也會被它們的伴侶當作美麗的天使來寵愛。坦率地說，我認為有些甲殼蟲無論是五官還是步態，看上去並不怎麽優雅，但它們似乎卻能夠全心全意地接受彼此，從而使自己的種族得以繁衍生息，很可能它們把自己的種族當作是上帝的傑作了吧。美國偉大的哲學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說：“造物主之所以造出雌獅，就是需要雄獅來愛；同樣造物主之所以造出母熊，正是需要公熊來愛。世上如果另外有一種生物，完全不會對一窩雞蛋感到那樣如癡如醉、視這些蛋為爪上名珠、甚至從來不會過多考慮而浮坐在這些蛋上的話，對抱窩母雞而言，這種想法可能會顯得既可憎又可怕。”
愛是如此美妙！愛創造萬物，愛是宇宙的最高法則，愛淩駕於陰陽之上，並將二者合為一體。在愛的激勵下，陰陽交合如此神聖。如果沒有情愛，那就隻剩下情欲了。情欲之於情愛，如同人才之於天才，政客之於政治家，魚目之於珍珠。情欲是對情愛的偽造和模仿，它隻是一個軀殼，沒有鮮活的內核。但像所有的偽善行為一樣，情欲通過模仿其外部事物向美德膜拜。培養愛心，其他一切都會歸附於你。斯賓諾莎（Spinoza）說：喜悅即完美。我可以再加一句，喜悅和喜樂有著天壤之別。
愛從那些一點點喜歡之中區分出來，這個觀點似乎是《詩經》中“出其東門”的主題：
Outside of the east gate
I saw girls like trailing clouds.
What if they are like trailing clouds?
On none of them my heart was set.
That one with a white robe and grey cap,
I just took a temporary fancy to her.
回譯成中文如下：
東門之外，女子如雲。
即便如雲，與我何為？
所有女子，非我所儀，
白袍灰巾，暫動我心。
“出其東門”的原文：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