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博軒,有外遇了!
我的肌膚在燃燒,心在滴血。
在我的印象中,他斯文、體貼、真誠、友善,難道這些年來他一直披張畫皮?這多麽匪夷所思!
我扶著牆壁,曾經熟悉的家突然變得如此陌生,客廳裏的擺設發著冰涼的光,像是在嘲笑我這個愚蠢的女主人。偌大的房間不再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逃了出來。
熙攘的大街、奔流的人流、喧囂的商鋪被我甩在身後,我跪在了父親的墓碑前。
墨碑上,他的照片已退去了色彩,可笑容仍舊那麽親切。
我哭著祈求他把我帶走。這人間充滿了爾虞我詐、詐巧欺瞞。我已身心疲憊。本以為固若金湯的愛情,誰成想它竟薄如蟬翼。最鍾愛的丈夫,有了別的女人,他隨時會棄我而去。
我稀裏糊塗地成了狗血婚外戀劇中的主角。這類悲催的女人,除了賺得觀眾一把同情淚外,一無所有。
父親禁止我轉讓股票,顯然他對我的婚姻有所憂慮。現在想想當初,也覺蹊蹺,認識僅一個月,博軒便向我求婚,這背後是否有什麽玄機?是否與捷達股權有關?
那個與我共享丈夫的女人到底是誰?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她何時、何地、何因闖入我生活?博軒曾婉言拒絕與我要孩子,這是否與這女人有關?
博軒沉穩內斂,處事低調,絕非沾花惹草或薄情寡義之人。他是否對這女人心存愛意?
問題是現在怎麽辦?快刀斬亂麻絕然而去?這非我的性格;置若罔聞任其發展?也非我心所願。
看來最好就是按兵不動,暗地裏先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再做判斷。
深呼吸,鎮定……再鎮定……
找到那女孩,這是解開謎團的鑰匙。
我唯一的線索是那錄音,他們約定下月初的周末同去海邊。如何順藤摸瓜找到那女人呢?就無疑於大海撈針啊,其難度絕對不亞於尋找姐姐。
我沉浸在思考中,絲毫沒留意到周邊的動靜,當一隻手悄然搭到我肩頭時,我立刻尖叫著蹦了起來,
博軒連連向後退著步,顯然他被我的叫聲嚇了一跳。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嗓音嘶啞,淚水風幹了,箍在臉上緊巴巴的。
“感覺!……不哭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說罷,他上前一步摟住我,我條件反射般掙脫出來,眼淚又流了出來。
“節哀順變。下回再來時,我陪你。”他再度將我拉進懷裏,大手一揚,輕輕幫我試淚。
我一眼撞進他深邃漆黑的眼眸中,那似水柔情中,絲毫看不出半點的虛情假意,以至我有片刻的迷茫,那錄音筆莫非來自夢魘?
我倆在附近找了家小飯館。他默默地喝著茶,見我情緒低落,並不多言,他的視線離開我的臉總不超過兩秒鍾。
我的手指落在菜單上的某處,他探頭看過來,
“泥鰍鑽豆腐?要不要嚐嚐看?”
我搖搖頭,悠悠說道,
“顧名思義,把活泥鰍和豆腐放在鍋裏煮,水越來越熱,泥鰍熬不住,就鑽進相對涼一點的豆腐裏。”
“很殘忍,對嗎?你向來不喜歡。”博軒斟酌著我的表情,用語很謹慎。
我轉頭,望向窗外的漫天霞光,自顧自說,
“於是,豆腐就成了它們的墳墓。覺得世界上最悲慘的莫過於泥鰍了。比起活生生被煮死,更可怕的莫過於有希望的絕望。”
他的手指劃過茶杯光滑的邊緣,眼光順著我視線望過去,漫天淡霞變成奇異的冰藍色,美得攝人心魄。
他眉頭微皺,什麽也沒說……
翌日早,我像往常一樣準備早餐,眼睛卻不時博軒身上打晃,這種下意識的動作讓我深感淒涼,甚至帶著一絲自厭。
我知道從此以後,那曾經的心有靈犀一去無返,夫妻間缺了的信任,婚姻隻會岌岌可危。
早餐後,博軒去上班,我從化妝包中取出那錄音筆,將那段錄音拷貝到手機上。
錄音筆的事讓我聯想到上回我回國時,薔薇花店寄來的神秘賬單,我本已忘了這件事,但現在想起來,博軒買天價薔薇花,絕非偶然。
我決定會一會薔薇花屋。
花屋不大,離家也不遠,打車約半小時車程。花店門口正上方掛著一塊醒目的招牌——鮮花、汽球作鋪墊拚成的一個巨大的“心”形,“心”形中用霓虹燈管組成“薔薇花屋”四個大字。透過櫥窗,各式各樣花草盆景擺放整齊。
花店裏香氣撲鼻,讓人流連忘返。我走到前台,年輕的小姐正專心地處理花材,殘葉小枝在剪刀的揮舞下應聲而落,她並未注意到客人的來訪,
“我想買幾束薔薇花。最漂亮的那種。”
“薔薇花都在那個木架上,請隨意挑選。”小姐抬頭,掛上禮節性的微笑,揚手指向房間的一個角落。
我看了下價標,自顧自說道,“薔薇花都這麽便宜的嗎?”
小姐從雜亂的花枝上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價格貴的也有,卻不如平價品種鮮亮,那邊的幾款賣得最好。”
“貴卻不好看,這倒有趣。是否有樣品?”我立刻接過話題。
“我們會從泰國買進一些稀有品種,都是季節性的,不過很少有客人問津。具體的我不大清楚,這生意是我老板親自打理。你等等,我叫她過來……”她撂下手中的活,衝著不遠處的一扇半敞房門喊著,
“薔薇姐,薔薇姐,客人有問題……”
門簾一挑,一年輕女子走了出來,瀑布般的長發,淡雅的連衣裙,標準的瓜子兒臉,黑亮的杏仁眼,那穩重端莊的氣質中帶著與世無爭的淡然。女孩仿佛從電視屏幕中的某個古裝戲款款而來,沉魚落雁般的美貌中散發著渾然天成清純脫俗的氣息。
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神奇的電波衝擊著我的心,那是心有靈犀的默契下激發而來的一見如故的感應。
女孩揚起臉,嘴角翹起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甜甜的酒窩若隱若現,卷翹的睫毛俏皮的顫動,就像一隻可愛的蝴蝶,她的笑容淡如清風,聲音委婉如清泉,
“我剛才都聽到了。那款薔薇叫臘月俏,天越冷開得越旺,隻在泰國有,因而價格昂貴,我們確為客人代購過。如小姐喜歡,不妨去別家花店問問,大花店進貨多故而成本低,價格比我們這樣小本經營的花店實惠。”
“我隻是好奇,這臘月俏既貴又不好看,為什麽有客人會喜歡。”我自知此話有探究之嫌,可想到破解謎團的答案近在咫尺,我選擇鋌而走險。
那叫薔薇的小姐果然起了疑,她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警覺,不過隻是一、兩秒,她便掛上了職業性的微笑,
“這倒不清楚。不過,若說這花不好看我倒不認同。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吧,來,你看看照片。”
她說著,彎腰從旁邊的廚架上拿出本相冊,正要翻開時有電話進來,我聽了個大概齊,好像是某個店員家裏有事需要辭職,薔薇問對方正可以再堅持幾天,正是忙季找新人需要時間,可對方婉言拒絕了。
“你看,我能否試試那職位?我一直喜歡惹花弄草……”我不失時機地插言道。
拿下花店的兼職我很歡喜。這份工作的好處不勝枚舉。一則環境優美清新,半職工作、時間靈活,二則與薔薇有眼緣,想必一起共事也會輕鬆愉快,三則,有機會可查閱客戶訂購記錄。
貌似對花花草草不感冒的博軒,或許在他內心深處,藏有一片不為人知的柔情。
這接花人於撥開迷霧至關重要。
我無意窺探他人隱私,可博軒是我丈夫,這神秘女人威脅到了我的婚姻,我定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