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的這一生 抗日首勳
(2005-11-17 17: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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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型關激戰威震天下,“常勝將軍”美名一夜遍神州。八路軍打破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五台山——五師分兵經略三晉。林彪喜極而悲,陰溝裏翻船,挨了影響他政治生涯的一粒冷槍。
驍將自有驍將的禮節,衛立煌探望林彪的禮物與眾不同:一百萬發步槍子彈、二十五萬枚手榴彈和一百八十箱牛肉罐頭。
林彪的軍事才能又一次得到了顯示的機會,抗日戰爭的全麵展開給了他用武之地,平型關一戰使他聲名如日中天。
平津危急!
華北危急!!
中華民族危急!!!
1937年7月7日淩晨,宛平城外盧溝橋槍聲驟起。日軍盤馬彎弓,鐵騎直進,發動了全麵侵華戰爭。
中共中央憂心如焚。從抗日的大局出發,請纓出戰,直到8月上旬,國民黨中央才同意陝北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簡稱為“八路軍”),開赴第二戰區山西前線作戰。
根據國共雙方達成的協議,八路軍下轄一一五、一二○、一二九共三個師,由朱德任總司令,彭德懷任副總司令;林彪、劉伯承、賀龍分別擔任這三個師的師長。三個師中,林彪統帥的一一五師是由原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改組而成,人數最多,戰鬥力最強。一一五師下轄三四三、三四四旅,另外還有一個獨立團、一個騎兵營的建製,總兵力達一萬五千人,超過了一二○、一二九師的總和(兩師總兵力一萬四千人),威風赫赫,一枝獨秀。
“林氏三兄弟”中,除已經去世的林育南外,林彪和林育英(張浩)都擔任了八路軍中的要職。一個出任一一五師師長,一個出任一二○師政委。以致於毛澤東在同他們開玩笑時說道:“假如林育南還在,幹脆八路軍這三個師都由你們林家包了。”
八路軍出征前,華北戰場一片混亂。國民黨守軍不敵日軍進攻,紛紛潰退。八路軍將采取何種策略挫敵銳氣,斬敵鋒芒,這是當時亟待解決的問題。為此,中共中央召開了洛川會議。
洛川,北距延安城九十公裏,南距國統區十多公裏,處於西安與延安之間。選擇洛川作為開會地點,是為了便於軍隊負責人參加。當時,紅軍各部隊大多駐在西安附近地區。林彪是在抗大卸任赴一一五師供職途中接到開會通知的。
洛川會議的參加者有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各師軍政首長一共二十多人。會議中,討論最激烈的議題是八路軍出征後采取什麽樣的作戰方針。
毛澤東在發言中說,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不能低估他,輕看他。同日本人作戰,不能局限於同國民黨作戰那套老辦法,硬打硬拚是不行的。我們的子彈和武器供應都很困難,打了這一仗,打不了下一仗。因此,我們采用的策略應該是開展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爭。
而且,毛澤東還想得更遠。在這方麵,他有魔術師一般的神奇和預言家般的準確,他的這種走在曆史前麵的超前意識,常常被一些人斥之為虛幻、夢臆,但又常常被曆史的進程所證明。毛澤東說,我們要充分發動群眾,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特別是武裝力量,因為在打敗日本帝國主義以後,我們還要建立新民主主義的中國。為此目的,我們應在遊擊戰爭中積蓄力量。
毛澤東的發言,遭到彭德懷的異議。他在會上提出了用紅軍擅長的運動戰打幾場殲滅戰的建議。彭德懷說八路軍隻要有二十萬軍隊,有國民黨嫡係部隊那樣的裝備,再加若幹炮兵,憑險防守,機動出擊,日本人是攻不進山西的。事後,彭德懷檢討說,這是一種輕敵速勝的思想。
林彪又一次與他的老師背道而馳。他也不同意毛澤東的觀點。這不奇怪,林彪素以善打運動戰著稱,在中央蘇區時指揮大兵團作戰很有經驗,曾經整師整團地殲滅國民黨正規軍。他對運動戰的偏愛和造詣是公認的。在會上,林彪支持彭德懷的觀點,不同意打遊擊戰。他說:“內戰時期我們可以整師整師地殲滅國民黨軍隊,日本人有什麽了不起?可以考慮以運動戰為主,搞大兵團作戰。”林彪越說越離奇,連彭德懷都直搖頭,要他不要再講了。
會議整整討論了四天。在林彪、彭德懷等人的堅持下,毛澤東修改了最初的提法,將八路軍的作戰方針規定為:基本的是獨立自主的山地遊擊戰,也不放鬆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
洛川會議一結束,林彪和新任一一五師政委聶榮臻立即趕赴部隊。8月下旬,一一五師分為兩個梯隊進入山西境內,對日作戰。
適逢黃土高原的雨季來臨,暴雨普降,連日兼旬,延綿不斷,從洛川到西安的道路上一片泥濘,馬蹄濺起的泥漿濺得滿身都是。當林彪、聶榮臻二人趕到西安時,渾身上下成了一個泥人。
聶榮臻在西安小停幾天。林彪繼續東行,他搭火車到潼關,然後換木船過渡,越過黃河。雨季的黃河,濁浪滔天,湍急的河水滾滾而來,咆哮而去。渡船在激流中顛簸,時而躍上浪尖,時而跌入穀底,驚心動魄。隻有在此時此境,渡客才能領略到黃河的雄壯,聆聽到黃河的脈搏和呼吸。
過了黃河,便是山西風陵渡。這裏已是一片喧囂。所有進入山西的部隊均得換乘山西特有的小火車,否則隻有徒步行軍。山西鋪設的鐵軌與外省不同,均是窄軌。這是“閻老西”在軍閥混戰時期的“發明創造”,藉以防範外省軍閥乘火車長驅直入奔襲山西省會——太原市。林彪一路風塵仆仆,於9月上旬趕到太原,與一一五師先頭部隊三四三旅會合。
9月中旬,日軍兵分幾路向山西太原推進。其中一路由大同進攻雁門關,一路由蔚縣、廣靈西撲平型關。“兩關”一失,太原不保。蔣、閻二十萬部隊奉命防守“兩關”要隘。中共以民族利益為重,決定援助他們作戰。於是,一二○師馳援雁門關,一一五師日夜兼程,向平型關急進,阻擊進犯之敵。
林彪率領三四三旅由太原、原平向靈丘急進。沿途所見,觸目驚心。國民黨退兵如潮水般湧過,他們一批又一批,用步槍挑著彈藥和搶來的包裹、母雞,垂頭喪氣,驚恐萬狀。國民黨士兵看到一一五師向前線開去,人人感到奇怪,他們極力向八路軍戰士形容日軍的可怕,雙方展開了一段生動的對話:
“你們為什麽退下來?”
“日本人有飛機坦克,炮彈比我們機關槍的子彈還多,不退下來咋辦呢?”
“當兵還怕死?”
“別吹牛皮,上去試試。”
“你們究竟打死了多少日本鬼子兵?”
“我們還沒見過鬼子兵的麵哩。”
“為什麽不和敵人拚一拚?”
“找不到長官,沒有人指揮,打不了哇!”
為防止國民黨退兵影響部隊抗日作戰的士氣,製止“恐日病”的發生和蔓延,林彪命令三四三旅改走小路,避開國民黨部隊,向靈丘方向前進。
在西安多呆了幾天的聶榮臻在9月上旬趕上一一五師的後續部隊,即由徐海東率領的三四四旅。中旬,聶榮臻乘車到達原平,詢問林彪位置。師司令部的參謀人員告訴政委:“林師長已到靈丘以南觀察地形去了。”
聶榮臻於是立即帶領一一五師師部和三四四旅走山區小路,急如星火地向先頭部隊前進的方向趕去。
9月23日,聶榮臻等抵達平型關東南的上寨鎮,見到了林彪。林彪指著一道道山壑,說道:
“可以在這裏打一仗!”
平型關位於山西東北部古長城上,自古以來是晉、冀兩省的重要隘口。關內關外,群山崢嶸,層巒疊嶂,溝深穀幽,陰森邃靜。從平型關山口至靈丘縣東河南鎮是一條由東北向西南伸展的狹窄溝道。地勢最險要的是溝道中段,長約五公裏,溝深數十丈,溝底通道僅能通過一輛汽車,而南北兩頭溝岸卻是比較平坦的山地。這正是一個打伏擊的好地方。
在選擇作戰地形上,林彪的眼力是別人所不及的。曆史又給了他一次成功的機會。
進攻平型關的日軍,屬於板垣第五師團二十一旅。析垣是個中國通,全名叫板垣征四郎,1929年他就來到了中國,在關東軍任大佐。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在東北拚湊組織“滿洲帝國”,板垣代表日本領銜與溥儀進行談判。五年後,他升任中將師團長,威名顯赫。
板垣在華多年,熟知中國地理。他知道,平型關曆來守備鬆弛,是個薄弱環節,因此,他企圖搶攻平型關,直插太原腹背。9月下旬,板垣師團攻占靈丘後,即沿溝道向平型關直撲而來。
為了打好一一五師出征後第一仗,林彪、聶榮臻召開了幹部會。林彪命令獨立團和騎兵營插到靈丘與淶源之間、靈丘與廣靈之間,切斷敵人交通線,阻止敵人增援;命令三四三旅的二個團為主攻,三四四旅一個團到平型關北麵斷敵退路,一個團作師部預備隊。全部攻擊部隊埋伏於平型關東側山地。當夜,一一五師主力趕往距平型關十五公裏的冉莊待命。
24日,東麵靈丘方向傳來斷斷續續的槍聲。前沿部隊報告,敵人有可能翌日大舉進攻。傍晚時分,林彪打電報給各旅首長,下達了出擊命令:
三四三旅本日晚0點出發進入百崖台一線埋伏陣地,三四四旅隨後開進。
百崖台一線,距預計敵人要經過的汽車路僅一兩公裏。當夜,大雨陡降,風聲、雨聲、腳步聲交合在一起,戰士們既無雨衣,又無禦寒衣物,單衣單褲,渾身透濕,沿著崎嶇的山道艱難地前進。
暴雨導致山洪暴發。陡然漲起的溪水瘋狂地衝撞著溝穀峽底,發出轟轟的巨響。戰士們隻得把槍和子彈掛在脖子上,手拉手結成一道人牆,或者拽著騾馬的尾巴從激流中淌過去。三四三旅搶在山洪暴發前過去了,徐海東帶領的三四四旅被山洪阻擋,隻過去了一個團,另一個團的部分戰士急著過去,結果被越來越凶猛的洪水裹挾而去。
“洪水太急,強渡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讓剩下的部隊作為預備隊,緩行待進吧。”林彪同意了聶榮臻的意見。
天亮前,一一五師終於到達指定陣地。按照作戰計劃,一一五師大部分兵力隱蔽於東南山地,同時派一支部隊穿過溝底通道,占領河南鎮以北的一處高地,造成居高臨下、兩麵夾擊之勢。林彪將師指揮所設在溝道東南的一個山頭上,在那裏,通過望遠鏡,可以鳥瞰戰場全景。
清晨,大雨初歇,群山一片寂靜,幾株孤零零的小樹在秋風中冷得發抖。7時左右,溝道上傳來隱隱約約的馬達聲。不一會兒,一百多輛汽車隆隆地開進溝道,汽車後又是二百多輛大車,再後麵是馱著炮彈的騾馬和騎兵。總共四千多名日軍士兵在太陽旗的引導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林彪布下的口袋。
這時,伏擊部隊的報告不斷傳進師指揮所。當日軍已全部進入一一五師的埋伏圈後,林彪立即下令:
“攻擊開始!”
隨著林彪一聲令下,頓時,機槍、步槍一齊開火,槍炮聲響徹山穀。八路軍的突然發起攻擊,使日軍措手不及,指揮係統一時失去指揮,隻得倉促應戰。
板垣二十一旅團畢竟是一支有豐富戰鬥經驗的部隊。他們很快從懵懂中清醒過來,瘋狂地進行反撲。日軍官佐舉著軍刀拚命地嗥叫,試圖組織反衝鋒搶占高地。雙方展開了血戰,白刃對刺,刀光血影,不斷有人倒下。他們用拳頭,用牙齒,用石頭,拚命想消滅對方,直到力盡命殞。
殘酷的戰鬥一直持續到當日正午。日軍終於抵禦不住從未遇過的八路軍的猛烈攻擊,棄下一千多具屍體,落荒而逃。
平型關戰鬥,八路軍一一五師殲敵板垣師團第二十一旅團一千餘人,炸毀日軍汽車一百餘輛,大車二百多輛,繳獲炮彈二千多發,機槍二十餘挺,戰馬五十多匹,步槍千餘支,其他輜重物資不計其數,取得了抗戰以來第一次對日作戰的輝煌勝利。一一五師的勝利,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平型關大戰獲得重大勝利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國各地。各黨派、各階層發來的賀電、賀信如同雪片一般飛來,以“抗戰領袖”自居的蔣介石也致電表示慶賀。
一夜之間,林彪的名字家喻戶曉。“抗日英豪”、“民族英雄”、“無敵元帥”、“常勝將軍”等等桂冠擠滿了全國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特別是當人們得悉這位英雄的八路軍師長尚未婚娶時,多少年輕美貌的少女把這位濃眉毛的師長的形象埋在心裏,編織出無限美妙的春夢。
“鞭敲金鎧響,人唱凱歌還。”當林彪率部來到五台縣時,萬人空巷,盛況空前,全城人聚集城外,爭相一睹抗日將士的豐采。佛教聖地之一的五台山上的僧人們也身披袈裟,手執長笛短簫,奏起了歡迎的梵樂。
1937年10月26日,正太鐵路要隘娘子關失守,山西的抗戰形勢急轉直下。至此,在華北地區以國民黨為主體的正規戰爭和正麵戰場宣告消失,以八路軍為主體的抗日遊擊戰爭階段宣告開始。黨中央決定劃華北為四大戰略區,即以一二○師開辟晉西北,一二九師開辟晉東南,一一五師分兵開辟晉西和晉東北地區。
按照中央指示,一一五師從馳援娘子關時即開始分兵,主力由林彪帶領由晉東南轉往
晉西呂梁山,餘部由聶榮臻率領開辟以五台山為中心的晉東北地區。
“分兵”的工作很簡單,主要是確定誰跟主力轉移新區,誰留下來。作為一師之長,林彪不願主持“分家”。分多了怕人家(聶榮臻)有意見,分少了自己又吃虧,他采取回避的方法,推薦政治部主任羅榮恒來主持這項工作。對此,聶榮臻也表示同意。他對羅榮桓說道:
“你來分好,你公平。司令部、政治部、供給部、衛生部幾個部門都由你決定。哪些人走,哪些人留,你有決定權,我不爭一個人。”
羅榮桓確實做到了公平如秤。他親自挑選一批人留下來。人數雖不多,但很得力,聶榮臻很滿意。
鬥換星移,春秋更序。一晃到了1938年的3月。這時,林彪已率部到達呂梁山和太嶽山脈,經過一年的努力,開辟了晉西南抗日根據地。
當時,在一一五師的側翼,是國民黨閻錫山的部隊。國共雙方協同抵禦著日軍瘋狂的“掃蕩”。
晉南山區的春天,早晚多霧,雲煙氤氳,漫山遍野,五步之外,不辨東西。當地流傳著這樣一首民謠:
呂梁春多霧,
聞聲不辨物。
隻聽耳邊響,
不見眼前過。
3月2日清晨,突然降了一場大霧。迷霧把大地籠罩著,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林彪不聽警衛員的勸說,獨自一人到住地村外去遛馬。
林彪做夢也沒想到,他這一遛,竟身中冷槍,負了重傷,留下終生遺憾。
林彪戎馬一生幾十年,雖然經曆過無數次危險,但受傷卻隻有這一次。這次負傷嚴重損壞了林彪的身體健康,對他那雄心勃勃的政治生涯不啻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平型關大捷後,一一五師從板垣師團丟棄的大量輜重中得到補充,發了“洋財”,團以上所有幹部都得到了一件黃呢子軍大衣,林彪也不例外。林彪還挑了一匹豐神健骨的駿馬。這匹馬是關外良種,名喚“千裏雪”,周身沒有一根雜毛,一眼望去,就像一道白色的閃電,發光耀眼。林彪有了這匹馬,便慢慢養成了遛馬的習慣。
這天,林彪一出村,便策馬奔馳。“千裏雪”飛踏騰空,闖村過店,清脆的馬蹄聲沿山區小道一路響起,不知不覺的,林彪已進入了閻錫山部隊的防區。
閻錫山的部隊緊鄰一一五師。由於正和日本人打仗,他們在防區邊緣布置了警戒線,放了流動哨。防區外的蹄聲和馬嘶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帶隊的一個班長從濃霧中看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身穿黃呢大衣,騎著一匹洋種馬,正朝這邊飛馳而來。他認定這是日軍軍官無疑,下令開槍。
槍聲過後,林彪和馬仆倒在地上。子彈從他的前胸打入,洞穿了右肺葉。等大驚失色的閻軍士兵把林彪認出來時,他已由於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聞訊趕來的警衛員趕緊把林彪抬回一一五師師部,進行急救。閻錫山聽到消息,大為驚訝,親自帶著醫官前來為林彪會診。經過緊張的搶救,出血是止住了,但是彈頭還留在體內。戰時醫療條件太差,開刀取彈頭的危險性很大,弄不好會造成重大醫療事故,更何況林彪是大名鼎鼎的傳奇式人物,誰也不敢動這個手術。
幾天以後,林彪才清醒過來。望著病床前一雙雙憂慮、誠摯的眼睛,他露出一絲苦笑,說:“沒想到陰溝裏翻了船。”這句湖北土話的確代表了林彪當時的心情。
傷,雖然細想起來十分窩囊,但林彪這次卻表現出了一個儒將所顯露出來的寬宏大量和坦蕩之心。他沒有同意閻錫山提出的槍斃肇事者的意見,寬恕了那個闖禍的班長和士兵,這使那位班長和他的士兵感動得涕淚交加。中共中央和八路軍總部得知林彪負傷的消息後打來了慰問電。毛澤東還特地派有“醫林聖手,軍中名醫”之稱的傅連來為林彪治療。
傅連,福建長汀人,原來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1927年在長汀任福音院院長時曾盡力搶救過八一起義部隊的傷病員,1933年參加紅軍後,曆任中央紅軍醫院院長、陝甘寧邊區醫院院長。傅連醫術高明,為人厚道,深得中央領導同誌的器重。同樣,派傅連來晉西,也說明了毛澤東對林彪的器重。
在傅連的精心治療下,林彪的傷情得到控製,傷口也漸漸愈合了。但是,由於子彈擦傷了中樞神經,彈頭殘留體內,每逢天陰雨雪,傷口發炎,林彪還是疼痛難忍,在床上滾來滾去。
1938年春,鑒於林彪身體日益虛弱,傷口惡化,八路軍總部決定派人護送林彪到延安休養。
早春三月,桃苞綻放,柳枝爬綠。青青的嫩草,婀娜嬌柔;玲瓏的翠鳥,啼啾悅耳。延安城外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又響起了粗獷激越的信天遊。
帶傷的勇士比健還的英雄更惹人愛憐,這是古今通例。毛澤東為載譽歸來的林彪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會,勸慰他寬心養病。二十裏堡,昔日一座偏僻寧靜的小山村,由於林彪的到來而喧鬧非凡。每天都有抗日團體或軍政要人前來探望致意。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次是衛立煌探病。
1938年4月,國民黨第二戰區司令長官兼前敵總指揮衛立煌順道訪問延安,專程前往二十裏堡慰問林彪。行至半途,他突然下車,對部下說,“快搜搜荷包,看有沒有錢?我今天忘記準備犒金了。”原來國民黨軍隊素有犒賞和送禮的風氣,按當時不成文的規定,一個師長受傷,禮金通常要高至數千元。眾隨從把口袋搜遍,也隻六百元錢。
“這怎麽行?太少了,太少了,”衛立煌急得直搓手,“事後再送,行不行?這失不失禮?”
衛立煌的秘書說,“好像沒有事後再送錢的規矩,這顯得誠意不夠,不如看望林彪時探詢他需要什麽。”
“好主意。”衛立煌上車,趕到二十裏堡,熱情地與林彪交談,問他是否能幫上忙。
“幫忙?”林彪搖搖頭,表示感謝。
“譬如藥品,食物,衣服……”,衛立煌專揀邊區緊缺的物資說。
“我本身沒有什麽需要,一切都很齊備。”
“那部隊有什麽困難呢?”衛立煌不送點東西不甘心。
“部隊缺彈藥。”林彪直盯著衛立煌。
“一言為定,我就送彈藥。”
第二天,衛立煌抵達西安,下令撥給八路軍步槍子彈一百萬發,手榴彈二十五萬枚和牛肉罐頭一百八十箱。當時的國民黨後勤部副部長盧佐認為數目太大,怕蔣介石不批準,提出應仔細考慮。衛立煌聞悉後,親自打電話與盧佐洽商獲得批準。後來第二戰區前敵指揮部後勤司令杲海瀾也因數目龐大,不敢執行。衛立煌又打招呼,說,“我是前敵總指揮,對於抗日有功的軍隊,都要一視同仁。照單撥出,出了問題,我衛立煌負責。”
三十天後,當十餘輛軍車把子彈、罐頭送到二十裏堡時,林彪蒼白的臉上露出激動的紅暈,他連連說,“禮重了,禮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