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前後的一代
出生於60年之前那一年，經曆過饑餓——食物饑餓和其他所有的饑餓，後來吃點有點飽，於是想說說寫寫。
知識改變命運
2018.03.11
知識改變命運——激情的字符，響亮的口號！至於是變好還是變糟，那就不一定了，但好壞都是改變，話說的確實沒錯！
那時在小學，響亮的口號滿天飛，也許這句話曇花一現在哪出現過，但早已被其他偉大雄壯的標語喊聲淹沒的無影無蹤了，從水裏撈出來，隻是一句像落湯雞一樣的話。
記不得是從小學幾年級開始，學習成績在班上就名列前茅了。那隻是個廠礦子弟學校，偏居一隅。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多年以來從外麵也沒進幾個新人 ，一個小小的山頭。考試分數已經夠高的了，不懂的地方課後還問問題，四年級時班主任老師忍不住了：“別中了劉少奇讀書做官論的毒啊！要全麵發展！” 時下批劉風頭正盛，廠裏批技術權威，學校批讀書白專道路，搞得父母懷疑人生，學生不讀書，那能幹什麽？但確實如此，同學中成績很差的倒沒什麽，有幾個成績一般、原來自覺臉上無光的政治積極份子比較揚眉吐氣，表達的方式就是牢牢把住紅小兵組織的小門不讓我進。啥理由？學習成績好，但體育課成績一般，關鍵是政治表現沒有，可見是白專道路上的一隻猴！
如何扭轉劣勢？啥叫政治表現？體育課已是盡力了，成績很難再提高，學習成績可以人為，於是不交作業，考試隻做好最後幾道“難題”，其餘不做或亂做以求低分，期末被老師叫到辦公室：“你有意搗亂是不是？你這是中了讀書無用論的毒！” 原來時風突變，眼下改批讀書無用論，我又趕上中了一槍！
看來要三思而後行了，先看仔細囉！正籌劃間，這下又叫人傻眼了：“在批讀書做官論的同時，也要警惕讀書無用論的毒害！”
暈了！
終於來了個新同學，幹部子弟，跟我一樣屬豬的，給我指點迷津：“老師經常講要表現，表現好！要在其他方麵下功夫，不是各門功課，也不光是體育課的問題！”
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瞪大眼睛尋找，好歹發現一個突破口：下課不回家，不是自己衛生值日也留下掃地！堅持了一個月，終於成了班上最後一批紅小兵隊員中的一個！
看來我抓住了中心，學知識像是猴子的外部，表現才是心髒！我這隻猴子應該要變，至於怎麽變，我自己也鬧不明白。
看到 廠裏的大人知識份子們，下班回家胸前掛著白專道路的牌子，還有右派，都是心的問題啊！知識份子不一定都是右派，但右派一定是有知識的人。所以我得改變主業，就像猴子的主業是爬樹，跳躍，這不好，危險，最好匍伏爬行。
有了上次掃地的成功經驗，我明白了表現才是核心。但如何體現表現，或是表現出那種“體現”？這就需要下功夫了，這難度比考試取得高分艱巨多了。
初中了，來了新班主任老師，是個廠裏車間表現出色的黨員年輕女工。乘文革的東風，一來就吹響了加入紅衛兵的號角，經常在課堂上進行階級鬥爭的教育，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她舉著一個同學打架用的小書包，神色激昂地說：“同學們，這書包裏有階級鬥爭！” 課堂一下子就靜下來了，大家緊張地看著她，因為人人都明白階級鬥爭性質的問題嚴重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被批鬥？鎮壓…… 非常嚴重！我也緊盯著老師的臉，那上麵有一隻帶點疤痕的眼睛，一道閃光從那裏掠過後，她話鋒一轉，沒有按話路繼續 ，隻是一個勁地渲染目前鬥爭的緊迫性、嚴肅性，號召大家積極要求進步，向組織靠攏。
我越來越明白了，學習知識這一塊絕對是階級鬥爭的雷區，就像那個書包，是一包炸藥，弄不好把自己先炸掉，所以別去碰它，要在其他方麵踩出一條路。
但眼下每天來學校就是幹上課的事，我發現了其中的“表現”的因素，比如在很多內容都是政治教育的課時，必須狠狠跟進，聽課時要嚴肅認真，關鍵是態度，別在分數上計較，這是竅門，而在在別的方麵要寸土不讓，你爭我奪！
我找到了要具體表現的東西。
有一次老師在班上號召大家每人積一擔肥，就是把家裏的煤灰收集起來送到學校指定的地方去 。好幾個表現積極的同學率先行動起來。有清早挑去的 ，有中午送去的，也有下午課後回家再送以及晚上送去的。積肥運動曆時一周，我把家裏爐子裏還沒燒完的煤都捅了下來，挑著自以為比較有份量的一擔送去了。晚飯後去的路上隻碰到兩個同學 ：一個送完回來，一個與我一樣都是在去的路上。看看他送的量，與我相差無幾，心想還有兩天期限，準備再送一挑，依此拔得頭籌！
送了多少肥，上課時報給班長計數。
積肥運動結束後，班長在班上宣布了結果，我的數量靠後！最高的每天一擔肥，真不知道TA家裏的煤灰產量咋會那麽高？
又有一批同學成了紅衛兵，我連提名都沒有。
表現總比別人慢半拍，這是個先天不足的問題，來自家族遺傳。看來應當來點狠的。
又一個機會來了！
恰逢感冒，趕上了一次長途拉練運動。那天人感到很不舒服，父母都勸我不要去，請個假，但老師的話在耳邊回蕩：“下周一是一次難得的長途拉練，要學習當年的紅軍長征精神，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記得老師在課堂上說過，各人依照自己的體力攜帶負重。負重就是我們的武器，我們的軍糧！
在背包裏放磚頭不好，體積小看不出什麽份量。把家裏的棉被用上，裏麵放些舊書，精心疊好，漂亮的井字形繩索捆綁出一個又大又沉的背包！當出現在列隊出發的場地時，眼前一亮，我發現我的家夥在整個隊伍中屬於最大的三個之一，但我覺得我的這個最沉，隻是沒有人來現場拎一下試試。正想著，被一陣聲音打斷了。
“好！我看到了有的同學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意誌，但真正的考驗是在路上，出發！”
不開玩笑，長途跋涉。剛開始喊聲、歌聲此起彼伏，越到後來動靜越弱了。才比屁大點的孩子，能有多大耐力？
走了好長時間了。時至晚春，天氣有點熱了，不一會滿頭大汗，腿腳疼痛，陸陸續續有掉隊的，我便是其中一個掉到最後的，我的背包實在太沉了。
前麵隊伍終於停下休息了。最後4個，3女一男，一男就是我，狼狽不堪地從後麵一瘸一拐地趕了過來。眾目睽睽之下，我感到難堪更難受了，一聲不吭地靠在小路邊的樹幹上，一陣發惡心。
完了！這次本想好好表現一下，看情形會砸鍋！聽見那邊老師的聲音叫她們幾個人先回去，我忍俊不禁，心中有東西在翻滾，一口吐了出來。大家幾步遠站著，都看著我。
老師走過來：“不行了吧？你也回去吧！”
“不，我能行……”又吐了一口。
“聽我的，馬上回去！” 老師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
記得那個幹部子弟同學過來幫我拎包，嘟囔了一句：“怪沉的。” 就這樣我成了一個掉隊的兵，這次完了！
從此一蹶不振，無聊當中又轉身關注了一下學業，有字符的課程門門都高分，並成功地遞紙條幫助他人。在班上絕大多數都成為紅衛兵隊員的情況下，有人舉薦了我，並指出上次拉練雖然我中途退出，但是帶病堅持，背包很沉，精神可嘉。我終於加入了紅衛兵！班上已沒幾個不是紅衛兵了。我好歹爬進了這道中門！
此時共青團的紅旗一角已經飄進了我們班，擦擦作響。
我入了紅衛兵，人家入了團！就像我才會爬樹，人家已展翅高飛了！
我像一隻被切掉尾巴、失去平衡的猴，耷拉在樹幹上歎息：天太高了。
“同學們，共青團是黨的助手，是一個聖神的組織，當年戰爭年代，就曾有過直接由共青團員轉入黨員的時期，大家要好好表現，爭取入團。” 新來的高中班主任一臉莊嚴，聲音緩慢而沉穩鏗鏘。他滿腹韜略，很會把控全班。三十幾歲，之前是個正經的大學畢業生，現在是學校裏的一個積極份子老師，正鼓足了勁渴望成為一名黨員。
團員？那是個高門檻的組織。望著那扇大門，心裏有些膽怯。那個幹部子弟鼓勵我說：“沒啥，找機會！” 他是班裏第一批團員，通過那次拉練，他對我比較滿意，感到我這人實在，拉練中我的背包最沉，隻是鍛煉還不夠。
既然是高門檻，那就必須動真格！
要向蘇修開戰，美帝開戰，一切敵人開戰！全國人民轟轟烈烈地挖起了地道。課堂就在地下，上課就是挖洞。燈暗氣悶，在一人多高見方的洞穴內，男同學都甩開了膀子，一頓猛挖。今天對我來說堪稱是洞內生輝的日子，學校的團支書、一個青年教師親自來到現場，大家幹勁更大了，像個預備團員突擊小組，個個向前，猛打猛衝。累了一波，又來一幫，我好歹趕上了一次。
連續挖了一會了，手軟腳沉，團支書親切地對我說：“你的姿勢有點不對，要微蹲下沉，弓步，鋤頭一旁甩開，你先看一看我。” 說著抄起我的鋤頭，向土牆揮去。一下，兩下，我眼光大亮，頭隨著鋤頭擺動，就像在鼓掌叫好。為了表現出更加虛心，我把頭靠近一點，觀摩他剛才一筆精彩的一挖，不料他抽回鋤頭，霎那間碰到了我的頭，隻覺得眼角上閃過一道巨疼，隨即就是一熱——出血了！
他吃了一驚，放下鋤頭走向把手捂住眼睛的我，以為我的眼睛受傷了。一陣慌亂之中，發現隻是擦破了眼角之外的一點皮，但出的血染紅了我的手掌。
一個熱血沸騰的場麵！我拒絕回到地麵去看醫務室，青澀的我不知如何才能精彩地體現出那種表現來。電影中很多血紅的片段在腦海中噴湧而出，我卻無法截住一個動作，來一個亮相。胡亂貼上一塊報紙的邊角，看看凝固了，抄起鋤頭要繼續戰鬥，被團支書嚴肅地攔住了，在場的其他人表情複雜而又感動地看著我和團支書 ，他正極力勸我回家。
最後我半退半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戰場，同時宣告我會很快回來！
事後團支書特地找到了我，塞給我一小瓶雲南白藥粉，我先推辭說不要但還是留下了。
“這絕對是一個大好機會！你把藥退回去，堅決不要，一來可以體現你不怕疼的精神，二來他會被感動和愧疚，你的組織問題就好辦了……” 那位幹部子弟、班上第一個團員正色直言地說道，此時班上團員又有幾個了，但不多。
說得對。我找機會在學校的走道中把團支書堵住，義正嚴辭把藥塞到他手中，退還給了他。他激動地看著我，那一刻我感到渾身正氣稟然！
不久在課堂上班主任老師總結了這段時期的工作，談到了挖防空洞的話題。他表揚了一批同學，著重強調了安全的重要性，順帶誇了我幾句，最後他老練地說道：“挖洞勞動強度大，有革命幹勁是好的，但不顧實情，盲目蠻幹，忽視安全，其結果不但不會給這個戰場增添光彩，反而會讓它失去光輝，大家要端正動機，這點同學們要牢記！” 他眼光炯亮，掃過課堂，我把頭低了下去。
又有一批同學入了團，沒有我。幹部子弟同學恨鐵不成鋼似地對我說：“沒辦法呀，原想你比較突出的就是挖放空洞受傷的事，但沒有引起注意。我勢單力薄，大多數按照班主任的話意行事，那個團支書說了幾句你的好話，但也沒有堅持，雖然我提了，最後根本沒有討論到你，這次沒辦法了。”
都過去了，絕佳的機會錯過了，不會再有了。心灰意冷，還是把心思放回到學習上吧！我重新拿起那些過去眼光不敢久留的書本，又認真地讀起來。知識啊，知識，能帶來什麽？
臨近中學畢業，班上有近一半的同學成了團員，但我不是。雖然寫過幾次申請，但大概一開始我就不在老師的計劃當中吧？那些有點家庭背景，緊跟老師意圖的才是組織要吸收的人。書讀的好，掌握了一個學生應該具有的知識的人往往都不在這個範疇內。
總之，高中畢業了。高中按過去算是有文化有知識的人了，在六、七十年代也算是吧 ，包括當時的初中畢業生，因為按政策都是知識青年，必須上山下鄉，知識確實改變了命運！
當時想，要是無知識的青年呢？應該用不著下鄉，原來幹啥還幹啥吧？無知識就無改變。
來到了農村，把書徹底丟開，心中牢記的就是要表現，表現好，離開或是留在這裏，出路就是向上發展。跟書本和知識說聲再見！
首先要加入組織，先是團組織！在農村沒有上課的幹擾，勞作中體現出的表現機會雖然不少，但每個都是堅硬的。有知青與農民比賽挖地 ，剛開始一陣爆發力，前兩、三分鍾知青挖地領先，不一會就成強弩之末，速度慢了下來被農民反超。領教了挖地比學知識要難，自此再無知青敢與農民叫板。在這裏知識沒啥用處 ，隻能說明需要接受再教育。
在一個三麵環著小山坡，一麵是穀口的地方要建一個蓄水池塘，需要大量的添土。時間緊，要在雨季到來前用肩膀一擔一擔把土堆滿。
連續三十多天的土石方搬運，每天挑土不止，肩膀磨起了血泡，衣肩也磨破，三件上衣的每個肩部都縫上了一條補丁，但把挑擔子的本事練出來了，知道在挑擔子時如何使肩上的扁擔與腳步交替借力。看到我從開始笨拙的挑擔子到如今的嫻熟，場長表揚。下鄉快一年了終於有個輝煌的成果——我入團了。
為了進這道大門，我奮鬥了十七年。躺在林場小黑屋泥土地麵的床上，感到一種莫名的像是看見星光的醒悟，是隻猴子從此脫離了樹上，來到地麵生活、抬頭看見星光的那種感受？說不清，摸摸屁股，好像那裏原來長著尾巴，還留著尾骨呢，它沒了，我真的變了？
從小學到高中畢業，雖然大部分時間是坐在課堂，讀的是書，但求的是表現，鑽研的是體現。一隻小猴子脖子上戴條紅布被領進小門，小跑進入中門，快跑進入大門，這就是成長和進化吧！
耳邊又響起高中老師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共青團是黨的助手…”對，要早日成為真正的主體，下個目標——入黨！
知青當中團員很多，黨員還沒有。忖思一鳴驚人，心中暗自醞釀出一個絕妙主意，這在電影中不時看見過——舍己救人！
每天從林場扛著鋤頭出去勞作，都要經過一個池塘邊的一條小泥巴路，那是一個由人工堆起的一溜陡坡。要是有誰不小心滑到水裏，我奮不顧身地第一個跳下去救人，那還不馬上就成了英雄 ？然後自然就是黨員了！但也要看有無生命危險，萬一救人不成，自己反送命一條也不劃算。當務之急是先去踩點，探探水下地形，看看有多深，危險程度有多大？
連續幾天，我都去那個水塘。有知青覺得奇怪，天天去？過去不這樣啊！
“洗衣服！”
“又洗衣服？啥事那麽講究？”
“又去遊泳，勞動一天不累？”
……
沿著陡坡，把水下全探個遍，還操練了幾次，覺得還可以，不算太深，救人時頂多喝幾口水，不至於送命！
知道有一兩個男知青不會遊泳的，每次緊跟在後，到了水塘邊無話找話 ，希望對方不留神掉下去，但不會水的到了這裏卻偏偏非常小心，為了看清腳下有時不答話，一直沒人出事，女知青們就更加小心了。
趁人不注意把路挖挖，製造些險地，最後也是無果。
終於迎來一個良機，知道今天夜裏會下大雨，天黑時把路的幾處再作一次精心的打造，嘿嘿，這次十有八九，難逃落水！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第一個跑出來急著出工。場長看著仍在下著蒙蒙細雨的天，麵露難色，還沒開口說話，我便提前把話出口：“雨越來越小了，出工沒事。”
“我在想先去坡地那邊幹幹，雨停時再去昨天的地裏。好，出工囉！” 扛起鋤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場長，這邊走近，”
“先去那邊幹，再從那走回去昨天的地。”
沒辦法，心事重重地跟上行人。不走池塘邊的路，看來今天要黃！
幹了一陣子活，見雨仍在下，但並沒有變大，場長便領著我們去到另一個地方去疏通積水。到了那裏後發現需要鏟子，便對站著身邊的我說：“派你回去帶兩把鏟子過來，快去快回，我們這裏先挖，你回來時再用用鏟子。”
我轉身朝另一條稍大一點的路離去，“不，走這邊，近道。” 這條通過水塘邊的路。
媽的，要走自己埋雷的路啊？
經過那裏時，雨又加大了一些，幾次差點就要滑倒，幾乎要過了還是落入了水塘，爬上來的是一隻落湯雞。
回來時場長剛想埋怨為何去了那麽久，發現渾身上下濕透的我，才得知落水之事：“哦，這樣啊，要小心，看來回去不能走那條路了！”
徹底黃了！那條路後來場長把它修了個紮紮實實。
鬱悶啊，鬱悶！還在想著辦法表現，高考的消息傳來了，而且高考的日期也定了。手忙腳亂，趕緊回去抓來書本猛看之餘，仍在積極地出工 ，心神不寧。萬一表現不夠，是不是連參加考試的機會都沒有啊 ？多少年了，知識帶來的惡果實不少見，眼下的行情還是叫人不放心。
終於考上了。同林場的還有另一個高個子，比我考的好。體檢時，發現自己身高變矮了2公分，不可思議。年紀輕輕，好歹也該長高個0.5公分吧？問問那個高個子，他笑笑：“嘿嘿，少挑點啊，本來就營養不良，再天天往下死壓，當然變矮囉！”
原來如此，個高的是這麽一回事啊！但他咋入的團呢？他拍拍我補著一長條補丁的肩膀：“你這衣服，以後還是少穿，這肩上貼這一長條的像是個肩章，誰給你授的勳？” 他哈哈笑了。
說的也對！原想把這衣服一直穿下去，這補丁也是真，還表現出一種體現，看來事與願違，不能隨便穿了。
來到大學，高個子不少。見到一個白麵高個子書生，長腿褲子上貼著兩塊整齊的大補丁，突然覺得此地深諳表現之妙的人遠比我要高明的多 。我那兩下在當年那個小山頭還算個什麽，這裏個個都身手不凡，哪有我表現的份。光從這補丁的位置看就講究，都在大腿上，非常顯眼無遮攔，補丁在別的地方容易起皺被忽視掉。
大山頭，藏龍臥虎，我這猴子就別蹦躂了，不作那些癡心妄想的夢了。大學幾年書沒讀多好，有入黨的心思、沒入黨的條件和膽量，就這樣畢業了。
但表現卻用另一種形式再次證明了其重要性。
分到湖濱市，成績好而又是班幹部的分到大學，其餘三個成績不相上下。在學校是小組長的分到離市中心最近、後來改為植物中心的單位，原來是班幹部的分到省防疫站，不僅離市中心近，離火車站也近，隻有我這大學無半點官職的人分的離城市中心最遠——藥物研究所，在雨花公園旁邊。
扛著被子搭上了去研究所的公共汽車。一路車窗門叮鈴咣鐺，催人入眠，過了好久到了終點站。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走下車門，公園的圍牆上有一行大字：知識就是力量…… 下一句不知為何不見了，扛起包裹，心想著下一句，沿著上坡路向前，有了！下一句應是：政治才是生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