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楓葉的咖啡

一枚誤落紅塵的女妖,一個狂熱的愛著俗世生活的旁觀者和記錄者,今生今世闖入我生活中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上天特意為我安排,我隻需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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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味咖啡館第十章(8)

(2019-02-23 13:58:39) 下一個

薑啟輝在夜色中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辦公室李主任——一個三十八九歲戴著無框眼睛的

男人急忙跟進來。

薑啟輝邊打開窗戶,邊問:“怎麽樣?供出什麽沒有?”

李主任急忙上前去開其他2個窗戶,邊回答:“還是什麽也不說。”

薑啟輝坐到辦公桌後麵,手按住下巴思索著什麽。李主任恭恭敬敬站在旁邊等著。

這幾天公安廳的警務保障部和刑事偵查局兩個部門天天跟著廳長一起加班跟進綁架案,今天

秦秘書回去休息,李主任負責廳長的公務處理,心裏有些忐忑,全廳上上下下除了秦秘書沒

有幾個不怕廳長的。

最近整個辦公樓都在流傳:神奇的薑廳長僅憑著勒索信上一個無意中沾上的綠油漆點,調取

監控錄像逮捕了投信人晉文超,進而逮捕了被綁架人的保姆。

廳長注重細節,憑著蛛絲馬跡屢破大案的神話再一次在整個係統傳為佳話。讓李主任這種文

職出身的幹警崇敬之外多了幾分懼怕。

“三天以後把這娘倆放了,告訴他們把嘴閉緊一點。”

“放了?”李主任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放了。去吧。沒重要的事不許任何人打擾我。”

李主任滿腹狐疑地走了。

薑啟輝重新靠回椅背,緊鎖眉頭,他從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完全陷入困境的時候。

好像從那個月圓之夜開始他的噩夢就一個接著一個。

先是葉夢桐失蹤,而且毫無征兆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逮捕了保姆娘倆,可保姆隻是詳細敘述了正月十五晚上推著夢桐去看花燈,眨眼的功夫

就把人丟了,甚至怎麽丟的都不知道。而那個兒子更荒唐,連讓他送信的人長什麽樣都沒有

看到。

薑啟輝慶幸自己想的周全,這麽多年跟保姆接觸都是派陳媽去完成,自己從沒有在保姆麵前

露過麵。這樣算來自己也有好幾年沒有見到葉夢桐了,誰會利用她和自己過不去呢?薑啟輝

再一次把葉夢桐周邊的關係梳理一遍,依然沒有頭緒。

把保姆娘倆放了,撤回在周邊監視的公安並不是薑啟輝要放棄,而是已經讓自己的把兄弟

——黑社會背景的謝老大接手監控。

另一件讓薑啟輝頭疼的事是:沙城公安局長私下通報接到了舉報信要求重新調查民警宇文楷

瀆職誤殺案。

第一嫌疑人自然就是那個剛剛保外就醫的王誌成,王誌成精明、趨利,其實搞定他並不困

難,何況他還有個寶貝女兒。倒是那個明裏恭順,暗地裏不拿自己當回事的英天吉必須好好

理順了,他們合作的事情太多了,把柄握在他人手裏怎麽可以。

第三件讓自己頭疼的就是吳太太,從四合院返回的第二天吳太太就打來電話:“薑啟輝,你

必須盡快把那個林海翰給我除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別怪我不客氣,20年前你假公濟

私除掉宇文楷的事……。”

吳太太沒說下麵的話,可自己清楚女人喪失理智有多可怕。

薑啟輝在心裏冷笑:假公濟私——你們兩邊當年給我下的指令,又有哪一個是因公呢?我那

充其量叫假私濟私。

而最令薑啟輝懼怕和棘手的就是馬上要來一個新的稅務局長接替老軒,好不容易才搞定解省

長,讓他孤掌難鳴,暫時老老實實沒鬧出什麽事,據說即將上任的這個也不是善茬,還是解

省長竭力舉薦,他仿佛看到未來的自己焦頭爛額,四麵楚歌的囧境。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這不上天垂憐給自己送來了救兵,那天傍晚接到趙副書記女兒的電話,

他就話裏有話的告訴那孩子:好好照顧兒子。不過第二天看到兒子從酒店出來的樣子薑啟輝

還是感到心疼。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兒子生性浪漫,多愁善感,這點像媽媽,可一個男人這樣是幹不了大事的,要想讓他出息,

自己必須助力。

想到這兒,薑啟輝有了主意,隻有借助梅雨琳的事情,才能徹底斬斷兒子的情思,要斷就讓

他斷的徹徹底底,如果和趙家成了兒女親家,省委副書記加副省長,來個稅務局長翻得了天嗎?

可奇怪的是,從接到吳太太的威脅電話,自己就叫人監控了雨味咖啡館和梅雨琳的住所,這

麽多天過去了,全然沒有梅雨琳的蹤跡,就是從電視台也沒打聽出來。

這個憑空消失意味著什麽?梅雨琳到底在哪兒呢?

~~~~

或許梅雨琳原本就是屬於大自然的女兒。

戰雨看著從進入山巒就逐漸開始變的大不一樣的梅雨琳不由得發出感慨。她的手腳似乎都變

的靈活,整個人也沒有大病初愈的柔弱和蒼白,她時而跳過岩石好奇地去看那些在逼仄的縫

隙間頑強生存下來,並迎風招展的黃色小花,時而靈巧地在小溪畔用手去逗弄清澈見底的水

裏遊動的魚兒和通身透明的小蝦,撿拾那些被水流衝刷的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小石子。

跟在後麵的戰雨看著玩的如此投入盡興的梅雨琳,心中升起對辛辛的感激。

那是幾天前,在用焊槍製作特效的時候,辛辛的眼睛被電焊弧光灼傷。

如果送醫治療加上往返時間少說也要兩周才能養好。

剛病好進入劇組的梅雨琳從老鄉家找來人乳為辛辛滴眼,三次以後眼睛竟然好了。

沒有耽誤拍攝讓辛辛感激不盡。

感激之餘,辛辛告訴了戰雨一個秘密:梅雨琳一直在看心理醫生。

“那或許是她求救的一種方式。童年的經曆裏有一個點似乎糾結在她的內心一直無法釋懷,

可醫生還沒有找出來那是什麽。或許你能發現那是什麽,一旦找到,可能就是讓梅雨琳徹底

走出來的方法。”

戰雨知道辛辛自從兩年前憑一部紅遍全國的電影囊括了金雞、百花、金馬、柏林電影等所有

獎項後,表演就進入了瓶頸期,為了提升自己,她開始鑽研心理學,並師從一個著名的心理

學家做助手。

從梅雨琳到來的第一天辛辛就認出了她。

但梅雨琳並不認識辛辛,因為私下的辛辛和片場完全是兩個人,而且辛辛在治療中心隻遇到

梅雨琳一次,當時辛辛是穿著白大褂。

在那之後,戰雨開始閱讀弗洛伊德和容格的關於夢的解析。

野果子溝那段神奇的山穀和黃山腳下那個梅雨琳生活的小村莊附近的百合山穀有著驚人的相

似,戰雨希望在這裏能讓自己進一步了解梅雨琳的童年和那揮之不去的陰影。

一輪明月從影影綽綽的遠山鑽出來,像個躲貓貓的調皮孩子明亮地懸掛在前麵山澗中那窄窄

的藍天上。

戰雨看著梅雨琳因為興奮和疲累而紅撲撲的臉蛋,從兜裏掏出雪白的手帕遞給她。

然後強迫她坐到一個山崖下凹進去的天然屏障下休息一會兒。

梅雨琳拿著手帕擦完自己的汗,扭頭看到坐在身邊的戰雨,伸手輕輕為他也擦去腦門上細密

的汗珠:

“拍了一天戲,還陪我走這麽久山路,累了吧?”

戰雨輕輕搖搖頭,不錯眼珠地看著梅雨琳,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喜歡這裏嗎?”戰雨問她。

梅雨琳環顧四周:靜悄悄的山穀,墨藍藍的天空,一輪皎潔的明月伴著清風投射下萬道清

暉,她目視遠方:

“喜歡,這裏讓我想到家鄉,……”

稍稍停頓了一下,她又說:“盡管很多時候都是痛苦的記憶,可那裏的山川、溪流、民居、

綠樹常常午夜夢回縈繞在我的心裏。”

“你的養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戰雨既想讓梅雨琳回憶過去,從中發現什麽,也從心裏感激那個養育了梅雨琳的男人。

——沒有他肯定沒有今天的梅雨琳。

梅雨琳想到那個像普通南方鄉下的男人一樣,長的瘦小、孱弱,卻對愛情和生活有著不一般

的執著的男人。

“我從養母的的辱罵中斷斷續續聽出來,他是我母親的初戀情人,那個女人經常說他賤,我

母親都不要他了,他不僅不記仇,還帶回我這麽個野種。

我開始非常恨他,覺得他窩囊,怎麽能忍受這女人天天這樣罵他。

後來有一次他喝多了,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他跟我講了他和母親青梅竹馬的愛情。

他說要不是那個祖籍黃山的中央領導在黃山療養時從附近的村裏招服務員,他們或許早像周

圍人一樣結婚過上幸福的生活。

那時沒有旅遊,附近村民都很窮,母親就執意要去掙錢。

他們約好了,等2年後母親回來就結婚。

2年後他卻再沒了母親的消息,有人說死了,他不信,一直等。

4年後母親托人捎了信兒,他趕到沙城,卻隻從一個女人手裏接過4歲的我,連母親最後一麵

都沒有見到。

他在我衣袋的小錦盒中發現了他送給母親的定情物——一塊玉佩。

回來後他帶著我入贅了養母的家,他說養母是刀子嘴豆腐心,罵的厲害,卻從沒到外麵說

過,否則我們父女恐怕都性命難保,因為有人在他老家那個村莊打聽過我的下落。”

戰雨隨著梅雨琳的講述,內心充滿著驚詫、憤怒、忐忑和疼痛,此時他伸出長長的胳膊環住

梅雨琳的肩膀,讓身心俱疲的她能倚靠在自己身上小憩一會兒。

“那個中央領導看來就是吳總?”戰雨謹慎地問到。

梅雨琳直起身看著戰雨:“我也這樣想。”忽然她又垂下目光,“你總問我為什麽要複仇?為

什麽不能放下恩怨,真正的原因並不是我想報複誰?”

戰雨心裏一動,可他麵沉如水,波瀾不驚,就那樣看著對麵重新抬起的長長的睫毛下波光流

動的雙眸,生怕一絲一毫的幹擾都會嚇跑真相。

“從很小我就常常做夢,夢中總是有我的母親,可我看不清她的臉,而這夢總是以母親胸前

猶如紅色百合一樣的血洞結束,從那時起我幾乎沒有真正的睡眠,一點點動靜就能讓我蹴

醒,即使累到極點也是一樣。”

戰雨想起晚上即使梅雨琳睡著了,呼吸均勻,眼睫毛也在不安地微動,村裏的狗叫都能讓她

忽然睜開眼睛。

原來這20年她都是如此不得安寧,一個人的神經又怎麽能經受得了這樣的折磨。

這次他無比心痛地張開雙臂把這個柔弱無助,而又堅毅剛強的女孩緊緊地、緊緊地摟在懷

裏,多希望從此讓自己粗壯的臂膀成為她堅實的倚靠,每晚都能使她安心、甜蜜地進入深度

睡眠。

有那麽一會兒,梅雨琳虛伏在他的懷中,全身肌肉僵直,或許是依然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親近

一個男人吧。

緊接著,她繼續說到:

“我想查出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是誰在主宰著我的生活。從養父在我大學時過世我就有了

這樣的感覺:一隻看不見的手一直在操縱著我的人生。我希望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經由我自己

的奮鬥而得到,不是那隻看不見的手。我想要自己的生活。還想知道他為什麽要那樣做。”

這一次,戰雨內心那可怕的預感又浮出腦海,他不敢看旁邊的梅雨琳,因為他知道梅雨琳其

實和自己一樣已經有了預感。

他們似乎都在逐漸接近那個真相,可是他們都感到那正是他們最怕看到的殘酷事實。

戰雨默默地握緊梅雨琳的手——那隻光滑、纖細、柔若無骨的小手,此時卻在他的掌心不易

覺察的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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