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維倫的葬禮是在寧遠市舉行,這不免引起很多人猜疑,官方對外的說法是:依照他本人囑托,就地簡辦。
吳總和夫人在靈堂出現的時候,引起小小的騷動。他們前後各有兩個便衣,參加悼念活動的基本都是至親好友,人不多,安檢也很嚴。強維倫的姐姐和藍君卓作為家屬接受來賓們的慰問。在不多的賓客中,身著紀梵希小黑裙的梅雨琳,外罩一件黑色絲質開衫,頭發挽成奧黛麗.赫本那樣高高的發髻,高貴、冷豔,還帶著些許神秘,在一眾男人中顯得引人注目。她一直站在後麵不顯眼的地方,孤零零的有種惹人憐愛的落寞。嘉賓繞場瞻仰儀容的時候,她使勁克製住想要去看他最後一眼的衝動,默默地站在遠處,冷夢看到這一切走過去站到她身邊。然後趁亂帶著她來到停屍房,
“活動結束後,會送到這裏隔日處理。”冷夢看著梅雨琳蒼白的麵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梅雨琳隻是點點頭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外麵亂哄哄的,冷夢走出去交代了幾句,門被推開,一個小夥子推進來上麵蒙著白色單子的推車,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外麵重新陷入寂靜。
梅雨琳從椅子上站起來,縮著肩膀,忘記了屋裏的寒冷和恐懼上前慢慢掀開了白單子。
化了妝的強維倫依然像那個熟悉的,總是對她抱以寬容微笑的愛人。
“有一天我會像那個老了的猴王,沒有用了就自己默默地離開。”
“琳琳終會明白:我不是貪戀榮華富貴不肯離開,每一個不能陪伴的日子都痛的無法入睡。”
想到戰雨告訴她的真相,梅雨琳淚眼模糊,她曾愛過、恨過的男人,原來從未改變,愛的誓言竟是用這樣默默的付出在踐行
……。
她從兜裏掏出洗的幹幹淨淨的綠色手帕展開,單手抱起他的頭,讓他倚在臂彎裏,另一隻手展開手帕鋪在下麵,然後輕輕讓他枕在手帕上,俯下身在他冰冷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重新為他蓋上白布。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一邊小聲說著什麽,一邊進了外麵的房間。
“都準備好了?你什麽意思,……當然是老頭子選的,標準?我怎麽知道?今晚,對,放心吧,過了今晚姓解的下台。你要失手,別說你,老頭子也玩完。嗯,嗯。”
李董掛了電話一抬頭,嚇得差點兒大叫出來,停屍房門口站著梅雨琳。
他邊後退,邊看看那扇門,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你們要幹什麽?為什麽過了今晚解省長會下台?”
李董一聽,渾身一顫,他看看四周沒人,再看看梅雨琳,淫邪的眼睛射出如炬的目光,
“你這黑寡婦在跟情人告別啊?嘿嘿,你跟老情人擁抱還是接吻,還是……,”那副無賴的嘴臉隻是用眼睛就讓梅雨琳覺得被侵犯的惡心。可梅雨琳告訴自己冷靜,然後注意到他放大的聲音,忽然明白了,她快步向門口走去,伸出的手剛要挨到把手,門被一把推開,一個人影急匆匆走進來,兩人麵對麵都一愣,緊接著一聲冷笑讓梅雨琳透徹骨髓的冷,
“果然是你?你到底要糾纏他到什麽時候?”歇斯底裏地喊完,藍君卓衝上去一把抓住了梅雨琳的衣襟,早有防備的梅雨琳輕盈一閃,“哧啦”一聲,小黑裙胸前的珍珠裝飾連帶胸前的布料被扯開,旁邊李董的眼睛立刻亮了一下,梅雨琳一隻手迅速按住胸前,另一隻手順勢一帶,藍君卓嗷地一聲撲向梅雨琳身後的李董……,就在這時,冷夢衝進來,一把把梅雨琳攔在身後,“你們幹什麽?”看著憤怒的冷夢,李董急忙搖著手,
“沒我事啊,這倆女人為了強…….,”
“閉嘴!”
李董被冷夢斷喝,不敢再說話,藍君卓不吃那套,順勢坐在地下哭起來,邊哭邊喊,
“該死的,你幹的好事,人死了都不讓我消停。”
冷夢厭惡地看看她,扭頭扶著梅雨琳走出去了。
梅雨琳用手將外麵衣服拉扯著掩住裏麵的破碎,疾走出去,到了門口,她立刻轉身跟冷夢說了剛才聽到的電話,冷夢一聽冷汗直冒,就在這時他看見不遠處站著薑夏凡,他急忙衝他招手,
“你能送她回去嗎?”見薑夏凡點頭,他又轉頭征求梅雨琳意見,
“我必須去見老頭子,……”
“快去吧!”
直到冷夢走遠,梅雨琳才輕聲跟夏凡說:
“謝謝,我自己走就行。”
薑夏凡跟在她後麵,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冷夢說了我就得送你,再說我是跟他們大巴過來的,車已經走了。”
原來想送強哥最後一程的薑夏凡一直關注著人群後麵的梅雨琳,梅雨琳離開追悼會場,他就四處轉悠,最後隻能在門口死等。梅雨琳從車裏拿件外套套上才讓薑夏凡坐進來,夏凡坐進副駕看著梅雨琳心事重重想著什麽,不好開口,一直到進了市區,眼看快到梅雨琳住的小區,他才猶豫著說:
“我從我媽那裏看到優盤,對不起!”
梅雨琳半天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幾秒鍾才想起昏迷之前有人寄過一封信,裏麵是一個優盤,裏麵不僅有薑夏凡和趙麗菱裸體糾纏在一起,還有一段夏凡的語音,那是一段讓她倍感羞辱的話,
“唉,什麽貞潔烈女啊,那是不愛我,她不愛我,裏麵夾雜著女人挑逗的聲音和夏凡的聲音……”
看到梅雨琳蹙起眉頭,薑夏凡看著前麵車窗,喃喃道,
“咖啡加酒就能給一個人設下陷阱,我真不是有意傷你。”
“都過去了,別想了。”梅雨琳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真的無心去探討那件事,李董他們今晚要做什麽?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海中回旋。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在車位,夏凡不讓梅雨琳送他,現在看梅雨琳也沒有邀請他坐坐的意思,隻得下車看著她鎖好門往家裏走去,就在梅雨琳即將消失在他視線的時候,他鼓足了勇氣,
“你愛過我嗎?”
聲音不高,但夏凡明顯看到梅雨琳一顫,停下了腳步,可她並沒有回頭,等待如此漫長,夏凡甚至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不重要了,忘了吧!”說完,那個用手攏著衣服的背影迅即消失在轉彎處。夏凡一陣失落。
這個情景成了他在以後的時光裏常常回憶的情景,像是定格在他的腦海裏永遠的愛人,隻是她的麵目已經模糊。
梅雨琳回到家疲憊而焦灼,拿起電話又放下,不知道該找誰商量,秦秘書已經辭職帶著葉夢桐回了南方老家,雖然時不時還會被召喚,但現在肯定是指不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電話響了,梅雨琳急忙按了接聽,
“姐,你現在忙嗎?”袁琳娜清脆的聲音急促地響起。
“不忙,你說什麽事?”
“有個事,有點怪,我今天去江月住的家屬區拍點東西,你猜我碰到誰了?”
“誰?”梅雨琳開始緊張。
“記不記得去年中秋酒會有一個小保安,跟著公安局那個科長一起抓我?”
梅雨琳努力搜索著記憶,嘴裏嗯著,“怎麽了,好像聽你說過他很幸運去當兵了,還分到軍區這邊,沒有去什麽邊境啊。”
“對,對,就是他,他在那兒晃,看見我不像原來那麽高興地迎上來,而是很慌亂,問他幹什麽呢?說是休息,來朋友家玩兒,可那樣子像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說有意思嗎?”
梅雨琳急忙拿出紙筆,“什麽地方?快告訴我地址?”
袁琳娜不知發生了什麽?趕緊告訴了梅雨琳,然後問
“姐,什麽事?你要過去嗎?我跟你一起吧?”
梅雨琳一邊迅速把地址折好放進口袋,一邊對著電話說:
“好啊,那你在老鴻興店門口等我,記著見不到我,不要自己過去。”
“好咧!”
梅雨琳笑笑掛了電話,可她沒有想到自己這話一語成譖,袁琳娜從此再也沒有見到梅雨琳。
那一夜,有些寧遠市的市民在睡夢中被驚天動地的聲音驚醒,那一夜也成了很多人的噩夢。
而從那天起,梅雨琳從公眾視野中消失。坊間流傳的版本是她被情人的原配雇傭的凶手潑了硫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