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等他的聲音低下來,梅雨琳長歎一聲,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抬起頭吧,你終究還要麵對……破碎的我。”
戰雨緩緩站起身,看到梅雨琳的瞬間他有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依然是那雙碧如秋潭的眼眸,依然是清澈誘人的幽深,隻是凝視著他的此刻,除了炙熱,戰雨看到了背後的恐懼,看到了想要逃開的猶豫。
接著他看到眼睛下麵那塊遮擋的黑布,
戰雨的心疼痛難忍,自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敢去抱她,不敢去觸碰任何地方。
梅雨琳抬起右手慢慢摘下了臉上的布。
盡管戰雨告誡自己不能有任何明顯的情緒變化,可看到的瞬間他還是“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喉嚨像是被扼住一般哽咽不能言語,
梅雨琳的左側臉頰連著脖頸兒的皮膚全都潰爛了,可能是抹了藥物的關係,紅、黃、白、粉顏色混雜,
戰雨顫抖著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胸口猶如被掏空了一樣冰冷空虛,寒氣順著每一條血脈遍布全身,而伴隨著那透徹骨髓的寒冷是無法忍受的疼痛,痛到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
他雙眼含淚,看著垂下眼臉的梅雨琳,對於那麽愛美的她,這樣的傷痛太過殘忍。
少頃,他退後一步,輕輕擼起她左臂袖子,胳膊上纏著消毒紗布,看麵積幾乎手肘以下全部是傷口。他又想去查看她雙腿,
“沒有了。”梅雨琳微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隻想再看你一眼,然後離開,可是……,”
“告訴我誰幹的?……不,先別說話,”他伸手去摸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放在桌角正在充電,大概是夏凡臨走替他充上的,手忙腳亂拿起手機,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拉住梅雨琳的手柔聲道,
“聽我說,我們先去醫院,你必須活下來,好嗎?為了我。”
梅雨琳看著他無措的樣子,噙著淚珠卻不敢流下來,摘下了那塊布,她必須防止感染,傷口已經化膿,她知道後果是什麽,“我聽你的。”說完這句話,仿佛再也無法承受所有的悲哀和疼痛,一陣眩暈,她向後仰去,戰雨驚叫一聲,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背,另一隻手順勢托起她的雙腿,衝出了大門……。
戰雨將車開到飆車的速度,好在不是上下班高峰,邊開車他邊撥通了柳南勝的電話,
“聽我說,”柳南勝仿佛早有準備,“到開發區有個瑞希國際美容醫院,那裏的專家是華盛頓醫學院的教授,——我的同學,設備也是最先進的。我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我就到,千萬別來醫院,警方正在到處找她。”
扔下電話,戰雨平穩調頭,瞬時加速,車子猶如飛刀精準切過車流人海,箭一般朝開發區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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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省政府的辦公大樓依然燈火通明,整個5層更是被一種緊張、肅穆的氛圍籠罩,來來往往的秘書們和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讓人們繃緊的每一根神經都似乎達到了極限。
解省長站在大辦公室的玻璃窗前以手托腮沉默著,突然急促的敲門聲讓他收回目光,隨著一聲“進”,他的秘書帶著臨時被調去履行省公安廳廳長職責的葉士天推門進來,解省長坐回到辦公桌後麵,“先坐吧,怎麽樣?”
葉廳長不等坐穩就迫不及待地說:“這幾天我們對爆炸前後出入的外地車輛,各娛樂場所可疑人員,包括幾個輕易不動的臥底和線人都查了一遍,也對那個神秘的報案女人進行了秘密調查。”
解省長眼睛一亮,“怎麽樣?”
“省廳的技術專家初步得出的結論:爆炸地點都是定向爆破,炸藥布設不僅專業而且量非常大,根據5個爆破點距離遠,時間非常接近來看,不可能是單人作案,也不可能是泄私憤。
至於那位神秘的女士,她的報案內容涉及到5個爆炸點中的兩個,但卻說不清要發生什麽事,所以110隻是記錄備案。
爆炸當晚根據110記錄,電話是從這個號碼打出去的。”
說著話葉廳將一個號碼放在了解省長麵前,
他拿起來看看,“有什麽問題?”
“你猜這是誰的電話?——電視台總監梅雨琳。”
“什麽?”解省長擰緊眉頭,“這麽說市長熱線接到的電話也是她打的?”
葉士天點點頭,“隻是自從打完那個電話,這個人就再也聯係不上了 。”
“聯係不上?什麽意思?你是說……?”
葉士天點點頭,“手機關機,人從那晚就再沒出現過,怕隻怕是凶多吉少啊。”
解省長站起身來回在屋裏踱了幾步,然後停住轉向秘書,秘書扶扶眼鏡說到,
“傷亡數字出來了,除了大廠15號樓整棟樓坍塌,死亡120人,傷80人,其他幾個地方都是一個樓道或者幾戶人家,不過15號樓大多住的是老人和跟著老人住的孫輩,所以牽涉麵非常大。造成的影響也很大。”
秘書看看解省長,繼續說到,“另外,中央調查組明天早晨到。”
解省長沉思片刻,“接下來要不惜一切代價重點做好傷亡家屬的安撫工作,”說完他又轉向葉廳長,“調動你的得力幹將務必找到梅總監,即使遇害也要查出全部過程,緝拿凶手。”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葉士天聲音高昂,“不過我建議為了不打草驚蛇,全城征集爆炸前一天晚上都發生過什麽不同尋常的事件,不平靜的夜晚一定有不平常的蛛絲馬跡。“
“好主意,希望梅總監平安!她極有可能是爆炸案的知情者。”解省長將目光轉向窗外,
“既然有人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惜用百姓的生命作為代價,幕後的那隻黑手應該快要浮出水麵了,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
兩個人都神情嚴肅地點點頭,一場較量就要轉為麵對麵的對決。
送走了兩個人,解省長用手指揉著太陽穴,薑啟輝的秘密審判已經進行了兩輪,有人希望他盡快被處決,說明薑的身上絕不僅僅是20年前的命案,如果薑能開口,會有多少人被帶出來不可想像,說不定就有上麵染指的人被揪出來,在這個京門重畿向來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人培養自己勢力的好地盤。當年也正是兩邊爭執不下,才給了他這個不屬於任何派係、靠技術吃飯的人撿漏上位的機會,現在看來自己的存在,尤其是拿下薑啟輝已經讓有些人坐立不安。
如果意誠在自己還有個商量的人,如今……。
想到張意誠,他想起了他身後那個記者袁琳娜,上次見她還是在意誠的追悼會上,現在出了這麽大的爆炸事件,不知道她是否安全,還有她應該熟悉那個梅雨琳。
想到這兒,他拿起電話叫來了秘書,讓他親自去辦兩件事:
安排薑啟輝的妻兒和他見麵;
悄悄去見一下袁琳娜,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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