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楓葉的咖啡

一枚誤落紅塵的女妖,一個狂熱的愛著俗世生活的旁觀者和記錄者,今生今世闖入我生活中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上天特意為我安排,我隻需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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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味咖啡館第九章:梅雨琳的秘密(2)

(2019-01-01 16:34:02) 下一個

咣,咣,咣,薑啟輝叩響了一個位於景區中心,四周栽著很多樹木幽靜異常的四合院大門,望著大門上口叼銅環的一對獸頭,梅雨琳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戰雨的話如驚雷在耳畔響起:他們一定會試探你。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薑夏凡的手。夏凡扭頭看看她,伸手緊緊摟了下她的肩,微微一笑。梅雨琳仰頭看著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笑意盈盈的薑夏凡,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隨著“哐啷”門被拉開的聲音,梅雨琳抬起頭。

“您好,跟李董約好的。”

聽了薑啟輝的話,穿著一身中山裝,20多歲的平頭男子往薑啟輝身後看看,然後,打開大門的同時, 一閃身把他們讓進院內。

梅雨琳一跨進門檻,門隨即咣啷又在身後關上。

眼前是個青磚鋪地灰瓦紅廊的四合院,梅雨琳隻有一個感覺傻大傻大的,四合院的格局是老北京城四合院的模式,院落卻猶如江南園林,有假山、魚池,幾條青磚甬道將花圃分割成幾個正方形,還有一座袖珍木橋架在殘荷紅魚可見的池塘上。

幾個人穿過院落,迎麵的四扇連格的實塌式木門口站著一個油頭粉麵,穿著灰藍色織錦緞衣衫的男人。

“歡迎,歡迎,薑兄你這大概是第一次惠顧我這兒吧。”男人雙手抱拳。

“李董,你這看著不起眼的四合院可比那些豪華別墅奢侈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梅雨琳看著眼前的男人驚訝到說不出話,這個人正是在電視台的招待宴會上自己見過的那個李董。

她一下明白薑啟輝要見的是什麽人了。

那強哥是不是也在這兒呢?

幾個問題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李董和其他人寒暄過,此時正對她伸出手:

“喲,這不是讓人過目難忘的梅總監嗎?”

梅雨琳迅速調整情緒伸出手:“李董,怎麽是您啊?要知道來見您,我怎麽也得備份厚禮啊。”

“嘿嘿,厚禮就不必了,”李董環視四周,儼然坐擁山河的君王:“我這兒什麽也不缺,缺的就是你這樣智慧美貌雙全的美人啊。”說完,用另一隻手在梅雨琳的手背上拍拍,呼出來的酒氣噴在梅雨琳的臉上,她心裏一陣厭惡,麵上卻絲毫不現:

“李董真會說笑,您這是精英薈萃的地方,什麽樣的人沒見識過啊?”

李董色眯眯的眼神讓薑夏凡極不舒服,他張張嘴,沒等說出什麽,

“咳,咳,”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薑啟輝用手掩住嘴輕咳兩聲,

“李董,咱們是不是進屋說。”

薑啟輝的話提醒了李董,

“進,進,到我這兒就跟到自個兒家一樣。——來人,上茶!”幾個人轉身進屋。

四合院的正房寬敞明亮,裏麵清一色的紅木老家具,點綴著年節的裝飾,可不僅沒有給這間廳房帶來喜慶和歡樂,反倒有一種陳腐和俗氣。

幾個人坐下來,王勤書先笑著打量一下四周對李董說,

“今年我們專門挑正月十五才來拜訪,就是聽說您每年都把老爺子接到這兒來,還安排很多活動讓老爺子樂嗬,您這幹兒子做的可不差親兒子啊。老爺子可是有福氣。我們也跟著借光來見識見識。”

李董叉著兩腿坐在一張八仙椅上,一邊從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裏拿出一隻雪茄,他知道薑啟輝不抽,用眼睛示意一下薑夏凡,夏凡急忙半欠身做個不抽的手勢,

“可以嗎?”李董問梅雨琳,斯文的很做作,梅雨琳含笑點點頭。

“嫂夫人真會說話,薑兄,您這位賢內助不一般,淨說大實話。”李董說完叼起雪茄,站在一旁角落的一個清秀、稚嫩,看著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女服務員趕緊拿起桌上的火機給李董點上,李董深吸一口,吐出來的煙霧在正午慘白的斑駁光影中形成曖昧的橢圓扭動著身體飄向房頂,一種奇特的香味立刻在屋裏彌漫開來。

“薑兄,不知您這次又有什麽好消息啊?”李董用一種懶洋洋的京腔片子味試探薑啟輝,他知道薑啟輝每年一次來拜訪都能給他帶來最意外的禮物,而且這禮物還都是非常對他的心思。

薑啟輝從二十年前吳老爺子這位幹兒子第一次找到自己就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這麽多年下來不僅借助他在老頭子麵前的美言讓自己官運無礙,兩人還成功地合作了幾件大事,建立了不同尋常的關係。當然他給這位李公子帶來的利益也是相當可觀的。

薑啟輝隔著八仙桌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兩手搭著扶手,聽到這話,先端起蓋碗茶杯吹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不緊不慢地說:

“這次自然也是個驚喜。”聽到這話,王勤書站起身,從隨身的一個非常考究的大尺寸手包裏拿出個方方正正的盒子遞給薑啟輝,薑啟輝接在手裏掂掂,然後遞給李董,示意他打開看看。

李董小心翼翼地打開,一隻他手掌大小的青銅擺件出現在眼前,雖然上麵積聚了很多經年的塵垢,可青銅的銅釉發出的卻是一種清麗、透亮的幽光。

“這是一隻遼代的青銅螞蚱,雕工不俗啊,最主要的是它的寓意非常好‘飛黃騰達’,怎麽樣?它的前主人可是驗證過的,非常靈驗。”

“擺在我博古架上倒是合適。”李董顯然有些失望,似乎一件古董不足以打動他。

“等老爺子下午休息過了,我給你安排時間聊聊。現在你們先去吃飯,晚上有舞會,有牌局,咱們好好喝幾杯,中午我就不陪了。”李董招招手叫來個女服務員讓她帶著去餐廳。

“你們先去,我跟李董再說幾句。”見老婆兒子他們跟著服務員出門,薑啟輝使個眼色,李董明白下麵才是薑啟輝真正要送的大禮,他譴退左右帶著薑啟輝進了書房。

…….

梅雨琳在去餐廳的路上,故意落在最後,邊走邊觀察四周的環境,已經過了正常飯點,院裏靜悄悄的,沒什麽人,除了一進門這個院子,她留意到最裏麵還套著另一進院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見老爺子,她知道凡是拜訪吳老爺子的客人都是從年前就預約,並且要報上名字和人數的,不知道強哥是不是知道自己來訪。如果不知道那麽對自己意味著什麽呢?薑啟輝要用什麽方法又要達到什麽目的?難道他真的懷疑自己嗎?

“哎,琳琳,你沒事吧?是不是餓了?”薑夏凡見梅雨琳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覺得她一定是第一次見這陣勢有點緊張,就趕緊放慢腳步好和戀人同步。

“我怎麽覺得剛吃了飯,這怎麽又要吃飯,”梅雨琳滿麵愁容地用纖長的手指輕觸下腹部,發愁的樣子頗有點病西施的柔弱。

薑夏凡伸出手臂環住她,用一根手指刮下她翹翹的小鼻子,我可警告你:“在嫁給我之前你得把自己養成絕世美女楊玉環,不然就你這若不經風的樣子,等結了婚我想帶你周遊世界,恐怕還得背著你去。”說著話做了個豬八戒背媳婦的架勢,梅雨琳看看他學老豬的憨憨的樣子,“噗嗤”笑了。

說話間到了餐廳門口,王勤書早已經進了餐廳,梅雨琳跟在夏凡後麵剛要進門,一個男人急匆匆從餐廳走出來,和梅雨琳迎頭打了個照麵,

“琳琳?”來人叫了一聲,梅雨琳抬頭一看,正是永遠一個風格——一身著黑西裝的強維倫。

“強哥……。”

“你怎麽在這兒?”強維倫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

“跟著夏凡一家來走親訪友。”梅雨琳看看離自己最近的夏凡也已不知情地走進餐廳,急忙一低頭,壓低聲音說:

“事前我也不知道,薑啟輝在試探什麽我也想知道。”

話音剛落,強維倫還沒來得及搭話,一個尖細、分貝極高的聲音嚇了梅雨琳一跳。

“喲,我還說是誰呀這麽溫柔的跟我們家維綸說話,原來是咱們的小美女啦,我就說嘛這大過年的,相幹不相幹的人都來給你強哥拜年,反倒是你強哥最惦記的義妹怎麽就連個影子都不見?或者……你們見麵我都不知道吧?……”強維倫身後站著一個畫著吊梢眉,塗著綠眼影,嘴唇薄細,穿一件綠色絲質旗袍的女人,此時正兩眼直盯著梅雨琳。

“君卓姐姐,我是剛……”不等梅雨琳解釋,女人上前一步挽住強維倫的臂膀,

“琳琳啊,以後改改稱呼吧,叫我‘嫂子……’“她的話還沒說完,強維倫冷冷地看看她挎住自己的一雙手,抬頭匆匆忙忙地招呼梅雨琳: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吃飯。“說完拔腳就走,也不顧女人猝不及防差點兒被帶倒。

“你……,“女人衝著強維倫的背影剛想說什麽,見他已經匆匆離去,隻得轉過頭冷冷地剜梅雨琳一眼,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麽,將目光從旁邊走回來的薑夏凡身上移到梅雨琳這裏,語氣柔弱帶著懇求:

“琳琳啊,你好歹也是我們照顧了那麽多年,你和阿強的過去我都不計較,現在你也有了帥哥,就別再糾纏他了,啊……。“

梅雨琳本還念及她是強哥的太太,此刻眼神卻變得冰冷,臉上完全是不屑於多說的鄙視和厭棄,拔腳想走手卻被薑夏凡一把拽住:

“看來李董還真說對了,我們琳琳還真是讓人過目難忘,人見人愛,……”

薑夏凡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溫吞樣,眼睛不看梅雨琳笑望著挑釁的女人,

女人“……”

“……花見花開,可那真不是你的錯。”說完在梅雨琳的額頭上輕輕吻一下,依然笑眯眯地看著那女人。

女人氣哼哼地嘟囔一句“一對賤人。”轉身噔噔噔走了。

坐在飯廳內的王勤書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等兩人過來坐下,她卻全當沒看見,讓身旁的服務小姐給他們倒茶。

~~~~

匆匆離去的強維倫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徑直走進後院,進了吳老爺子的房內,這是個裏外套間,和李董不同的是房間裏清一水是嶄新的仿古花梨木家具,顯得沉穩、質樸,強維倫壓著聲音問門口的一個女服務員,“吳總睡了?”對方點點頭,

“是維綸嗎?進來!”

強維倫使個眼色支走女服務員,關上門,走進屋裏。

和外屋相比這間內室顯得過於簡陋,除了一個大雙人床,就是一張鋪著軟緞靠墊的仿古臥榻,和一個小書櫃。一個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者半靠在床頭軟枕上閉著眼睛養神。

“吳總,薑副省長到了,他……帶著琳琳過來的。” 一步跨進屋裏的強維倫氣還沒喘勻就爆出這個消息。

床上的人眼睛一下睜開了,和那張白淨的大臉非常相稱的一雙大眼看到強維倫,眼底的一絲亮光又倏地滅掉了,寬大的三角鼻鼻孔張大,半晌才伸手捋捋頭發,

“他這是懷疑琳琳的身份和我們有關,還是……?”

“隻要不是把她和20年前那件事聯係到一起就好。”強維倫的憂慮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那樣的話,琳琳恐怕很危險。”

“你是說他並沒有懷疑她國安的身份,而隻是想驗證20年前那個小女孩的下落?”吳總似乎對強維倫的判斷不以為然。

“他一個堂堂的公安廳長對付國安的人完全可以和他的頂頭上司傅健民聯手,他不會蠢到來您這驗證。倒是20年前的事更容易…….。”強維倫沒有說出口的“授人以柄”,還是讓老爺子臉上有些許慍色,片刻之後他招招手,強維倫上前一步,

“一會兒你陪我見見他們,我倒想看看這隻騷狐狸能尿出什麽壞水。”

強維倫對這位吳總的說話風格早已熟悉,知道他不論男女都愛用一個字形容,他轉身出了屋門去做安排。

剛轉到前院,負責接待的後勤主管急匆匆跑來找他

“強哥,您給簽個字。”

李董每年春節把吳老爺子接過來一住就是大半年,這裏也是老爺子辦公的地方,所以很多事尤其是與接待相關的事宜都必須強維倫最後過目,安排梅雨倫來見吳總,強維倫竟不知情,他絕對相信這是李董和薑啟輝聯袂了。

“什麽情況?”強維倫指著冊子上房間安排,

“我,我不知道,李董說跟吳總打過招呼。”小主管沒見過強哥這幅麵孔,有點犯怵。

強維倫想了想還是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回到房間

“維綸,你這麽大半天去哪兒了,怎麽跟丟了魂似的,沒事吧?”藍君卓見他回來趕緊噓寒問暖,儼然換了一個人。

強維倫看看自己這個精明的老婆,盛裝之下的她外表依然如她的名字那般雅致不俗,當初自己就是被她混合了知性、大氣、時髦、傲嬌的小女人模樣吸引,等結婚後才發現這上海女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拜金、愛做、特別懶惰,還蠻不講理的強勢女人。一個人的表裏反差竟相去十萬八千裏,強維倫也真是長了見識。可反過味來已經晚了。

“你是度假,我還在工作,你說我去哪兒了?”強維倫滿腦門子心事,心急如焚,說話就有點不客氣。

“你凶什麽?你以為老爺子喜歡你,你就能飛黃騰達,有一半是看在我爸爸的麵上好不啦。我告訴你晚上你隻能陪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

她的這句話提醒了強維倫,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今晚情況複雜,院裏又是舞會,又是牌局,客人都是省部級以上的領導、太太的,加之這個女人的在場,自己根本無法看顧琳琳,他立刻渾身燥熱,看看表已是下午兩點,重新再捋一遍梅雨琳身邊的幾個人,他下決心一般抄起電話走出屋子,身後的藍君卓喊些什麽他根本顧不上聽。

轉過屋角,走到前院的池塘邊,電話那頭一個渾厚的男中音想起來:

“過年好,您……怎麽會想起給我電話,不會是…….。”

沒等對方說完,強維倫簡短截斷:

“沒錯,正是,你在哪裏?可不可以今晚來我們這裏?那好,我們見麵再談。”

放下電話,看看表,離見客還有一段時間,強維倫整整衣襟進了後院對著吳總屋門的一個房間。

房間裏,一個身材頎長、麵相斯文的30 出頭男子,穿著D&G的印花真絲長袍和同款長褲,盤腿坐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盯著眼前的棋盤,手裏還舉著一本棋譜。

“冷夢,今天是什麽日子,你還坐得住?”

“關我什麽事?”男子頭也沒抬,

強維倫知道吳總這唯一的兒子對家裏上上下下大事小情不聞不問,除了上班就是忙自己的事,待人極為冷漠,對事缺乏熱情。有人說當婚不婚,自然古怪,不過強維倫有時會陪他下下圍棋,所以對強哥他還算客氣。

“你這是在複盤,還是打譜啊?”強維倫看看盤中局勢問他。

冷夢抬起頭“自然是打譜,這院裏有下棋的嗎?……當然沒算你。”說完又低下頭,“說吧什麽事?”這回眼皮都懶得撩一下。

“這可巧了,我剛聽說你喜歡的他就在這附近拍片子,他的圍棋可是業餘4段了。”

“戰雨?”冷夢抬起來的臉上瞬間光彩熠熠,一向蒼白的的臉色竟然有了紅暈,眼睛裏閃亮的光波仿佛要漾出無數顆小“心”。

瞬間那眼神又黯淡下去,

“我聽說他不參加Party,不喜歡應酬,”冷夢眼睛望著門外的某個地方,“這樣的地方他怎麽肯來?”

“哈哈哈,什麽情況都有例外,怎麽樣,我要不要幫你請請啊?”

冷夢收回目光,“你?也是,這麽多年老頭子都離不開你了,不就是沒你強哥辦不成的事?我就靜待佳音了。”說完撚起一顆黑子放進棋盤。

強哥拍拍他的肩,轉身出了門。

一切安排完畢,強維倫才稍稍鬆口氣,時間正好到了約定的老爺子接見薑啟輝他們的時候,他整整領帶,大步向會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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