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梅雨琳帶著一行人從英天吉的景區返回來,已經是周一的下午,英天吉因為公司有事留在景區,他派司機把梅雨琳他們送到台裏,同時按照梅雨琳的吩咐給整個欄目組包括台長們準備了一份新年禮包。梅雨琳讓其他人把禮品搬回欄目,各自回家休息,把幾個台長的禮包放進自己車裏,然後去台長辦公室報道。
盡管梅雨琳聽說省裏和市裏都因為那篇關於奶粉的財經報道炸了鍋,但奇怪的是電視台還沒有大張旗鼓的整頓,梅雨琳到台長辦公室先匯報了和英天吉公司合作的最新進展情況。台長隻說周六播出的那期《千禧激情》節目被宣傳部的領導點了名,具體處理意見還沒有出來,讓梅雨琳先在欄目內開始整頓,等待處理意見。梅雨琳從台長辦公室出來叫上台長的司機把兩份禮包放到台長車上。其他三位副台長都是自己開車上下班,所以她要了他們的車鑰匙,到車庫把東西轉到了他們的車上。有線台是一正三副4位台長,一把手吳台兼黨委書記是原省組織部長的乘龍快婿; 排第一位的李副台長,兼著黨委副書記是部隊轉業的團職幹部,排第二位的姬副台長是省人大主任的二公子,排第三位的何副台長是梅雨琳最佩服的業務骨幹之一。何台長負責影視製作這一塊,過去10年台裏都是向中央電視台輸送名主持人最多的地方台,但是影視製作這麽多年都沒有叫的響的作品,自從三年前何副台長接手之後,一連有3部全國熱播的電視劇都有H省台的掛名參與,另外還有一部紅遍大江南北的古裝劇是H省影視製作中心和省電視台聯合投資拍攝。四十八歲的何台長幹工作雷厲風行,人脈又極廣,但是因為有點侍才倨傲,不肯巴結權貴,一直在副處的位置上得不到提升。他一見梅雨琳,急忙壓低聲音說:你怎麽還有閑心關心過年禮包?你的節目出了問題等待處理你知道嗎?
梅雨琳笑笑先謝過何台長關心,然後淡定地說:“該來的自然會來。這節目上有台長,下有投資方,天塌下來高個們頂唄。”
一聽他這樣說,何台長立刻明白聰明的梅雨琳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不過他還是好心提醒:“估計這次的風暴會異常猛烈,一定要做好充分準備。”末了,他特意囑咐:“記著,沒地方呆了,我還給你留著位置呢?”
梅雨琳從何台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心裏暖洋洋的。她掏出手機看到柳南勝發的信息,向大門口走去。
上了一天班的柳南勝依然是精神抖擻,看到梅雨琳過來,從司機位置伸手給她打開車門。梅雨琳一坐進來,柳南勝就興奮地說:
“這肖劍靈文風就像她的名字完全是男人風範:思維縝密、邏輯清晰,言辭犀利,要不是異地發表,這新聞絕對見不了報啊。”
柳南勝在國內組織的校友會上見過肖劍靈,但是讀她的文章還是頭一次。
梅雨琳笑著說:
“你以為名校的學霸是浪得虛名嗎?”
“我看這篇文章要掀起一股巨浪。不知道老蕭知道不知道。“柳南勝還惦記著那個兒子死於腎病的男人。
“據說,他成了個流浪漢,我總覺得這裏有什麽問題。”梅雨琳想起袁琳娜跟她說過的話。
見梅雨琳又想到煩心事,柳南勝忽然想起什麽,一邊開車一邊說你要的小東西在後邊呢,趕緊看看把,梅雨琳回頭一看,一個軟軟的提籃式小狗窩裏,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在往外看, 好漂亮的吉娃娃!
梅雨琳一邊把小籃子拿到前麵,一邊問柳南勝,
“它叫什麽?”
“叫米小鹿。它最大的特性可是忠誠於主人。有它陪你我就放心多了。“
柳南勝一個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梅雨琳笑著看看他,“謝謝啊,我要它是有大用。”接下來兩人一路都聊吉娃娃的習性,好像大家都刻意在回避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車子很快到了梅雨琳住的小區,因為晚上要和薑夏凡的父母一起吃飯,所以梅雨琳也沒跟柳南勝多客套,道了謝,直到看著柳南勝的車走遠,梅雨琳才回去安頓好狗狗,換了衣服,化了個精致的妝容等薑夏凡來接她。
電話鈴響,梅雨琳急忙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竟然是戰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
一陣靜默,仿佛對方因為意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還好吧?”終於裏麵想起戰雨的聲音。
“我沒事,放心!”梅雨琳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我打了兩天電話,都是不在服務區,……你沒事就好。”
梅雨琳的淚水湧上來,她生生給忍了回去,越來越殘酷的鬥爭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她不知道,也不敢想,但是這一刻她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遠方關心著她。
看她沒有說話,戰雨繼續說到:
“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你一定要平安,有什麽事情可以來雨味,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盡管戰雨說得有點亂,可梅雨琳明白他的意思,她覺得自己說什麽都無法表達此刻的心情,隻能簡單地說:
“你保重!”
戰雨聽完掛了電話,仿佛慢一點,決心就會動搖一般。
梅雨琳愣愣地聽著電話裏麵“嘟……,嘟…….”的聲音。腦子一片空白。
不知愣了多久,電話鈴再次響起,這次是薑夏凡。
~ ~ ~
如果不是跟薑省長一家吃飯,梅雨琳可能不會來這個高檔而神秘的私人會所。紅秘坊——梅雨琳從踏進記者圈就聽說過這個神秘會所。
之所以說它神秘,一是這個會所的會員基本都是省市的高層官員,而且是要有老會員介紹新人才能加入,省電視台有兩個贈送的名額,一個自然是留給台長,另一個有幾個人爭的是不亦樂乎。梅雨琳向來不喜歡這種浮誇的東西,也沒有趕時髦抬高自己的興趣,也就沒有湊過這樣的熱鬧。今天來到位於高新開發區的這棟新建大樓,通往53層的是一部專用電梯,需要刷會員卡幾秒鍾電梯一鍵到達,一出電梯門,高窗穹頂的大廳鋪著波斯長絨地毯,大廳一側有一架三角鋼琴,此時一位身著西裝打著領結的男士正在陶醉的彈奏,旁邊站著一名穿紫色絲絨禮服裙的長發女士正奏著小提琴,梅雨琳仔細一聽這兩人合奏的竟然是梁祝,不知是因為整個屋子的特殊結構,使得保音效果極佳,還是兩位樂師的水平超高,整個房間回蕩的輕柔樂曲沒有了往日如泣如訴的悲涼,隻有兩情相悅,海枯石爛的相攜相隨。
薑夏凡悄悄附在梅雨琳耳邊說:“我媽媽就喜歡聽這兒的樂師演奏的《梁祝》”
梅雨琳驚訝地說:“阿姨也喜歡?我覺得這兩位好像重新演繹了這首名曲,給人一種堅貞不渝追逐愛情的鼓勵和激越。”
王勤書從見了前夫後一改之前對梅雨琳的態度,也是她極力促成在這個她常常來的會所跟未來的兒媳吃飯,現在一聽梅雨琳說出了和自己一樣的感受。大有遇到知音的興奮,拉著梅雨琳的手跟薑夏凡說:
“你看我就知道,雨琳會懂的,她一定會懂的。”然後又轉頭對梅雨琳說:
“他們男人對愛情總歸不像我們女人是當成全部來珍惜的,不過凡凡比一般男人重情的。”
梅雨琳隻是笑著任她拉著自己,也不多言,隻是用脈脈含情的眼神看看薑夏凡。夏凡聽見媽媽又叫他凡凡,又開始抗議說這個場合更不合適,媽媽急忙檢討說自己老了,健忘了。
無論娘幾個怎樣說笑,梅雨琳都用眼角的餘光掃著一旁的薑啟輝。
薑副省長從一進門就不斷地有人和他打招呼,但是梅雨琳能夠感覺到薑副省長時不時投射過來的帶著審視的目光。
大廳的後半部有十幾個用流線型不鏽鋼材質隔斷的小包間,進到裏麵包間的穹頂全部是波浪形裝飾,每個波穀裏都有一盞小燈,整個包間色調給人純淨、透明,淡雅而溫馨的藝術氛圍,而最為奇特的是在這種澄澈的色彩下,全部餐具都是黑色,給人持重特異的新奇感。四人入座不久一個30多歲精明幹練的男士過來問薑省長一家想點什麽?薑啟輝說:“老規矩,我太太做主。”
薑太太一邊給梅雨琳介紹這位是餐廳經理,一邊問是否又添了什麽新菜。
點完菜,經理又上了一壺大紅袍,給每個人斟上,就趕緊去準備。這時梅雨琳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長盒子,
“叔叔,這是送您的法國莎當尼白葡萄酒,不知道您喜歡什麽口味,這是大多數人喜歡的柑橘口味。”說著又拿出一個小方木盒遞給薑太太,
“阿姨,我聽夏凡說您有貧血的固疾,這是蒲黃,專門止血、化淤、通淋,應該對您的症狀。”這是梅雨琳特意從袁琳娜的爺爺那裏帶回來的寶貝。沒想到立刻就派上了用場。
“哎呦,你說這孩子想的多周到啊,又心細又會照顧人。”薑太太忍不住對著老公誇讚。
“知道我的眼光有多厲害了吧!” 薑夏凡眼睛盯著梅雨琳一刻都不願意移開。
“我去個洗手間。”梅雨琳被誇的不好意思,笑著說。
“我陪你吧,衛生間不好找。”薑夏凡正愁這麽久都沒有單獨和女友相處,
其實,梅雨琳看出來了,薑夏凡在父親麵前還是有些拘束。就看了看薑太太,見她含笑點頭,兩人才一起走出去。
等梅雨琳從洗手間出來,叫上等在旁邊沙發上的薑夏凡,一轉身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女士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羊毛連衣裙,外套一件紅色風衣,像是剛從外麵進來,讓梅雨琳驚訝的不僅僅是因為在這竟然碰上了李靜,還因為走在李靜身邊的竟然是采購部的馬處長。
“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麽扯到一起了呢?”梅雨琳怎麽也想不通。
“看什麽?”夏凡見她扭著眉頭張望,也看過去,卻沒看出什麽。
“沒什麽,走吧。”可梅雨琳的心裏卻沒有這麽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