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讓生者有著不息的愛,讓死者有著不朽的名。記憶比生命更加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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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藍花楹》第十八章(下)

(2016-04-29 17:02:22) 下一個

藍花楹

作者:韋斯理

第十八章

(下)

當柏曲克把越來越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在他的蒸汽機公司裏的時候,他看到了火車交通的輝煌前景,以及每節滿載的車廂所能為之帶來的巨大財富。這些財富應該比柏曲克做愛爾蘭勞工進口的利潤率更高,比倒買倒賣土地的風險性更小,比開肉鋪、做貿易、賣產品的成就感更大。柏曲克開始堅定地相信自己能夠書寫一個商業神話了。而且,和這個即將實現的神話相比起來,自己以前創造的所有財富、積攢的所有土地和金錢,都將變得不值一提。

柏曲克展望著自己投資興建的鐵路像鋪天大網一樣覆蓋住整個澳大利亞內陸,他幻想著自己建造的蒸汽機車飛馳在自己投建的鐵軌上的那一天——他將會主宰整個澳大利亞的運輸命脈。柏曲克相信,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他不用坐在立法院議員的座椅上,他就在家中或是在牧場裏或是在梅恩家的任何一間咖啡館中,他所說的每句話都具有撼天動地的影響力。

柏曲克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消滅掉所有的對手而大獲全勝的辦法——做前人未曾做過的事業,成為澳大利亞第一個鐵路運營商。他心裏的聲音告訴他自己,當你真正控製了整個國家的交通命脈的時候,你還會稀罕去當一名布裏斯班的市長嗎?

就這樣,柏曲克徹底失去了和那些來自英國貴族的老古董們進行政治鬥爭的興趣,他不再熱衷於出席立法會議和立法院的各種會議,他甚至私下裏跟我說,與其去看那些皮笑肉不笑的老臉,還不如多看看我們自己設計的火車頭的模型。

 

在QSN公司的蒸汽機項目上孤注一擲,這大概柏曲克有生以來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筆錯誤的投資。

與美國的基礎設施的私有模式不同,澳大利亞殖民地的國家機器最終執行的是由政府負責全部的基礎設施的建設和供給,究其根本,大概是在這樣一片疆域遼闊、自然環境惡劣且人口稀少的地方,除此之外別無選擇。也許還有一個原因是和柏曲克有關的吧,這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致力於經營一項真正富可敵國的開創性的事業,但是最終的成敗不在於他的視野和決策,而在於他的生命的年限。他的合夥人拉夫先生在柏曲克去世之後選擇了保守的經營策略,即便如此,QSN公司也沒有成為一家盈利的企業;在昆士蘭的商業史上它作為一個失敗的案例被一筆帶過,但它存續的那幾年時間裏幾乎掏空了梅恩家族之前全部的資本積累。

從1860年柏曲克第一次因病無法參加立法院的議員會議開始,到1861年初他去悉尼了五周時間再次缺席立法院的例會,這些還可以解釋成是不可抗力或者事假,但是時間往後走,1861年5月到1862年2月期間,柏曲克開始經常無故缺席立法院和立法會議的各種集會、討論和例會,事先不請假、事後不說明。當他置身於遠離布裏斯班市區的QSN公司時,他常常是在那裏一待就是好幾天,長途跋涉也實在無法讓他能分身回到城裏的那些政治活動中去。他在政治活動上的漫不經心和他在QSN公司蒸汽機項目上的走火入魔簡直形成了鮮明對比,看起來,他是真的打算放棄自己的政治生涯了。

柏曲克的這種怠慢情緒終於為某個人提供了報仇的機會。

1862年2月,羅伯特·科立波單獨執筆,說是代表了忍無可忍的廣大群眾,必須向市政府舉報民選代表柏曲克·梅恩在立法會議的長老席位上的不作為。科立波在信中強調柏曲克因為個人原因數次缺席立法會議,辜負了民眾的信任和期待,也導致他所擁有的席位無法行使本該履行的責任和義務。這封信和社會上一直彌漫著的打壓柏曲克的聲音一脈相承,並且實際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2月底,柏曲克在立法會議的長老席位,終於被R S Warry先生所取代。

羅伯特·科立波,這個來自英國的無名設計師,從他踏上摩頓灣的第一天起,他就得到了柏曲克的隆重款待和特別提攜;可以說,是柏曲克的知遇之恩,幫助科立波快速實現了他的名利雙收。但是,當柏曲克真正地為了公眾利益做了一件讓科立波的利益受損的事情後,他們就成了敵人;更確切地說是,科立波就把柏曲克當成了他的敵人。處心積慮、拉幫結派、等待時機,前後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和精力,科立波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目標——扳倒柏曲克,把他從昆士蘭民間最有名望的長老陣營中清洗出去。

對待恩人的不同態度,能夠代表著不同的人性嗎?

縱使世人習慣於鞭撻柏曲克人性中的許多弱點乃至罪惡,但是,如科立波之流,又真的敢把自己的右手放在聖經上發誓說他比柏曲克要高尚善良和純潔嗎?!

當柏曲克獲悉自己從長老陣營中被除名後,他長歎了一口氣後說道:“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認識了許多人,也認清了很多人。每個人心裏都有惡的那一麵,也許,是我激發了科立波的那些惡吧。我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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