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讓生者有著不息的愛,讓死者有著不朽的名。記憶比生命更加長久。
正文

長篇小說連載《藍花楹》第十章(上)

(2016-04-17 15:39:59) 下一個

藍花楹

作者:韋斯理

第十章

出場人物:柏曲克的妹妹安妮

主題:從皇家客棧做起的旅遊業大亨

(上)

布裏斯班這個城市是因為布裏斯班河而得名。最初抵達這裏的殖民者把自己的生活圈子放在了看起來更有土地開發價值的河的北岸,所以,他們跟這塊土地上的原生居民的頭領貌似有商有量地達成了協議,是讓原生的土著人退居到北岸遠離河邊的內陸地段,然後劃界而治。於是,在北岸地段有條綿延數十公裏之長的Boundary street邊界大街,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源於殖民者生活區和土著人生活區的分界線。白天,白人和土著人可以越界串門,但是一到天黑便是宵禁時間,所有滯留在邊界大街殖民區的土著人,是可以格殺勿論的。土著人和白人之間因此也有過不少衝突,但殖民者一貫是以槍炮作為執行命令的代言人,土著人的那些標槍、碎石刀和回旋飛鏢哪裏能爭取到什麽發言權。在土著人還幻想爭取在北岸贏得原有的家園的時候,殖民政府則謀劃著如何開辟更大的疆域。

鑒於來自英倫三島的斯誇特們對土地的如饑似渴的需求,殖民政府不得不一再開放和擴展可交易的土地區域,北區“邊界大街”以內的殖民土地,顯然是不能滿足需要的。殖民首腦很容易就想到了一個簡單粗暴但有效的解決辦法,他們以約談的方式告知土著首領一個不容置疑的決定,以後你們這些土著人就都離開北岸吧,整體集中在布裏斯班河的南岸生活,大家隔河相望,互不幹涉。——短短幾年時間,英國殖民者的尖槍利炮,就把祖祖輩輩生長在布裏斯班的土著部落,全部驅逐到了河的南岸。

緊隨著殖民政府開放土地交易的步伐,柏曲克和麥格一道,幾乎丈量了布裏斯班河北岸所有可以進行公開交易的土地。而後柏曲克所購買和持有的物業,幾乎囊括了北岸所有的黃金地段。直到1865年8月柏曲克病逝前,律師巴布爾受他的委托、在麥格瓦斯的協助下,第一次係統地整理和統計了在他名下的所有物業。光是在皇後大道周邊的布裏斯班河北岸片區,柏曲克所持有的鬧市核心地段的土地麵積總計達到了400公頃,換算成大家後來喜歡用的計量單位,相當於是400萬平方米。不過,這些地產在柏曲克所持有的總的物業資產中僅僅是很小的一部分,在大布裏斯班地區1300平方公裏的疆域裏,屬於梅恩家的家產的土地麵積超過了這個城市總麵積的十分之一。

站在柏曲克的財富神話的核心,我們隻顧著攻城略地;柏曲克是個執著且傲慢的商人,在他的眼裏,既沒有對手、也沒有敵人,算起來他大概也沒有真正的同盟——麥格算是他的經紀人,科立波算是他雇傭的設計師,他們幫助柏曲克一點點實現著他的理想,但他的理想到底是什麽,沒有人知道。

1853年10月賽琳娜出生後沒多久,柏曲克喪夫守寡的妹妹Ann安妮輾轉著從她先移民的美國來到了布裏斯班投靠事業風生水起的哥哥。我們的新家裏人氣越來越旺,常常是賽琳娜剛在懷裏睡醒了哭著要吃奶,艾薩克卻跌跌撞撞地學步中把自己絆倒了,艾薩克的哭聲炸雷般響起,帶動了本來還在安靜午睡的若思安娜,她聽到弟弟妹妹二重唱的哭喊後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進去,於是,一曲無比嘹亮的嚎啕三重唱就此組建,要把他們都安撫到平靜的狀態,我和媽媽還有安妮要同時出動,使出各自的全身解數。媽媽總是安慰我說,每個家庭都是這麽過來的。不過媽媽又補充說,我原來以為隻有我們窮人家養孩子養得格外辛苦,現在看你們不缺錢了,養孩子也沒見得輕省些。我跟媽媽說,這就說明了,作為父母要為孩子們承擔的責任和付出的愛,真的跟你有沒有錢關係不大。

雖然我一再堅持自己照顧孩子們、而不把他們交給傭人和保姆,但柏曲克也沒有因此讓他的妹妹留在家裏給我當幫手。當時正好他盤下了皇後大道上最大的一家旅館——四層樓高的Royal Exchange Hotel皇家驛站,看著妹妹安妮在美國見過大世麵,也有心經營旅館,柏曲克就把這個新店租給她開始創業了。

在所有的英國殖民土地上,能被冠以“皇家”字號的,都象征著榮耀和權威。所以,柏曲克兄妹倆持有和經營著的這家“皇家驛站”,算得上是布裏斯班最奢華氣派的旅館,柏曲克盤下它之後又委托科立波進行了裝修裝潢,等到它重張開業時,和所有的柏曲克的物業一樣,這家驛站在布裏斯班再現了彼時的英倫潮流風。驛站除了客房、酒吧和餐廳外,在頂樓以及延伸出去的天台上,還修建了大型的宴會大廳,雕花的穹頂、彩繪的壁畫、遠眺的樓閣,簡直是複製了宮廷般的繁華。市民們甚至把這裏當成了這個小鎮子的一道風景,有一段時間,如果你說你還沒有見識過柏曲克的皇家驛站的殿堂和天台的話,那簡直就像是你還困守在愛爾蘭鄉村一樣。

作為皇家驛站的所有者,柏曲克也常常會像其他附庸風雅的紳士一樣,在驛站的頂樓約人談一些生意,或者獨自坐在天台處喝杯英式下午茶。

皇家驛站正好在皇後大道和喬治大街的交叉路口,有時候風和日麗碰巧柏曲克也有閑情逸致,他會拉著我帶上我們的若思安娜、艾薩克和賽琳娜,拾級而上抵達皇家驛站的頂樓,俯瞰縱橫交錯的兩條大街上穿梭的人流和馬車。

記得有一天,當我們趁著賽琳娜午睡時來到皇家驛站的天台上時,安妮過來把若思安娜和艾薩克抱走,說是到客房裏給他們找些好吃的點心,然後留下柏曲克和我。

我倚靠在柏曲克的肩膀上跟他說,“就剩我們倆了。”

柏曲克說,是啊,多好啊,就我們倆。我們倆可以在陽光下說一點肉麻的話了。現在我們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們倆在一起生活開始的。你看,就這幾年,我們把生意做得這麽大了,我們還生了這麽多的孩子······

我說,我常常會覺得我們的生活美好得不太真實。

他問,是像夢一樣嗎?

我搖頭,說,不是。我知道這不是夢。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這麽美的夢。你要知道,以我的見識,我做不出這樣的夢來的。

他說,本來就不是夢。這些都是你命中注定的。這就是你每天的生活。

我點頭,說道:“我知道,每天我醒來,看見你和孩子們都在,我就知道,這些就是我的生活,你們是我生活的全部。”

柏曲克擁我入懷,靜默了片刻,然後,他指了指我們樓下交叉的兩條主街,問道:“瑪利,你知道嗎?皇後大道和喬治大街,它們這麽命名有什麽意義嗎?”

我仰頭望他,輕笑道:“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跟我就別繞彎子了。”

“這兩條街道,是為了紀念喬治三世和他的王後夏洛特而命名的,”柏曲克接著說道:“喬治三世,是我最敬佩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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