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楹

讓生者有著不息的愛,讓死者有著不朽的名。記憶比生命更加長久。
正文

長篇曆史小說《藍花楹》第三章(中)

(2016-04-15 01:06:00) 下一個

藍花楹 第三章 

出場人物:學徒柏曲克

主題:意外而至的戀愛

(中)

Mayne梅恩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麽?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了。

我記得那是一個藍花楹盛開的日子,他踩著一地的粉粉紫紫的花瓣逆著光朝我走過來。他個子很高,腿很長,他身後的陽光把他勾勒成一個很有力量的剪影。

我記得他戴著一頂邊沿翹起來的牛仔帽子,一件緊身的馬甲套在上身;他穿了一雙很高幫的靴子,走起路來,那種快速的頻率好像能帶得出刮風般的聲音。走得離我很近的時候我才看到他的臉龐,皮膚白皙透亮,長長的臉,卷發,笑起來有很白的牙齒,白得簡直可以反光。在逆光的時候我隻能看到這些。而且,我太緊張了,緊張到不敢再多看他第二眼。

這是在柯因神父的安排下我跟Patrick Mayne柏曲克·梅恩的第一次見麵,當時我滿腦子都在想的一個問題就是——“我會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一輩子嗎?”所有以結婚為前提的會麵大抵都是遵循這樣一個邏輯的吧?那天,我沒找到否定的理由。

他長得高大又好看,跟我說話的時候禮貌而又柔和地凝視著我的眼睛,他說話時那種濃鬱的愛爾蘭口音仿佛能讓我嗅到家鄉田野裏的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他說他家在Cookstown,愛爾蘭北部一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很窮很窮的地方,家裏有姊妹四個,他是家裏的長子。在15歲那年,他成為了孤兒,父母一個病死、一個餓死;當他聽說可以到澳大利亞來掙很多錢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跟中間人簽了契約。

這是一個有主見的年輕人。

“我叫柏曲克·梅恩,大家都喊我柏曲克。那一年我們村子裏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去海外了,很多人去了美國和加拿大,條件不好的就來澳大利亞了。那一年我17歲,我可能算是村子裏出走的那批人裏年紀最小的一個。我有個表姐叫若曦,那年她滿了18歲,她就去了美國。都說去美國比去澳大利亞要好,因為美國是個獨立的國家了,澳大利亞還是一個新找出來的殖民地······誰知道是不是這樣呢?當時我隻知道要是想去美國的話需要年滿18歲,我不夠年紀。家裏實在太窮,我真的不能再等一年了······”

我記得他口才真好,那麽簡單的一件事,他可以說得像是一部戲似的——

“我記得那個時候中間人跟我說,你太小了,一個人坐船去那麽遠的地方可能會死在船上。我跟他聳聳肩說,我要是留在愛爾蘭也可能會餓死在家裏,有什麽分別呢?都是一樣的冒險,但我想出個遠門去看看······就這樣,我就跟中間人簽了兩年的合約,賣苦力唄······能在澳大利亞把自己的苦力賣個好的價錢也不錯啊。”

窮人家的孩子,大多能把自己的苦難講述得這麽輕鬆,因為我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能活下來,並且活下去,那就不錯了。

柏曲克接著說:“來了澳大利亞以後,我就在悉尼的一個賣肉的鋪子裏當學徒。我們一個村子來的人有的種香蕉、種菠蘿,還有的幫人家喂馬放羊。我是喜歡當屠夫的,這是一門手藝,以後還能自己開店呢······”

聽柏曲克說話的時候,我不住地點頭,以此表示著雖然我寡言、但我仍然在專注地傾聽。

終於,我聽到他把話鋒對準了我——“聽我說了這麽多,你也說說你自己吧?”

“我?”

說到自我介紹,我先是一愣,沒見過世麵的村姑估計都跟那時的我一樣,本來就拙於言辭,再加上緊張,人就更顯得木訥不堪。

“我?······我叫瑪利,我也是先到悉尼的,跟著我父母的朋友一家從愛爾蘭過來,在悉尼的時候我是在一個叫威爾先生的軍官家裏當保姆。” 我說。

“沒準那時候我們見過麵吧?”柏曲克看起來像是一個自來熟的社交能手,也許這也是他在肉店裏跟著掌櫃學到的另一門手藝吧。

“應該不會······ 我的主人家說起來是個軍官,但他更像一個大農場主。他有自己的農場,我們平時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吃他的農場裏自己種的蔬菜水果,吃的肉也都是來自他自己農場裏養的牛羊。”

“哦?是嗎?那你也會宰牛宰羊嗎?”

我搖搖頭說:“不會。威爾先生家裏有土著的男傭人,有專門管做飯的廚子,有時候還會從監獄裏找一些聽話的犯人來幫傭。這些男人們會負責來做這些事情。”

“那講講你都會做些什麽?”我想了想,這問題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才好。作為一個生在窮鄉僻壤、生來就懂得吃苦耐勞的愛爾蘭女人,我覺得一切屬於女人份內的事情我都會做。但是,你讓我怎麽一一列舉出來呢?我聳聳肩,幹脆不回答他算了。

柏曲克·梅恩也不為難我。看我不說,他就繼續說起了他自己:“我在悉尼那個地方前後待了五年。五年的時間都是當屠夫。後來,聽身邊那些一起從愛爾蘭村子裏來的人說摩頓灣這個地方掙的錢多,拿的工錢比在悉尼高多了,我們馬上買了船票就來這裏了,”看我不插話,他接著說:“我現在還是凱曼先生肉店裏的幫工,凱曼先生的肉店生意做得很大,在袋鼠角和Moggill都有鋪麵。凱曼先生很信任我,他在袋鼠角的肉鋪平時主要就是我在幫忙看管著。他自己多數時間都會住在Moggill的店裏,那裏是郊區,有他自己的一個小牧場,凱曼先生在那裏養了不少牛啊羊啊。凱曼先生說他的夢想就是有一個大牧場,可以在裏麵養幾千頭羊······ 每天他都安排人把Moggill肉鋪裏的牛肉羊肉運到袋鼠角這邊,我就幫他把這些肉賣出去。現在,我手下還有兩個小學徒,在他們麵前,我算是師傅了。”

“那······你在凱曼先生的店裏幹活,能掙多少錢?”

我說過我是個沒受過什麽教育的窮人家的孩子,我在考慮我的結婚對象時會很在乎他今後能不能養活我和我的孩子們。

“現在,凱曼先生給我一周一個英鎊······我一個單身漢,在澳大利亞幹了這麽幾年,算起來也攢了點錢······如果我結婚了的話,我打算自己開一間肉店。我現在有手藝,也有一點本錢了。”

柏曲克說得很實在,我也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的家人呢?”我問。

“我的爸爸媽媽都不在了。爸爸是病死的,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他一直都是很瘦弱的,幹不了什麽農活,而且脾氣還特別不好,他自己身體一難受起來就喜歡打人,我們全家人都沒少挨過他的揍。印象中我的爸爸特別怕光,生病了就會縮成一團躲在家裏一個陰暗的角落裏,然後時不時聽他發出一些奇怪的呼喊。他死得很早,死之前挺慘的,人瘦得隻剩一張皮了,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人也癱了,就跟個活死人似的。我媽媽帶著我跑很遠的地方請了大夫來家裏看,大夫看了以後說,我爸爸得的這是治不好的怪病······大夫走了之後沒幾天我爸爸就死了,接下來是媽媽一個人管我們幾個孩子。家裏窮,有點兒吃的媽媽都要省出來給我們······結果,沒過幾年,媽媽也餓死了······”

聽柏曲克講這些家事,我好像看到荒原上有一個瘦小的孩子帶著他的弟弟妹妹們正在一個黃土壘砌的墳塚前茫然地仰望蒼天,那種悲涼和淒愴,感同身受。幾乎每一個從愛爾蘭來到澳大利亞這片土地的年青人,身後都有著類似的經曆,我們帶著這樣的記憶背井離鄉,因為我們知道,如果我們留在家鄉,也許連我們自己也會變成躺在黃土堆裏的其他人的記憶,和我們的父輩一道埋在荒原上的墳塋中。

柏曲克接著說:“爸爸媽媽一下子都沒了,我們就隻能自己養活自己了。我是家裏的老大,弟弟約瑟夫前兩年也來澳大利亞找我了。他在農場裏幹活。我們的日子過得比在愛爾蘭強多了。現在還有三個小妹妹,一個叫Ann安妮,她比我小五歲;一個叫Rosa羅莎,小我六歲;還有一個叫Eliza伊莉薩,小我七歲;我離開愛爾蘭的時候把她們寄養在鄰居家裏。兩年前,安妮跟著鄰居一家去了美國······她的情形估計就像當年的你跟著你父母的朋友們一起來澳大利亞一樣。等我安頓了下來,我也想把妹妹們給接過來,這樣子,我們一家人就都能有個好安排了。”

柏曲克談到對弟弟妹妹們的安排的時候很動情,看得出他肩負著一個長子長兄的責任。

我也跟著說到了我自己:“我爸爸也去世得早,媽媽一個人辛苦地管我們幾個孩子。我是家裏的老大,也是因為家裏窮,在我16歲的時候媽媽把我拜托給文森特叔叔一家,讓他們帶著我離開愛爾蘭到了悉尼。我相信媽媽也是實在扛不下去了,所以就試著把我送出來看看能不能換條生路吧。”

在這一點上,我和柏曲克有點同病相憐的意味。

“如果可能的話,你應該把你媽媽接過來,這裏肯定是比愛爾蘭過得好,”柏曲克接著我的話說道,“我沒有媽媽了,真是羨慕你還有媽媽在。”

我麵前的這個年輕人,有自己的手藝,應該能夠養活自己和一家人;也有自己開店的本錢,算是腳踏實地也胸懷誌向;他說話的時候很有教養的樣子,看起來像個紳士而不是屠夫;他關照著他的弟弟妹妹們,是個有家庭責任感的當家人;他甚至提到了未來要照顧我的母親,這種骨子裏都有愛爾蘭傳統的男人,真的讓人感覺天性都是極其美好的。這麽想來,柏曲克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了。最讓一個女人無法拒絕的是,拋開這所有的理性的分析,單看柏曲克這個人——這個麵龐白皙、容貌英俊、身材魁梧、眼神迷人的男人,天生就有讓女人看了還想再看的魔法啊。其實,我在他身上所有能找出的優點,無非就是想幫助自己證明一個結論:他很好,不僅僅隻是因為他看上去很好。

如果一個女人的一生必須有一次婚姻的話,柏曲克應該是個很理性的選擇。

“很抱歉,梅恩先生,我不能跟您聊很久,因為我要趕回去做工了。”惴惴不安地,由我主動提出、結束了和柏曲克的第一次見麵。

跟這個也許在未來歲月裏會跟我有什麽關聯的陌生人初次見麵,我特別害怕自己會說錯話。

柏曲克說他從悉尼來摩頓灣是為了掙更多錢的時候,我就特別緊張起來,我擔心他會馬上問道我來摩頓灣的原因。

那時我的腦子轉得飛快、想找個妥當的答案來應付他,因為我總不能跟他說我是為了來找柯因神父的吧?特別糟糕的是,我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但讓我放鬆的是,柏曲克並沒有給我出這個難題。大概在柏曲克看來,既然選擇了來澳大利亞賺錢,大家肯定都是哪裏賺的錢多就奔哪裏去了。他是這樣想的,我也應該這麽想。

也好,我們的第一次見麵,看起來是愉快的。

見過柏曲克之後沒幾天,在我去教堂做完禮拜後,柯因神父就專門找到我問我對柏曲克的看法。他在促成我和柏曲克結婚的這件事情上特別上心,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澳大利亞剛剛開放成一個自由移民的英屬殖民地的時候,男人和女人的比例嚴重失調,社區裏同性戀盛行,那些烏煙瘴氣的言行舉止把社會風氣搞得汙穢不堪;據說就連袋鼠角這起最駭人聽聞的謀殺案,警察公布的結論也是受害人被他的同性戀男伴所殺害。因此,教會有責任讓人們的生活回歸到人類的自然綱常中來。我們的柯因神父那一陣子簡直像個職業媒人,遇到有年齡合適的單身男女,他都會積極地安排他們見麵、撮合他們結婚。教區裏每新增一個正常的家庭,就會少掉許多惹事生非的隱患。

“瑪利,像你這麽善良美好,應該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柯因神父說。

“那您覺得,柏曲克和我,在一起生活,會幸福嗎?”那時候,我還真是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能問出這麽簡單幼稚的問題。

“當然會。神會一直祝福你們的。”

“那您能告訴我,柏曲克有沒有跟您說些什麽關於我的看法嗎?”

柯因神父如釋重負道:“他說,如果您不討厭他的話,他希望我能轉達他向您求婚的意願。”

這算是一見鍾情嗎?誰知道呢,也許柏曲克也是和我一樣簡單直接的人吧。在該結婚的年紀遇到了差不多合適的對象,那就聽從命運的安排好了。

其實生命中給我們選擇的餘地並不是太多。我跟柏曲克之間素昧平生,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呢?這並不影響我接納他成為我的伴侶。女人的婚姻,無非就是找個可靠忠實的男人相互守護,就像我的母親接納了我的父親那樣。

那個時候,我是有理由相信的,婚姻不是信仰,婚姻也不是愛。

雖然我對婚姻沒有特別高的期待,但是,在一次簡短的見麵後就能贏得對方如此正式的回應,心裏還是竊喜的。隻要我答應了,那麽,在以後的生活裏,我將改成他的姓氏,為他生兒育女,就像我從小生活的那個大家庭那樣,就像服侍過的那兩個軍官家庭那樣,有自己家的餐桌和炊煙,洗自家娃兒的衣服和尿片······這樣的生活,是每個女人的歸宿,當我見過柏曲克之後,撫摸自己的內心,我知道,我其實是向往的。

“瑪利,你還在猶豫嗎?”當我低頭沉思的時候,柯因神父追問道。

我愉快地搖了搖頭,說:“不,我沒有。我隻是有些緊張······”

“希望他的求婚不會讓你覺得太突然。”柯因神父解釋道。

“是有些突然······畢竟······”說著,我抬眼望著柯因。跟柯因來談我未來的婚嫁,這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情啊。但是,我卻又分明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期待和渴望——他是希望我接受的,我讀懂了。隻是,如果我接受了柏曲克的求婚,對於柯因神父來說,我應該愧疚、還是感恩?!

沉默。

柯因等待著我的回答。

很多時候,沉默能夠抵達的地方,語言通常都去不了。

沉默。

沉默讓我明白,似乎我也不可能還有其他的回答了——我避開了柯因的眼神,低下了頭,輕聲說道:“要我做這個決定確實很有些突然,但是,既然您這麽看好這件事情,我想說的是······好吧,我是樂於接受的。”

說完這些話,我重新抬起頭,仰視柯因。

望著柯因的眼睛,我遲疑了一下,又反問了他一句:“這是您期待的回答嗎?”我就是這麽一個豁達而又淳樸的人。我想,柯因一定能夠透過我吐出的每個詞語洞悉我最想表達的心事——我迷信你,迷信到我可以走進你為我安排的婚姻裏。世界上還有什麽誓言比我做出這樣的回答更能表達出我的順從和單純?!

我想再次凝望他的眼神,想在那裏麵找到我想要證實的東西,但是,不由自主地我又低下了頭,我知道有眼淚快要湧出來了,我不能讓他看到它們。

幾乎就在我低下頭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柯因的回答——“當然。”

聽到他說這個詞的時候,我抬起頭,不爭氣的眼淚因為地心引力執著地下墜,我那極力擠出來的微笑立刻成了那些淚痕蹩腳的注釋。

他認真地看著我,應景地說道:“是不是特別激動?······想到你要開始一種嶄新的人生了,真是為你高興啊!瑪利,你是一個特別讓人難忘的女性,願你所有的情深意重,都能換來一生被愛,永生幸福。”

他說著,圓圓的臉龐上浮現出了笑意。那個笑容有他職業化的真誠,如同他說的每個單詞中都有著他隱藏不住的真實,但這些卻讓我感覺到了一種漸行漸遠的距離。

我知道,他心裏的那扇門從來沒有打開過,但是,以前的我總是覺得,我就在他的那扇門的大門口。曾經我也幻想過:他的那扇門也許是虛掩的吧,或許有一天,我可以把它推開呢?······

“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安排。”我一邊說著,一邊抹去臉上的眼淚。那一刻,我其實很想告訴他,這些眼淚是我送給你的,裏麵有我全部的敬意、歉意、謝意,還有我從來不敢麵對和承認的——愛意。是的,我是愛過你的,你知道嗎?你一定是知道的吧?!等了你好幾年了,終於相信了,這世界上是有我等不到的人的。

對於柯因神父,我相信,和他朦朧的感情注定就是開在我生命裏的一枝曇花,雖然短暫,卻瀲灩著我一生的回憶。

“好吧,那我就這麽給柏曲克回話了。”

柯因神父一邊跟我說話,一邊引我從教堂的側門出來,然後,他慢我兩步,把身後的木門,上了鎖。我停住了,等著看他——這就像是一個暗示,或者,是一種表達。那天,我看到了,柯因神父在我麵前,給一扇門上了鎖。他是如此的從容和堅定,然後,迎向我走來。

等柯因關上教堂的木門再次走到我跟前時,我說:“神父,想求您再幫我給我的母親寫封信吧,這麽重要的一件大事,我要讓她知道。”

“是啊,結婚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你需要得到家人們的祝福。”柯因神父說道。

許多年前母親告訴我我將離開愛爾蘭的時候我就知道,那是長輩幫我做出的最後的一個決定,從那之後,我對自己負責。

我負責地在我最信任的神父的安排下,把自己未來的一生交給了這個隻見過一麵的男人。

我就這樣匆忙地因為一個稍微有些意外的提問而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抉擇。

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在這個決定之後,我的一生都將與這個叫柏曲克的男人緊緊相連。那一刻,我腦子裏浮現出柏曲克輪廓分明的麵容,想象他那渾厚嘹亮的愛爾蘭口音親口跟我說,你願意嫁給我嗎?即便是想象,我也開始感覺似乎觸摸到了幸福。

“親愛的媽媽,還有親愛的弟弟妹妹們,你們好嗎?

馬上又要到聖誕節了,這將是我離開你們的第七個聖誕節了。真的非常非常地想念你們。

我在摩頓灣真的過得非常好,你們不要為我擔心。這裏開始蓋起了越來越多的大房子,有很多的馬,還有馬車,非常的熱鬧。

我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認識了一個小夥子,他叫柏曲克·梅恩,是我們教區裏的柯因神父介紹我和柏曲克相識的。柏曲克是我們愛爾蘭老鄉,他高大帥氣,也很能幹,在我們這裏一家很大的肉鋪裏做工。他通過柯因神父正式向我求婚了。你們為我高興嗎?柯因神父將會為我們主持婚禮。

我想在婚禮前收到你們的回信,還有你們的祝福。

永遠愛你們的,

瑪利”

柯因神父答應我,在他協助警察局共同處理完那起發生在叢林旅舍酒館的謀殺案的事情之後,他就會盡快安排時間來主持我們的婚禮。我當然沒有意見。將凶手繩之以法、還民眾太平清靜,這是我們的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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