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見博客【尾頁】: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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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親人戀人(5)
春生生病後,同躍心裏的天平已經完全偏向了柳青。他甚至覺得不需要什麽台階,一旦與田靖分手,直接寫信給柳青表達他的心願。況且春生來信,非常明顯地暗示柳青婚姻出了問題。
田靖來信正式結束了他們的戀人關係,同躍的反應卻很麻木,隻不過預料之中的事發生了,也不著急給柳青寫信。回美國後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補課程、補試驗,還有助學金附帶助教工作,忙得一塌糊塗。終於趕上了研究生學習進程,同躍又琢磨去校外再打點工。
一晃三個多月過去了,田靖來波士頓訪問,兩個舊戀人坐到一起,彼此都能淡然交流。同躍還為田靖說英語出洋相少有地開了個玩笑,說田靖“革命已經成功,同誌無需努力”。 談話的重點是柳青,田靖把來美前了解的情況都告訴了同躍。
同躍觸動很大,當晚就提筆給柳青寫信,寫了一半卻覺心煩意亂,寫不下去。晚上躺在床上,同躍左思右想,覺得自己的腦子又有點不對勁。同躍常常去圖書館尋求解決心理問題的答案,在哈佛圖書館特意閱讀了關於愛情的專著。得到的結論是:與田靖主要是性愛,與柳青更多的是情愛。現在同躍一幕幕地回想和柳青在一起的時光,開始否定關於愛情的結論,難道自己對柳青身體的渴望還少嗎?今天是最值得高興、值得慶幸的日子,現在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到柳青身邊,還猶豫什麽呢?
夜裏同躍做了個夢,他去宋瑞強家為春生取環孢素,剛要按門鈴時聽到裏麵的對話。
譚溪說:“咱們這麽熱心為他找親人,一點不領情。”
宋瑞強說:“是啊,真是熱臉貼冷屁股。”
同躍羞愧難當,轉身離開,腳下踢到一個易拉罐,叮當作響。屋裏傳出問聲“誰呀”,同躍飛奔逃離……
同躍驚醒,感得胃不舒服,有點不詳。他穿衣走出宿舍,來到查爾斯河邊,深深吸了幾口氣,感覺好多了。他隱隱悟出了這些天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問題傷害了最不該被傷害的人?同躍下了決心,去看一次心理醫生。
接待同躍的心理醫生叫伯傑,顯然他是一個很有經驗的醫生,在於同躍的交談中挖掘出不少同躍從未意識到的問題。
同躍問:“你認為當初我選擇田靖因為逃避反應?”
“起碼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你下意識的回避反應會出現在生活中很多方麵。”
“我應該很反感唱京劇,可在大學時我還上台表演了。”
“是嗎?你經常重複這項愛好嗎?” 伯傑很驚訝。
“我……我學習很緊張。”同躍回想起除了那次演出,後來都找些理由推辭掉。隻有假期心情好時在春生的要求下偶爾唱過幾次。
“緊張到沒有時間唱一首歌?”
“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我戴母親的手表並不會感到不安。”
“你下意識的回避對你有意識的行為有多大的作用,這受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情緒、動機、環境、這項行為的重要性等等。你要回避的問題也有輕重緩急。而且你不斷重複某一行為後,回避反應就會減弱,這是一個脫敏的過程。”
“脫敏?”
“是啊。”伯傑繼續說:“就像你高中畢業去劇團服務一樣,因為職業的向往,心理的負麵影響在你的 重複中不斷減弱。”
這次心理谘詢同躍受益匪淺,超過了他的預期。最後他問:“以後我該怎麽辦?”
“治病要治根,你的根本問題是對母親傷殘的自責,解決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可能需要長期的心理醫生幫助。其它選擇還有催眠治療,你也可以對能信賴的親人述說。”
“對那些下意識的回避行為有什麽辦法嗎?”同躍心裏發涼,伯傑說的三種方法自己都做不到。
伯傑說:“你可以有意識地做一些努力,比方說列一個清單提醒自己,根據重要性和緊迫性排列。”
同躍回到宿舍,根據伯傑醫生的建議開始書寫注意清單。最重要一項:柳青;最緊迫一項:柳青。同躍明白當年柳青犧牲留校機會回縣醫院工作不光是成全他和田靖,還為了幫他照顧春生。這麽多年柳青為了自己甘願奉獻一切,僅僅寫一封信無法表達現在的心情。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冒出,同躍自己都吃了一驚:飛回去,飛到柳青身邊,找回他們的從前。
同躍決定馬上買飛機票,啟程回國。一年兩次的簽證還可以用一次。他有足夠的錢,協和醫院根據宋院長的指示,結賬時退回了他給春生預交的全部住院押金。實驗室研究課題可以自行掌控時間安排,同躍給小老板傑夫打招呼要離開幾天沒有遇到麻煩。時隔半年多同躍再次踏上回國的航班。
回到縣城,在車站寄存了行李,同躍立刻去了縣醫院,柳青同事說她下夜班剛走不久。趕到柳青家,門上掛著鐵鎖。也許心有靈犀,同躍沒有過多考慮就走向撫河石壩。
同躍遠遠看到坐在石壩上的柳青,一陣狂喜,飛奔而去。跑近河邊,他看見從柳青手中漂離的肥皂盒,毫不猶豫踏進河水……
同躍撈起水中的柳青,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狂吻心愛的姑娘。
柳青去北京接春生回來之前將自己的一間房宿舍做了改造。和許多住房緊張的鄰居一樣,廚房改裝成一個小臥室柳青自己住,前麵的臥室讓春生睡,兼做飯廳。做飯改在外麵的走道上。她不讓春生住校,這樣可以密切觀察他的病情,調理他的飲食。
同躍和柳青從河邊回來,一進屋,同躍迫不及待將柳青摟在懷裏,兩人熱烈親吻。同躍的手撩起柳青的上衣,雙手伸了進去。柳青感覺到同躍欲火燃燒,她是過來人,知道男人猴急難耐的樣子,不得不給同躍澆涼水:“春生快要回來了。”
很快他們就聽到由遠而近響亮的自行車鈴聲。
“哥回來了!”春生打開門,驚喜地撲向同躍。和每次久別重逢一樣,兄弟倆緊緊摟著,春生的腦袋在同躍得肩上來回蹭,用力蹭,撒歡地蹭。
“導師臨時讓我陪他來上海開會,抽兩天時間來看看你。”在飛機上同躍就想好了唐塞弟弟的話。
接下來的話題轉到春生的病情,同躍問了很多問題,也叮囑了很多話。柳青告訴同躍,宋院長每個月給春生寄一次藥,他們經常通信聯係,有時還打電話。
春生拿出幾封宋院長老伴寫來的信給同躍看,“想不到伯母是個大作家,她寄給我好多她發表的小說和電影劇本,寫得棒極了。伯母還教我怎樣寫作。”
“他們都很忙,你可別提什麽要求,耽誤他們太多的時間。”
“沒有,是伯母主動要幫我,給我寄書。不信你看她寫來的信。”
柳青對他們說:“你們接著聊,我去做飯。”
同躍說:“趁現在還不太晚,我去旅社登記一個房間。”
春生不幹了:“為什麽住旅館?不行,晚上和我一起睡。隻回來兩天,我還有好多話要說。”
同躍心裏犯堵,他如饑似渴盼望與柳青獨處的機會,但怎麽好意思表明自己的心思。
“你的床太小,兩個人怎麽睡得下。”
“怎麽睡不下,我這麽瘦,隻需要三分之一地方,給你一大半還不夠。” 春生堅決不讓步。
“你晚上不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學呢。”
“明天我不上學,請病假陪你。”
簡直就是噩耗,白天都要纏著。好不容易飛越半個地球,這一趟看來要被春生攪黃。多少年來同躍第一次覺得這個弟弟是個累贅,礙著他的好事。
同躍力圖作最後的努力:“明天我還有好多事,要去見幾個人。”
“我陪你一塊去,你辦你的事,我不會影響你。”
同躍幾乎用哀求的語氣說:“要不你就請半天假,上午去上課,也好給老師打聲招呼。”
“老師都知道我的病,給我特權,可以先斬後奏。”
同躍無計可施,急得歎了口氣。
“我天天想你、天天盼你,在一起多呆一會兒都不樂意,還說專門來看我...... ”說著說著春生的眼圈紅了。
同躍趕緊哄勸:“沒有沒有,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喜歡和你在一起,明天你就別上學了,我一直陪著你。”
從來就沒有例外,隻要春生強求,同躍最後的選擇隻有妥協。
晚飯後不久,柳青見同躍打哈欠,知道他因為時差犯困,就建議他們哥倆早點上床睡覺,自己進到隔壁小屋去了。
哥倆脫衣上了床,同躍想睡覺,春生卻不依。他精神頭十足,居心叵測地審問起哥哥來:“你回來兩天隻是想看看我,沒有別的目的。”
“沒有啊,就想看看你還好不。”
“不想看柳青姐?”
“你們在一塊,當然都看了。”
“我不是說順便地看、一般地看。是特別地看,是男女之間那個、那個……”春生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小小年紀,腦瓜裏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要裝蒜,你肚子裏有幾條蛔蟲我都數得出來。是不是已經知道柳青姐和孔濤哥的事了?”
“他們有什麽事?”
“嘿,你是榆木疙瘩呀,我給你的信暗示得還不明白嗎?要不是柳青姐不讓,我早就告訴你了。” 對待田靖和柳青,春生從感情上一直偏向柳青,但是小男孩似乎遠比同躍傳統保守,一直覺得田靖更適合他哥。隨著與柳青的感情越來越深,特別是從北京回來後,與柳青朝夕相處,春生的感性早就超過了理性。在不直接違背向柳青的允諾的基礎上,給同躍的信中不斷暗示柳青婚姻出了問題。
“好了好了,我困了,睡覺吧。”
“別打哈哈,老實坦白,你知道柳青姐已經離婚了,對不?”
“知道一點點。”同躍不善於即興編謊言,搞不清春生今天吃了什麽槍藥,非跟自己過不去,有些招架不住。
“什麽叫一點點,知道就知道。那你打算跟柳青姐好,不要田靖了?”
“我和田靖已經分手了。”
春生轉過頭,瞪著同躍足足半分鍾,麵露凶光。
“好呀!”春生咬牙切齒地說:“原來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你什麽意思?”同躍感到不妙,故意裝糊塗。
“看我隻是個借口,你的真實目的是要和柳青姐舊夢重溫、破鏡重圓。”
沒想到弟弟生氣了,用詞還這麽豐富,同躍有點慌亂:“我…..我真的想看你。”
“但你並不是因為要看我才回來的,對嗎?”
“我……”同躍找不到合適的詞。
春生火大了,開始動手動腳推同躍:“你騙我,你走吧,我不要你睡這裏。”
同躍為難:“這……這麽晚,上哪兒找旅館呀。”
“我不管,你走呀。”春生用力把同躍推下床。
“別……你你,你別亂動。” 我的小祖宗,同躍嚇得話都說不利落,“千萬小心,別碰到移植的腎髒。”
春生一聽這話更加起勁了,加大力氣推搡同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