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和章名目錄見 第一章:哥哥弟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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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實習那年(5)
實習結束回到學校第二天田靖就向同躍轉達了她父母的邀請,畢業考試和分配結束後去他家吃飯。同躍明白這是被他父母正式接納,關係就算定下了,心裏且喜且慮。他擔心分配結果,不能留校、留在南昌。田靖對此並不在乎,如果成家,憑借她父母的關係,把同躍調入南昌應該沒有問題,雖然不一定能去最好的醫院。再說她絲毫不懷疑兩年後同躍有把握考上臨床研究生殺回南昌。
返校後緊接著畢業考試,隻考內科和外科。考完內科大家緊繃的神經鬆了一半,熄燈後同躍寢室的同學都不想睡覺,天南海北神侃。
隨著解放思想、改革開放和對外交流,人們的傳統觀念不斷受到衝擊。年輕的大學生由於思維活躍和叛逆心理,受到的影響更大。大學低年級和新生中開始挑戰傳統的帥哥定義,一些女生不再親睞賈寶玉一類的俊男,而是崇尚年級大很多的“老男人”,長頭發、蓄胡須、麵容粗獷。絕大多數七七級學生不是直接來自學校,有不少社會閱曆。他們比較成熟,常常不為之所動,對年輕人新潮的評論多帶有嘲諷和批評。
今晚的首要話題是“奶油小生”。當紅演員唐國強因為白淨俊秀,又愛吃奶油,陳衝喊他“奶油小生”。此一新詞很快流傳開,並被年輕人引伸為缺乏陽剛之氣。
杜子騰說:“我們寢室若要評選奶油小生,非肖同躍莫屬。”
同躍知道杜子騰是在借題發泄對他的不滿。下午杜子騰和熊獻民又嗆起來,雖然是開玩笑,同躍擔心他們弄假成真。同躍勸了偏架,但這回不是偏心杜小孩。一方麵他與杜子騰的關係更為密切,另一方麵,現在發育成熟,人高馬大的杜小孩咄咄逼人,他肯定認為單挑熊獻民已不在話下。
熊獻民說:“長得帥不一定就是奶油小生。”
“你看他一根胡子也沒長,分明就是雄性激素缺乏。” 杜子騰得寸進尺。
同躍本來不想和他一般見識,但這話太傷男人的自尊,雄性激素低下那不成了太監了嗎?。他是每天寢室裏最早起床的一個,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這本是他養成的衛生好習慣,現在倒成了被攻擊的把柄。以己之長去比他人之短大概是人的共性,此時杜子騰在同躍腦海中的形象是當年那個在澡堂裏看見的剛剛開始發育的小孩。這小不點,你懂什麽是雄性激素,你懂雄性激素從哪兒產生嗎?
“我的雄性激素缺乏?有種咱門比比看誰的睾丸更大。”同躍一惱之下脫口而出,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立刻意識到捅了馬蜂窩。
同躍話少,因而精貴,更易引起關注。同躍臉皮薄,但是脾氣好,不失態,大家喜歡開他的玩笑。同躍太正經,從不說髒話,今天竟然破天荒說了這麽一句話,同學們群起起哄,說什麽的都有。
林宇說:“肖同躍,你別以為你大幾歲那玩意兒就一定更大。”
熊獻民說:“就是,不比不知道,我給你們做裁判,保證公平。”
董順基說: “肖同躍,哪有你這麽斯文的人,跟人吵架還用醫學術語。那叫比卵蛋。”
同躍將被子往上拉蒙住頭,已經發燙的臉立刻提出抗議。他退下被子,重新露出腦袋,笑自己多此一舉。這黑燈瞎火,又在蚊帳裏麵,誰看你。現在最明智的對策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堅決閉口不作任何回應。
這時同躍想起了一個很具體、很專業的問題,如果真的比睾丸大小,怎麽比?用尺子量?睾丸是橢圓形,需要三維測量。因為有陰囊裹著,而且每個人陰囊舒縮、厚薄都可能不一樣,根本量不準。除非手術中或屍體解剖完全暴露睾丸,還必須用遊標卡尺才可能測量出睾丸的三維尺寸。陰莖的測量更難,即使同一個體,陰莖大小也會因陰莖血竇內含血量的改變而發生很大的變化。興奮勃起時的陰莖與緊張或寒冷時縮小的陰莖相比,體積相差好多倍。
事實上很多泌尿外科專科醫生都不懂科學和實用的檢查測量方法。這個問題困惑同躍很長時間,直到他成為泌尿外科醫生幾年後才得以解決,這是後話。
同躍的策略見效,逗趣的目標沒有反應,大夥逐漸沒了興趣,轉而議論怎樣給亭子取名。年級號召每人捐三塊錢給母校修一個亭子作為畢業紀念,並且有獎征集亭子名字。
杜子騰建議:“就取‘三元亭’,至少從三個方麵我們七七級都是元……”
林宇笑著打斷他:“你小子也太露骨了,讓你捐三元錢,你就取名‘三元亭’?”
董順基提名“杜鵑亭”, 他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誌在必得。杜鵑花也叫映山紅,是江西省的省花,堅強、質樸、美麗、繁華。杜鵑花也是革命的花,它陪伴少年英雄潘冬子成長,是工農紅軍興旺和勝利的象征。董順基足足花了十多分鍾從各個角度闡述他的理由。
“你說這麽多無非是掩蓋影射我們領導的企圖。”同躍說了今晚的第二句話,大家又來了興致。
“我影射領導?”董順基有點惱火,全宿舍的同學都知道如果有人和領導過不去,這位學生會主席肯定是最後一個。
同躍說:“所謂杜鵑亭,說白了不就是杜書記讓我們捐的亭……”
笑翻了全寢室。
後來名字征選結果以“報春亭”得票最多。
七七級的半軍事化管理善始善終。在準備畢業考試這段時間裏,為保證同學們的健康體質,年級要求每天每個人最少跑2000米,以班為單位,班幹組織、監督、點名。
五班決定每天下午從籃球場出發,繞教學大樓跑四圈。同學們把大衣脫了,堆成幾個小山,開始跑步。柳青協助熊獻民點名,看同學來的差不多了也加入跑步行列。
同躍轉第二圈時見田靖正反向迎麵跑來。
“怎麽了?”
田靖氣喘籲籲地說:“不好,班長哮喘發了。 她的藥在大衣口袋,想跑回來取藥又崴了腳,我來幫她拿大衣。”
田靖剛說完同躍就飛快向前跑。
柳青坐在樹叢中的石凳上,呼吸有點急促。同躍跑過來,從衣兜裏掏出一瓶哮喘噴霧劑遞給柳青。柳青愣住了,怎麽這麽快?怎麽是同躍?她疑惑地看了看噴霧劑,不是她常備的那瓶。一股熱流騰地升起,直達眼眶。她趕緊掩飾自己的反應,抓過噴霧劑,抬頭張嘴向喉頭噴了幾下。柳青的呼吸立刻得到改善。
“你腳怎樣?”同躍關切地彎下腰,想去檢查柳青的腳。
柳青推開他:“沒事。你快去跑吧,田靖馬上會過來。”
同躍稍遲疑,見無大礙,便跑開了。轉了又一圈時看見田靖已經扶著柳青離開。
次日下午趁全班跑步的時間,同躍拿了一個拐杖來到女生宿舍。他很緊張,怕人看見,怕田靖看見。敲開門後見隻有柳青一人,同躍過速的心跳才慢下來。
柳青心兒一顫,嘴裏卻說:“你拿拐杖來幹嘛?”
同躍關切地說:“聽田靖說你腳崴得很厲害。”
“不用了,難看死了。”
“怕什麽難看,我們都是學醫的,又不是小姑娘。你那崴的腳要是再傷著了,十天半月都好不了。”同躍又掏出一個小藥盒:“我給你買了一個小包裝的,可以放在內衣口袋 。”
牽腸掛肚,那是心對心的呼喚,不在乎時間,不在乎地點,不在乎距離,不在乎是否親熱纏綿。
柳青努力控製內心的激動,接過藥瓶:“我現在定期服藥預防,很少發作,即使犯了症狀也不重。”
“還是要謹防萬一。”
“快去跑步吧,以後別到女生宿舍來。”
柳青從門縫裏一直望著同躍的身影消失,眼眶噙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