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簡介和章名目錄見 第一章:哥哥弟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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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新戀舊愛(4)
第三年開始臨床課程,七七級學生從南院搬到北院。南昌是全國四大火爐之一,六月中旬酷熱就光臨。洗漱區有一個專為夏天使用的簡易淋浴棚,緊靠一排水池,男女各一邊,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可以衝涼水澡。
周五下午從醫院見習回到宿舍,同躍撂下白大衣和聽診器,抓起書包就要離開。杜子騰說:“隻有一節自習就課外活動,別用功了,教室裏那麽熱,陪我一起洗衣服。”
同躍略想了想就從了,卸下書包。他正好有衣服要洗,再說杜子騰是與他關係最好的同學。杜小孩喜歡熱鬧有伴,常邀同躍一起去洗衣服,同躍盡量滿足他。
兩人端著臉盆、搓板走出房門。他們寢室在一樓遠離洗漱區的一頭,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沒走兩步同躍看到走廊的盡頭田靖手端臉盆從樓道口進入走廊,立刻轉彎出門去了洗漱區。同躍頓時又感覺到左胸悸動不安的心跳,不由放慢了腳步,緊急調動億萬大腦細胞投入工作。
一出走道的門,同躍緊張地環顧洗漱區。此時多數同學還在上課或自習,洗漱區隻有兩三個同學,沒有田靖!顯然她在淋浴棚。同躍熱血上湧,加大步伐。他超越略領先他的杜子騰,率先選擇挨著女生淋浴棚的水龍頭,杜子騰隨即站到他的身旁。淋浴棚的薄木板不隔音,聲音很容易穿進穿入。第一學期誤闖女生浴棚的記憶猶新,為了避嫌,同躍從不在女生浴棚相鄰的水池洗簌,除非沒有別的位置,但現在他顧不了這些了。
兩人邊洗衣服邊聊天,同躍很快把話題轉到天氣:“南昌這鬼天氣,才六月份就這麽熱。”
“教室裏沒有電扇,你天天去那兒自習,簡直活受罪。”
“我帶了折扇。”
“你那破折扇管屁用。” 杜子騰哼了一聲。“還是在寢室學習吧,可以打赤膊,再不行去衝個涼水澡。”
“我在寢室看不好書。”
“習慣就會成自然。聽天氣預報,明後天溫度升到三十八。”
“欸......”同躍假裝想出個好主意,興奮地轉頭對杜子騰說:“我知道一個涼快地方,有空調。”
“空調!做夢吧?除了電影院哪兒有空調。我倒是想去,可馬上就期終考試。去年我熱得受不了去看了兩場電影,結果考砸了。”
“不是電影院,我說的是省圖書館。閱覽室很安靜又有空調,圖書館還提供存包處。後天是禮拜天,我想在那兒待一整天,想不想和我一塊去?”
“哎喲,你有病呀! ”杜子騰皺起眉頭。“去省圖書館得走十多二十分鍾,還沒到我就熱暈了。”
同躍當然知道杜小孩不會去,他教室都不願去,怎麽可能去省圖書館關一整天。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話是送給薄木板裏麵浴女。
星期天早晨,省圖書館八點一開門同躍就直奔閱覽室。他找了一個既能觀察到入門處又比較隱蔽的位置坐下,拿出書本,心不在焉的翻看,眼睛老往入門處瞟。半個小時後,田靖美麗的身影出現在閱覽室門口,同躍的心髒快跳出他的嗓門。他飛快地低下頭,再也不敢抬起。
表怎麽壞了?隻有秒針在動,分針、時針像粘住了,紋絲不動。同躍焦慮的目光盯著手腕上的瑞士手表,九點過五分,這是他計劃起身的時間。期盼這一刻到來,又害怕這一刻到來,同躍的腦子亂成一團。時間到了,同躍還坐著沒動。是不是太早了,有剛來一小時就要去方便的嗎?可是如果早上喝稀的,或者開館之前已經有好久沒方便了……同躍又磨蹭了兩三分鍾才離開座位。
“田……田靖,沒有想,你也來了。”同躍經過田靖的座位,輕聲發出驚呼,很假、很做作,預先排練過多次的台詞也說得不利落。
小夥子,別歎氣,莫自卑,親愛的的姑娘還不如你。
“肖同躍,是您……是你,也……這裏來看書?”
圖書館平時開到晚上九點,但周末下午六點關門,同躍和田靖約好去飯館吃餛飩。飯後,夜幕已經降臨,他們並肩走在大街的人行道。雖然表現不盡人意,一切尚在預料和掌控之中,隻剩下最後一步了,同躍又緊張起來。為了壯膽,同躍反複背誦Mao澤東同誌在《矛盾論》中的一句話:捉住了這個主要矛盾,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現在主要矛盾已經解決,還有什麽過不了的難關?
兩人走得慢,同躍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和田靖說些什麽。有人要超越他們,機會來了!同躍誇張地讓路,身體靠向田靖,一隻手很自然地,很不自然地甩出去。就在觸碰到姑娘手的一刹那,同躍的手做了逃兵,縮了回來。該死沒用的手啊,同躍恨不能剁掉它。再給你一次機會,就一次!這是最後的鬥爭,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同躍沒有等到下一次機會,機會卻找上門來。田靖照葫蘆畫瓢,學著同躍躲讓快步路人,兩個年輕的人手終於牽在一起。同躍記不起是不是他先拉住田靖的手,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手沒有再次當逃兵。
戀愛的日子過的很快,他們成了四年級的學生,這是最後一年在校念書,接下去是一年的醫院實習。
田靖父親官升正處並分到一套新房,她要同躍幫忙搬家。同躍一聽慌了神:“你父母知道我們的事嗎?”姑娘甜蜜的一笑,搖頭作答。
當田靖把同躍介紹給她母親時,同躍一眼就認出了她:“阿姨,我們見過麵,您還記得嗎?”
田靖母親疑惑地望著同躍,顯然記不起來了。同躍趕緊提示:“那年我剛到南昌,在汽車站門前向您問路,您還親自帶我去公共汽車站。”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個小夥子就是你呀!”
“對,正是我。”同躍很激動。
“一晃就是三四年。這麽巧,你和田靖在一個組。”
“原來是你!我媽那天回家還提起過你。” 田靖也想起來了,不過當時她對母親的讚歎不以為然。七七級近一半人挑著行李來上學,所有的人都說普通話,那有什麽稀奇。
“真不好意思,你們學習那麽緊張,還來幫我們搬家。” 田靖母親誠懇地說,又轉向女兒說:“你這孩子,叫你不要麻煩同學,就是不聽。”
田靖歡快地說:“肖同躍非要來幫忙,我也沒辦法。媽,你放心吧,他是大力士,一人頂仨。”
“這是應該的,你們幫我找到省建的工作,可幫了大忙,太感謝你們了。”同躍有點愧疚,田靖向他提出此事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設法退縮。同躍不怕體力活,但害怕見女友的父母。
“這算什麽工作。” 田靖母親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太可......太辛苦了。又要念書,又要打工。”
“就這樣人家的成績還在班上第一。”田靖抓住機會在母親麵前誇獎同躍。
同躍忙謙虛道:“我不算什麽,我們年級成績特別好的學生都在別的班。”
單位司機帶著另外三個年輕人來幫忙,他們大概猜中了同躍和田靖的關係,對他客氣友好。同躍果然像田靖說的那樣一人頂仨,大家都爭著誇獎他。田靖母親心疼同躍,不時給他遞水、遞毛巾,勸他休息、小心別閃著腰。同躍甚感溫暖,總讓他聯想到自己的母親,愈發出奇地賣力。原來預計需要一天,結果中午就基本搬完了。
田靖父親有公務中午才回家,招待大家到餐館吃飯。同躍覺得田靖更像她父親,但也遺傳了她母親的優點。
席間同躍的言談舉止,禮貌食相再度引起驚歎。司機說:“田靖,你的同學真不簡單,幹活沒得挑,普通話沒得比,還這麽禮貌。一看就知道有良好的家庭教育。”
“那是。”田靖又逮住機會。“他父母可是北大畢業的,他媽媽在美國出生長大,是華僑。”
同躍被誇得臉紅,心裏卻很高興。他已經明白了田靖的用意,是想讓他和她的父母彼此產生良好的印象,甚至驚喜。對同躍來說,這個目的顯然達到了,他對田靖父母的印象非常好,尤其是她的母親。當年同躍初到省城,熱心幫助他的田靖母親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這次搬家,他們有了更多的接觸,大大強化了同躍當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