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拳照練

清晨六點，盡管還睡眼惺忪，我們就起床了。接著是一陣忙碌：洗漱、準備早飯、遛狗喂食。一圈事忙完，就到七點二十分了。可能有人問：都退休了，為什麽不能晚點起來？回答是：還真不能，因為太太必須準時“上班”，帶領太極拳組晨練。

七點半時，太極拳組的成員們在社區的空地集中。晨練分為三段：先做轉頸、彎腰、踢腿等準備動作，接著打一套陳氏四十八式太極拳，最後放鬆身體各部位。近二十年來，無論春夏秋冬，從周一至周五他們都堅持晨練，隻有雨雪天或氣溫低於華氏25度才暫停。晨練到八點鍾結束，冬季時天剛亮。晨練為什麽這麽早？因為組裏有人要上班，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們居住的晨邊花園社區，位於曼哈頓上西城，是擁有近千戶的大型合作公寓。業主們組織了不少文體活動項目，如健身房、康樂球、乒乓球、舞蹈、電影與音樂欣賞、男士午餐聚會、手工工藝等。這些活動既豐富了生活，也密切了人際關係，太極拳就是其中之一。與其他文體活動相比，打太極拳有其獨特性：他們在室外活動，不必占用室內空間；打拳無需伴奏音樂，沒有噪聲，不妨礙其他業主休息。這個太極拳組，由華人蕭女士在二十年前發起。後來蕭女士住進老年公寓，就把重任托付給我太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些年來有的組員去世或搬家，也有新人加入，但一直保持在十到十二人左右；成員則由最初清一色的老中，演變成現在以老美居多。

太極拳動作柔和，是老年人有效的鍛煉方法。有的組員說：“清晨打拳，是開啟一天的好方法。”有的組員說：“打太極拳能強身健體，還能幫助提高記憶力和保持身體平衡。”還有的組員說：“學習打太極拳，能了解中華文化，讓老年生活有些新鮮的東西。”對於我太太來說，她不僅領著打拳，也結交了美國朋友，讓自己融入美國社會。正因為打太極拳好處多多，這個拳組才能一直堅持下來。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打亂了一切。疫情最嚴重的去年三月，政府要求居家避疫，太極拳組不得不暫停晨練。可是隻過了兩、三個星期，大家就受不了了。有的組員抱怨活動量顯著減少，全身都不自在；有的組員反映人與人的交流減少，在家裏悶得發慌，不利於精神健康。他們紛紛通過電郵，向太太要求恢複晨練。大家的理由是：打太極拳時，人與人本來就要相隔兩米以上，符合社交距離；晨練以打拳為主，並無許多言語交流；再說在戶外活動，又戴上口罩，符合防疫要求。最重要的是，大家認為要變消極的避疫為積極的抗疫，而打太極拳正是能提高身心健康的積極運動。

於是在暫停一個月後，這個太極拳組又恢複了晨練。相形之下，社區的其他文體項目至今還未恢複，因為這些活動要在室內進行，難以保持社交距離。這樣一來，太極拳就成了疫中唯一的社區活動項目。他們每天的晨練，也成為晨邊花園一道亮麗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