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洋外傳(5):“美國是講法律的地方，可你會用法律嗎？”(1):“對，咱要去法庭上討個公道…”

     這是美國一個縣政府宏偉的辦公大樓，大樓的底下四層是大大小小的法庭，用來審理各種各樣的法律案件。雖然還不到上班時間，大樓裏已經有不少來去匆匆的人，有夾著公文包的政府工作人員，有西裝革履的律師們，有形形色色，穿著各異的前來打官司的人們。這些人匆匆忙忙從四麵八方走來，湧入大樓，又消失在各個樓層的法庭裏。
    龍春亮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雪白的襯衣，打一條暗紅色格的領帶，外麵披著黑色的呢大衣，夾在人流裏向這辦公大樓走來。他怎麽會到這兒來了呢？ 這可說來話長。
    在美國，人們天天要開車，而交通法律很多，一不小心就會違反交通規則。例如，高速公路的行駛時速在城市附近是每小時55英裏，遠離城市是65英裏。當年龍春亮剛開車的時候，嚴格按這個限速開車。可他很快就發現，在高速公路上他的車是開得最慢的，幾乎所有的汽車都在超越他的車。他這才了解到，人們一般把車開得比限速快百分之十左右，而警察對稍稍超速的汽車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可是哪天警察要是認真起來了，那要抓超速開車的人，就好像在養魚塘裏撈魚，一撈一個準兒。你要是被警察抓住了，不但要罰上幾十到一百多美元，更糟糕的是你的違規記錄會被全國聯網的保險公司發現，你汽車的保險費則會飛漲，而且一漲就是三年，到哪家保險公司,你都跑不了這種特殊待遇。所以，龍春亮和魏曉霞開車都格外小心，生怕違反了交通規則。可人要倒了黴，喝涼水也塞牙。這不，那天在路上，警察就把龍春亮給截住了。
    那是個周三的下午，龍春亮在去魏曉霞的學校接她的路上，經過一個三岔路口。在路口有一個要求停車再通過的交通標識牌，這要求所有車輛行駛到這路口時要先停車，觀察路況，確保在安全的情況下再通過路口。龍春亮在這個交通標識牌前的白線處把汽車停了下來，仔細觀察另外兩個路口。由於那兩個路口有一個被路邊的灌木叢擋住了視線，龍春亮就鬆了刹車,把汽車慢慢向前滑行，等看清兩邊的路上都沒有來車後，他才打方向盤轉彎向學校駛去。
    龍春亮剛剛開車轉過彎，走了沒多遠，就見到一輛警車迎麵駛來。隻見車裏的警察搖下駕駛位的車窗，伸出手，向龍春亮揮了揮，又指指路邊。這時龍春亮有點糊塗，搞不明白這個警察的意圖。如果他認為我違反了交通法規而要我停車，他應亮起車頂的警燈，或鳴警笛 （在美國，巡邏的警車是不閃車頂的警燈的。隻有發現了違章車輛或執行任務時才會閃警燈，鳴警笛）。可街上又沒有其他車輛，他向我揮手，指路邊又是什麽意思呢? 為了保險，龍春亮還是把汽車停在了路邊。那輛警車隨即掉了頭，停在了龍春亮的車後十多米的地方。那警察並不著急下車，而是又用警用電話呼叫來了另一輛警車。等第二輛警車停穩後，兩個警察就一左一右地慢慢從後麵向龍春亮的汽車走來。
    龍春亮從汽車的後視鏡裏看到這兩個警察如臨大敵，右手緊握著腰間的手槍把，那架勢是隨時準備拔槍射擊，左手舉著扁平的無線通話器話筒在不斷地說著什麽，看來是在報告這裏發生的一切。這也難怪，美國槍支泛濫，龍春亮聽說警察在執行任務時經常遭到襲擊而造成人員傷亡。這使得警察都成了驚弓之鳥，格外小心謹慎。龍春亮明白這時他要做的事和隻能做的事就是千萬別動。因為任何身體部位的挪動，警察都可能認為是反抗或襲擊他們，而對你采取行動。那你可能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挨了警察的槍子兒。這種冤大頭的事時有發生，龍春亮也早有耳聞。他隻好把車熄了火，靜靜地坐在車裏，從反光鏡裏注視著這兩個警察的一舉一動。
    兩個警察一邊一個慢騰騰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龍春亮的汽車的尾部，命令龍春亮把車鑰匙，駕駛執照，汽車的行駛證和汽車保險單掏出來，一起放在駕駛座位上方的車頂上。龍春亮一一照辦了。其中一個警察慢慢地靠過來，伸手抓到這些證件和車鑰匙，命令龍春亮在車裏別動，然後他們倒退著回到第一輛警車裏。龍春亮從反光鏡裏看到他們邊在警車的計算機裏查著什麽，邊在無線電通話器裏講著什麽。他猜測警察可能是在查他是不是什麽犯罪嫌疑人，這車是不是偷來的，等等。他想， 查吧，我啥事兒也沒有，他們隻能是瞎子點燈白費蠟，瞎耽誤功夫。
    一會兒功夫，警察從汽車裏出來，走過來把龍春亮的車鑰匙和證件遞給他。龍春亮接過來一看，這裏麵多了一張交通違規的罰單。他再仔細一看，罰單說他在要求停車的地方沒有停車，於是罰款將近一百美元。龍春亮頓時吃驚不少，他想自己明明剛才在要求停車的交通標識牌那兒停車了，怎麽得了這罰單呢？他著急地向那警察解釋，可警察根本不理會他說的話，隻是板著臉公事公辦地說，你要麽交罰金，要麽到法庭上去申辯。然後兩輛警車就一前一後地揚長而去。 留下龍春亮呆呆地楞在車裏。他想，剛才他還在觀察美國警察如何辦公，這會兒手裏就多了一張罰單，真是冤枉呀。
    等回到家中，龍春亮向魏曉霞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自然遭到了曉霞的一通數落和教育。這使得龍春亮越發覺得冤枉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得到交通罰單，有點不知所措。這不單是罰款，還有汽車的保險要漲三年，再加上不良駕駛記錄。他越想越冤，越想越氣。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那警察不是說可以去法庭申辯嗎，我就去打這個官司去！非在這事上討個公道不可。龍春亮的那種工程師的擰勁又上來了，凡事總要較個真兒，鬧明白。他把這想法和魏曉霞一說，曉霞想了想說，“美國是個講法律的地方，可你懂這兒的法律嗎？ 就是你懂了，你會用法嗎？” 對呀，要打官司，就得要往贏裏打。龍春亮想，咱現在是不大懂美國的法律，不知道如何在美國打官司，可誰也不是天生就懂的。不懂， 咱不會學嗎？！咱得好好研究地一下法律，而且打官司要有證據，咱要多準備有利的證據才是。學了，咱不就懂了嗎.
    於是，龍春亮這段時間仔細地研究和惡補了相關的交通法規，在事發地拍了各種照片做為證據，精心準備了為自己的辯護詞，還讓魏曉霞扮法官，想盡各種可能出現的問題，並認真演練了幾次。聽說在法庭上要穿正裝，龍春亮今天穿上了西裝，挑了一條他喜歡的領帶，在臉上多抹了一些搽臉油，還少見地在稀疏的頭發上滴了幾滴頭油。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龍春亮這樣一打扮，的確顯得精神了不少。臨出門前，魏曉霞擁抱了他一下，叮囑他不少話。這不，他精神抖擻地來這兒打官司來了。
    話說到這兒，龍春亮無論在中國還是在美國都從來沒有打過官司，更沒有上過美國的法庭，這次要用英語和美國警察對簿公堂，你覺得他能打贏這場官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