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女這個詞對龍春亮來說,來美國前是模糊的,是停留在紙麵上的。在他的印象中,當時在中國是沒有妓女的,起碼他聽都沒有聽說過。他隻認為妓女是一些靠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不是什麽好人。那他對美國妓女就更不知是咋回事了。
而美國是個大萬花筒,它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和極其完善的管理體製,它也有令人發指形形色色的犯罪,令人驚訝的貧富之差。妓女在美國的存在就當然不足為奇了。
龍春亮雖然住在黑人區,可每天在街上都是來去匆匆,一來是著急趕路,二來是總提防著不要被搶,他對在街上閑逛的各種人並不在意,更沒想到那些閑逛的人中有妓女了。
可是你不找妓女,妓女還想找你做你的生意呢。有一天,龍春亮就趕上了這種事。
那是一個風雪天的深夜,龍春亮快十二點才從學校出來往住處走。波士頓的冬天相當寒冷,街道的地麵上都是積雪,有的表麵還結了冰。龍春亮還沒有吃晚飯,他饑腸轆轆,又冷又餓。天上刮著寒風,積雪被風卷著漫天飛舞,樹枝在昏黃的路燈下無奈地搖晃著,和寒風一起舞著,唱著。龍春亮腳步匆匆,沿著街邊人行道上一條雪上踩出的小路一步一滑地向住處走去。他像往常一樣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一邊用眼睛掃視著四周,提防著意外。當他走的一棟公寓樓前時,從門洞裏突然竄出一個黑人, 擋在了他的麵前。由於天黑,事出突然,再加上地麵有積雪,龍春亮已經無法躲避了。
隻見那個黑人一邊衝他揮著手,一邊大聲地喊,“嘿,夥計,你想享受一下嗎?”
由於風大,他的喊聲淹沒在嘈雜的寒風裏, 龍春亮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但他想, 這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還是能躲就躲吧。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把一隻腳踏上了街邊一尺多高的積雪堆,準備掉頭向街的另一邊躲去。那黑人一見,連忙喊,“別怕,來享受一下吧。”他一邊喊一邊用手指著身後的樓門洞。龍春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借著門洞裏昏暗的燈光,他看到原來門洞裏藏著兩個黑人妓女,隻見她們上身裹著毛絨絨的黑外衣,下身在這麽冷的天裏隻穿黑色的超短裙,雙手抱著肩膀,穿了薄黑絲襪的兩腿緊緊地夾在一起,在寒夜裏凍得哆哆嗦嗦。一見有“客人”,兩個妓女抬起頭來向他擠出極其勉強的笑容,露出白色的牙齒。龍春亮看到這兩個黑人妓女,才明白眼前這個黑人不是打劫的而是給妓女拉皮條的。這可是龍春亮有生以來第一次和妓女麵對麵近距離地接觸。這兩個黑人妓女在昏暗的門洞燈下,黑衣黑裙黑襪,一片黑,隻有露出的牙是白的。咋一看她倆很像閻王殿裏的倆小鬼。 龍春亮本來就對妓女不感興趣,再加上又冷又餓,還有對艾滋病的恐懼,他收回踏上雪堆的那隻腳,一邊連聲說,“不,不,不,…” 一邊繞過眼前的黑人,快步向回住處的方向走去。那黑人在他路過身邊時拽了龍春亮一把,但被龍春亮閃過去了。 他望著龍春亮的背影,失望地喊,“別怕嘛…” 龍春亮還聽到門洞裏的一個妓女衝那個黑人喊,“別喊了,他是個好人!”
龍春亮一邊走一邊想,“我不是個好人就麻煩了。今天可是和美國妓女打了回交道。”
過了幾天,龍春亮和約瑟夫聊起他深夜遇到妓女的事,約瑟夫歎了一口氣說,這些黑人女人其實很可憐,她們深夜還要攬客掙錢,生活很不穩定。黑人區的嫖客亂七八糟,她們不少人都被染上了艾滋病。
龍春亮問,“她們難道不能找個正常的工作來養活自己嗎?”
約瑟夫看了龍春亮一眼,“她們從小就在黑人區這樣的環境裏長大,沒受過什麽教育,不少人還吃上了毒品,她們很難找到正常的工作。再說這兒是有人在用妓女賺錢,他們也控製著妓女,讓她們為自己賺錢。可憐的是這些妓女的孩子,不少孩子流落街頭。”
聽了這些,龍春亮心裏開始同情這些可憐的妓女們,不知她們生活中的希望在哪裏。
當龍春亮在學校裏和同學們聊起他深夜撞見美國妓女的事,小孫說,那算啥,妓女還到我的住處“登門拜訪”呢。 小孫雖然沒住在黑人區裏,可那裏也是不好的居民區。 有一天下午,他正在住處屋裏學習,忽聽有人敲門。 他開門一看,是一個美國年輕的女人,濃妝豔抹,眼睛畫著濃濃的眼暈,上身穿著緊身衣,披著鮮豔的披肩,下身是超短裙。她看到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亞洲人,微微楞了一下, 很快臉上就堆滿了那種職業性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小孫也楞住了,看不認識這人,就想關門。那個女人微笑著用手擋住了門,說,“先生,你想享受一下嗎?我們有醫生的健康證明。” 一邊說,一邊用手把披肩打開,露出了胸前的乳溝。小孫登時明白了,這女人是個妓女,到我這裏攬客來了。 可是小孫從小哪見過這個陣勢,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被妓女堵在了家門口,還要進門服務。小孫臉都憋紅了,他一邊連連擺手,一邊連聲說,“不,不…”,那妓女並不著急,臉上保持著那職業性的微笑,說,“我們的價錢也很公道,而且現在減價。你可以試一試嘛。”小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和看到的,不等那妓女說完,小錢連忙不由分說地把門推上並且用身體頂住門。妓女連著喊了幾聲,見門裏沒動靜,隻好失望地離開,又去敲樓裏其他人家去了。
看來當妓女的日子也很辛苦呀,龍春亮和同學說完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