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突然失蹤之後（7）：歸心似箭

電話鈴響了, 劉曉建迫不及待地抄起電話, “你好.” 果然是林永亮從南京高鐵站打來的電話. 他告訴劉曉建, 自己已經接到了劉媽媽. 劉媽媽情況都好. 由於自己手機一路上打了很多電話, 快沒電了. 他給了劉曉建一個電話號碼, 讓劉曉建打電話到南京高鐵站的一個會議室裏, 好和劉媽媽通話.

劉曉建趕緊按照這個電話號碼撥過去. “喂,” 從電話那邊傳來劉媽媽熟悉的聲音.

“媽媽!” 劉曉建興奮地叫起來. “我是你的曉建呀! 你還好嗎?”

“曉建呀, 媽媽都還好. 媽媽就是想你了.”

“媽媽, 你可把我們嚇壞了. 你身體感覺怎麽樣? 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劉曉建急迫地問.

“別擔心. 我感覺挺好的, 車站的醫生給我檢查了, 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那你的高血壓怎樣了? 出門這麽長時間, 吃藥了嗎?”

“放心. 車站的醫生已經按我平時吃的藥給我服了藥了. 媽媽在這兒休息得很好. 倒是給這兒的警察添麻煩了. 也辛苦林永亮了, 還讓你們擔驚受怕了.”

劉曉建想, 媽媽就是這樣, 遇事總是想著別人, 怕給別人找麻煩.

“媽媽, 真是謝天謝地找到你了. 你是怎麽找不到家的呀? 怎麽到了南京呢?”康夢傑在邊上插話.

“唉, 媽媽老了, 不中用了. 我出來買東西, 一時半刻怎麽也想不起該怎麽回家了.”

林永亮告訴他們這是老年人的失憶症, 就是突然忘記原來很熟悉的事情, 例如人名, 電話, 地址, 等等. 這在老年人中是普遍現象,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會越來越嚴重.

“媽媽, 以後你出門一定帶上我給你買的手機, 而且要開機.” 劉曉建叮囑到.

“好, 我回去就把手機拿出來, 和出門的鑰匙放在一起.”

林永亮說他會幫助劉媽媽把手機的電充好.

“還要隨身帶上我給你寫的地址電話的紙條. 如果下次再記不清路了, 就掏出來請人幫忙.”

“好, 媽媽回去就把紙條和鑰匙放在一起.”

林永亮說, 就像他爸爸媽媽那樣, 他會幫助劉媽媽把紙條放在一個塑料卡裏, 串上帶子, 以便老人出門的時候掛在脖子上.

劉曉建又叮囑了不少事情, 讓媽媽回家後要好好休息休息, 請保姆做些可口的飯菜. 劉媽媽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 滿口答應, 不停地說抱歉.

說著說著, 劉曉建停了一下, “媽媽, 我想你! 你知道嗎, 找你的這段時間, 我滿腦子都是小時候你和我在一起的情景. 我真是擔心找不到你了. 現在找到你了, 我真是高興極了. 我真想立即見到你. 媽媽, 你等著, 我馬上就回中國去看你.”

“媽媽也很想你!” 劉媽媽也很激動.

康夢傑聽了這話, 大吃一驚, “曉建, 你不是在公司裏馬上有個重要的會議嗎?!”

“我已經用郵件和公司的老板們聯係過了. 他們同意我的建議, 讓我回國去找媽媽, 在中國遠程參加會議發言, 同時由項目組的其他人展示成果.” 劉曉建歪過頭來說.

“那能行嗎? 效果能好嗎?” 康夢傑輕聲地嘀咕著.

“曉建, 媽媽挺好的.” 劉媽媽在電話裏也說. “你的工作重要, 可不要因為媽媽的事影響你的工作. 等你把工作處理好了, 再回來看媽媽, 好嗎.”

“媽媽, 我一天也等不及了. 你放心, 我已經把工作安排好了, 你就別操心了. 再說了, 工作是永遠也做不完的. 可是我的媽媽隻有一個.”

康夢傑可不那麽想, 那工作可是關係到你和我們家的前途. 媽媽他們的年齡已經大了, 而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她嘴唇動了動, 沒有說出來.

 

劉曉建和媽媽說好, 等媽媽回到上海的家裏, 他們再通個電話.

放下電話, 劉曉建埋頭在計算機前尋找回國的機票. 終於找到媽媽了, 他能很快見到他媽媽了. 他心裏充滿了喜悅和激動. 往常他們回國, 劉曉建都是在網上尋找最便宜的機票, 還要和賣機票的旅行社比較一下. 隻要價錢便宜, 就是在路上多停留幾站, 中間停留的時間長些, 他也不在乎. 他有時會因為便宜機票繞道埃塞俄比亞, 或者土耳其, 路上走上兩天兩夜. 這次就大不一樣了, 劉曉建隻想找到最快回中國, 最早到上海的機票. 他恨不得立即動身上飛機, 一步跨過太平洋, 馬上回到家裏. 他甚至在想見到媽媽時, 他會緊緊地擁抱媽媽, 告訴她自己是多麽想她, 多麽怕她有什麽意外.

康夢傑在隔壁的屋子裏幫助劉曉建收拾行李. 由於時間倉促, 她找到家裏平時買的保健品, 裝進行李箱裏, 算是給媽媽的禮品吧. 劉媽媽找到了, 她也很高興, 心想謝天謝地, 幸虧劉媽媽還都好, 身體沒有毛病, 也沒有像別人說的那樣被綁架. 否則要是出了什麽事, 他們的損失就大了. 她知道劉曉建現在已經是歸心似箭, 一門心思不管不顧地要回去看媽媽. 自己再說什麽現在也不管什麽事.

可是康夢傑心裏很不踏實.劉曉建先是說要把劉媽媽接到美國來, 依照平時劉媽媽在電話裏說的話, 老人擔心自己身體多病, 怕成為他們的負擔. 她大概不會同意來美國. 即使劉媽媽來了美國, 趕緊給她辦身份, 申請福利. 隻要在拿到福利前不出事, 就問題不大. 而且劉媽媽還能幫助他們家裏做做飯, 打掃衛生, 接送孩子上下學, 是個很好的幫手.

康夢傑怕就怕劉曉建這次回去, 自己不在身邊, 他要是頭腦一熱, 去當海歸, 那可就慘了她們娘倆了. 他一甩手回了國, 照顧他媽媽去了. 把我們娘倆兒扔在美國. 不要說他現在的工作是經過多少年努力才拚到這個位置, 工資福利都非常好, 放棄了是多麽可惜. 就說自己不但要上班, 要用不高的工資付這麽多賬單, 還要照顧孩子的生活, 管理他的功課. 更糟糕的是, 劉曉建這麽優秀, 雖然已經四十出頭, 可看上去還很年輕, 精力旺盛, 要學曆有博士學位, 要錢財有高工資, 接人待物彬彬有禮, 和國內的那些目中無人的大款們截然不同. 萬一他被年輕美貌的小三俘虜了去, 自己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嘛. 康夢傑越想越不安心. 不行, 我得在他走之前給他打打預防針, 千萬不能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再打攔頭板, 到那時候, 後悔就來不及了. 想到這兒, 她趕緊去找劉曉建.

         “曉建,” 康夢傑在劉曉建身邊輕輕但語氣堅定地說, “你回國看媽媽我不攔你,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麽事?” 劉曉建頭也沒有抬, 依舊盯著計算機的屏幕.

    康夢傑拽了劉曉建胳膊一下, 劉曉建這才轉過頭來, 笑嘻嘻地瞅著康夢傑, “別這麽嚴肅, 什麽事? 我答應你就是了.”

    “你回去看媽媽, 好好和媽媽商量來美國的事, 要是她願意來, 我們看怎麽安排. 要是她不願意來, 你好好安排一下媽媽的生活, 請個全職保姆, 照顧好媽媽. 有關咱們家的大事, 你可不能腦子一熱, 自己做主. 一定要事先和我商量商量了再做決定.”

    “老婆, 我當什麽大事呢. 我什麽事沒跟你商量就做主了?”

    康夢傑知道劉曉建並沒有聽明白她的話, “我是說你這次回去千萬不要就決定當海歸, 一定要和我商量, 要多為咱們的前途想想, 要為我們的小家想想.”

    “你放心,” 劉曉建找到了媽媽, 馬上又要回去看媽媽, 心裏現在正高興得不得了, 說什麽他都會答應, “我這次回去, 主要是看媽媽, 不會也不想辦其他事情. 再說了, 回國工作這麽大的事, 我當然會和你好好商量再做決定的.”

    康夢傑聽了這話, 心裏才踏實了一些. 她伸手拉著劉曉建的手, 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把頭靠在劉曉建的肩上. “曉建, 你一個人在國內, 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劉曉建感到康夢傑的心跳, 他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康夢傑的頭發和臉頰, 心頭感到一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