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屏幕背後的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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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警察要求查看ID, 並確認她是這套房子的管理人。指了指門口的信箱,僅僅是做為友情提示說道:“這套房子的樹太久沒有修剪,院落再不打理要吃官司了。前麵莊園要捐贈給政府。你們這套房子如果不做公正,也要一同被捐贈。信箱裏應該有通知~”
“你上次光顧這套房子是什麽時候?我們隻是需要確認,以對附近居民的安全負責。”
“今年還是第一次光顧,警察先生”
“這裏好像有人來過,我們以為是管理人。那麽,請注意安全,小姐!”
送走警察,回過頭來看到灑滿陽光的院子金燦燦的,她用腳把那些厚厚的樹葉堆了堆,又在上麵跳了跳。“會是誰呢?沒什麽親人,也沒什麽人知道這裏的故事,也許走錯了吧。”她並沒有多想。
那樹上有些鬆果,她采了一些想著給孩子們做手工。然後大大地擁抱那棵樹,想著平時也隻有這麽一棵樹守著這套房子,經年累月的相伴那些有的沒的故事,不禁有些感激。
再次走進屋子的時候,把所有的百葉窗都打開,灰塵灑落,太陽光照進房屋,帶出一道道薄薄的霧。透過一側的窗戶,居然能看到大海的波濤。海鷗在波濤上盤旋,遠遠的帆船向岸上駛來。咦,怎麽過去從未注意到這套房子還有View。
做為房屋管理人,如果房子不轉手,這套房子是不是也該整理一番呢。
如果是過去,讓她一個人在這麽一套房子裏走來走去,還是有些不情願的。往事一股腦被激活,隨著太陽光線的移動,對這套老宅似乎不再那麽反感。她丈量著房子,眼睛鎖定在巨大的工作台上,那是琴師過去的操作台,上麵的繩子上時常掛著半成品。那時的工作台挺厚實,足足的實木。也許,可以把這裏改造為自己的工作室呢!
她的眼睛裏開始出現一些色彩,一些布置,一些畫麵。然後在暖暖的壁爐前,好像看見一隻懶貓窩在那裏。壁爐前的沙發上有一套黑色的沙發,上麵坐著一個男人。那人一會兒又躺倒旁邊的搖椅上,他時而在看書,時而看著自己微笑。可是那張臉太模糊了,她想看清楚那張臉,走進他,再走近他,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一股酸楚向胸口襲來,使她忍不住哽咽,然後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欲望了。
慌忙鎖上房屋的門,趕緊向山下駛去。好容易脫離了那股幻覺一樣的影像才覺得鎮定了些許。這一下好像鬆了力氣,渾身虛脫一般。也不多想,車子開到海邊找了家靠海的餐廳,給先生發了短信,請他務必安排時間和人員安頓孩子,確認對方收到信息後立即關掉了手機。
心慌到想嘔吐。原來那套房子的噩夢始終伴隨著她,那種困境,隱隱約約跟著她,猶如一把枷鎖,不定期的會被撬開。
店主走過來問候她:“Hallo,Can I halp you!”
她搖了搖頭,用手指點了一份布丁和果汁。然後坐在那裏默不吭聲,心思全無,寂靜如雕塑一般。
海邊散步的人逐漸多起來,夕陽下天際和大海彼此呼應,海天一線的紅火讓人們紛紛舉起手機或相機。小狗被主人遛到海水裏,跑進跑出的歡蹦亂跳,色彩由藍色到紅色,再到紫色,最終以灰色落下這一天的帷幕。
一時間,一股苦澀被天際的壯麗變化逐漸埋沒,她隻想拿起什麽去記錄這一點點的變化,胸中有種按耐不住的澎湃,就好像有人往她身上注入一股力量一般。她覺得有人在注視著她,尋著那股熱辣的注目迅速回頭,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麵孔。
海邊的餐桌上開始紛紛點起蠟燭,一股烤肉的熏香隨海風襲來。這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咀嚼著餐桌上的沙拉和剛剛端上來 BBQ套餐,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塞。已經很久沒有吃這麽有滋味的飯菜了,安妮是不是也曾像她這樣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關注這片海,她也分明曾經受到過這片海的恩澤。她覺得出身極好,又受過極好家教的安妮最終落得那樣一個結局,始終如一團迷霧,讓人過意不去充滿歉疚。那時,安妮嬌好卻蒼白的麵容似曾等待有人去激活。
“那麽,也許我可以為安妮做些什麽呢?!”
這念頭嚇了她一跳,又覺得隻有這樣才能留住剛剛被注入的那股力量,她太渴望留住它。
(待 續)
(十)
上了車,一股疲勞襲來,微微地覺得有些醉。不曾喝過酒,隻是這一天好似走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慢長。車子劃過一號公路,還要穿過一小段兒峽穀才能駛上回家的高速公路。也就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居然覺得很遙遠。
穿過峽穀的時,覺得很壓抑,閃了幾下遠光燈想為自己提個神兒。一閃一閃間,就好像有人被召喚過來抱住了自己。那人極其溫柔,極其小心,讓她慢慢放鬆,有些依賴。輕輕的,隨著那人的手摩挲著方向盤的四周,整個兒圓盤都被他的手捂熱了。
即便臨近盛夏,洛杉磯的溫差還是很大,夜晚的海風穿過峽穀拂麵而過容易惹人胡思亂想。此刻的她隻覺得渾身緊繃,又有些燥熱,一時又拗不過那懷抱的溫暖,一點點沉醉在夜晚的峽穀中。峽穀兩邊零星的人家,似有若無地閃著亮光。
一股胸悶重重地襲來,鬆了鬆安全帶和衣物,後來又把胸衣的扣子解開。不一會兒覺得小腹緊繃繃的難受,燥熱難耐下幹脆脫卻了長裙下麵的內褲。
峽穀裏雖然隻有雙向兩個車道,但車輛並不寂寞。對麵一個遠光燈閃來直晃得她皺了皺眉頭,這下醉意醒了幾分。她意識到自己剛剛魂不守舍的舉動,有些懊惱又有些想笑。擋風玻璃前,一個麵孔閃過,很會意地對她笑了笑,是他嗎?她羞澀極了,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漲紅了一張臉無地自容的表情。又想看清楚他的樣子,情不自禁抬起頭去探尋。
沒有,什麽都沒有,隻記得那表情,卻又分明是一張模糊的臉。
醒了,一腳急刹車,完全醒了。
回到家,孩子們已熟睡,先生大概被孩子們折騰得不輕,和衣躺在床上打著鼾。或者,也許,他是想等著她回來的。
她想起自己關閉了手機,任誰都找不到自己。
打開電腦,打開手機,聽到孩子們給她的留言,也聽到先生給他的短訊。
實在太累了。想寫點什麽,後來趴在桌子上也和衣而睡。
早上醒來時在床上,好像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甜,大腦分外清醒。
趕緊趴到電腦前打了幾個字:
《漸變色的誘惑》
“... ...
海天一色並不稀奇,狂妄的波濤禁不住夕陽的霸道。
看似包容的晚霞一點點包裹山穀的線條,簇擁著海鷗們滑翔,
引領原本神秘而驕傲的湛藍色,
一點點染紅了與它共呼吸的天空。
... ...
那顏色讓人充滿了狂想,
湛藍色也曾露出過羞澀的粉嫩,
紅色貌似被紫色的氣場壓迫,
紫色慢慢步入灰色的後塵,
灰色義無反顧地走進黑色的包圍。
然而天色大亮,又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誰會去想昨日瞬間的誘惑,
印在腦際裏的隻有夕陽的紅暈。
這恰如我們的著裝,裝扮的底色固然是決定性的,
但線條和色澤的變化又何嚐不在時刻挑逗著時尚的品格呢?!”
完稿,點擊,發送,如釋重負!
已經很久沒有寫得如此暢快淋漓。不用對各路人馬嘰嘰喳喳逞口舌之便,隻在屏幕前這麽一小會兒,就是最高效的充電
看了看表,還可以衝個澡。
這才意識到昨晚在車裏失魂落魄地脫掉了內褲。OMG, 怎麽回事!失控了嗎?不知道芝麻會怎麽說這件事。難道在海邊吃了些肉被催情了?幸虧先生還在休息,否則自己也不曉得如何去解釋了。當然,也許他根本不在意她會否解釋。
年華正好,失態有理。Pan時常這樣解釋他和女孩兒們的約會。那時自己是以至高的損貶對他致以嘲笑之能事的,她苦笑著搖搖頭,對Pan的行為多了些理解,設想Pan那樣的人對身體的理解應該和她不一樣。但始終羞愧於自己的失控。
“好吧,再加一項:我要為安妮找個好歸宿,從我這裏送她出去!”
寫好這一句,在便簽紙上畫了一打盛開的玫瑰。在屏幕後麵的板上找了個漂亮的位置粘起來。
如果不是昨天去過老宅,她自己也想不起安妮和自己的現狀有如此緊密的聯係。她有些想芝麻了,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分解出來的的”哥德巴赫猜想”告訴她。
(待 續)
**本篇透過講述轉型期女性的精神疾患,來探討變遷中麵臨的人性如何尋找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