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係列四：真宗為政之十七：宋真宗祭祀汾陰後土與遼大丞相耶律隆運病故

大中祥符四年（遼統和二十九年）公元1011年春正月初一（乙亥），遼聖宗耶律隆緒自高麗班師。但遼軍離開後，高麗投降的許多城池重新叛歸高麗。遼聖宗到了貴州（並非西南的貴州）南峻嶺穀，遇到大雨連日，馬匹和駱駝全都疲乏不堪，遼兵大多丟棄了盔甲和兵仗。直到天晴後，遼軍才得以渡過鴨綠江。

北宋陝西提點刑獄官上言，說邠、寧、環、慶副都部署陳興縱容所部禁兵淪為劫盜。宋真宗趙恒下詔赦免他們，沒有誅殺，隻是在正月初七（辛巳）讓知永興軍王嗣宗代替陳興。

邠州城東有座靈應公廟，旁邊有個山穴，裏麵藏著一群狐狸。妖巫靠它們自稱能為百姓帶來禍福。所以民眾不管水旱疾疫都求他們祈禱。王嗣宗到任後，馬上摧毀了該廟，用煙熏狐穴，捕獲到幾十隻狐狸，把它們全都殺了。邠州淫祀現象這才得以平息。

也在正月初七這天，宋真宗下詔說：“執行汾陰祭祀後土事務辦事懈怠的人，罪責將不予原宥。”

正月初九（癸未），代州上言，說那裏的穀粟每鬥才值十來錢。

正月十一（乙酉），宋真宗親自在崇德殿練習祭祀後土的禮儀。正月十三（丁亥），他到啟聖院的宋太宗神禦殿拜謁，又到普安院拜謁元德皇後的聖容，告知他們自己將要前往汾陰祭祀後土。

正月十五（己醜），遼聖宗停留在鴨綠江。次日，遼皇後及皇弟楚王耶律隆祐到來遠城迎接遼聖宗。

正月二十二（丙申），宋真宗下詔，定於六月六日天書再降日為天貺節。次日，宋真宗帶著天書離開京師。群臣上言，說太陽上方出現如同白絹的黃氣，以及如同傘蓋的五色雲和如同兩翼儀仗的紫氣。當晚，宋真宗在中牟縣過夜。

正月二十四（戊戌），宋真宗在鄭州停留，並命令翰林待製陳彭年和太常博士王曙一同詳細考察沿途攔駕告狀的狀詞。

正月二十六（庚子），宋真宗在鞏縣停留。右仆射兼判河陽張齊賢到汜水頓驛站前來覲見。陪伴宋真宗進禦食後，他當即返回任所。同時，知樞密院陳堯叟進獻白鹿。

次日，禦駕經過訾村，在那裏設置幄殿，並在裏頭設立山陵神座。宋真宗穿著靴袍拜哭奠獻，並遙望遠處諸陵下拜。當天，陵上升起白霧，很快又覆蓋了神幄。群臣都認為是宋真宗的真誠哀情感動了上天。當晚，禦駕在偃師縣過夜。第二天即正月二十八（壬寅），禦駕抵達西京洛陽。

正月三十（甲辰），宋真宗離開西京，來到慈澗頓，並賜給路旁耕作的農民茶荈（早采為茶，晚采為荈）。大臣們開始進用素食。當晚，禦駕在新安縣過夜。

二月初一（乙巳），宋真宗在澠池縣停留。二月初四（戊申），他賜給扈從禦駕諸軍緡錢。同時，華州派人進獻芝草，東京上言，說那裏監獄已經空曠。

二月初八（壬子），禦駕出了潼關，渡過渭河，在嚴信倉停留。宋真宗還派近臣去祭祀西嶽。次日，他在河中府停留。

二月十二（丙辰），宋真宗在永安鎮停留，並派近臣去祭祀河瀆。次日，他離開永安鎮。群臣上言，說有黃雲跟隨載有天書的車輦。也在這天，宋真宗乘坐的法駕進入寶鼎縣的奉祇宮。

二月十四（戊午），宋真宗舉行齋戒，然後召近臣登上後圃的延慶亭，往南眺望仙掌，往北俯瞰龍門。自行宮直到汾陰脽（汾陰山丘），路旁全種上了嘉樹，並由禁軍六師環繞宿衛。行宮的旌旗和帟幕相互映照，光彩耀目。宋真宗眺望觀賞了很久才離去。

次日，寶鼎縣守臣上言，說瀵泉（地層噴出的水）上湧，發出猶如蠟燭的光亮。

二月十六（庚申），扈從群臣在祭祀所在地過夜。次日清晨，宋真宗乘坐法駕前往脽壇（汾陰脽祭壇），道路兩旁點燃火炬，光亮如同白晝。甬道彎曲，全用黃麾仗排列在四周。到了壇下，宋真宗改為穿戴袞服皇冕後，登上祭壇，預備了三獻祭祀後土地祇。他捧著天書站在神座的左側，以宋太祖和宋太宗一同配享，程序全都依照封禪的儀注。同時，司天上奏，說黃氣繚繞在祭壇上方。過了一會，宋真宗改戴通天冠，改服絳紗袍，然後乘坐車輦前往太廟，登歌奠獻，省封石匱，並派官員分別去祭奠諸神。宋真宗接著登臨鄈丘亭，俯視汾河，眺望梁山，並望著身邊侍從說：“這是當年漢武帝泛樓船的地方。”當天晚上，月亮出現重輪，眾星消失，隻見到大角光明。宋真宗回到奉祇宮時，四處都出現紫氣。他接著臨幸開元寺，下詔將奉祇宮命名為太寧宮，還增修宮裏的殿室，設置後土聖母像。他又派官員去祭告河瀆。

二月十八（壬戌），宋真宗登禦朝覲壇，接受群臣的朝賀。甘州回鶻、蒲端、三麻蘭、勿巡、蒲婆、大食國、吐蕃諸族也都派人前來進貢。宋真宗接著宣布大赦天下，恩賜如東封泰山時的先例；平常大赦不原宥的也都赦免，並為文武官員升遷官秩，本應得到敘封但卻希望回授祖父母的則聽任其便；四品以上官員，及曾在宋太祖和宋太宗即位前的潛龍官邸任職的，或曾在邊鎮任職而目前家中沒人食用俸祿的，朝廷將錄用他們的子孫。

同時，宋真宗在寶鼎縣建立慶成軍，給那裏的百姓免稅二年。他還要求地方長吏，到建隆年間（即宋太祖頭個年號）輔佐王命的功臣及王公將相的墳墓致祭。他還發給西京分司官員實際俸祿的三分之一，並下令法官要慎重執行刑法，如有情節輕微卻處罰嚴重的，必須奏聞。宋真宗還賜給天下人大酺（自由集聚戶外飲宴）三日。他接著在穆清殿大宴群臣，賜給父老酒食和衣幣。宋真宗還作了《汾陰二聖配饗銘》、《河瀆》、《西海》等讚文。

二月十九（癸亥），宋真宗離開慶成軍（即寶鼎縣），並去觀賞了瀵泉。當晚，禦駕在永安鎮過夜。次日，宋真宗停留在河中府，並臨幸舜廟，為舜井賜名為廣孝泉。他接著跨過河橋去觀賞鐵牛，又臨幸河瀆廟，登禦後亭。在那裏宋真宗見到有些在船上垂釣的漁民，和在田裏持耒耕種的農夫。他說：“百姓從事漁耕如此快樂！假使官吏沒有侵憂他們，他們則日用而不知（語出《周易·係辭上》：百姓日用而不知。意即日常都這麽做，隻是沒意識到而已）。”

也在二月二十這天，宋真宗召見草澤隱士李瀆和劉巽。李瀆稱病謝辭，宋真宗則授劉巽為大理評事，讓他在該位置退休致仕。李瀆是左讚善大夫李瑩的兒子。他淳樸淡泊，喜好古事。宰相王旦和翰林學士李宗諤與他是世交舊友，總是勸他出仕，但李瀆都沒有答複。這時直史館孫冕上言稱讚他的隱士節操，陳堯叟又再次舉薦了他。他稱病謝辭不來後，宋真宗還派內侍去慰問，並讓地方長吏年關和四季時去存問他。

二月二十一（乙醜），宋真宗登禦宣恩樓觀看民間大酺。同時，他為西嶽金天王加尊號為順聖金天王，並派鴻臚少卿裴莊前往祭告。他又下詔修繕伯夷和叔齊的廟宇。

次日，宋真宗在尚書省宴請親王、輔臣、百官。宴會舉行了兩天。

二月二十三（丁卯），宋真宗賜給寧王趙元偓超等的官服和衣帶及鞍馬。

二月二十四（戊辰），宋真宗離開河中府。次日（己巳，《宋史》誤作乙巳），他在華州的華陰縣停留，臨幸雲台觀，觀賞陳摶的畫像，並免除該觀的田租。二月二十六（庚午），宋真宗在群臣陪同下去拜謁順聖金天王廟，還派官員去分別祭奠廟內諸神。他又臨幸巨靈真君觀，也免除該觀的田租，並在行宮的宣澤樓宴請扈從官員和地方父老。據說，當時龍般的紫雲出現在西嶽之上。宋真宗召見了華山隱士鄭隱和敷水隱士李寧，賜給他們茶果和束帛（五匹一束的布帛），並為鄭隱賜號為貞晦先生。

二月二十七（辛未），宋真宗在閿鄉縣停留，並召承天觀道士柴通玄前來，為他賜坐，問詢他有關無為的要道，還免除該觀的田租。柴通玄年已一百多歲，善於服氣，說話不加文采修飾，大多談些修身謹行的事。

次日，宋真宗停留在湖城縣，並在那裏的行宮門前宴請虢州父老。

三月初一（甲戌），宋真宗在陝州停留，並要召見草澤隱士魏野，但他借口生病推辭不來。魏野居住在陝州東郊，不求聞名和騰達。趙昌言和寇準出守陝州時，都以賓客的禮儀接待他。魏野作詩精苦，有唐人的風格。遼國使者曾上言，說遼國得到他《草堂集》的上帙，希望得到全部。宋真宗下詔給了他。這時宋真宗趁巡幸的閑暇，回望林嶺之間，看見亭檻幽絕，覺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當時魏野正在教鶴起舞，有人告訴他中使來到。他急忙抱著牙琴逾牆逃走。宋真宗派人將他居住的地方畫好地圖，下令地方長吏經常對他加以安撫照料。

三月初二（乙亥），宋真宗臨幸順正王廟，並在霈澤惠民樓宴請扈從官員和父老。他又登上北樓，眺望大河，賜給河運士卒時服。當天，陝州下雨，大臣石普請求宋真宗暫時停留在城中，不用去涉路上的泥濘。宋真宗於是讓扈從官員前往西京。

三月初五（戊寅），宋真宗停留在新安縣。他在返回的路上，因路途遙遠，可憐衛士抬著肩輿（轎子）和舉著傘蓋的辛勞，所以大多時候自己頭戴烏藤帽，乘坐車馬。次日，禦駕進入西京洛陽。因河南府知府薛映頗有政績，宋真宗賜詩嘉獎了他。

三月初七（庚辰），朝廷取消河北沿邊的工程徭役。次日，宋真宗臨幸上清宮。

三月初十（癸未），張齊賢奉詔自河陽來朝見。次日，宋真宗臨幸崇法院，接著前往太子太師呂蒙正的府第，慰問安撫了他，給了加等的賞賜，包括服禦和金幣。他問呂蒙正道：“幾個兒子裏，誰可敘用？”呂蒙正答道：“臣的兒子都是豬狗而已。隻有臣的侄兒呂夷簡才是宰相的人才。”

陳堯叟和李宗諤自河中府前來朝見，上言說，從開始經營祭祀後土的事直到大禮完畢，總共開銷了土木費用三百九十萬多，隻是使用軍士用車輛運送糧草，在為禦駕沿途供應食宿方麵從未驚擾動用過民戶。宋真宗表示讚賞。

三月十三（丙戌），宋真宗在洛陽的大明殿大宴群臣。次日，他下詔修繕洛陽曆代帝王的祠廟。

三月十五（戊子），三司（鹽鐵與度支和戶部）使丁謂上言，說有二百隻鶴在天書殿上空飛翔，又有五百多隻飛集在太清殿。次日（己醜，續通鑒誤作乙醜），宋真宗登禦五鳳樓觀賞大酺。

三月十九（壬辰），宋真宗準備朝拜諸陵，並下詔在朝拜期間，自西京直到鞏縣沿途都不得奏樂。次日，宋真宗嚴禁扈從人員踐踏農田莊稼。

三月二十一（甲午），宋真宗離開西京。次日，宋真宗身穿素服乘馬來到永安縣，然後在行宮齋戒。第二天即三月二十三（丙申），他去拜謁安陵（即宋太祖父親的永安陵）、宋太祖的永昌陵、宋太宗的永熙陵，及元德皇太後的陵園。宋真宗在奠獻時悲傷哭泣，感動了身邊侍從。他又遍訪諸後的陵園和諸王的墳墓，向他們致奠。他還命令中使遍祭皇親諸墳，並前往汝州祭奠秦王（即叔父趙廷美）的墳墓。

次日，宋真宗停留在鞏縣。同時，張齊賢向他告辭，回歸河陽。宋真宗賜給他衣帶和器幣，就像對待參與祭祀的侍從一般。

三月二十五（戊戌），禦駕抵達汜水縣。虎牢關路途險阻，朝廷命令禁衛手執火炬，以警告行人。河陽長吏在樓房張燈結彩，並準備樂奏。宋真宗因父親太宗的忌辰臨近，急忙下令製止。當晚，宋真宗抵達滎陽縣，並將虎牢關改名為行慶關。

三月二十六（己亥），宋真宗在鄭州停留。次日，他在回鑾慶賜樓宴請扈從官員，並在樓下宴請地方父老，但沒有奏樂。

三月二十九（壬寅），宋真宗臨幸列子廟，並表彰潘孝子的墓。次日，他在瓊林苑停留，賜給部署和鈐轄羊肉酒水，並犒賞將士。

再說，遼大丞相晉國王耶律隆運在跟從遼聖宗出征高麗回來後，生了重病。遼聖宗和皇後親臨探視，還賜給藥品。這月，他病故，終年七十一歲。遼聖宗追贈他為尚書令，諡號文忠，葬禮由官府負責操辦，並在乾陵側麵為他建廟。

同時，遼聖宗任命北院大王耶律實嚕為北院樞密使，封韓王。自從耶律隆運出任知北院以來，北院的職事大多曠廢，所以耶律實嚕拜命那天，朝野相慶。

耶律隆運生病時，遼聖宗問他道：“誰可取代愛卿？”耶律隆運答道：“北院郎君耶律世良可以任用。”耶律實嚕也征求他有關問北府的人選，耶律隆運說：“沒人比耶律世良更強了。”耶律世良才思敏捷，辦事幹練，熟悉典故，所以得到遼聖宗的賞識，因此取代耶律實嚕為北院大王。

夏四月初一（甲辰），禦駕回到了汴京。四月初六（己酉），宋真宗去拜謁太廟，又去拜謁元德太後廟。次日，他下詔，因天氣逐漸變得炎熱，所以將京師賜酺推遲到今秋。

四月初九（壬子），宋真宗臨幸皇弟趙元偁宮邸探視他的疾病。同時，駙馬都尉李遵勗被貶為均州團練副使（史書沒說原因）。峽路鈐轄捉獲了叛亂的夷人王群體等人。宋真宗憐惜他們是異族，有不同的習俗，所以減免他們死罪，隻是將他們發配遠方。

四月初十（癸醜），他派近臣去祭謝後士、西嶽、西海、西瀆，又派官員分別前往諸陵致祭。

四月十三（丙辰），宋真宗在含光殿大宴群臣。四月十六（己未），因隱士種放回歸鍾南山，宋真宗設宴為他餞行。同時，他下詔，為汾陰後土廟敬上“太守廟”的匾額。宋真宗還因為河中府進士薛南首先前來宮闕請求祭祀汾陰後土，任命他為試將作監主簿，

四月二十一（甲子），宋真宗為宰相王旦加右仆射，為皇弟趙元佐加太尉，進封趙元偓為相王。次日，他臨幸趙元偓宮邸探視他的疾病。宋真宗還為知樞密院事王欽若加吏部尚書，為陳堯叟加戶部尚書，為參知政事馮拯加工部尚書。也在這天，他下詔修繕尚書省。三個月後這工程就完畢了。

四月二十三（丙寅），宋真宗任命張齊賢為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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