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拱元年(遼統和六年)即公元988年八月二十四(戊寅),前吳越國王太師鄧王錢俶病故,宋太宗趙炅(趙光義)追封他為秦國王。
八月二十六(庚辰),宋太宗臨幸國子監,並下詔讓博士李覺講解《周易》中的《泰卦》。宋太宗讓李覺坐在一邊,扈從群臣都圍著他排列而坐。李覺講述天地感通和君臣相應的道理,宋太宗聽了十分喜悅,特賜給他一百匹布帛。宋太宗接著前往玉津園習射。
這月,鳳凰出現在廣州清遠縣縣廨的一顆合歡樹上,樹下還生了三棵靈芝。
九月初一(乙酉),宋太宗任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李繼隆為定州都部署。
同時,簽署樞密院事楊守一去世。楊守一字象先,祖先是河南洛陽人,唐末為了避亂,搬家到宋、鄭一帶。楊守一稍微懂得些周易及左氏春秋,起初在趙光義(即後來的宋太宗)的晉王府邸任職。宋太宗即位後,補任他為右班殿直。太平興國中年,他出外監護登州兵。不久宋太宗召他回來,讓他監管儀鸞司。他經累遷官至西頭供奉官。他的下屬大多都是貴族子弟,行為放縱,心存僥幸。朝廷開始設置三班院,讓楊守一負責這事。他在授官上嚴格考試,放縱的現象逐漸改善。一年多後,他改任翰林學士。楊守一原名楊守素,到這時宋太宗下詔改為今名。太平興國七年(982),他與趙鎔、柴禹錫、相裏勳等人告發秦王趙廷美的陰謀,因此被提擢為東上閣門使兼樞密都承旨。翌年,他改判四方館事。雍熙中年,宋太宗下詔將雲、朔歸屬安慶軍,派楊守一護送那裏的士兵進駐潞州。雍熙三年(986),他轉內客省使,仍兼都承旨。這年即端拱元年,宋太宗授他為宣徽北院使、簽署樞密院事。同年秋季他病故,終年六十四歲。
楊守一生性直率勤謹,沒有其它才藝,隻是因為出自宋太宗的晉王府,長久事奉在他的身邊,得到際遇,所以曆任顯要,喪禮也辦得十分光彩。他死後,宋太宗追贈他為太尉,派中使監護他的喪葬。
九月十三(丁酉,續通鑒把這放在八月,但八月無丁酉),遼國蕭太後臨幸政事令韓德讓的大帳,對他厚加賞賜,並命令扈從群臣分棚玩雙陸棋盤遊戲,盡歡而散。
九月二十三(丁未),宋秘書監李至上言說:“著作局在撰寫告饗宗廟及各種祠祭的祝文時,稱皇上的尊號。唐朝時惟有《開元禮》曾這麽做過,並被尊重古製的人認為非禮。臣請求依照舊典,告饗宗廟時陛下應自稱嗣皇帝臣某,其他祠祭時則自稱皇帝。”宋太宗準奏。
九月二十六(庚戌),遼聖宗耶律隆緒率軍前往涿州,將帛書射進城裏,勸諭宋軍投降,但宋軍拒絕。十月初一(乙卯),遼軍四麵攻打,結果城破,宋軍隻好出降。遼聖宗趁機安撫他們。駙馬蕭勤德和大師蕭達蘭都在攻城時中了流矢,韓勤德乘坐遼聖宗的車輿回歸。很快又聽說宋軍撤退,遼聖宗當即命令兵馬都統耶律色珍等人追擊,擊潰了宋軍。十月初四(戊午),遼軍攻破沙堆驛。十月十六(庚午),遼國將北宋降軍分為七指揮,號稱歸聖軍。行軍參謀馬得臣上言說:“招降的宋軍,臣擔心終究不肯為陛下效力。請求將他們放回。”但遼聖宗不聽。次日,奚王壽寧又在益津關打敗宋軍。十月二十九(癸未),遼軍向長城口挺進。定州守將李興帶兵出擊,但被遼國南京(幽州)留守耶律休格打敗。
十月二十八(壬午),宋太宗任命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戴興為澶州都部署。
次日,宋太宗跟侍臣說:“朕總是念及古人對禽荒(即田獵。語出《尚書·五子之歌》: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的告戒。自今以後,除了有司部門按季節舉行禮儀之外,不要到近甸遊獵。”於是將五坊的鷹犬全都放走,並下詔各地不要再進獻它們。
同時,他任命右諫議大夫樊知古為河北東、西路都轉動使。都轉動使的職務就是從樊知古開始的。樊知古即樊若水,宋太宗為他改名。
十一月初一(甲申),高麗國王派使者前來進貢。
同一天,遼聖宗下令諸軍準備攻城器具。
十一月初七(庚寅),遼聖宗親自帶兵進攻長城口,四麵齊進。宋軍將士突圍南走,耶律色珍想要招降宋軍,但被拒絕。遼聖宗和韓德讓率軍截擊,將宋軍斬獲殆盡。十一月十一(甲午),遼軍攻拔滿城,並於十一月十五(戊戌)攻下祁州,接著縱兵大掠。次日,遼軍攻拔新樂,接著在第二天又攻破小狼山寨。
遼軍到了唐河北麵時,宋軍將領想根據詔書辦事,堅壁清野,不出去和遼兵作戰。定州監軍袁繼忠說:“敵騎就在近前,城中駐有重兵而我們卻不能翦滅賊寇,讓他們長驅深入,這難道是我們克敵製勝和抵禦外侮的目的!我將身先士卒,死於敵陣!”辭氣慷慨激揚,眾人全都信服。中黃門林延壽等五人還拿著詔書想勸止他,但都部署李繼隆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當年我在河間沒有戰死的原因(指雍熙三年底的望都慘敗),隻是為了今日報答國家而已。”於是和袁繼忠出兵拒戰。易州靜塞騎兵特別驍勇果敢;早先,李繼隆將他們安排在自己麾下,卻把他們的妻兒留在易州城中。袁繼忠跟李繼隆說:“這些都是精兵,應當命令他們守城。你把他們都帶走,萬一敵寇前來,城中誰能禦敵!”但李繼隆不聽。後來遼軍果然前來,易州很快就失陷,靜塞騎兵的妻兒也都被遼兵掠去。李繼隆想將靜塞騎兵分別隸屬諸軍,袁繼忠說:“這可不行。其實隻要奏請朝廷,增加該軍的名額,發給他們優惠的軍餉,使他們奮力盡節就行了。”李繼隆聽從了他的建言,因此靜塞騎兵都很感動喜悅。李繼隆因此請求讓他們隸屬自己的麾下。到這時,他帶領靜塞騎兵率先衝鋒陷陣,結果遼兵全麵潰敗,宋軍一直追殺到曹河。捷報抵達朝廷時,宋太宗降下璽書褒獎了李繼隆他們,給了豐厚的賞賜(續通鑒沒寫唐河大捷的具體日期,但放在十一月十七庚子之後;《宋史》則說十一月初六己醜,鎮州路都部署郭守文上奏,說他在唐河打敗遼兵;出入頗大)。
十二月,二十八(辛未),宋太宗任命夏州蕃落使李繼遷為銀州刺史兼洛苑使。
同時,國子博士李覺上言說:“冀北和燕代地區是產馬的地方。克敵製勝的關鍵在於騎兵。議政的人都以為,國家想要很多馬匹,就必須用利益引誘邊民,讓他們到內地賣馬。然而購買馬的費用逐年增加,而馬廄牧場的馬匹卻不見增多,這都是因為不懂得放養和讓馬匹生息的原故。況且邊民畜牧時到處遷徙,騎馬追逐水草;同時讓馬駒自由馳騁,讓母馬隨意發情,順應動物的本性,這樣才能讓馬匹繁衍。如今買來的馬匹,一到中國,就關起來飼養,用枯草喂它們;還將公馬和母馬分離開來,壓抑它們的天性。這樣隻能導致馬匹疲憊衰弱,因而造成馬匹的減耗。這是很自然的。如今軍伍中母馬很多,然而繁衍的數量卻很有限。為何呢?人們都說是因為官府給的飼料費用不足,而多產馬駒的母馬會變得羸弱;馬駒能吃則侵占了母馬的飼料,所以母馬變得更加瘦瘠。再有,養馬的士卒,隻會獲罪,卻無利可圖。所以馬駒生下後他們就讓它嗅灰而死。後來有司部門知道這一弊病,便提議酌量給養馬駒的士卒一定的賞錢;然而給的也沒多少,因此先前的弊病依然存在。今天臣私下估計,國家到邊境購買的馬匹,至少也得每匹不下二十貫錢,往來的費用和賞賜,還在這數字之外。這等於是注重到邊地買馬,而不在乎在中國飼養。這實在很沒道理。國家即使沒有空閑去另外挑選母馬,分給各地的牧場,也應當減少一半買馬的費用,將錢賜給飼養馬匹的將士,增加他們的月俸,待到今後他們交納馬匹後再說。這樣一來,錢財不出國門,而馬匹也得到繁衍。一般說來,兩萬匹母馬可以得到一半的馬駒,那麽每年可獲得一萬匹新馬。何況母馬以後還會生駒。這樣十來年裏,馬匹必定翻倍。戰國時猗頓本是位寒士,後來陶朱公教他說,你要想很快富裕,就應當畜養五牸(雌性牲畜)。於是他前往西河,在猗氏的南麵大規模放養牛羊。結果十年之間,牛羊繁衍了無數。更何況陛下有全天下的馬匹,豈能不很快就得以生息!”宋太宗閱覽他的奏折後深為嘉許。
著作郎直史館羅處約上疏說:“臣私下聽說中書省有人上言,想在三司之中重新設置判官十二員,兼領職務,主管各自的司局。臣覺得三司的製度並非自古以來就有的,隻是因為唐朝中葉之後,戰亂不息,稅賦征調和筦榷專賣變得非常重要,所以朝廷自尚書省中分出三司主管財政。然而弊病相沿,為日已久。以臣管中窺豹的見解,不如恢複尚書都省的先例,讓尚書丞、郎、正郎、員外郎、主事、令史的部屬,依照六典的舊製辦理,將今天三司的錢刀、粟、帛、筦榷、度支的事情,全部安排在二十四司內。如此一來,則各司都有具體的職任,可以責成他們辦好差事。如今的倉部和金部,怎能知道存糧和庫銀的多少?司田和司川,也怎能知道屯役和河渠的遠近!三司部門有名無實,積弊難改,結果習以為常,案幾上堆滿了尚未處理的簿冊,何曾能省覽得完!如果再在三司之中另外分置僚屬,那就更加失去了本來的意圖。”
這年,少府監上言說:“本監先前被發配充軍的官員郭冕等人都曾擔任京朝官。既然遇到大赦,請朝廷敘用他們。”宋太宗說:“這些人都是因貪贓或受賄而被處置,隻能免去他們的勞役,不能讓他們繼續站立在朝行。”
也在這年,遼國首次設置貢舉,選拔了高第一人。
端拱二年(遼統和七年)即公元989年春正月初一(癸未),宋太宗不接受朝賀,群臣到閣門拜表稱賀。正月初十(壬辰),宋太宗任命涪州觀察使柴禹錫為澶州兵馬部署。次日,他下詔讓文武群臣各自陳述守衛邊塞的策略(《宋史》作商議北伐)。
同一天,遼聖宗耶律隆緒曉諭諸軍,讓他們直趨易州。正月二十一(癸卯),遼軍開始攻城。在滿城附近的宋軍前來救援,但被遼鐵林軍擊退,宋軍五名指揮使被遼軍生擒。次日,遼軍齊頭並進,遼東京騎將夏貞顯的兒子夏仙壽率先登城,易州陷落,宋刺史劉墀投降了遼軍。守城將士往南逃走,遭到遼聖宗親自率軍截擊,結果全軍覆沒。遼聖宗當即任命馬質為刺史,趙質為兵馬都監,將易州的軍民遷到燕京,並授夏仙壽為高州刺史。正月二十三(乙巳),遼聖宗登禦易州的五花樓,撫諭士人和平民。
宋太宗要群臣獻策後,戶部郎中張洎上奏說:“自幽薊用兵以來,至今已好幾年了,究竟是什麽原因一直無法取勝?這都是因為中國失去地利,分散兵力,將領無法做主,士兵不肯用命的緣故。
“中國所仗恃的隻是險阻而已。河朔塞外以南,地形險阻;深山大穀,連亙萬裏。這正是天地設下區分中外的屏障。如今自飛狐以東,重要的關礙和連綿的山嶺,邊塞的城牆和巨大的險要,都被契丹占有。自燕薊以南,則是平原千裏,缺乏名山大川的攔阻。這就是之所以中國失去地利而變得困乏。國家製禦敵寇的辦法在於審時度勢,采取萬全策略。如今河朔郡縣到處都是壁壘,朝廷卻不根據城邑的大小,全都讓他們疏通壕塹,修築城壘,然後分兵把守。當敵騎南馳長驅深入時,大家無不閉城自固,不敢出戰。敵人因此莞然自得,出入燕、趙之地,如入無人之境。當他們利用便利,攻取城池時,國家隻能靠一城的兵眾對付敵人一國的兵力。既然眾寡不敵,自然也就敗亡相繼。這不是什麽其他原因,都是因為分散兵力的過錯。臣請求集中河朔的兵馬,在邊境建起三大軍鎮,各自統領十萬兵眾,鼎力堅守;同時環繞舊城,廣建新寨,讓兵馬便於出入。然後排列烽火,安排早晚的偵候,挑選精騎作為巡邏的探馬。那樣一來,千裏之外的事情也了如指掌;敵方的動靜,我必先知。陛下再命令親王出臨魏府(即大名府),控製住河朔的要害,作為前軍的後屏。其餘郡縣,則挑選城裏的丁壯,授給他們幹戈鐵甲,讓官軍統攝,嚴守城池。三鎮分峙,隱若長城;大軍雲集,虎視燕趙。臣知道契丹雖有精兵利甲,但終究不敢越過我們三十萬兵眾而南侵貝、冀。
“軍誌說:‘凡臨敵,法令不明,賞罰不信,聞鼓不進,聞金不止,雖有百萬之師,何益於用!’又說:‘將從中製,兵無選鋒者,必敗。’臣近來聽說涿州之戰,元帥不知將校的強幹或無能,將校不知三軍的勇敢或怯懦;各人自相管轄,以謙謹自任,未曾聽說獎賞過一名效力的軍士、殺戮過一個違命的將校。軍誌說:‘弩不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無矢同。中不能入,與無鏃同。’臣近來聽說涿州之戰,敵人未至,我軍就萬弩齊張;敵騎既還,地上箭如山積。臣這才知道戈戟刀劍,都是這樣使用的。這等於是驅使天兵,讓他們赤手空拳地麵對勁敵。軍誌說:‘三軍耳目,在吾旗鼓。’臣近來聽說涿州之戰,陣容布列後,有人尋找兵仗,有人轉移部隊;萬口傳呼,囂聲沸騰,以至兵驚馬亂,大家都不知道該往哪裏去;矢石未交,自己的陣腳就先亂了。軍政如此混亂,誰能防止敗亡!軍誌說:‘凡出師臨陣,一夫不用命,則斬一夫,一校不用命,則斬一校,一隊不用命,則斬一隊。’所以穰苴殺了莊賈,魏絳殺了揚幹,諸葛亮殺了馬謖,李光弼殺了崔眾。他們都是因為懂得使用嚴刑,才成就巨大的攻略。臣請求陛下申命元帥,自裨將以下,如有違犯命令的,一律以軍法從事。殺了敵軍將校的,則將繳獲鞍馬和財貨,全都獎給他們,並優加賞賜。靠嚴刑讓他們執行軍令,憑重賞讓他們決心殺敵;用金鉦戰鼓指揮進退,以三令五申號令兵眾。將領能夠自己做主,部眾就能知道作戰的方向。如果這樣還不能重振大宋的天威,那是從未有過的事!
“又有,邊境的郡縣,長期遭受焚燒搶掠。臣請求陛下蠲免那裏百姓的秋夏兩稅,等到邊境安寧之後,再恢複征收。朝廷因此損失的租賦微不足道,卻可以挫敗敵人引誘邊民的陰謀,慰撫民眾綏懷朝廷的願望。
“前史曾說過:‘聖人以天下為度,不以私怒而傷公義。’如今兵連禍結,應當因時製宜。臣請求陛下暫且稍微壓抑自己的至尊,考慮和契丹通和的策略。對方如果歸仁悔過,遵從大國的歡盟,陛下可以和他們結好,偃兵息民,以此安寧寰宇,穩固邦家的希望。假如敵人貪得無厭,以殘暴為務,無視大邦通好的要求,那麽理曲的確在於對方,我們又有什麽咎處!臣知道那時即使天下的閨中婦女,也會願意為陛下荷戈執戟,效死沙場;更何況六軍戰士!”
右正言直史館王禹偁上奏說:“嚴備邊防的策略,不過在於外任其人而內修其德而已。在外的關鍵,一是必須擔心士兵不能團結,擔心將臣沒有兵權。請陛下在邊境要害的地方建立三支大軍加以防備,就像唐朝修建受降城那樣。如果國家有三十萬士兵,那麽每軍十萬人,讓他們互相救援,要求他們成功;立功的論功行賞,無功的公開誅殺。二是偵察巡邏邊境軍事,罷免廢黜小臣。小臣雖有愛君之名而無愛君之實,邊疆生靈塗炭,而他們不能盡實奏報;邊境民眾哀苦,而他們不肯盡情直言。如果陛下能用老臣高官,往來宣撫,和顏悅色地加以勸諭,使他們盡情直言,無所隱諱,那麽邊事就好辦了。三是派出習作離間敵人,利用他們的內部矛盾加以攻取。臣風聞契丹朝中婦人當政,因此人心不服。陛下應當使用厚利,引誘他們的部落酋長,讓他們離心離德。四是邊人自相攻擊,將有利於中國。如今國家西有趙保忠和折禦卿,作為朝廷的心腹。陛下應當下敕,讓二帥率領麟、府、銀、夏、綏五州兵馬,成為掎角之勢,聲言要直取勝州。那時契丹必定害怕,不得不盡力北保。五是下哀痛之詔,用以感動和激勵邊民。近年來出兵討伐燕薊,因為那裏本是漢人的疆界,的確必須收複。然而邊民不知道陛下的聖意,都以為我們貪圖那裏的土地,結果招致契丹南侵。陛下應當下達哀痛的詔書,告諭邊民,如有人殺了一名遼兵,官府就賜給布帛;如有人繳獲一匹戰馬,官府就付給馬錢;如有人擒獲一個部帥,官府就任命他為散官。如此一來,邊民就會勇氣百倍,軍民一心。在內的關鍵,在於裁省官吏,慎重選舉,信任大臣,禁止遊惰。還希望陛下少點剃度僧尼,少點修建寺觀,改善風俗,鼓勵農耕。這樣一來,國力增強而邊用也就充實。反之,如果在外有用兵和糧運的辛勞,在內百官又遊手好閑,那麽國力將日益削弱,邊用卻將日益增多。一旦不幸再有水旱災害,那麽寇不在外而在內。希望陛下深思熟慮。”宋太宗覽奏後,深加歎賞,宰相趙普尤其器重王禹偁。
知製誥田錫上奏說:“如今禦敵的關鍵,沒什麽比挑選將帥更重要。一旦得到勝任的將帥,請陛下委任責成,不必給他什麽陣圖,不須授他什麽方略;讓他憑其自然,隨機應變,因時製宜,必定無不成功。從前趙充國是漢朝老將,還說百聞不如一見。何況今天委任的將帥,每件事都必須遵從朝廷的詔令,陛下授以的方略。朝廷賜與陣圖,如果依從則未必合宜,如果專斷則違犯上旨。以此製勝,臣並未見到有什麽好處。還請求陛下盡速命令宰臣各自舉薦良將,並命令平時頗有名望的宿將武臣,自薦本人的才能,並舉薦知道的將才。
“臣聽說前年出師,陛下命令曹彬攻取幽州時,是受到侯莫陳利用和賀令圖之輩的迷惑,而李昉他們卻不知此事。去年朝廷招置義軍,分配到諸道,趙普他們也不知道這事。如果宰相不能勝任,就應當罷免他們。宰相可以勝任,陛下在商議邊陲大事和征發師旅時,豈能不讓他們參與!有這樣的話:‘偏信生奸,獨任成亂。’侯莫陳利用和賀令圖等人先前已經誤了陛下的機宜,千萬不要再讓類似他倆的人今後再次誤了陛下的機宜。
“兵書說:‘事莫密於間,賞莫重於間(語出《孫子兵法第十三用間篇》:故三車之事,莫親於間,賞莫厚於間,事莫密於間)。’契丹有自己的附庸國。不知道陛下是否曾經探得過,到底有多少屬國與他們為仇?如果全都清楚,朝廷派間諜用重賞去離間他們。如果間諜成功,那麽契丹必定自亂;契丹自亂,那麽邊鄙必定自寧。當年李靖(初唐名將)就是使用此計,離間了突厥的心腹之人。漢朝的陳湯和傅介子他們也是如此,不勞師動眾,就讓外族自然歸化。這麽做必能減輕陛下對邊境的憂慮。
“所有征發軍士和儲備糧草的事,也必須鎮靜辦理,千萬不能大肆喧煩。臣聽說去年朝廷在戶稅上額外又加收馬草,由官府低價購買;當征收不足時,又派使臣催促督責,甚至向貧下戶婦女征收。臣又聽說汴河幹淺,朝廷想將南河水分流,灌入汴河以通漕運。國家的計劃到底在哪裏,而要如此臨時抱佛腳!臣不知道國家軍儲能夠支撐幾年。如果沒有九年的糧草,其實算是軍儲無備;如果沒有三年的糧草,那就實在是軍儲窘急。如果不是因為情況窘急,又為何要向婦女征收馬草?又為何要灌注河水以通漕運?
“當年吳起為將時,曾為士卒吮吸膿包。霍去病為將時,漢武帝要為他修建宅第;霍去病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今天的將帥,有誰能像吳起和霍去病那樣?以臣所見,如今將帥就沒有合適的人選。將帥非才,即無威名,何以使敵人望風而懼!
“以臣所見,小事不必煩勞陛下用心。如果考慮到社稷的大計,為子孫作長遠打算,那麽關鍵在於計劃宏偉大略,多方尋求將相,這才是帝王應做的大事。這正像是:人欲理身,必先理心,心無邪則身自正;人欲理外,必先理內,內既理則外自安。臣認為,邊上動是由於朝廷先動,邊上靜也是由於朝廷先靜。任賢相於內,則朝廷綱紀端正;委良將於外,則邊鄙自然安寧。”
要想知道宋太宗是否采納建言,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