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係列一：太祖建宋之十五：宋太祖勤政愛民與翰林學士竇儀病故

乾德四年（遼應曆十六年）即公元966年春正月初一（丁卯），遼穆宗耶律述律因為酒醉，沒有接受朝賀。

正月初十（丙子），宋太祖趙匡胤派使者分別前往江陵（今湖北荊州）和鳳翔（今陝西寶雞），賜給前後蜀群臣的家人金錢和布帛。

正月十八（甲申），遼穆宗微服出行，到街市去賜給酒家銀子和絲絹。

正月二十一（丁亥），宋太祖任命客省使丁德裕為西川都巡檢使，與引進副使王班和內班都知張嶼一同率兵去巡撫西川。兩天後，宋太祖臨幸迎春苑舉行宴射。

這月，遼人入侵易州，但被監軍任德義擊退。

二月初八（癸卯），宋太祖取消視察皇城的興建工程。二月二十一（丙辰），於闐國王派他兒子德從前來入貢。同時，安國節度使羅彥瑰等人率軍在靜陽打敗北漢兵，生擒北漢將領鹿英。

代理禮部貢舉王祐上奏，說今年進士合格的隻有六人，諸科合格的也隻有九人。宋太祖擔心落第的舉人中有遺漏的人才，並於二月二十六（辛酉）下令在落第的舉人中挑選優秀的，重新策試後將他們升第。

二月二十九（甲子），朝廷蠲免西川今年的夏稅及其他各種稅收的一半，並全部免除其田地無法耕種的農民所有租稅。同時，嶽州上奏，說那裏發生大火災。

三月初四（己巳），遼穆宗到東部狩獵，很快就獵獲大鵝，當即通宵達旦地酣飲。

三月初八（癸酉），北宋撤銷義倉。次日，占城國派使者前來入貢。三月十八（癸未），宋太祖賜給僧侶行勤等一百五十七人各三萬錢，讓他們到西域取經。

夏四月初三（丁酉），占城國再次派使者前來進獻。四月十二（丙午），潭州（長沙）上奏，說那裏發生大火災。四月十八（壬子），宋太祖取消光州進貢鷹鷂的傳統做法。四月二十三（丁巳），遼國天德軍節度使於延超和兒子前來歸降（續通鑒說隻是他兒子來降）。同時，進士李藹因詆毀佛教，言辭不遜，被處以黥杖（刻麵和杖責），然後發配沙門島。四月二十六（庚申），宋太祖臨幸燕國長公主的府第，探望她的疾病。長公主是宋太祖的胞妹。

這月，宋太祖下詔說：“出內之吝，謂之有司（語出《論語·堯白》，意即收入和支出必須仔細，才稱作負責）。如果一心想得到盈餘，那就必須極力搜刮百姓。光化軍知軍張全操上言，說三司（戶部、度支、鹽鐵）要求，各處場院的主管官吏，如有盈餘的穀粟達一萬石和飼料達五萬束以上的，必須上報姓名，好為他們請求獎賞。這如果不是因加倍征收民租，私自削減軍糧，如何能導致盈餘！必須追回成命，壓下此事，不得繼續頒行。除了官府製定的損耗之外，對任何額外科率，嚴加禁絕。”

五月初一，南唐派人來慶賀北宋建成文明殿，並進獻一萬兩銀子。五月初十（甲戌），光祿少卿郭玘因貪贓被斬首棄市。

當初，宋太祖派右拾遺孫逢吉到成都去收取後蜀的圖書和法物（禦用物品）。五月十一（乙亥），孫逢吉回到大梁（開封）。宋太祖派人檢核他帶來的法物和圖書，發現後蜀的法物全不中用，便下令予以焚毀；圖書則交付史館。

已故後蜀主孟昶服飾和用品都極為奢侈僭越，甚至尿壺溺器也都用七寶裝飾。宋太祖當即下令砸碎了它，還說：“自己過得如此奢侈，想要不亡國，能行嗎？”宋太祖自己非常儉約，常穿多次浣洗過的衣服，乘輿和服飾器用，也都講究樸素；寢殿裏的青布緣葦簾和宮闈裏的帳幕，也都沒有文采的修飾。他曾拿出一件麻縷布裳賜給身邊侍從，說：“這是朕以前穿的衣服。”開封尹趙光義曾在禁中侍奉宋太祖飲宴，私下從容地說皇帝的服飾和器用太過草率。宋太祖正色地答道：“你難道不記得居住在夾馬營中的時日？”

當初，宋太祖改元為現今的乾德時，曾命令宰相撰寫前世沒有用過的年號上呈。平定後蜀時，有些後蜀宮女被選進掖庭（皇後內宮兩側，通常由嬪妃居住）。宋太祖偶然看到她們的梳妝用具，在一麵舊鏡子背後寫有“乾德四年鑄”的字樣。宋太祖大吃一驚，把鏡子拿出來給宰相看，他們都答不上來。宋太祖於是召學士陶轂和竇儀前來問詢，竇儀說：“這一定是西蜀的東西。以前偽蜀的王衍（前蜀末代皇帝）有這一年號。這鏡子應當是那年鑄的。”宋太祖因此歎道：“宰相真還必須用讀書人。”於是更加看重儒臣。宰相趙普最初因精通吏道聞名，比較缺乏學術。宋太祖總是勸他多讀書。趙普此後手不釋卷。

五月十三（丁醜），宋太祖下詔說：西蜀郡縣也必須跟中原一樣，如有人膽敢不去探望父母疾病，朝廷將對他們治罪。五月十七（辛巳），潭州上奏，說那裏發生火災。次日，澶州進獻兩穗至六穗的麥子，共一百六十五棵。

五月二十（甲申），遼穆宗因為幹旱，在池塘泛舟，並祈禱求雨。因為還沒下雨，他幹脆下船站立在水中。很快果然下起雨來。

五月二十六（庚寅），宋太祖在紫雲樓下親自策試製科（科舉之外的特科）舉人薑涉等人。薑涉等人不甚精通文理，經常答不上來。宋太祖賜給他們酒食，然後將他們遣送回去。次日，出現熒惑（火星）犯軒轅的天象。

六月初一（甲午），東阿河泛濫。六月十一（甲辰），黃河在觀城決口。同時，出現月犯心前星的天象。

六月十三（丙午），澧州刺史白全紹因縱容屬下綱紀在轄區內牟取錢財，所以被免官。宋太祖下詔說：“人臣家裏不得私養宦者。內侍年三十以上，才允許收養一個兒子。膽敢私自留有閹割童男的士人和平民都將不予赦免。”

六月十六（己酉），果州進貢嘉禾，一莖十三穗。

也在六月，南征主帥王全斌在灌口寨打敗後蜀舊將全師雄的部眾，擒獲二千人。全師雄率眾前往金堂。

秋七月初三（丙寅），因為年景豐登，宋太祖下詔，讓州縣長吏鼓勵民眾儲積節儉，不能因此遊手好閑，並禁止民間玩蒲博（賭博遊戲）。他還禁止將帥選拔軍中精卒當自己的牙兵。詔書也說：前後蜀官員和將吏及其姻親，如有患病，當地官府應當給予醫藥和金錢布帛。

七月初五（戊辰），西南夷首領董暠等人內附朝廷。次日，宋太祖臨幸造船務，接著前往開封尹的北園舉行宴射。七月初十（癸酉），他賜給西川行營將士不同的錢帛。

七月十一（甲戌），宋太祖任命前永州刺史晉陽人安守忠為漢州刺史。安守忠最初在河陰任護屯田兵。當王師攻克後蜀時，宋太祖召安守忠前來，跟他說：“邊遠地區的習俗苛刻暴虐，南鄭又是通往邊遠的交通要道。現在想請愛卿為朕前去安撫治理。”當即任命安守忠為代理興元知府。安守忠於是移守漢州。當時大軍往返西蜀，後勤供應繁忙，公家府庫的錢財不足，安守忠經常拿出私錢補貼。宋太祖每次派使者到那一帶去時，總要告戒他們說：“安守忠在西蜀時，很能自律。你們去了見到他時，應當仿效他的為人。”

七月十七（庚辰），朝廷取消對劍南蜀地大米和麥子的征收。同時，華州幹旱，朝廷也免去那裏今年的租稅。朝廷也讓州縣官員使用奉戶（為州縣官吏提供俸祿的民戶；官府靠免除他們夏秋兩稅以外的其他賦役來補償他們）。

七月十九（壬午），遼穆宗曉諭他的有司部門說：“先前，朕巡幸各地並留宿時，總要樹立高標作為辨識，讓百姓不要搔擾。近來聽說有人故意將高標設在深草中，引誘百姓誤入，趁機勒索錢財。今後有人膽敢再這麽做，將以死論處。”

這月，宋太祖任命孔子四十四世孫孔宜為曲阜縣主簿。孔宜舉進士不中，因而上書闡述自己的家世，所以宋太祖有此特命。

八月初五（丁酉），宋太祖革除後蜀先前推行的倍息（高利貸一倍利息）製度。八月初八（庚子），洪水衝壞高苑縣城。

八月初九（辛醜），宋太祖召宰相、樞密使、開封尹、翰林學士竇儀、知製誥王祐等人到紫雲樓下赴宴，並趁機論及百姓的事情。宋太祖跟宰相趙普等人說：“下層愚昧的民眾，即使分不清稻菽麥子，像藩侯這樣的地方長吏也必須撫養他們。如果藩侯專門實行苛政，朕斷不能容忍。”趙普回答道：“陛下如此愛民，真像是堯、舜那般用心。”

次日，宋太祖下詔，要求憲臣（即禦史）及吏、刑部官員在三周年任滿那天，當即予以轉任加恩。

八月十八（庚戌），樞密直學士馮瓚，綾錦副使李美，殿中侍禦史李檝，被宰相趙普栽贓陷害，都被判處死罪；剛好遇到大赦，被改為流放到沙門島，規定即使遇到大赦，也不許回來。

次日，宋太祖臨幸玉津園舉行宴射。同時，京兆府進貢野蠶繭。八月二十（壬子），衡州上奏，說那裏發生火災。八月二十三（乙卯），宋太祖親審囚犯。

次日，黃河在滑州決口，損壞了靈河縣大堤。宋太祖征用數萬士卒和民工去修複大堤，並為災民蠲免秋租。同時，普州上奏，說那裏野兔吃掉很多莊稼。

閏八月初一，宋太祖下詔尋求遺失的書籍，說：“凡是前來進獻書籍的官吏和平民，都必須讓史館檢核他們書記的篇目。史館中沒有的則加以收藏。並請將獻書人送到學士院，試問他們對吏治的了解，並將那些勝任職官的人姓名奏聞。”這年，進獻《三禮》的涉弼和《三傳》的彭幹，及學究朱載，都應詔獻書。朝廷將他們分別安排在書府，並賜給涉弼等人科舉功名。

閏八月初二（甲子），朝廷將灌口鎮升格為永康軍。同時，王全斌上奏，說他打敗在嘉州反叛的原虎捷指揮使呂翰，並攻克西蜀的雅州。

次日，黃河在南華泛濫，洪水衝進縣城。閏八月初七（己巳），衡州上奏，說那裏發生火災。

也在這天，遼穆宗觀看野鹿跑進馴鹿群。他騎在馬上喝酒，一直喝到晡時（午後三四點）。

閏八月十二（乙亥），宋太祖下詔說：“能種植桑樹棗樹和開墾荒田的百姓，朝廷將不增加他們的征稅；能鼓勵民眾這麽做的縣令和參佐將得到獎賞。”

九月初一（壬辰），虎捷指揮使孫進和龍衛指揮使吳環等二十七人，因參與呂翰的叛亂伏誅。朝廷還將孫進滅族。九月初九（庚子），占城國派人進獻馴象。

也在這天，遼穆宗因重陽節舉行宴飲，夜以繼日，連續吃喝了十來天。

九月十四（乙巳），宋太祖臨幸教船池，接著前往玉津園觀看衛士騎射。次日，他下詔讓吳越國在會稽（今浙江紹興）修建大禹廟。

留在西川衛戍的很多士卒都逃亡到叛軍中。有人請求朝廷立案調查後殺了他們的妻兒。宋太祖跟樞密使李崇矩說：“朕擔心其中有很多人是被賊人驅趕脅迫的，並非真心叛亂。”因此將他們全都赦免了。

冬十月初一（辛酉），宋太祖下詔給太常寺說，自今以後，每逢盛大朝會，必須恢複使用二舞。先前，因為中原多故，禮樂的器具逐漸荒廢。宋太祖開始命令判太常寺浚儀人和峴尋找並修複樂器，另外又在宮廷營造了三十六個大柱懸掛鍾磬，並在殿上設置兩個登歌架，又擺放了十二座鼓吹，以及舞者手裏拿的旌纛（大旗）、幹戚（盾牌和戰斧）、籥翟（古老的吹奏樂器）等及其服飾；一切都依照舊製。宋太祖覺得雅樂聲調太高，近於哀思的音樂，便下令和峴加以商討調整。和峴上疏說：“西京銅望臬（測日影的標杆）可用來校對古代的標準，也就是如今司天台影表上的石尺。王樸（周世宗時宰相）所定的尺度和古代標準比較，他的尺度比石尺短了四分。樂聲太高都是因此造成的。”宋太祖於是下令依照古代標準另造新尺，連同黃鍾九寸的銅管，讓樂工校正音聲，果然低於王樸所定的管音一律。朝廷又從內庫拿出上黨羊頭山的秬黍（即黑黍；古代以北方秬黍中一粒黍的寬度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積累成尺後加以校律，發現也很契合。朝廷於是重造十二律管，用以選取正聲。此後朝廷的雅樂音調才開始顯得和暢。

十月初三（癸亥），宋太祖下詔給諸郡，要求修建古代帝王的陵廟，並安排不同數量的民戶清掃護衛。十月初九（己巳），朝廷嚴禁官吏的士卒以巡察為借口搔擾民眾。

十月二十（庚辰），遼穆宗因北漢主劉鈞母親去世，派使者前往送禮吊唁。

十一月初三（癸巳）冬至，宋太祖登禦乾元殿接受朝賀後，接著換上常服登禦大明殿。群臣為他上壽。這天，朝廷首次在朝會上使用雅樂與登歌，及文德和武功二舞。

各州設置的通判，大多都和地方長吏有矛盾，還引起忿爭。他們常說：“我是監州，朝廷派我來監督你！”長吏的行動大多受到限製。有人上言說通判做得有點過分，應當稍加壓抑。十一月初五（乙未），宋太祖為此下詔說：“諸州通判不得仗恃權力徇私，公文必須與長吏連署後才能實行。”

十一月二十三（癸醜），翰林學士兼禮部尚書竇儀去世。竇儀字可象，是薊州漁陽人。他曾祖父竇遜曾任玉田令，祖父竇思恭曾任媯州司馬，父親竇禹鈞和兄長竇禹錫都以詞學知名。竇禹鈞在後唐天祐末年出任幽州掾，後來曆任沂、鄧、安、同、鄭、華、宋、澶等州支使判官。後周初年，他成為戶部郎中，被賜給金紫官服。顯德中年，他升遷太常少卿和右諫議大夫，在該位退休致仕。竇儀十五歲就能寫文章，後晉天福中年舉進士。侍衛軍帥景延廣兼領夔州節度使時，上表奏請他為記室。景延廣後來曆任滑、陝、孟、鄆四鎮，竇儀都擔任他的從事。

後晉開運中年，楊光遠在青州反叛。當時契丹南侵，博州刺史周儒在州城投降。楊光遠和周儒派人引來契丹輕騎在馬家渡渡過黃河。當時景延廣手握禁兵，顏衎知夔州州事。他當即派竇儀入奏。竇儀跟執政大臣說：“不久前我和顏衎談論局勢，有所預測和憂慮，所以乘坐驛馬晝夜不停地趕來朝廷。國家如果不派良將重兵控製博州渡口，我擔心周儒會引來契丹人越過東岸，和楊光遠會合。那樣河南就危險了。”很快周儒果然引來契丹輕騎渡過黃河，增置了很多堡壘。少帝駐軍在黃河邊上，當即派大將李守貞等人帶兵萬人，水陸並進，守衛汶陽，占據要害。契丹果然蜂擁而來，但被後晉軍擊退。後漢初年，高祖召竇儀出任右補闕兼禮部員外郎。

後周廣順初年，他改任倉部員外郎兼知製誥。沒多久，後周太祖召他出任翰林學士。太祖臨幸南禦莊舉行宴射時，當場在坐席上賜給他金紫官服。竇儀接著曆任駕部郎中和給事中，照兼翰林。劉溫叟負責禮部貢舉時，在選取進士方麵有所失職。朝廷於是加竇儀為禮部侍郎，暫時負責貢舉。竇儀上言說：“臣請求依照晉天福五年製度，廢除明經和童子科。進士（候選人）上呈試卷時，請交納五軸以上，其中不能有神道碑誌之類；在帖經和對義上，通過三道即為合格，可免去複試。落第秀才將分為五等：以詞理出現嚴重謬誤的為第五等，即殿五舉；其次是第四等，即殿三舉；再其次稍微還行的第三、第二、第一等，一並允許翌年再次赴舉。至於學究科，臣請求將周易和尚書並為一科，各對答墨義（科舉考試時筆答經義）三十道。毛詩依舊為一科，也必須對答墨義六十道。進士及第後，一並減為七選集。諸科舉人，第一場就被十否（估計十人反對）的，為殿五舉；第二或第三場被十否的，為殿三舉；三場內有九否的，為殿一舉。讓他們通過的主考官將連坐。進士請解，加試論一首，以五百言以上為準。”朝廷準奏。

不久竇儀因父親生病，上表請求解除官職。後周世宗親自加以慰撫，並親手封了金丹，賜給他父親。他父親去世歸葬洛陽時，世宗下詔賜給他三十萬錢（三百貫）和三百斛米麥。服喪後，朝廷召他官拜端明殿學士。他跟從世宗出征淮南，掌管行在三司。世宗因為軍餉供應不及時，將要對他治罪，幸虧宰相範質救解，他才得免。淮南平定後，他出掌河南府事務，兼知西京留守事。後周恭帝即位後，他升遷兵部侍郎，照兼翰林。很快他出使南唐。到了金陵將要宣詔時，遇到下雪。南唐主李景請求改在廊廡下拜受，但竇儀說：“我奉朝命，不敢失去舊禮。假如害怕因雨雪失容，請改在他日接旨。”李景當即在庭院拜命接旨。

建隆元年（960）秋，他升遷工部尚書兼判大理寺，但免去了翰林學士。竇儀奉詔重定刑統，撰寫了三十卷。剛好翰林學士王著因酒醉失職而被貶官，宋太祖跟宰相說：“翰林是深嚴之地，應當讓老資格的儒生出任。”範質他們說：“竇儀清廉耿介，莊重厚道，然而已自翰林升到端明殿了。”宋太祖說：“禁中非此人不可。愛卿應當將朕的意思轉告他，讓他勉力就職。”當天就讓他再入翰林成為學士。乾德二年（964），範質等三人同時罷相。三天後，朝廷才開始任命趙普為平章事。製書下來後，宋太祖問翰林學士道：“範質他們已經罷相，趙普任命的敕令應當由誰來簽署？”翰林承旨陶穀當時任尚書，便建議說，相位不可以長久空虛，如今尚書是南省六官之長，可以簽署敕令。竇儀說：“陶穀陳述的並非太平年代的製度。皇弟開封尹兼同平章事承擔的就是宰相的重任。”宋太祖說：“竇儀說得對。”當即命令趙光義簽署敕令。很快宋太祖又加竇儀為禮部尚書。

當時禦史台想讓左右仆射一道在群臣上呈的表章上首署名，而太常禮院則要讓東宮三師首署。竇儀援引曆代典故，覺得仆射理應首署的道理有六條，而三師首署卻毫無根據。朝議也都讚同。乾德四年秋，他負責禮部貢舉。這時他病故，終年五十三歲，宋太祖追贈他為右仆射。

竇儀學問淵博，風度峻整。他弟弟竇儼、竇侃、竇偁、竇僖，都相繼進士及第。五代老臣馮道和竇禹鈞有舊，曾贈給他一首詩，其中有“靈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的句子，朝廷大臣縉紳大多都能背誦。當時他們號稱竇氏五龍。當初，後周太祖平定兗州後，打算要將脅從的士兵全都殺了。竇儀請馮道和範質一道向後周太祖求情，結果存活好多人。

顯德中年，趙匡胤（即後來的宋太祖）作為禁軍大將攻克滁州，世宗派竇儀去登記那裏的府庫。趙匡胤又讓親信到那裏去拿儲藏的絲絹，要賞給麾下。竇儀說：“太尉剛攻下此城時，即使將所有的庫存都發給將士，也沒人敢說什麽。今天既然登記了府庫，那就都是官府的財物，沒有詔書是不能隨便拿的。”後來宋太祖屢次在大臣麵前稱讚竇儀有職守，想拜他為相。趙普平時忌妒竇儀的剛直，便引薦薛居正和呂餘慶參知政事。陶轂、趙逄、高錫等人又相互朋黨，共同排擠竇儀，宋太祖後來也就算了。當趙普專權時，宋太祖有點擔心，便想尋找他的過失。他曾把竇儀召來，談到趙普很多不法行為，並讚譽竇儀很早就負有才氣和名望。竇儀則極力稱讚趙普是開國元勳，而且公忠亮直；弄得宋太祖很不高興。竇儀回家後，跟幾個弟弟說：“我必定成不了宰相，然而也不會墜下懸崖。我們的門戶能得到保存了。”當竇儀病故時，宋太祖憐惜地跟身邊侍從說：“上天為何這麽快就奪走朕的竇儀！”歎息自己沒及時重用他。

十一月三十（庚申，《宋史》誤作庚辰），妖人張龍兒等二十四人伏誅，其中張龍兒、李玉、楊密、聶贇還被滅族。　　

 

十二月初四（甲子），遼穆宗臨幸殿前都點檢耶律伊賴哈的家，在那接連飲宴了多日。耶律伊賴哈是檢校太師耶律合魯的兒子，最初因父親關係入侍，遼穆宗把他當作布衣之交，總是和他商談機密大事。遼穆宗喜歡酗酒，多次因為細小事情殺人。有個監雉（管理供打獵用的野雞），因誤傷了野雞而逃亡。被捉獲後，遼穆宗想殺了他。耶律伊賴哈諫道：“這罪不應處死。”遼穆宗最終還是殺了他，然後將那人的屍體交付耶律伊賴哈，說：“可以去收埋你的故人了。”耶律伊賴哈不幹，遼穆宗這才作罷。又有一個監鹿的詳袞，不慎讓一隻鹿逃走。遼穆宗將他下獄，本當處死。耶律伊賴哈又諫道：“人命至關重要，怎能為了隻野獸就去殺人？”許久後，那人才得免一死。遼穆宗雖然沒完全聽從耶律伊賴哈的話，然而卻更加喜愛他。他曾跟從遼穆宗去秋獵，善於假裝鹿鳴的人將一隻公鹿呼出。按照遼國法律，頭上長有岐角的公鹿，惟有天子才能射獵。遼穆宗命令耶律伊賴哈射它，結果那公鹿應弦而斃。遼穆宗非常高興，給了他豐厚的賞賜。到這時，他們飲宴得非常歡快，遼穆宗又賜給他一個金盂和細錦，及一百匹孕馬，還給他身邊的很多人封官。

再說，北宋西川都巡檢使丁德裕和西川兵馬都監張延通一同率軍破賊，並生擒了全師雄的都統康祚，將他在都市碎屍。張延通是潞城人。

東川七州招安巡檢使康延澤在普州修築了城牆後，反叛的遂州牙校王可僚聯合數州兵馬來攻，但被康延澤擊退，還將叛軍追殺到合州。這期間，全師雄在金堂病死。丁德裕和王全斌等人分別前往叛軍占領區招安，叛亂得以平定。

也在這月，北漢重新奪取了遼州。同時，達勒達派人到北宋入貢。達勒達本是東北靺鞨的別種，唐朝元和之後遷徙到陰山，這時前來進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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