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係列一：太祖建宋之三：後周名相李榖病逝與宋太祖安撫藩臣

建隆元年即公元960年四月中旬，昭義節度使李筠起兵反宋。五月二十一，宋太祖趙匡胤禦駕親征，很快就於六月十三攻克澤州（今山西晉城）城，李筠自焚身死。宋太祖下令掩埋暴露的屍骨，並赦免擒獲的北漢宰相衛融，同時嚴禁士兵在澤州城內剽掠百姓。六月十六（甲申），宋太祖宣布蠲免澤州今年田租。同時，有顆赤星出現在太微垣，並經曆了上相。

次日，宋軍轉而進攻潞州（即上黨，今山西長治）。六月十九（丁亥），留守上黨的李筠兒子李守節在州城歸降，宋太祖赦免了他。當天，宋太祖進入潞州，在行宮宴請扈從禦駕的官員，李守節也參與了。宋太祖還賜給他一襲官衣、金帶、銀鞍勒馬。同時，宋太祖將單州升格為團練使州，任用李守節為團練使。他還任命昭義（即澤潞）軍節度副使趙處願為郢州刺史；節度判官孫孚為屯郎中；觀察判官史文通為水部郎中；前遼州衙內指揮使馬廷禹為右監門衛將軍，兼壁州刺史。

六月二十三（辛卯），宋太祖宣布大赦，減免死罪，並蠲免潞州周圍三十裏內百姓的今年田租。他還下令登記陣亡將校的名單，蠲免他們的子孫和丁夫三年的租賦。

北漢主劉鈞得知李筠戰敗，急忙自太平驛逃歸晉陽（即太原）。他跟左仆射趙華說：“李筠果然不行，正像愛卿說的那樣。朕幸好全師以歸，隻是遺恨失去了衛融和盧讚而已！”趙華很快就請求告老，北漢主讓他終身食用俸祿。北漢主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兼兵部尚書薊人趙弘為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

遼師得知潞州已被宋兵攻破，最終沒有出兵。

六月二十五（癸巳），安國節度使元城人李繼勳前來朝見。兩天後，宋太祖就任命他為昭義節度使。

六月二十六（甲午），宋永安軍節度使折德扆攻破北漢的沙穀寨。

六月二十九（丁酉），宋太祖離開潞州，並於秋七月十一（戊申）回到京師大梁。

當初，北漢宰相衛融被生擒時，宋太祖責問他說：“你為何指使劉鈞幫助李筠造反？”衛融回答說：“犬吠非其主（狗看到不是主人就叫）。臣的確不忍心辜負劉氏。”還說：“陛下縱使不殺臣，臣必定不會為陛下效力。”宋太祖勃然大怒，命令身邊侍從用鐵棍打他的臉。衛融血流滿麵，卻興奮地高聲喊道：“臣總算死得其所了！”宋太祖歎道：“真是位忠臣。放了他吧。”並讓禦醫用良藥敷在他的傷口上，然後讓他寫信給北漢主，要求他送回昭義監軍周光遜等人，並表示友好。周光遜他們在李筠造反時被押送到北漢。宋太祖還將衛融歸還給太原。但北漢主沒有答複宋太祖的誠意。七月十四（辛亥），北漢任命衛融為太府卿。

七月十五（壬子），宋太祖臨幸宰相範質的府第，探望他的疾病。

前司空趙國公汝陰人李榖起初告老回歸洛陽時，李筠覺得他是周朝名相，給他送了五十萬錢，和類似數量的其他禮物。李榖接受了。當李筠反叛時，李榖為此憂慮過度而發病，結果在七月十八（乙卯）就病故了。宋太祖為他取消一日朝會，追贈他為侍中。

李穀字惟珍，是穎州汝陰人，他身高八尺（百度說宋朝一尺等於三十厘米，那麽就是兩米四幾，極不可能；而古代一尺等於二十三厘米，相當於一米八四，則比較靠譜），容貌魁偉；年輕時頗有勇力，善於射箭，豪爽任俠，鄉裏人對他有些頭疼。後來他發憤讀書，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二十七那年，他進士及第，接連被聘為華、泰二州從事。

天福中年，晉高祖石敬瑭提拔他為監察禦史。石重貴（即後來的後晉少帝）任開封尹時，讓李穀任太常丞兼開封推官。晉高祖臨幸鄴都時，讓石重貴留守，加李穀為虞部員外郎，照兼舊職。石重貴任廣晉（即鄴都，今河北臨漳）尹時，李穀又成為他幕府推官。少帝即位後，拜他為職方郎中，很快又任命他為度支判官，後轉吏部郎中，罷免了內職。天福九年春，少帝率軍親征契丹，下詔讓李榖扈從禦駕，出任樞密直學士，加給事中。但他遭到馮玉和李彥韜的排擠。少帝再次巡幸河北時，改任他為三司副使，並代理留司三司事務。

開運二年（945）秋，李榖出任磁州刺史兼北麵水陸轉運使。契丹入汴後，少帝被迫北上，後晉舊臣都不敢在路上迎候拜謁，隻有李穀獨自在路旁下拜，君臣相對而泣。李穀說：“臣辦事無能，辜負了陛下。”因而傾囊相贈。當契丹主即遼太宗耶律德光派使者到磁州時，李穀殺了他，然後秘密向河東的劉知遠（即後來的後漢高祖）表忠，並暗中派河朔一帶的酋豪梁暉去占據安陽。遼太宗非常頭疼，當即商議要北還。

剛好有人密告契丹，說城中空虛，契丹人便回頭進攻並攻陷了安陽。李穀自己在郡府等候契丹人的到來，因此被俘。契丹主先設下刑具，問他說：“你為何背叛我而要投靠太原？”李穀說：“並無此事。”契丹主於是假裝伸手到馬車裏尋找，好像證據就在裏頭。李穀知道他裝模作樣，於是鎮靜地說：“如果確有此事，請出示給我看。”依照契丹國的製度，不服罪的人不能立刻處死。此後契丹人先後共盤問了李穀六次，但李穀始終不改口。遼太宗生病時，說：“我南行時，人們說你認為我必定無法回到北邊。你到底有什麽法術能預知此事？現在我病得很重，如果你能救我，我將保證你大富大貴。”李穀說：“我其實沒有任何法術，隻是被人誣陷而已。”李穀神色不變，非常鎮靜。遼太宗最終還是寬宥了他。

遼太宗很快就死了，永康王耶律阮（即遼世宗）繼立，署任李穀為給事中。當時契丹大將麻荅守衛真定（常山），而後晉宰相李崧和和凝及其家屬都在城中。後晉將領李筠和何福進率兵驅逐了麻荅，推舉護聖指揮使白再榮暫知留後。白再榮貪圖李崧等人的家財，派甲士包圍他的住處索求賄賂。得到錢財後，白再榮他們又想殺了李崧他們滅口。李穀急忙去見白再榮說：“如今國亡主辱，你們手握勁兵，卻不能為國家死節。雖然驅逐了一名契丹將領，城中也因此死了數千人，所以並非單單是你的功勞。你現在一下子殺了宰相，到時中原有了君主，懲罰你擅殺大臣的罪行，那時你將如何回答？”白再榮非常恐懼，李崧等人也因此獲免。

後漢初年，李榖入朝官拜左散騎常侍。依照舊製，罷免外郡回朝後通常隻擔任本官。這時朝廷為了獎賞他而給他進升官秩，很快又讓他暫時代理開封府。當時京畿盜匪很多，中牟尤其嚴重。李穀鼓勵都邑百姓揭發盜匪的巢穴。有個叫劉德輿的人，後梁時多次任攝（沒有階秩的代理）京畿僚佐，居住在中牟。他平時很有才幹，李穀當即署任他攝本邑主簿。十天後，李穀請來數千侍衛兵幫助劉德輿，將中牟的賊黨一網打盡。而魁首一個是縣的佐史，一個是禦史台的官吏。官府搜查他倆的家，得到很多金玉財寶。此後中牟街上的行人不再感到害怕。李榖很快就升遷工部侍郎。

郭威（即後周太祖）西征時，李榖出任西南麵行營水陸轉運使。關西平定後，他改任陳州刺史。朝廷發生內難時，緊急將他召回宮闕。郭威帶兵入汴時，讓他暫時代理三司。廣順初年，他加戶部侍郎，沒多久就官拜中書侍郎和平章事，照判三司。當初即後漢乾祐中年，郭威率軍出討河中時，李穀掌管轉運。當時郭威已很有人望，而後漢朝政紊亂，所以郭威內心藏有異誌，並屢次暗示李穀。李穀卻隻是回答說，人臣應當盡節奉上而已。郭威覺得他忠誠，所以即位成為後周太祖後，倚賴他為相。那年，數千淮陽的官吏和平民來到宮闕，請求為他立生祠（人還活著的祠堂）。後周太祖同意，但因李穀的懇切謙讓才沒有蓋成。

早先，朝廷的牛革禁令非常嚴峻，違犯的人要被處死。李穀於是估算了每年所需的牛皮數量，規定每擁有十頃農田每年就得上一張牛皮，其餘則允許百姓私用。他又奏請取消屯田，讓屯田的民戶歸州縣管轄和征稅征役，除掉了以前屯田製的所有弊病。李穀祖家本來居住在河南洛陽，但經過黃巢之亂後，田園和房舍殆盡，所以李穀出生在外地。他富貴後，尋訪到祖上的舊地，在那裏修建一座蘭若寺（一般的佛寺），又蓋了一座有圍牆的大房子。凡是沒有當官的族人他都分給他們田地，並讓他們在大房子裏居住。朝廷後來將他的清風鄉高陽裏改名為賢相鄉勳德裏。

廣順二年（952），他早上起來時在台階下摔了一跤，結果傷了右臂，因此告假在家。十天裏他三次上表請辭相位，但後周太祖不答應，隻是免去他朝參下拜的禮節，讓他繼續到本司視事，還賜給他白藤肩輿（轎子），並召到他便殿，親自加以勸勉曉諭。李穀不得已，隻好起來視事。後周太祖親征兗州時，任命他為東京留守兼判開封府事。

顯德初年，後周世宗加他為右仆射兼集賢殿大學士。他跟從世宗出征太原，在高平遇到敵兵，隻好藏匿在山穀中，過了兩晚後才出來。追上禦駕的乘輿時，世宗慰撫了他。世宗即將前往太原城下時，命令李穀率先協調後勤供應，接著又讓他取代符彥卿出判太原行府事。班師回來後，世宗進位他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和監修國史。李穀覺得史書敘述的本來都是根據起居注，而自從黃巢之亂以來就沒有人負責記載起居注了，因此上言，請求朝廷讓端明學士和樞密直學士編寫和記載皇帝的言行，編成內廷日曆，然後交付史官。那年，黃河在齊、鄆，發等十來州大決口，朝廷讓李榖負責帶領那一帶的丁壯去堵塞決口。他也按期完工。

顯德二年（955）冬，朝廷決定出伐南唐，任命李穀為淮南道行營前軍都部署，兼知廬、壽等州行府事；任命忠武君節度使王彥超為副手，率領韓令坤以下十二將出征。李穀領兵自正陽渡過淮河。先鋒都將白延遇在來遠打敗數千南唐兵，又在山口鎮打敗千餘人。後周大軍接著進攻上窰，又打敗千餘南唐部眾，擒獲幾十名小校，然後修築長圍困住壽春（今安徽壽縣）。南唐派大將劉彥貞前來救援，李穀召將佐來商量道：“如今援兵已過了來遠，離壽陽隻有兩百裏，他們的戰艦也即將抵達正陽。我軍沒有水戰的準備，萬一他們砍斷橋梁，將王師隔絕，那麽我們就將腹背受敵。不如退守浮橋，等待禦駕前來。”世宗到了圉鎮（在今河南杞縣）時，就聽說了他的主張，急忙派內侍乘坐驛馬趕去製止。但李穀已率軍退保正陽，還燒毀了糧草。撤軍時，後周士兵到處搶掠，還有好幾百淮北民工全都失陷在壽春。世宗得知後非常憤怒，馬上命令大將李重進率軍繼續出伐，改任李穀為判壽州行府。同年秋季，世宗下詔讓他回到朝廷。接著李榖得了風痹疾，告了百日假，並累次上表請求退休致仕，但世宗總是下優詔不許。每有軍國大事，世宗也總派中使到他府邸去征求李榖的意見。

顯德四年春，南唐兵在紫金山修築堡壘，然後修建甬道，用以援救壽春，隻差幾裏地就到了城下。後周軍包圍壽春已經很久，將士疲勞，又沒什麽成效，所以輿論都覺得罷兵為便。世宗派宰相範質和王溥到李穀宅第和他商量，李穀轉呈了一道手疏請求世宗禦駕親征，還說有三個必勝因素。世宗非常高興，采用了他的策略。世宗收複淮南後，對他賞賜非常優厚。他還拿出李穀的奏折，讓翰林學士承旨陶穀作讚後再賜給李榖。同年夏季，世宗凱旋歸來，李穀抱病到便殿謁見。世宗下詔讓他不用下拜，並請他坐在禦座旁邊。李榖因自己生病了很久，便請求辭去俸祿和爵位。世宗怡然地勸勉他說：“譬如家有四個兒子，一人有病，如果棄而不養，那並非是作父親的辦法。朕君臨萬方，愛卿身處輔相的重位。君臣之間，大義就在這裏，怎能談到俸祿這樣的小事。”李穀愧疚地致歉後退下。不久朝廷因征服壽州論功行賞，給他增加了官爵和封邑。這年秋季，李穀上表乞求骸骨（即告勞），世宗於是罷免了他的相位，讓他守司空，並給他增加封邑，讓他每月乘坐肩輿到便殿一次，和自己談論政事。

顯德五年夏，世宗再次出征南唐後回來，賜給李穀一百萬錢和五百斛米麥，以及糧草薪炭等。後周恭帝即位後，加他為開府儀同三司，進封趙國公。他請求回歸洛邑時，恭帝又賜給他三十萬錢，並同意他的請求。宋太祖即位時，派使者到他的府第，賜給他禮器玉帛。這時李榖病逝，終年五十八歲。宋太祖得知後震驚悲悼，追贈他為侍中。

李穀為人厚道穩重，剛毅深沉，頗有城府，擅長談論。商議政事時他能就近引用譬喻，說話都很有道理，語氣明暢，對君主很有說服力。人有難事他必定設法相救，對他有恩的人他也必定想法回報。他也喜好引薦寒士，經他推薦的人很多都位居顯要。他和韓熙載（後來的南唐大臣）關係很好。韓熙載即將南渡時，暗中告訴李榖道：“如果江東讓我拜相，我將長驅直入，平定中原。”李穀笑道：“如果中原讓我拜相，奪取江南不過探囊取物而已。”李穀後來果如其言。李昉曾擔任李穀的記室，在淮河邊上時因病請求先回去。李穀去探望他時說：“未來你的官位和俸祿會跟我一樣。”李昉後來果然位至宰相和司空。

後周顯德中年，扈載靠文章馳名，樞密使王樸曾推薦他兼知製誥。任命文書尚未下達時，王樸先到中書省提到這事。李穀說：“這人薄命，我隻是擔心他不能享年罷了。”王樸說：“李公位在宰衡之地，應當根據才幹進人，怎能因生命長短而遺漏人才？”於是任命扈載兼知製誥，並很快升遷他為翰林學士。但沒多久，扈載果然就去世了。世人都覺得王樸能舉薦士人，而李穀能了解他人。李穀回歸洛中時，昭義節度使李筠因李穀是後周名相，便送給他五十萬錢，以及其他類似值錢的東西。李穀也接受了。後來李筠反叛，李穀為此害怕憂慮，很快也就去世了。他兒子李吉官至補闕，李拱官至太子中允。

李榖死後不久即七月二十一（戊午），宋太祖在講武殿宴請韓令坤等人，獎賞他們平定澤潞（即昭義的李筠）的大功。

七月二十四（辛酉），遼國政事令耶律壽遠和太保庫阿布等人而謀反伏誅。

同時，遼穆宗耶律述律帶著酒水和肉脯到黑山祭祀天地。

當初，成德節度使金城人郭崇得知宋太祖自立時，追憶後周朝廷對他的恩遇，經常私下哭泣。監軍陳思誨秘密上奏這事，還說常山靠近邊塞，朝廷應當嚴謹防備。宋太祖說：“朕平時知道郭崇篤於恩義，這不過因受到些刺激而已。”於是派使者去視察成德。郭崇因此過度憂鬱，舉止失措。觀察判官孝義人辛仲甫勸他說：“明公率先表示忠誠和臣節，況且對軍民的處理也都符合常規。朝廷即使想要加罪，又能拿出什麽理由！使者來時，明公隻用率領州府官吏到郊外迎候，盡到禮節和恭敬就行了。他多停留些日子認真考察，一切自然也就明了了。”郭崇照他的話辦了。使者回去時，上奏說郭崇沒什麽異常的地方。宋太祖高興地說：“我固然知道郭崇不會造反。”

接著宋太祖任命宣徽南院使昝居潤暫知鎮州。這是北宋首次以知州取代藩鎮。

七月二十七（甲子），宋太祖派工部侍郎艾穎去祭拜嵩陵和慶陵。

七月二十八（乙醜），南唐主李景給北宋朝廷進貢白金，祝賀宋太祖平定澤潞。兩天後，南唐又進獻乘輿和禦服等貢品。

同時，宋太祖下詔，讓殿前和侍衛二司各自檢閱掌管的禁兵，並讓他們挑選驍勇的士兵升為上軍；他還命令諸州長吏挑選所部士兵送到都下，以填補禁旅的空缺。宋太祖又挑選強壯的士卒作為兵樣（士兵樣板），分別送到諸道，讓他們召募士兵，將他們訓練成他們的樣子，待到成為精銳後，即刻送到宮闕。於是獷野彪悍的士兵都隸屬了禁軍。宋太祖又吸取唐朝以來籓鎮專擅的弊病，為此建立了更戍法：即分派禁旅衛戍邊城，讓他們在路上往返，鍛煉他們的勤勞和吃苦，也做到勞逸結合。此後大將無法統領專門的士兵，而士卒也不至於驕橫懶惰。這些改革都是樞密直學士趙普首倡的。

八月初一（戊辰），宋太祖登禦崇元殿，布設仗衛，舉行入閣儀式，並設置待製和候對官，賜給群臣廊下食物。兩天後，他在廣德殿宴請近臣，南唐和吳越朝的貢使也都參預。八月初四（辛未），宋太祖讓光祿卿郭玘到後周宗廟去供奉。

八月初五（壬申），宋太祖再次將貝州升格為永清軍節度。八月初七（甲戌），他命令宰相去祈雨。

保義節度使河東人袁彥得知宋太祖自立後，日夜修繕甲胄，整訓士兵。宋太祖擔心他發動事變，便命令客省使潘美前往出任他的監軍。潘美隻帶著很少隨從入城，規勸袁彥，讓他入朝覲見。袁彥當即治裝上路。宋太祖得知後非常高興，跟身邊侍從們說：“潘美不殺袁彥，成就了朕的意圖。”八月初九（丙子），宋太祖改任袁彥為彰信軍節度使。

忠正節度使楊承信改任護國軍節度使。楊承信抵達河中（今山西永濟）時，有人指控他謀反。宋太祖派作坊副使相州人魏丕賜給楊承信生辰禮物，並讓他趁機觀察楊承信的動靜。魏丕回來後說楊承信並無反狀。楊承信因此獲免，最終在任上病故。

忠武節度使兼侍中陽曲人張永德改任武勝節度使。他入宮覲見，跟從宋太祖遊覽玉津園。當時宋太祖正準備對北漢用兵，因此私下征求他有關的策略。張永德說：“太原兵馬雖少，然而十分強悍。加以契丹作為外援，所以陛下不能倉促就想攻取。臣覺得還是每年都增加些遊兵，騷擾他們的農田耕作，並派使者走小路到遼國，和他們交好，先斷絕太原的外援，然後就能對付他們了。”宋太祖說：“好主意！”

八月十四（辛巳），宋太祖任命前後周武勝軍節度使侯章為太子太師。次日，他讓皇弟殿前都虞候兼睦州防禦使趙光義兼領泰寧軍節度使。

八月十七（甲申），宋太祖立琅邪郡夫人王氏為皇後。皇後是華池人，彰德節度使王饒的女兒。

八月十九（丙戌），朝廷製作新的權衡（秤砣秤杆），統一重量標準，並頒行於天下，還嚴禁民間私造。

八月二十一（戊子），南唐進獻祝賀朝廷平定澤潞的數以千計的金銀器和錦羅綺緞。同一天，宋太祖任命趙普為兵部侍郎兼樞密使。宋太祖出征澤潞時，趙普請求隨行。宋太祖笑著說：“甲胄那麽重，你可受得了？”到這時，大軍歸來，朝廷論功行賞，宋太祖說：“趙普應在優等。”因此升遷了他。

荊南節度使守太傅兼中書令南平王高保融臥病在床，他兒子高繼衝年幼懦弱，不能勝任當嗣子。高保融於是讓他弟弟行軍司馬高保勖總管州府內外軍馬事務。八月二十七（甲午），高保融病故。朝廷得知此事後，賜給他喪事的賻禮，追贈他為太尉，諡號貞懿。高保融性格迂腐遲緩，駕馭軍隊和治理百姓都沒有好辦法，高氏在他統治下開始衰敗。

八月二十八（乙未），南唐主派使者前來祝賀宋太祖凱旋回京。

這月，遼穆宗前往秋山，順便抵達懷州。遼穆宗嗜殺，居然用鎮茵石狻猊擊殺了近侍古格。以後他的內侍和饔人（掌管切割烹調的宦官）及鹿人、雉人、狼人、彘人（遼國負責獵鹿和獵山雞之類的小官），大多都無辜被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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