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係列九：郭威建周之九：朔方節度使馮暉與鄆州節度使高行周相繼病故

廣順二年即公元952年五月初五，後周太祖郭威率軍親征兗州，並於五月二十攻克州城。叛將兗州節度使慕容彥超跳井自殺。

六月十一（乙未），吳越國王錢弘俶母親順德太夫人吳氏去世。

六月十三（丁酉），大水衝入後蜀都城成都，衝走或淹沒千餘家，淹死了五千多人，損壞後蜀太廟四室。次日，後蜀為此大赦，賑濟遭遇水災的人家。

也在六月十四（戊戌，通鑒作次日己亥；此處以《舊五代史》為準），後周太祖從兗州回到京師大梁。

六月十七（辛醜），因靈武（朔方）節度使兼中書令陳留王馮暉去世，後周太祖取消視朝一日。馮暉是魏州人，開始時任效節軍士，拳腳武功高強，也善於騎射，行伍士兵都很怕他。他最初在魏州主帥楊師厚手下任隊長。後唐莊宗入魏時，將那裏的銀槍效節軍當作親兵，與梁人在黃河邊上對壘。馮暉因犒賞菲薄，便趁機逃竄到南軍那邊，後梁大將王彥章將他安置在自己麾下。莊宗平定河南時，馮暉自首認罪，莊宗赦免了他。他後來跟從後唐行軍總管李嗣源出征潞州，誅討楊立有功。他又跟從莊宗兒子魏王李繼岌伐蜀，前蜀平定後，朝廷授他為夔州刺史。當時荊州的高季興反叛，帶兵攻打夔州城，馮暉率軍抵抗，屢敗荊軍。後唐明宗（即李嗣源）長興中年，他任興州刺史，將乾渠當作治所。接著兩川叛亂，蜀人入侵。馮暉因眾寡不敵，逃歸鳳翔。朝廷氣他失守興州，下詔將他貶到同州，當個州衙職事。沒多久，他跟從石敬瑭討伐後蜀。蜀人堅守劍門，他率領部下兵馬逾越險阻，從其它道路出了劍門東麵掩擊後蜀軍，將守兵消滅殆盡。很快石敬瑭班師回朝，後唐便任命馮暉為澶州刺史。後晉天福初年，範延光占據鄴都反叛。他任命馮暉為馬步都將，孫銳為監軍，自六明鎮渡過黃河，將要襲取滑台。被官軍打敗後，馮暉退歸鄴都，為範延光守城。翌年秋，馮暉利用出戰機會投降了後晉朝廷，晉高祖（即石敬瑭）授他為滑州節度使兼檢校太傅。鄴都之亂平定後，他移鎮靈武。當初，張希崇鎮守靈州時，因為長久在那裏和蕃人打交道，所以熟悉邊事，數年之間，吐蕃不再入侵。張希崇去世後，靈州一時沒有主帥，下屬蕃部於是開始入寇抄擾，無所畏懼。朝廷因為馮暉強暴的名聲遠近知曉，所以任命他接任張希崇。馮暉到任後，舉辦了盛大宴席，酒水和菜肴都非常豐盛。他下屬的蕃部全都喝醉，爭著向他獻賀；馮暉也用錦彩酬報他們，因此蕃人非常喜悅。黨項人拓拔彥昭是靈州蕃部的大頭領。馮暉到任後，他前來拜謁。馮暉對他非常優待，為他修建府第，給他很多服飾器玩，趁機將他留下，不讓他回歸蕃部。河西的羊馬也因此方便交易。馮暉一年裏就得到良馬五千匹，而蕃部對他也都歸心。然而朝議開始對他不放心。西戎三族曾進攻靈州，朝廷命令大將藥元福幫助馮暉到威州討伐他們。朔方（即靈州）距離威州七百裏，路上都沒有水草，人們將那一帶稱作“旱海”。官軍攜帶糧食前往。馮暉食盡，一大早行軍了四十裏，而數萬敵騎扼守路上的要害。馮暉大為恐懼，隻好派人給敵騎送賄賂。他們雖然口頭答應，但到了中午還沒決定讓路。馮暉問道：“這該怎麽辦？”藥元福說：“對方不過想困住我們罷了。觀察他們的勢態，敵兵雖然人多，其實隻有靠西山布陣的那些才是他們的精兵。請讓我帶領驍騎精銳先拿下西山。一旦他們膽怯退卻，我就舉黃旗讓你們進軍。”馮暉采納了他的計謀，結果將敵騎消滅殆盡。

後晉開運初年，桑維翰輔政，想大舉出兵製服北方，所以任命的將佐十五人，都是藩鎮主帥。惟有馮暉不在其數，他因此上表自陳，說自己並未年老，還能使用，而朝廷的任命製書卻把他遺漏了。少帝石重貴下詔答複他說：“並非製書疏忽遺漏，實在是因為朔方重地，蕃部經常窺視邊塞，除非愛卿的雄名，何以彈壓！近來本想讓愛卿移鎮內地，但替代的也必須是個奇才。”馮暉得到詔書後非常高興，又順情請求移鎮邠州。少帝當即將邠州節度使的節旄授予他。尚未抵達邠州時，朝廷又改任他為陝州節度使。馮暉獻給朝廷一千匹馬和五百頭駱駝。在陝州沒多久，朝廷又任命他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兼領河陽，並任命王令溫為靈武節度使。馮暉掌管禁兵後，雖然兼領近鎮，但還是被留在朝廷，所以他有點後悔離開靈武。當馮玉和李彥韜專權用事時，馮暉善於奉迎他們，所以沒多久，朝廷又任命馮暉為朔方節度使，加檢校太師。後漢高祖即位後，就地加他為同平章事。隱帝嗣位時，加他為兼侍中。後周初年，太祖加他為中書令，封陳留王。這時（《舊五代史-馮暉傳》作廣順三年）他病故，終年六十歲。後周太祖追贈他為衛王。

馮暉死後，他兒子牙內都虞候馮繼業殺了他的兄長馮繼勳，自稱代理軍府事務。

太子賓客李濤的弟弟李浣在契丹任勤政殿學士，和幽州節度使蕭海貞（史書也作蕭海真）關係很好。蕭海真是已故遼世宗耶律兀欲的妻弟。李浣勸說蕭海貞內附中原，蕭海貞也欣然許諾。後來李浣通過定州節度使孫方諫秘密上表，談到契丹局勢衰微。後周太祖對李浣十分嘉許，便派細作田重霸帶著詔書前往慰撫，和李浣保持通信。李浣因此通過田重霸帶著寫在絹布上的表章奏聞朝廷，並寫信給李濤說：“契丹主年幼癡呆，專門從事宴遊，喜好擊鞠（打球），大臣紛紛離心。他毫無遠大誌向，並非前人可比。朝廷如能用兵，必然能夠攻克。不然的話，和他們媾和，也必定成功。二者皆利於盡速。觀察他們的情勢，他日終究不能出力協助河東（北漢）。” 六月十八（壬寅），田重霸帶著李浣的奏折和給李濤的書信來到大梁。但因中原多故，後周太祖不能采用他的進言。

六月十九（癸卯），德妃董氏去世。六月二十一（乙巳），後周太祖下詔，讓宣徽南院使袁鳷判開封府事。六月二十七（辛亥），他順從朔方三軍讓馮繼業接管軍府事務的請求，授馮繼業為檢校太保，起複（中止服喪）他為朔方軍兵馬留後。

六月三十（甲寅），後周太祖為德妃舉哀而臨幸自己的舊宅。

秋七月初二（丙辰），後周太祖下詔說：“朝廷內外臣僚，以前每次遇到永壽節，都曾設置齋供。今後中書門下與文武百官共設一齋，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以下共設一齋，樞密使和內諸司使以下共設一齋，其餘前任職員及諸司職掌，則不得開設道場及設齋。”當天大梁刮大風雨，損壞了房屋，還將樹木連根拔起。據說有神龍穿過尚書省的都堂，損壞了獸角後飛去；西壁還留有龍爪痕跡。同時，襄州發大水。

七月十三（丁卯），後周太祖下詔重新將陳州和曹州升格為節度使鎮，並任命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兼洋州節度使郭崇為陳州節度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曹英為曹州節度使，照樣負責禁軍。他還任命陳州防禦使藥元福為晉州節度使。

七月十七（辛未），後周太祖下詔讓相州節度使李筠暫時負責潞州軍州事務。七月二十二（丙子），他任命小底都指揮使兼漢州刺史李重進為大內都點檢兼馬步都軍頭，領恩州團練使；任命內殿直都知駙馬都尉張永德領和州刺史，出任小底第一軍都指揮使。

八月初一（甲申），翰林學士兼刑部尚書張沆被罷免學士內職，隻守刑部本官。同時，後周太祖任命中書舍人兼史館修撰判館事徐台符為禮部尚書，出任翰林學士承旨；任命兵部侍郎韋勳為尚書右丞；尚書右丞於德辰為吏部侍郎；戶部侍郎邊歸讜為兵部侍郎；禮部侍郎趙上交為戶部侍郎。他還任命樞密直學士兼左散騎常侍陳觀為工部侍郎，照兼樞密內職；任命刑部侍郎景範為左司郎中，出任樞密直學士。

後周樞密使王峻生性輕率急躁，很會算計，也愛好權利，喜歡別人依附自己。他把天下當作己任，每次言事時，後周太祖聽從他就高興，有時沒有同意，他就十分慍怒，往往出言不遜。太祖因為他是自己的故舊，且有佐命（即幫助登基）大功，加上平時知道他的為人，所以總是寬容於他。王峻年長於太祖，太祖即位時，還以兄長稱呼他，有時則叫他的字。王峻因此日益驕橫。樞密副使鄭仁誨、皇城使向訓、恩州團練使李重進，都是後周太祖還在藩鎮時的心腹將佐。太祖即位時，稍稍進用了他們。李重進是滄州人，他母親即太祖妹妹福慶長公主。王峻內心嫉妒，便於八月初二（乙酉）上表稱病，請求解除樞密使職務，以此試探太祖的心意。他總共三次上表，但後周太祖下詔不允。太祖還屢次派身邊的人去敦勸解釋，王峻對使者的口氣十分嚴厲。他又寫信給諸道節度使，要求得到他們的保證。諸道則將他的書信轉呈給朝廷。太祖為此驚駭了良久，於是又派身邊的人去慰勉他，還讓他回來視事，並說：“愛卿如果不來，朕將親自前往。”但王峻還不肯回來。太祖知道樞密直學士陳觀與王峻關係密切，便讓他前往諭旨。陳觀說：“陛下隻用聲言說要臨幸他的府第，然後嚴駕以待，王峻必定不敢不來。”太祖聽從了他。

八月初五（戊子，通鑒作七月，疑有誤），王峻入朝，後周太祖慰勞了他，下令讓他視事。

八月初七（庚寅），潁州上奏，先前在淮南俘獲的牲畜，都已依詔送還本土。

八月十一（甲午），後周太祖下詔禁止地方官吏和平民前來宮闕舉薦或請留刺史和縣令。

宰臣李轂在今年七月因走路失足，摔傷了右臂，在家告假了月餘。後周太祖因李轂政事繁忙，催促他入朝，但他說因傷痛無法趨步下拜而推辭。這時（通鑒作八月初十癸巳），後周太祖下詔，讓他免去朝參，隻要出來視事，主持三司，刻名印署就行；並賜給李穀白藤肩輿（轎子）。

八月十七（庚子），朝廷讓潞州節度使常思移鎮宋州，讓相州節度使李筠移鎮潞州。

後蜀工部尚書兼判武德軍郭延鈞對監押王承丕非常無禮，王承丕因此密謀作亂。八月十八（辛醜），左奉聖都指揮使安次人孫欽本應帶領所部兵馬去衛戍邊境；他前去向王承丕告辭，王承丕邀請他一道去見府公郭延均。孫欽不知道他的陰謀，便聽從了。王承丕到了府衙時，當即下令身邊隨從擊殺郭延鈞，還屠殺了他全家，然後聲稱奉詔接管軍府，當即打開府庫犒賞士卒，還放出在押囚犯，派他們去衛戍邊境。將吏都集中在一起時，孫欽跟王承丕說：“如今郭延鈞已經伏誅，明公應當公開朝廷詔書給大家看。”王承丕說：“我能讓你富貴，你就不用過問詔書的事了。”孫欽這才知道王承丕造反，於是騙他說：“如今軍府內外尚未安寧，我請求率領所部士兵為明公巡察。”當即躍馬而出。王承丕接連呼他回來，但孫欽馬不停蹄地跑了。孫欽回到軍營，向部眾解釋了情況，當即帶領他們入府進攻王承丕。王承丕身邊隨從還想拒戰，但在孫欽叱喝之下，全都丟棄兵器逃走。孫欽於是拿下王承丕，將他斬首，連同他的親黨，然後將他的首級送到成都。

八月十九（壬寅），鄆州節度使兼守中書令高行周去世。高行周字尚質，是幽州人，出生在媯州懷戎軍的雕窠裏。他曾祖父高順厲世代衛戍懷戎，父親高思繼兄弟三人都雄豪而有軍事才能，名聲遠馳朔方塞北。晉王李克用平定幽州時，奏請劉仁恭為帥，並留下兵馬衛戍幽州。他當時任命高思繼兄長為先鋒都將兼媯州刺史，高思繼本人為中軍都將兼順州刺史，高思繼弟弟為後軍都將，兄弟三人分別掌管燕兵。他們部下將士也都是山北的豪傑，所以劉仁恭非常害怕。李克用即將回歸太原時，私下跟劉仁恭說：“高先鋒兄弟權勢傾動州府。這幫人將來必定會成為燕人的禍患。你必須妥善處理。”不久，太原衛戍軍在幽州專恣驕橫，高思繼兄弟製之以法，殺了很多人。李克用非常憤怒，大罵劉仁恭，並歸咎高氏兄弟，因此他三人同時遇害。劉仁恭接著任命高先鋒的兒子高行珪為牙將，其他幾個兒子也並列帳下，通過厚撫安慰他們。當時高行周才十來歲，也補任軍職，在劉仁恭身旁當差。高行珪在《唐書》有傳。

當晉王李存勖收複燕地時，讓高行周隸屬大將李嗣源（即後來的明宗）帳下。他經常和李從珂（即後來的唐末帝）分別率領牙兵。李嗣源征服燕地時，他率領部下擁從。鄉人趙德鈞跟李嗣源說：“高行周十分恭謹厚道，今後必享高位。”後梁大將劉鄩占據莘縣時，與太原軍對壘，朝夕轉戰。有一天，兩軍成列，晉王大將元行欽被梁軍追擊，臉部受了劍傷，依然血戰未解。高行周率領麾下精騎突入陣容解救，元行欽這才獲免。晉王當時正非常寵愛元行欽，因此召高行周前來撫諭犒勞，還想將他安置在自己帳下。後來他又念及已從李嗣源帳下奪走了元行欽，現在再去要高行周，便擔心李嗣源會不高興，便秘密令人用利祿招誘他。高行周謝辭說：“總管（即李嗣源）用人，也是為了國家。臣事奉總管猶如事奉大王。我家兄弟，從苦難中解脫再生，全承總管的厚恩。我怎忍心背他而去！”當兩軍在黃河邊上對峙時，晉軍探知梁軍自汴梁進入楊村寨。李嗣源於是率軍在清晨來到鬥門，設伏等待敵軍。但因眾寡不敵，反而受到梁軍圍困。當時長矛短槊如同叢林，局勢非常危急。高行周得知後，派出騎兵橫擊梁軍，梁軍這才解圍而去。李嗣源襲取鄆州時，高行周擔任前鋒。當時夜裏下雨，將士都無心前進。高行周說：“這是老天讚助我們，對方必定毫無防備。”當夜，他帶病涉河進入東城，到天亮時就平定了鄆州。莊宗（即李存勖）平定河南後，他經累加成為檢校太保，兼領端州刺史。同光末年，他出守絳州。明宗即位時，對他特別厚遇。天成中年，他跟從王晏球包圍定州，打敗王都，生擒契丹的托諾，都有戰功。賊平之後，他升遷潁州團練使。長興初年，因北邊失陷於契丹，明宗起用他為振武節度使。翌年，因為朝廷在河西用軍，明宗讓他移鎮延安。清泰初年，他改任潞州節度使。石敬瑭在太原起兵時，唐末帝命令張敬達出征，高行周與符彥卿出任左右排陣使。遼太宗耶律德光入援太原時，高行周和符彥卿帶領騎兵抗拒，但很快就被契丹所敗，隻好和張敬達死保晉安寨。好幾個月朝廷的救軍都不來。副帥楊光遠陰謀暗算張敬達，高行周知道後，帶領壯士護著他。張敬達性格戇厚，不知道高行周在營護他，反而跟人說：“高行周老跟在我的背後，到底想幹什麽？”因此他不再敢這樣，最終張敬達竟被楊光遠所害。

晉高祖入洛即位後，讓高行周回到藩鎮，加他為同平章事。晉高祖在汴梁定都，任命高行周為西京留守，沒多久，又讓他移鎮鄴都。晉高祖臨幸鄴都時，遇上安從進反叛。朝廷任命高行周為襄州行營都部署。翌年秋，他出兵平定漢南。晉少帝嗣位後，加他為兼侍中，讓他移鎮睢陽。開運初年，他跟從少帝巡幸澶淵，在黃河邊上抗敵。禦駕還京後，他取代景延廣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不久移任鄆州節度使。當時李彥韜為侍衛都虞候，非常專權。高行周雖然掌管禁兵，但心卻不在這上；退朝歸第時，門庭蕭然；賓友過從，也不過斟滿酒喝喝而已。很快他改任歸德軍（宋州）節度使，朝廷讓李守貞代他掌管兵權，並許諾讓高行周回歸藩鎮。後晉軍在中渡投降契丹時，少帝命令高行周與符彥卿共同堅守澶州。契丹進入汴梁，召他趕赴京師。剛好草寇攻打宋州很急，契丹人便讓高行周歸鎮。他兒子高懷德在宋州堅壁清野，敵寇不能進入。高行周率軍歸鎮時，敵寇解圍離去。當遼太宗在欒城病死時，契丹大將蕭翰立許王李從益代理南朝軍國事務，並派敢死士去召高行周前往。高行周借口疾病推辭，退下後跟人說：“衰世難以輔佐，更何況兒戲！”

後漢高祖劉知遠入汴後，加他為守太傅兼中書令，取代李守貞為天平節度使。杜重威占據鄴都反叛時，後漢高祖任命高行周為招討使，帶兵討伐。鄴都平定後，後漢高祖授他為鄴都留守，加守太尉，進爵臨清王。乾祐中年，他入朝覲見，朝廷又加他為守太師，進封鄴王，重新授他天平節度使的節鉞，改封齊王。後周太祖即位後，加他為守尚書令，增加他的食邑至一萬七千戶。後周太祖因高行周是老年宿將，賜詔讓他入朝不名（不稱姓名），隻稱呼王位而已。慕容彥超占據兗州反叛，後周太祖親征時，高行周奉迎禦駕，傾動家產，接待王師和太祖，總是親身率先；太祖也因此待他更加優厚。這年秋，他因病在任上去世，享年六十八歲。朝廷給他的喪事禮物加等，下冊追贈他為尚書令，追封秦王，諡號武懿。他兒子高懷德後來成為北宋駙馬都尉兼宋州節度使。這是後話。

高行周不但作戰英勇，而且深明大義；功高而又不矜持。他策馬臨敵，叱吒風雲；但平時與賓僚宴會聚集時，侃侃而談，十分和藹平易；因此得到人們的普遍尊重。

八月二十（癸卯），後蜀主孟昶派客省使趙季劄前往梓州，慰撫那裏的官吏和平民。

根據後漢法律，違犯私鹽和酒曲禁令的，不論程度輕重，都得處死。鄭州有個平民，用屋稅從官府弄到食鹽。當他帶著食鹽經過州城時，官吏以為那是私鹽，將他逮捕後殺了。他的妻子到官府喊冤。八月三十（癸醜），後周太祖下詔改革鹽曲法：違犯鹽曲法五斤以上的處死，私曬鹼鹽違犯一斤以上的處死；其他則根據輕重判刑，從而改革了全處極刑的殘酷做法。

九月初一（甲寅），吳越國丞相裴堅去世。吳越王錢弘俶任命台州刺史吳延福為同參相府事。

九月十七（庚午），後周太祖任命大理卿劇可久為太仆卿，左庶子張仁瑑為大理卿，司天監趙延乂為太府卿兼判司天監事。他還下詔北麵沿著邊境的州鎮，各自守衛疆界，不得進入北部搶掠俘獲契丹邊民。

契丹大將高謨翰用葦筏渡過胡盧河入寇中原，到了深、冀二州。成德節度使何福進派龍捷都指揮使劉誠誨和牙內都指揮使何繼筠等人進駐貝州抵禦。契丹人得知後，急忙帶兵北渡撤退。原先被契丹人掠走的冀州數百壯丁，望見官軍前來，爭著擊鼓呐喊，想要起來攻打契丹。但官軍不敢響應，因此契丹將他們全都殺了。九月二十二（乙亥），鎮州奏折抵達朝廷，將這事奏聞。

九月二十四（丁醜），後周太祖任命鄭州防禦使白重讚為相州留後。次日，樂壽都監杜延熙上奏，說他們在瀛州南部打敗契丹，斬首三百級，繳獲戰馬四十七匹。

九月三十（癸未），後周太祖追封姨母韓氏為楚國夫人，已故第四姊為福慶長公主。同時，易州奏稱，契丹的武州刺史石越來投奔朝廷。

後蜀山南西道節度使季廷珪上奏，說後周在關中聚集兵馬，所以請求後蜀主在那裏增兵防備。後蜀主孟昶派奉鑾肅衛都虞候趙進帶兵前往利州。後來他們得知後周人集聚兵馬隻是為了防備北漢，於是讓趙進班師回來。

冬十月初三（丙戌），後周太祖任命前晉州節度使王彥超為河陽節度使。十月初七（庚寅），他下詔說：“諸州罷任或朝覲的官員，都不得用器械進貢。”先前，諸道州府各有兵器作坊，每月定量製造兵器，按季度運送到京師進納。各州每年還扣留了應交納省台的不少金錢布帛，稱作“甲料”，並在管轄內廣為征收土產，數倍於平常的征斂，害苦了百姓。除上供兵器外，節度使和刺史又私造器用盔甲，以進貢為名義，花費的錢財是進貢的數倍，全都取之於民。後周太祖覺得諸州兵器盔甲的製作不夠精良，加上占用了太多本應屬於台省的錢財，因此下令取消這一做法。他還讓各道挑選諸道的工匠，讓他們奔赴京師的作坊，以備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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