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四年即公元933年九月十九(壬戌),後唐明宗李覃封永寧公主石氏(河東節度使石敬瑭妻子)為魏國公主,封興平公主趙氏(樞密使趙延壽妻子)為齊國公主;任命皇孫李重光和李重哲並為銀青光祿大夫和檢校工部尚書;他們分別是秦王李從榮和宋王李從厚的兒子(《舊五代史》還說同時,前洋州節度使梁漢顒以太子少傅退休致仕。但前麵說鄧州節度使梁漢顒已於四月作為太子少師退休)。
天下大元帥、守尚書令、兼侍中、秦王李從榮請求讓嚴衛和捧聖步騎兩指揮作為他的牙兵。每次入朝,都有數百禁衛騎馬跟隨他,還張弓挾矢,馳騁在京城的交通大道上。他還讓文人試著起草《檄淮南書》,陳述自己將要廓清海內的決心。李從榮對執政大臣很有意見,私下跟親信們說:“我一旦南麵稱帝,一定要把這幫人給滅族了!”樞密使範延光和趙延壽都怕得要命,屢次請求外任,想要以此避禍。明宗以為他們見自己生病而請求離去,因此非常憤怒,說:“要去就自己去好了,還用上表幹嘛!”齊國公主又在禁中幫她丈夫趙延壽講話,說:“延壽的確有病,受不了沉重的機務。”九月二十三(丙申),他二人再次跟明宗請求說:“臣等不敢害怕勞苦,願意和其他勳舊大臣輪番掌管樞密。臣等也不敢同時離去,還希望陛下聽任其中一人先出去。如果新人不稱職,陛下可以重新召臣,臣將立即回來。”明宗這才答應。
九月二十四(丁酉),明宗任命右龍武統軍高允韜為滑州節度使,韶州刺史兼檢校司空王萬榮為華州節度使。王萬榮是明宗寵愛的王淑妃的父親。
九月二十五(戊戌),明宗根據範延光和趙延壽的一再請求,改任趙延壽為汴州節度使,以襄州節度使朱宏昭為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樞密使。朱宏昭得到詔命後,也當麵辭讓。明宗怒叱他道:“你們都要遠離朕的左右,怕留在眼前。朕平時養著你們這幫人,有什麽用處!”朱宏昭急忙謝恩退下,不敢再說什麽。
吏部侍郎張文寶出使杭州時,乘船走海路。結果船壞了。水工用小船送他前往,但又遇上大風,小船漂到了南吳國境內的天長。他的隨從原有二百人,最後隻剩下五人。南吳主楊溥非常優厚禮待他,還給他的隨從資助了禮儀和服裝的費用數萬,並幫他們寫信給杭州的錢氏,讓他們到南吳國和吳越國的邊境迎候。張文寶隻接受了他們提供的飲食,其他都謝辭了,說:“本朝與吳國長久不通來往。如今我們既非君臣,又非賓主,如果接受你們的禮物,我將用什麽言辭表達謝意!”南吳主對他的態度十分嘉許,張文寶最終完成了他派到杭州的使命(《舊五代史》卻說這期間,吏部侍郎張文寶去世)。
九月二十七(庚子),明宗讓前義成節度使李讚華遙領昭信(虔州)節度使。他並不上任,隻是留在洛陽白吃俸祿而已。李讚華即前來投奔朝廷的原契丹東丹王。同時,明宗為吳越國的清海軍節度使錢元璹加檢校太傅和同平章事;中吳和建武等軍節度使錢元璙加檢校太師兼中書令。
九月二十八(辛醜),明宗下詔,天下兵馬大元帥秦王李從榮在朝的班次應在宰臣之上。敕令說:“秦王位隆將相,望重磐維,委任既崇,等威合異,班位宜在宰臣之上。”次日,明宗任命北麵行營都指揮使兼易州刺史楊檀為振武軍節度使。
南吳權臣徐知誥因國內屢次發生水火災害,便說:“軍民如此困苦,我豈能獨自享樂!”便把自己的侍妓全都放了出去,並將樂器全都焚毀。
閩國內樞密使薛文傑勸閩主王璘(即王延均)壓抑宗室成員。他的侄子王繼圖不勝忿恨,因此謀反,結果失敗伏誅,連坐的多達千餘人。
冬十月初三(丙午),明宗任命前同州節度使趙在禮為襄州節度使。
次日,他因前滑州節度使張敬詢去世取消朝會。張敬詢是勝州金河縣人,世代任振武軍牙校。他祖父張仲阮曾任勝州刺史,父親張漢環在河東主帥李克用手下任牙將。張敬詢在李克用當政時,專門執掌甲坊十五年,以稱職聞名。他還將女兒嫁給李克用兒子李存霸為妻,因此更加得到親信。李克用兒子李存勖即位為晉王後,任命他為沁州刺史。任期滿後,晉王重新起用他為甲坊使。晉王經略山東時,張敬詢跟從他出征,曆任博、澤、慈、隰四州刺史。同光末年,成為後唐莊宗的李存勖授他為耀州團練使。郭崇韜征蜀時,因張敬詢善於督運租賦,便奏請他為利州留後。明宗即位後,正式授他為昭武軍節度使。天成二年(927),明宗下詔讓他回京師,重新授他為大同節度使。赴任後,他招撫了萬餘帳篷的室韋民眾。天成四年,明宗內征他為左驍衛上將軍,並於翌年授他為滑州節度使。因黃河水連年溢過河堤,張敬詢征用民工自酸棗縣界直至濮州,拓廣了堤防一丈五尺,東西長達二百裏。那裏的民眾非常依賴它。在任三年,他秩滿歸京。這時他在洛陽去世。
也在十月初四,明宗任命刑部侍郎任讚為兵部侍郎,出任元帥府判官。
十月十二(乙卯),範延光和馮贇上奏說:“西北前來賣馬的各部落胡人往來如梭,每天花在買馬上的絲絹不下五千匹,估計耗費國用的十分之七。請陛下委托邊鎮衛戍認真挑選,隻發給那些記錄良好的賣馬胡人憑證,將數目奏聞朝廷。”明宗準奏。
十月十五(戊午),明宗任命前武興(鳳翔)節度使孫嶽為三司使。
範延光屢次通過宣徽使孟漢瓊和寵妃王淑妃請求外任。十月十七(庚申),明宗隻好改任範延光為成德節度使,改任三司使馮贇為樞密使。
明宗覺得親軍都指揮使、河陽節度使、同平章事康義誠樸實忠誠,對他非常信任。當時重要的近臣大多要求出外任職,想躲避秦王可能帶來的災禍。康義誠估計自己無法脫身,便讓他兒子去事奉秦王,叫他務必對他恭順,好身持兩端,希望保全自己。
十月十八(辛酉),明宗任命前潞州節度使李承約為左龍武統軍;前威寨軍節度使王景戡為右龍武統軍;左驍衛上將軍安崇阮為左神武統軍;右監門上將軍高允貞為右神武統軍。
檢校司空和代理夏州事務的李彝超上表謝罪,請求昭雪他的過失。明宗於是在十月十九(壬戌)任命李彝超為定難軍(夏州)節度使和檢校司徒。
十月二十三(丙寅),明宗下詔,因自己受冊尊號,為在朝文武臣僚普遍加恩。兩天後,他任命前安州節度使楊漢章為兗州節度使,前雲州節度使張敬達為徐州節度使。十月二十七(庚午),他任命前兗州節度使張延朗為秦州節度使,並於兩天後讓秦州節度使劉仲殷移鎮宋州。
十一月初二(甲戌),明宗為範延光餞行。酒席完後,明宗說:“愛卿今天就要遠去,應該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了。”範延光說:“朝廷大事,希望陛下與內外輔臣商量決定,千萬不要聽信那群小人的話。”於是相泣而別。當時孟漢瓊當權用事,投靠他的人共為朋黨,蔽惑明宗的視聽。所以範延光才這麽說。
十一月初四(丙子),明宗任命前滄州節度使盧質為右仆射。十一月初八(庚辰),朝廷將慎州懷化軍改為昭化軍,將洮州升格為保順軍,兼管洮、鄯等州。次日,明宗任命保大軍節度使兼檢校太尉鮑君福為保順軍節度、洮鄯等州觀察等使;任命彰義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杜建徽為昭化軍節度、慎瑞司等州觀察使。十一月十三(乙酉),他任命前汴州節度使李從嚴為鄆州節度使,改任鄆州節度使李從溫為定州節度使。
次日,新授右仆射盧質奏稱:“臣愧任新官,理應奔赴台省辦事。如果依照舊例,左右仆射到台省辦事的禮儀規則繁瑣,所費極多。臣希望從簡,隻采取尚書丞、郎上任辦事的先例,隻要召集南省屬僚及兩省官員送臣上任,也不敢馬上就援引往日的先例,浪費朝廷費用,自己量力而行。臣也不敢自此就廢置了先前規定。他日其他人上任時還請照行舊製。”明宗準奏。
十一月十六(戊子),明宗舊病複發,次日就轉入病危。秦王李從榮入宮探望,明宗頭都無法抬起看他。王淑妃說:“從榮在這裏。”明宗沒有回答。李從榮離開後,明宗從廣壽殿移居雍和殿。夜裏四鼓(即半夜一兩點)後,明宗突然從禦榻起身,看著負責漏鍾的宮女,問道:“今夜漏鍾幾點了?”那宮女答道:“四更了。”又趁機問道:“官家好點了嗎?”明宗說:“好點了。”接著吐出肺葉般的幾塊肉片,也拉了一升多小便。六宮嬪妃都來了,大家高興地說:“官家今日的確是還魂了。”於是進了一碗稀粥,侍醫接著又進湯膳。天亮時,明宗明顯好轉。
那天李從榮出宮時,聽到宮中一片哭聲,便以為明宗已經駕崩。第二天早上,他稱病沒有入宮。其實那晚,明宗好了些,但李從榮並不知道。李從榮知道自己並沒得到人們的支持,擔心成不了嗣君,便和他的黨羽密謀,想要帶兵入宮侍衛,先下手製服權臣。十一月十九(辛卯),李從榮派都押牙馬處鈞跟新任樞密使朱弘昭和馮贇說:“我想率領牙兵入宮侍疾,也好防備萬一。你們覺得應當到哪裏為止?”他二人說:“還是秦王自己選擇吧。”接著私下跟馬處鈞說:“主上萬福,秦王應當盡心竭力,以忠孝為先,不能妄信他人的虛妄胡言。”馬處均轉告了李從榮,李從榮非常憤怒,又派馬處鈞跟他二人說:“你們難道不愛主上的家族嗎?怎敢拒絕我!”朱弘昭二人非常擔心,便入宮告知王淑妃及宣徽使孟漢瓊。大家都說:“這事得靠康義誠,不然沒辦法。”於是召康義誠前來商量,結果康義誠竟然無話可說,隻是聲稱:“我隻是將校罷了,不敢參預大事;隻聽從相公們的指派。”朱弘昭懷疑康義誠隻是不想在公廷廣眾麵前表明意見而已,於是在夜裏邀請到自己的私第,征求他的意見。結果他的回答依然如初。
十一月二十(壬辰),李從榮穿著平常服裝,自河南府率領步騎一千人在天津橋布陣。當天黎明時,李從榮派馬處鈞前往馮贇的府第,跟他說:“我今天已決定入宮,暫且居住在興聖宮。你們各自都有宗族,處事也應當公平正當。禍福就在須臾。”他又派馬處鈞去見康義誠。康義誠說:“大王入宮,我自當奉迎。”
馮贇飛馬進入右掖門,見到朱弘昭、康義誠、孟漢瓊及三司使孫嶽正聚在中興殿門外商量事情。馮贇把馬處鈞的話詳細轉告他們,趁機責備康義誠道:“秦王說:‘禍福就在須臾。’這事再明顯不過了。你千萬不要因為兒子在秦府做事,就左右顧望。主上提拔重用我們,自布衣位至將相。假如讓秦王的兵馬進入此門,那麽將主上置於何地?我們還會有後代嗎?”康義誠還沒來得及答話,監門就來報告說,秦王已帶兵到了端門外。孟漢瓊揮袖而起,大聲說道:“今天的事已經危及君父,難道你們還在左右顧望,看哪邊更有利嗎?我也顧不得餘生了,將親自帶兵抗拒!”當即進入殿門。朱弘昭和馮贇也跟他進去。康義誠不得已,隻好也隨著入宮。
孟漢瓊見了明宗,說:“從榮造反,已經帶兵進攻端門。一旦他得以入宮,就將發生大亂!”宮中人們無不相顧號哭。明宗問道:“從榮何苦要這麽做!”接著又問朱弘昭他們:“真有這事?”他們回答說:“有的。適才臣等已命令守門的關閉了全部宮門。”明宗指著上天哭著跟康義誠說:“愛卿自己處理吧,隻是千萬不要驚擾了百姓!”
控鶴指揮使李重吉是皇子(其實是養子)李從珂的兒子,當時也侍奉在明宗身邊。明宗跟他說:“朕和你父親當年親冒矢石,平定了天下。 他還多次救朕脫險。從榮他們哪出過什麽氣力?如今他不過被人教唆,才做出這悖逆的事來!朕固然知道他不足以托付大事。你應當叫你父親前來,朕將授以他兵權。你為我部署,去關閉各道城門。”李重吉當即率領控鶴禁兵守衛宮門。
孟漢瓊親自披甲上馬,召來馬軍都指揮使朱洪實,讓他帶領五百騎兵出討李從榮。李從榮正坐在一張胡床(折疊的行軍便床),在橋上坐鎮指揮,並派身邊的人去召康義誠。端門這時已經關閉,他派去的人便去叩打左掖門。那人從門隙中窺探,見到朱洪實帶領騎兵往北而來,便趕緊去報告李從榮。李從榮大驚失色,急忙令人去取來鐵掩心,擐上胸脯,然後坐著調整自己的弓矢。不久禁衛騎兵蜂擁而來,李從榮隻好逃歸府邸,他的僚佐全都四處逃竄藏匿,他的牙兵則趁機搶掠嘉善坊,然後潰散離去。李從榮和他的妃子劉氏躲在床下,皇城使安從益就地把他們殺了,也殺了他的兒子,然後將他們的首級獻上。
秦王李從榮是明宗第二子。明宗即位後,在天成初年授他為鄴都留守兼天雄軍節度使。天成三年,他移任北京留守兼河東節度使。天成四年,他入朝成為河南尹。一天,明宗跟樞密使安重誨說:“近來聽說從榮身邊有人詐宣朕的聖旨,讓他不要接納儒生;說儒生大多懦弱,擔心他會受到影響。朕剛聽說此事,頗為驚駭。朕近來因從榮還年幼,剛剛出臨大藩,所以先給他派些儒雅之士,依賴他們裨益輔佐他。如今得知這些奸險之言,豈是朕所期望的。”因此推究散布這話的人,打算殺了他們。安重誨說:“如果匆忙執行刑罰,擔心他的賓從今後難以相處。希望陛下暫且先對他加以嚴誡。”明宗這才算了。
李從榮喜好作詩,聘用士人高輦為推官。高輦尤其能寫詩,因此賓主相得甚歡。李從榮經常和高輦等人互相唱和,自以為章句獨步一時。他有詩千餘首,號為《紫府集》。此後出入門下的有諸如張杭、高文蔚、何仲舉等當時名士,莫不和秦王分庭抗禮,更唱迭和。
長興中年,李從榮以本官出任天下兵馬大元帥。接受元帥任命後,他當即讓府屬僚佐及四方遊士,各試《檄淮南書》一道,陳述自己將要廓清宇內的用意。當初,言事的人請求為親王安排師傅。明宗征求近臣的意見,而執政大臣覺得李從榮名勢已大,都不敢忤逆他的意旨,當即奏稱:“應讓秦王自己挑選。”李從榮於是奏請刑部侍郎劉讚為王傅,又奏請翰林學士崔棁為元帥府判官。明宗說:“學士代朕起草詔令,不能出任僚佐。”李從榮很不高興,退下後跟身邊隨從說:“既付以元帥重任,又不肯派給僚佐,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又奏請刑部侍郎任讚,明宗聽從了。
當時在幹戈之後,武夫用事。他們目睹李從榮的所作所為,都很不樂意。於是大將康知訓等人私下議論說;“秦王好文,交遊的大多都是詞客。這小子一旦南麵稱帝,我等都將轉死溝壑。不如盡早對付他。”高輦知道他們的陰謀,便勸秦王稱病,說:“這幫人如果前來問候,請大王埋伏壯士,出其不意將他們都殺了。也許這樣可以免禍。”李從榮說:“至尊在上,一旦如此,難道不會讓他陷入危境嗎?”高輦說:“兒子擺弄父親的兵馬,隻是被鞭笞罷了。不然,大王將後悔莫及。”李從榮猶豫不決,不久果然遇禍,高輦也被斬首棄市。李從榮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當初,李從榮失敗時,高輦藏匿在民家,並落發為僧。被擒獲後,康知訓因為他外形改變而很難辨認,便讓他重新戴上巾幘,穿上緋衣,驗別真偽,然後才用刑。高輦神色自若地吟道:“朱衣才脫,白刃難逃。”觀刑的人都笑了。這是後話。
當初,孫嶽頗為卷入內廷的密謀。馮贇和朱弘昭擔心李從榮為人暴戾,也許會亂來。孫嶽曾為他們極言禍福之所歸,勸他們盡早對付李從榮,因此康義誠恨死了他。李從榮敗後,康義誠召孫嶽一同到河南府檢閱府藏。當時街頭紛擾未定,康義誠趁亂指使騎士射他。孫嶽走到通利坊時,果然被騎士所害。認識與不認識他的人都為此感到痛心。孫嶽是冀州人,強幹而有才用,曆任府衛右職。天成中年,他成為潁耀二州刺史和閬州團練使,每到一處都有政績,不久升遷鳳州節度使。他受代歸京後,秦王李從榮想任命孫嶽為元帥府都押衙,但事情沒成。馮贇舉薦他為三司使,孫嶽當時也參預他們的密謀。孫嶽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他兒子孫璉曆任諸衛將軍和藩鎮節度副使。
明宗得知李從榮的死訊,悲痛加上驚駭,幾乎從禦榻上跌落下去,昏絕後又複蘇了兩次,因此病情重新加劇。李從榮還有一個年齡很小的兒子,養在宮中。將領們要求也除掉他,明宗哭著說:“這孩子有何罪!”然而最終不得已,還是讓他們殺了他。
十一月二十一(癸巳),宰相馮道率領群臣到雍和殿入見明宗。明宗淚如雨下,嗚咽著說:“朕的家事一至於此,實在慚愧見到愛卿等人!”百官也都淚下沾襟。當天,明宗任命宋王李從厚為天雄節度使。
次日,明宗賜給宰臣和樞密使禦衣和玉帶,賜給康義誠以下功臣不同的錦帛鞍馬等。他還派宣徽使孟漢瓊到鄴都去召宋王回來,並讓他暫且代理天雄軍府事務。第二天,明宗因三司使孫嶽被亂兵所害取消朝會。
十一月二十四(丙申),朝廷追廢李從榮為庶人。執政大臣共同商議李從榮屬官的罪行,馮道說:“李從榮的親信隻有高輦、劉陟、王說而已。任讚到任才半月;王居敏和司徒詡在家告病已有半年,豈能參與他的陰謀!王居敏尤其遭到李從榮的厭惡。前幾天他們起兵向宮闕進軍之際,李從榮與高輦和劉陟並駕耳語。到了天津橋南,他還指著日影跟判官們說:‘來日這時候,我已殺了王詹事。’王居敏自然不會是李從榮的同謀。豈能將屬官全部誅殺!”朱弘昭說:“假如李從榮得以進入光政門,那麽任讚等人將得到重用,我們不都得被滅族了嗎!況且首犯和脅從隻不過差一等而已。如今首犯已經伏誅,而脅從都不予追問,主上能不以為我們在庇護奸人嗎!”馮贇據理力爭,朝廷這才開始商議流放和貶斥的事。當時諮議高輦已經伏誅。
次日,明宗下敕,秦王府官屬中,除諮議參軍高輦已被處斬外,元帥府判官兼兵部侍郎任讚發配武州,秘書監兼秦王傅劉讚發配嵐州,河南少尹劉陟發配均州,一並成為長久流放的百姓,即使遇到恩赦,也不在放還之例。河南少尹李蕘發配石州,河南府判官司徒詡發配寧州,秦王友蘇瓚發配萊州,記室參軍魚崇遠發配慶州,河南府推官王說發配隨州,一並成為長久流放的百姓。河南府推官尹諲,六軍巡官董裔、張九思,河南府巡官張沆、李瀚、江文蔚一並勒令回歸田裏。所有長久流放的人一並官場除名。六軍判官兼殿中監王居敏貶為複州司馬,六軍推官郭晙貶為坊州司戶,一並員外安置,所在官府必須立即用驛馬將他們發遣。李瀚是唐武宗時宰相李回的族曾孫;司徒詡是貝州人;江文蔚是建安人,他後來投奔南吳,得到權臣徐知誥的優厚禮遇。
當初,李從榮處事無道,六軍判官兼司諫郎中趙遠勸諫他說:“大王身居上嗣,應當勤修良好的德望,卻為何如此行事!千萬不要以為父子至親,就能夠有恃無恐。大王獨不見恭世子和戾太子的先例!”李從榮勃然大怒,把他支出了秦王府。趙遠後來曆任涇、秦二鎮節度判官。李從榮出事後,僚屬全都連坐,趙遠因此知名。趙遠字上交,是幽州人。
要想知道明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