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係列二：梁晉相爭之九：李嗣源率軍救保幽州與前蜀帝處死劉知俊

後梁貞明三年（公元917）八月，派去救援幽州的晉將李嗣源、閻寶、李存審分別率軍在易州會合。李存審說：“敵眾我寡，胡虜多數是騎兵，而我們多數是步兵。如果在平原相遇，胡虜用一萬騎兵蹂躪我們的陣容，我們將一敗塗地。”李嗣源說：“胡虜沒有輜重，而我們出動都必須運載糧食自隨。如果在平原相遇，胡虜奪走軍糧，我們將不戰自潰。不如自山中秘密前行，直趨幽州，然後和城中守軍合勢。如果中途遇到胡虜，我們就據險拒守。”八月十七（甲午），晉軍自易州北麵沿著高山行進，李嗣源率領三千騎兵作為前鋒。八月二十三（庚子），他們沿著大房嶺向東。

李嗣源與養子李從珂率領的前鋒在距離幽州六十裏的地方與契丹軍遭遇。契丹人大吃一驚，急忙退卻，晉兵緊緊跟隨。契丹人在山上行進，晉兵則在澗下。每到穀口，契丹人便出兵攻擊，李嗣源父子率軍拚死力戰，才得以繼續前進。到了山口，一萬多契丹騎兵擋在軍前，晉軍將士大驚失色。李嗣源率領百餘騎兵先進，脫下甲胄，高揚馬鞭，用胡語跟契丹人說：“你們無故侵犯我的疆場。晉王命令我率領百萬兵眾直抵西樓，全殲你們的部族！”於是躍馬奮進，三次衝入敵陣，陣斬契丹酋長一人。後軍齊進，契丹兵馬開始退卻，晉兵則開始出山。李存審命令步兵砍下樹木當作鹿角大棒，每人手持一根，停止進軍時則用這些鹿角紮成營寨。契丹騎兵環繞著這移動“兵寨”，寨中萬弩齊發，流矢遮天蔽日，死傷的契丹人馬堵塞了道路。大軍快到幽州時，契丹人列陳以待。李存審命令步兵在後頭布陣，警戒他們千萬不要亂動，先命令羸弱士兵拖著燃燒的柴草前進，於是煙塵蔽天。契丹搞不懂晉軍到底有多少人，隻好鳴鼓收兵，席卷部眾自北山逃去，丟棄的毳皮帳幕、毛氈廬舍、弓矢鎧仗、羊馬雜畜不可勝數。晉兵追殺，俘虜和斬首數以萬計。八月二十四（辛醜），李嗣源等人進入幽州。幽州守將周德威見了，握著他們的手感激得痛哭流淚。

次日，李嗣源他們派人到鄴城報捷。九月，他們從幽州班師往南，晉王李存勖因功授李存審為檢校太傅，李嗣源為檢校太保，閻寶加同平章事。

契丹雖然撤離幽州，但還任命叛附他們的盧文進為幽州留後，不久後又任命他為盧龍節度使。盧文進經常住在平州，率領奚族騎兵每年都到幽州北邊殺掠官吏平民。晉人自瓦橋運糧供應薊城，盡管派兵護送，卻總不免遭到他們的搶掠。契丹每次入寇，總要讓盧文進率領漢兵作為鄉導，幽州盧龍下屬諸州都被蹂躪得殘破困弊（《遼史·太祖紀》說：四月，契丹包圍幽州，但無法攻克。六月二十七乙巳，他們望見城中有像煙火般的白氣，契丹主說：“幽州無法攻克。”又因為大暑和大雨，所以決定班師，留下盧國用即盧文進守在幽州附近）。

後梁大將劉鄩自滑州入朝，朝廷輿論將後梁失去河朔一帶的責任歸咎於他。也在九月，梁末帝朱瑱罷免劉鄩的平章事，將他貶為亳州團練使。

九月十四（庚申），梁末帝讓遙領常州刺史張昌孫遙領壽州刺史，出任本州團練使。

冬十月初六（壬午），梁末帝任命代理西麵行營都監兼左武衛上將軍張筠代理商州軍州事務。十月十二（戊子），他下詔說：“太子太傅李戩經常用佛教迷惑群情，此後不得出入無恒（佛寺）。”十月十七（癸巳），梁末帝任命前崇德軍使張思綰為左武衛上將軍。

十月二十三（己亥），他加授啟聖匡運同德功臣、諸道兵馬元帥、淮南鎮海鎮東等軍節度使、淮南宣潤等四麵行營都統、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吳越王錢鏐為天下兵馬元帥。三天後，他任命尚書左丞吳藹為工部尚書，出任兩浙官告使，到杭州正式授命吳越王。

也在十月，晉王自魏州回晉陽。晉王連年出征，因此將軍府的所有政事全都交給監軍使張承業。張承業鼓勵農桑，積儲金帛穀粟，招募購買兵馬，在征收租賦方麵從不寬貸權貴外戚，因此軍城肅然清廉，軍餉不至於匱乏。晉王有時須要金錢去賭博，以及賜給優伶，然而張承業不肯給，所以晉王拿不到錢。晉王於是在錢庫設置酒席，讓他兒子李繼岌為張承業起舞。張承業用寶帶和駿馬贈送他。晉王指著錢庫堆積的錢跟張承業說：“和哥（李繼岌小名）缺錢，七哥應當用一堆錢給他，寶帶和駿馬不夠豐厚。”張承業說：“郎君的纏頭（藝人演出後得到的禮物）都是出自臣的俸祿。錢庫的錢是大王用來養育戰士的，我不敢用公家的東西作為私人的禮品。”晉王很不高興，趁著酒興冒犯了張承業。張承業憤怒地說：“我隻是個老敕使罷了！要不是為了大王的子孫著想，我何必舍不得這庫錢？我隻是為了輔佐大王成就霸業而已。不然的話，大王自己隨便拿走好了，何必要問我！不過到時財盡民散，隻怕大王一無所成罷了。”晉王勃然大怒，望著愛將李紹榮（即元行欽），向他索取寶劍。張承業起身，拉住晉王的衣服哭道：“我受先王的顧托之命，發誓要為國家誅殺汴賊（即後梁）。如果因為愛惜錢庫的物品死在大王手裏，我到地下見到先王將毫無愧疚。今日就請大王賜死！”閻寶從旁邊拉下張承業的手，讓他退下。張承業一拳將閻寶打倒在地，罵道：“閻寶，你一個朱溫的黨徒，深受晉的大恩，卻不能盡忠報國，難道還想靠諂媚自容嗎！”

晉王母親曹太夫人得知這事，急忙派人去召晉王前來。晉王惶恐地向張承業叩頭，然後致歉道：“我因酒醉冒犯了七哥，必定也得罪了太夫人。七哥為我痛飲幾杯，好分擔我的罪過。”晉王連飲了四杯，但張承業始終不肯飲酒。晉王入宮後，太夫人派人向張承業致歉說：“小兒冒犯了特進，適才已經鞭笞了他。”次日，太夫人和晉王一道親自上張承業的府第謝罪。沒多久，晉王承製（即代表唐朝）授張承業為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將軍、燕國公。張承業一再推辭不受，終身隻稱唐朝封的監軍官名。

掌書記盧質嗜酒成性，輕浮傲慢，曾稱呼晉王諸弟為豬犬，晉王因此對他懷恨在心。張承業擔心盧質因此遭到禍殃，便趁機試探地進言說：“盧質多次為臣無禮，請為大王殺了他。”晉王說：“我正招納賢才以成就功業，七哥怎麽說出這樣過頭的話！”張承業起身立即向晉王祝賀道：“大王能這麽想，還怕得不到天下！”盧質因此獲免。

晉王元妃衛國韓夫人，次妃燕國伊夫人，次妃魏國劉夫人中，劉夫人最得寵。他父親是成安人，以醫術和占卜為業。劉夫人幼年時，晉將袁建豐掠得到她，將她獻進王宮。劉夫人生性狡詐凶悍，而且異常嫉妒。她跟從晉王在魏州。劉父得知她變得富貴，便前往魏宮拜謁。晉王召袁建豐前來辨認，袁建豐說：“剛得到夫人時，有位黃須老人護著她。這位就是。”晉王把他的話轉告劉夫人。劉夫人當時正和諸夫人爭寵，彼此吹噓門第的高低。劉夫人因家庭貧寒卑微，勃然大怒道：“臣妾離開家鄉時大略還有點記憶。臣妾父親不幸死在亂兵手裏，臣妾守著屍體痛哭之後才離去。今天哪裏來的田舍老翁膽敢到此行騙！”令人將劉叟在宮門鞭笞了一頓。

南漢帝劉岩派客省使劉瑭出使南吳（淮南），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即位，並勸南吳主楊隆演也自稱皇帝。

閏十月初二（戊申），前蜀王建任命代理內樞密院事務的庾凝績為吏部尚書和內樞密使。

閏十月二十一（丁卯），梁末帝任命前商州刺史徐璫為左驍衛上將軍，出任西都大內皇牆使。

十一月初一（丙子）是冬至，前蜀帝前往圜丘祭祀。

十一月初七（壬午），梁末帝任命中書侍郎兼平章事鄭玨暫時負責戶部事務。十一月十三（戊子），他任命寧州刺史周武為武靜軍防禦使，守慶州刺史；任命河潼軍使竇廷琬為寧州刺史。

同時，晉王得知黃河冰塊已經凍合，說：“用兵這麽多年，都是因為黃河難以渡過。如今河冰自己攏合，真是上天助我。”於是急忙趕往魏州。

前蜀帝任命劉知俊為都招討使，但部將都是王建的舊日功臣，大多不肯聽命，並且嫉妒他，所以劉知俊難以成功。飛龍使唐文扆多次在前蜀帝麵前詆毀他，十二月初六（辛亥），前蜀帝下令收捕劉知俊，誣稱他謀反，將他在炭市處斬。

劉知俊字希賢，是徐州沛縣人。他姿貌雄偉，一副豪傑模樣，風流倜儻，頗有大誌。他開始時事奉徐帥時溥，擔任列校，時溥很器重他，但後來因勇敢和多謀遭到嫉妒。唐大順二年（891）冬，劉知俊率領所部二千人歸降朱全忠（即後來的梁太祖），當即被任命為軍校。劉知俊披甲上馬，揮劍進入敵陣，勇冠諸將。朱全忠將左右義勝兩軍交給他指揮，很快又起用他為左開道指揮使，所以當時人們稱他為“劉開道”。後來他出討蔡帥秦宗權及攻打徐州，都立有戰功，不久就補任徐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攻下海州後，朱全忠便奏請授他為刺史。天複初年（約901），他先後掌管懷、鄭二州，並跟從朱全忠平定青州，因功出任同州節度使。天祐三年（906）冬，他帶領五千兵馬在美原打敗六萬岐軍，接著接連攻克鄜、延等五州，並為此加授檢校太傅和平章事。開平二年（908）春三月，梁太祖朱全忠任命他為潞州行營招討使。劉知俊尚未抵達潞州，後梁圍城的夾寨就已陷落，晉軍正在攻打澤州。得知劉知俊前來，晉軍急忙撤退。很快他又改任西路招討使。六月，他率軍在幕穀打敗岐軍，俘虜和斬首數以千計，歧王李茂貞僅僅逃得性命。開平三年五月，他加檢校太尉、兼侍中，封大彭郡王。

當時劉知俊的威望日益高漲，而梁太祖的猜忌心也日益嚴重。剛好佑國軍節度使王重師無罪被殺，劉知俊內心很不自安，便占據同州反叛。早先（據《鑒戒錄》），劉知俊鎮守同州時，因修築營牆，掘得一件重八十餘斤的東西，形狀好似一個油袋。他召賓客和將校詢問，部屬劉源說：“這東西是冤氣所結，古時以來監獄的故址有時會有這東西。當年王充占據洛陽，修築河南府獄，也曾獲得類似東西。我聽說酒能忘憂，如果用醇厚的美酒加以祭奠，或許能夠消釋。然而這東西的出現，並非吉兆。”劉知俊令人安排酒饌加以祝酹，然後重新掩埋了它。很快他就在州城背叛後梁。劉知俊反叛後，派人向李茂貞表示款誠，又分兵襲擊雍、華二州，雍州節度使劉捍被他生擒，送到鳳翔殺了。華州節度使蔡敬思受傷，但得免一死。梁太祖得知劉知俊反叛，派近臣去向他解釋說：“朕待愛卿非常優厚，為何還要辜負朕的信任？”劉知俊回答說：“臣並非背棄恩德，隻是怕死罷了！王重師並未辜負陛下，卻被滅族！”梁太祖又派使者去勸劉知俊說：“朕沒想到愛卿會如此反應。前不久王重師獲罪，都是因為劉捍說他暗中和邠、鳳的人勾結，終究不會為國家出力。我今天雖然知道他的冤枉，但來不及追悔；導致愛卿如此反應，我心裏十分悔恨。這都是劉捍誤了朕的大事，劉捍一死固然不夠塞責。”劉知俊不再答複，於是分兵守衛潼關。梁太祖命令大將劉鄩率兵進討，攻下潼關。當時劉知俊弟弟劉知浣任親衛指揮使，得知劉知俊反叛，急忙自洛陽逃奔潼關，但被劉鄩士兵生擒後殺了。很快後梁大軍相繼來到，劉知俊隻好帶著家族逃到鳳翔。岐王李茂貞厚待於他，加授他為檢校太尉兼中書令。但因為岐王的疆土不大，沒有藩鎮給劉知俊，隻好給他很高的俸祿而已。很快岐王讓他率兵攻圍靈武，並想得到它後交給劉知俊管轄。靈武節度使韓遜派使者告急，梁太祖命令康懷英率軍救援，進駐邠州的長城嶺。劉知俊率軍截擊，康懷英敗歸洛陽。李茂貞很高興，便任命他為涇州節度使，又讓他率眾攻打蜀國的興元，經由階、成二州，想奪取固鎮的存糧。蜀將王宗侃和唐道襲等人率軍抵禦，但在青泥嶺被劉知俊打敗，隻好退保西縣。剛好遇上大雨，漢江漲溢，蜀將王宗鐬自羅村得到鄉導，沿山而行數百裏，與王宗播在鐵穀相遇，然後合軍出了湯頭。當時劉知俊自斜穀山往南直抵興州，進圍西縣。岐軍散走去搶掠巴中，王宗鐬與王宗播合勢襲擊。剛好前蜀主王建親自前來，劉知俊隻好解除西縣之圍，撤回鳳翔（據《九國誌·王宗鐬傳》）。

 劉知俊後來又遭到李茂貞親信石簡顒等人的離間，被罷免軍政大權，寓居在岐下，多年閉門不出。李茂貞養子李繼崇鎮守秦州，因事前來覲見李茂貞，談及劉知俊，說他在窮途末路時來投奔，岐王不應當因讒言和嫉妒猜疑他。李茂貞因此殺了石簡顒等人，讓劉知俊安心。李繼崇又請求讓劉知俊一家移居秦州，自己能很好接待他，李茂貞同意了。沒多久，邠州發生動亂，李茂貞命令劉知俊帶兵出討。當時邠州都校李保衡向後梁表示款誠，梁末帝派大將霍彥威率眾先進入邠州。劉知俊接著包圍該城，但半年也無法攻下。剛好李繼崇在秦州歸降前蜀，劉知俊也打算帶著家小遷居成都，所以解除邠州之圍，回歸岐陽。他終究擔心遭到岐王的猜忌，因此與親信百餘人夜裏殺開關門投奔前蜀。前蜀帝王建待他非常周至，當即任命他為武信軍節度使，很快又讓他帶兵伐岐，但沒有成功。劉知俊接著班師回來，轉而包圍隴州，俘獲守將桑宏誌後回歸。不久，前蜀帝任命他為都統，再次領兵伐岐。當時部將都是王建的舊將，大多不肯服從他的節度，所以沒有成功，隻好返回，蜀人因而在王建麵前詆毀他。先前，王建雖然寵待劉知俊，內心對他也十分猜忌，還曾跟近侍說：“我逐漸衰老，總在考慮身後的事。劉知俊並非你們這幫人能駕馭的，不如早日對付他。”那些嫉妒嫉他名望的人在裏巷間散布歌謠說：“黑牛出圈棕繩斷。”劉知俊膚色黝黑，棕繩指的是王氏子孫，都以“宗”和“承”為名，所以以此來陷害劉知俊。劉知俊後來的事就不贅述了。當王衍嗣位前蜀後，還將峨眉長公主嫁給劉知俊的兒子劉嗣禋，拜他為駙馬都尉。後唐同光末年，劉嗣禋遷居洛陽，在那裏去世。

劉知俊族子劉嗣彬，幼年時就跟從劉知俊征戰，經累遷成為軍校。當劉知俊反叛後梁時，他沒有參與，所以沒事。貞明末年，梁軍與晉王在德勝對峙。不久，劉嗣彬率領數騎投奔晉王，詳細告知他後梁軍機的得失；又說想報複家世的怨仇。晉王對他深信不疑，還送給他很好的田宅，並賜錦衣玉帶，軍中人將他當作“劉二哥”。一年後，他又跑回後梁。當時晉人認為他是派來的刺客，但因為晉王待他的恩澤優厚，所以不忍心下手。龍德三年（921）冬，他跟從王彥章在中都作戰，失敗後被晉軍生擒。晉王見了後笑著跟他說：“你可以把玉帶還給我了。”劉嗣彬非常惶恐，請求去死，晉王於是殺了他。這都是後話。

十二月初八（癸醜），前蜀大赦，宣布從明年元旦起改元為光天。

十二月十五（庚申），梁末帝任命左金吾衛大將軍兼街使華溫琪為右龍虎軍統軍，任命右龍虎統軍張彥勳為商州刺史，前西京大內皇牆使李項為右威衛上將軍，左金吾衛上將軍李周彝暫時兼任左街使。十二月十七（壬戌），梁末帝任命守太尉、兼中書令、河南尹、判六軍諸衛事、魏王張宗奭為天下兵馬副元帥。十二月二十一（丙寅），他任命西麵行營馬軍都指揮使、檢校太保、鄭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王彥章為檢校太傅。同時，他為平定慶州（去年底的事）論功行賞，於十二月二十二（丁卯）任命西麵行營馬步都指揮使、左龍虎軍統軍賀瑰為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宣義軍節度使、鄭滑濮等州觀察處置等使，很快又任命他為北麵行營招討使。

十二月二十三（戊辰），晉王李存勖在朝城狩獵。那天天氣異常寒冷。晉王看到河冰已經凍堅，便帶著步騎試著踏著河冰過河。後梁甲士三千人衛戍楊劉城，此外，沿著黃河岸邊數十裏都排列著梁兵的營柵，壁壘相望。晉王率軍過河後發起猛攻，將這些營柵全都攻陷。他接著進攻楊劉城，親自率領騎兵環城馳射。他又命令步兵用斧頭砍下鹿角，並載著蘆葦去填平壕塹，展開四麵進攻。晉王甚至親自背著一束柴薪去填平壕塹。諸軍深受鼓勵，無不擊鼓呐喊著登上城牆，當天就攻拔了楊劉城，俘獲守將安彥之。當晚，晉王在楊劉過夜。

先前，租庸使兼戶部尚書趙岩跟梁末帝進言說：“陛下即位以來，尚未舉行南郊祭祀。帝王受命，都必須舉行這一大禮，願陛下力行。否則朝臣都認為陛下無異於藩侯，會被四方看輕。臣請陛下巡幸西都，舉行南郊大禮，順便也去拜謁宣陵。”宰相敬翔諫道：“自從劉鄩失利以來，官府和民間都十分困竭，人心也很惶恐。今天如要舉行圜丘大禮，必得實行賞賜，這等於是慕虛名而受實弊。況且勁敵近在黃河邊上，陛下的乘輿豈能輕易出動！待到北方平定之後，再去祭祀也不晚。”梁末帝不聽。十二月二十四（己巳），禦駕抵達洛陽。梁末帝檢閱車輿和服飾，並派人去裝飾宮闕，為來年舉行南郊大禮作準備。他順便去了伊闕，親自拜謁宣陵。郊祭的日子定下後，楊劉失守的消息也抵達洛陽。路上還有人訛傳說晉軍已到了大梁，扼住了汜水。扈從官員無不擔憂自己的家人，相顧哭泣。梁末帝惶恐驚駭，不知所措，隻好決定取消郊祭，急忙趕回大粱。

十二月二十八（癸酉），梁末帝下詔給文武兩班官員，除了跟隨禦駕的數人之外，其餘都聽從禦史司憲張袞的安排，在禦駕離京後一兩日趕回東京。次日，他任命天下兵馬副元帥、太尉、兼中書令、河南尹、魏王張宗奭為西都留守。

這年，閩王王審知為他兒子牙內都指揮使王延鈞娶越主（即南漢帝）劉岩的女兒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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