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複三年即公元903年十二月初九(乙亥),宣州節度使田頵戰死,淮帥楊行密的大將台濛於是攻克了宣州。十二月三十(丙申),河南尹張全義在汴帥朱全忠的授意下派人扮作盜匪殺了居住在洛陽附近的前宰相張浚。
幽州盧龍節度使劉仁恭深知契丹人的虛實,經常選將練兵,利用秋季深入他們的境內,越過摘星嶺襲擊他們,契丹人因此很怕他。每逢霜降,劉仁恭總要派人去燒毀塞下野草,致使很多契丹馬匹餓死,迫使他們用好馬賄賂劉仁恭,以換取牧場。這期間,契丹王耶律阿保機派他妻兄述律阿缽帶領一萬騎兵入寇渝關,劉仁恭派兒子劉守光衛戍平州。劉守光假裝和述律阿缽媾和,設置帷幄,在城外犒勞他。酒喝得半醉時,伏兵抓了述律阿缽進入平州。胡虜部眾大聲痛哭,契丹人隻好用重金賄賂劉仁恭,幽州人這才將他放歸。
當初,司徒兼侍中、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延資庫使、判六軍十二衛事、兼鹽鐵轉運使、判度支、上柱國、魏國公、食邑四千五百戶崔胤利用朱全忠的兵力大肆屠殺宦官。朱全忠打敗岐帥李茂貞後,吞並了關中,因此威震天下,便有篡奪皇位的野心。崔胤怕了,與朱全忠外表雖然親厚,內心卻逐漸開始離異。他跟朱全忠說:“長安離李茂貞太近,不能不做好守禦的準備。六軍十二衛,其實隻有空名而已。請求召募士兵加以充實,讓明公沒有西顧之憂。”朱全忠知道他的用意,勉強答應了他,暗中卻派麾下壯士應募,好觀察他的變化。崔胤毫不知情,和親信京兆尹鄭元規等人修繕整治兵仗,日夜不息。當朱全忠兒子禁衛頭領朱友倫因擊球摔死時,朱全忠對崔胤更加疑心。同時他也想遷都到洛陽,擔心崔胤會煽動人們反對。
天祐元年即公元904年春正月初,朱全忠秘密上表,指控崔胤專權亂國,離間君臣;並要求唐昭宗將他連同他的黨羽刑部尚書、兼京兆尹、六軍諸衛副使鄭元規,以及威遠軍使陳班等人全都誅殺。正月初九(乙巳,《舊唐書》作去年十二月三十丙申;此處以通鑒和《新唐書》為準),唐昭宗下製,將崔胤貶為太子少傅東都分司(《舊唐書》作太子賓客);將鄭元規貶為循州司戶;將陳班貶為湊州司戶。次日,他又下詔曆數崔胤等人的罪狀,然後任命宰相裴樞兼判左三軍事務,出任鹽鐵運使,宰相獨孤損兼判右三軍事務,負責度支。朝廷並將崔胤招募的士兵全都遣送回家。同時,唐昭宗任命翰林學士兼左拾遺柳璨為右諫議大夫、同平章事,賜紫金魚袋;任命兵部尚書崔遠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柳璨是曾任山南東道節度使的柳公綽侄孫。正月十二(戊申,《舊唐書》作十二月三十丙申當天,顯然為誤;《新唐書》作正月十一己酉),朱全忠秘密命令宿衛都指揮使朱友諒帶兵包圍崔胤的府第,殺了崔胤及鄭元規和陳班,以及崔胤的好幾名親信,包括皇城使王建勳、閣門使王建襲、客省使王建乂。
崔胤字昌遐,是唐宣宗時宰相崔慎由的兒子,在乾符(史書作乾寧,疑有誤)二年(875)進士及第。王重榮鎮守河中時,聘他為從事。他後來入朝,經累遷成為考功和吏部二員外郎,轉任郎中、給事中、中書舍人。大順中年(約891),他曆任兵部和吏部二侍郎,很快就以本官同平章事。當時王室多故,南北司爭權,各自樹立朋黨,在外頭勾結藩鎮主帥。崔胤擅長陰謀詭計,懂得投靠權貴,外表凝重而內心險惡。自從李茂貞和王行瑜作亂以後,仗勢不遜。大臣杜讓能和韋昭度相繼遭到誅戮,而宰相崔昭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深為勾結王行瑜。因為崔胤是他的宗族,便屢次推薦重用他。崔胤因此經累遷升任中書侍郎兼判戶部事。唐昭宗到石門避難時,崔胤與同僚徐彥若和王摶等人扈從。禦駕回宮後,唐昭宗加他為禮部尚書,並賜號為“扶危匡國致理功臣”。
乾寧三年(896),李茂貞侵犯京師,崔胤扈從唐昭宗臨幸華州。唐昭宗昭雪杜讓能、韋昭度、李磎的冤屈;懲處崔昭緯先前的罪過,罷了崔胤的參知政事,改任他為檢校兵部尚書、廣州刺史、嶺南東道節度等使。當時朱全忠正在關東稱霸,崔胤暗中寫信向他求援。朱全忠上疏申訴,說崔胤有功,不能離開輔弼的位置。崔胤人都到了湖南,唐昭宗隻好又把他召回拜相。崔胤得到汴州的外援後,頗為玩弄威權。他痛恨徐彥若和王摶揭發崔昭緯以前的醜事,便極力壓抑他們。很快徐彥若就被支出朝廷去當南海節度使。他又指控王摶勾結敕使,一同危害宗廟社稷,讓朱全忠上疏論奏。光化中年(899),朝廷將王摶貶為溪州司馬,很快又賜死在藍田驛。朝廷接著又誅殺神策中尉宋道弼和景務修。自此朝廷的大權全歸崔胤,他還兼領三司使務。宦官無不對他側目怒視,不勝憤慨。
當宦官劉季述將唐昭宗幽禁在東內時,他們讓德王監國。劉季述害怕朱全忠的強盛,不敢殺崔胤,隻是罷免了他的參知政事和三司使務,守本官而已。崔胤再次寫信給朱全忠,請他出兵為唐昭宗複位反正。於是朱全忠派大將張存敬猛攻晉絳和河中。當時天子被幽禁,各道藩帥也都坐觀。神策軍巡使孫德昭對劉季述的廢立十分憤慨,崔胤探知這事,便讓判官石戩去遊說孫德昭,試探他的心意。每次酒醉時,孫德昭總是淒涼淚下,石戩因此知道他的真誠,便跟他商量說:“如今朝廷內外大臣,自從廢立以來,無不心懷憤怒。至於軍旅,也都惋惜痛恨。現在謀反的隻是劉季述和王仲先而已。足下如果誅殺了這兩個小人,讓太上皇複位,那將垂名萬代。如今正是時候。如果遲疑不斷,那麽大功將落到他人手裏!”孫德昭向他表示感謝說:“我不過一個軍吏而已,社稷的大計不敢自專。如果相公委托於我,我決不敢躲避。”崔胤於是割下衣帶,親手寫信給他表示決心。十二月最後一天,孫德昭伏兵誅殺了劉季述。唐昭宗複位反正後,崔胤進位為司空,恢複參知政事,兼領度支、鹽鐵、三司等使。
翌年夏,朱全忠攻陷河中和晉絳,進兵直抵同華。中尉韓全誨覺得崔胤勾結朱全忠,擔心汴軍進逼京師,便請求罷免他的參知政事和三司使務。同年冬季,韓全誨挾持唐昭宗臨幸鳳翔。崔胤怨恨天子被廢黜,不肯扈從禦駕,反而派使者去告知朱全忠,請求他率軍到岐陽迎回禦駕,還讓太子太師盧知猷率領百官迎接朱全忠進入京師。當初,朱全忠來到華州,派掌書記裴鑄到鳳翔入奏,說要帶兵去迎回禦駕。進入京師後,他又上表說:
“臣獨兼四鎮,侍奉兩朝;擁有數千裏的封疆,深受二十年的恩典。即使像蟲類那麽微小,還懂得感知,臣愧為人倫,豈能忘記報效朝廷?臣不久前率領大軍奔赴宮闕,很快又經過京畿,遠道前來迎回禦駕。起初通過幕僚,當麵秉承陛下的德音;不久又有宰臣,頻繁向臣飛遞密劄。有人說京都紛擾,大權控製在宦官手中;有人說鑾輅流離,讓臣到京畿郊甸迎候。臣因此遠離藩鎮,不忌疲勞。昨天奉接詔書,又有人宣讀口敕,讓臣盡速抽調兵士,並回歸本藩。陛下還讓百官趕赴行在。按理說:目睹鳳紙上的聖言,如同在丹墀前麵見天子;認得龍衣上的禦劄,猶如在翠蓋下拜謁陛下。然而臣知道詔書曆來出自宰臣之手,每次降下製書,並非都是出自聖旨。以致臣誤率師旅,匆忙進入關中京畿。近來讓臣迎回禦駕的這趟出行,甚至還有脅迫君主的嫌疑。臣今天見到陛下要臣與李茂貞簽訂和約,放棄兩地的猜嫌,早日讓陛下萬乘回歸京師,滿足天下八紘百姓的懇切願望。宰臣和百官以下,並非臣有所阻留。還希望陛下賜給詔書,讓他們奔赴行在,好準備扈從陛下回駕。”
唐昭宗得到朱全忠的表章後,非常氣崔胤,並在那月二十六日下詔說:
“食君之祿,理應盡忠朝廷;掌國之權,應當思考理政。有人得到格外恩寵,接著執秉重權,卻立刻萌發狂悖之心,忽然構造傾危之計。做人都知不能這樣,天理固然難容。扶危定亂致理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守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充太清宮使、弘文館大學士、延資庫使、諸道鹽鐵轉運等使、判度支、上柱國、魏國公、食邑五千戶崔胤,累代身居台輔,蟬聯高官厚爵。弱冠年歲進士及第,壯年時刻位列公卿;誌趣向來聞名,行止也能稱善。朕采用群臣建議,也谘詢輿論觀點,希望他能輔佐小康,因此得到重用。殊不知漏爵難滿,小器易盈;他未曾有過報國之心,隻是策劃危邦之計,四次位極人臣,一無可稱之處。豈有朝臣在都城積聚兵甲和暗養死士的做法,準備擾亂國法。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不惜聚集貔貅武士,在右輔和遠方的藩鎮狼狽為奸;最初指使京兆府用官錢委托鄭元規召募士卒,後來則用度支使專賣的盈利讓陳班聚集甲兵。費用出於朝廷,權力歸於私室。百官的休戚在於他的顧眄之間;四方的是非決於他的指呼之際。令狐渙曆來是奸佞小人,毫無操守可言,崔胤把他當作心腹,共同虛張聲勢。於是讓他濫居深宮樞密,每天都在宮廷禁闈,迷罔蠱惑朕躬,偽造頒行詔書。致使這趟禦駕顛沛流離,都是由此而起。豈有如此權位崇重和恩寵深厚的宰臣,毫無警惕戒懼之心,變得這般專恣殘暴,公然利用外兵,將要圖謀不軌!
“朕因為朝士流散和兵革繁多,因此命令宰臣和他商議。五次派出內使,他卻隻上一道表章,借口臥病,堅決不來,竟然如此拒絕征召。況且他又拘留朝廷官吏,也不讓他們前來宮闕。人們四處驚慌奔逃,朕不得不出外巡幸。果然見到亂兵纏著乘輦,大火照亮宮闈,煙塵漲滿天空,幹戈滿山遍野;導致朕被迫出奔,前往岐陽。乘輦尚未安頓,鐵騎接踵而來,圍逼朕的行在,焚燒周圍屋廬。目睹如此危難的局麵,一切將歸咎於誰?近來得到朱全忠的表章,他又派幕僚來當麵陳述,說宰臣不斷飛遞密信,催促他的將士西上。朕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在不斷煽動。誰能預測他如此苞藏禍心,不但無功於朕,還無端生事。於戲!治理民眾的大道是委任宰衡;朝政如此殷繁,朕豈能事事親理?將全部機要政事,交付你主張辦理;你如此辜負朕的信賴,構亂一至於此!但朕仍然考慮大體,不能說毫無恩典。現責授(即貶斥)崔胤為朝散大夫,守工部尚書。”
當初,唐昭宗在天複元年(901)複位反正之後,宦官仍然害怕崔胤,事無大小全向他稟告。每次在內殿奏對時,崔胤總要和唐昭宗談到晚上,甚至點燃蠟燭繼續。他常勸唐昭宗將宦官全都殺了,隻要讓宮人掌管內司事務就行了。中尉韓全誨、張弘彥、袁易簡等人探知這事,在唐昭宗麵前哀求饒命。於是唐昭宗知道密談外泄,所以下詔讓崔胤上密封奏事,不要再口頭上奏。宦官不再探知他的密謀,便請求讓識字的美婦進內宮當差,以此探知了他暗中的秘事。於是崔胤的陰謀多少泄漏。宦官經常相聚痛哭,愈益不能自安。所以韓全誨等人劫持唐昭宗到鳳翔去的密謀,也是由於崔胤忌嫉他們太過造成的。
當朱全忠攻打鳳翔時,崔胤寓居在華州,為朱全忠出謀劃策。天複二年,朱全忠自岐下返回河中,崔胤到渭橋迎候拜謁,捧著酒杯為他上壽,還持板為朱全忠唱歌,甚至親自撰寫歌辭,讚美他的功業。天複三年,李茂貞殺了韓全誨等人,和朱全忠通和;唐昭宗於是急忙下詔征崔胤奔赴行在。他先後四次降詔,三次賜給他朱書禦劄,但崔胤稱病不去。當唐昭宗離開鳳翔時,崔胤才到路上迎候。見麵當天唐昭宗就降製恢複他的舊官,讓他參知政事,進位為司徒,兼判六軍諸衛事務。他還下詔,讓他把家搬進左軍,賜給他十車的帷幄和器用。崔胤奏請京兆尹鄭元規為六軍副使。崔胤和朱全忠奏請撤銷左右神策軍和內諸司等使,以及諸道監軍、副監、小使等等。內宮宦官三百多人,同一天都在內侍省裏被殺害。諸道長吏也將監軍宦官在當地斬首,然後奏聞朝廷。
唐昭宗剛到鳳翔時,任命盧光啟、韋貽範、蘇檢等人為相。回京後,崔胤將他們全都貶斥。他又將宰相陸扆貶為沂王傅,王溥貶為太子賓客,翰林學士薛貽矩貶為夔州司戶,韓偓貶為濮州司戶,姚洎貶為景王府谘議。所有扈從唐昭宗到鳳翔的官員,被貶黜的就有三十多人。他隻用裴贄為相,覺得他孤立無援,容易控製。內官全被屠戮,諸使也都被取消,天子宣達詔命,隻能由宮人寵顏等人宣讀。而崔胤的欺君誤國,真是聳人聽聞。崔胤喜歡的都是卑賤低劣之輩,厭惡的則都是正人君子。人人驚悚恐懼,朝不保夕。那年十月,朱全忠的兒子朱友倫宿衛京師,因擊鞠球從馬上摔下跌死。朱全忠非常愛這兒子,為此事殺了參與擊鞠球的十多人,並懷疑是崔胤故意設的陰謀,因此痛恨崔胤。崔胤後來的事都已細說,就不贅述了。
崔胤雖然陰險,喜歡惹禍,但外表倒顯得十分寬宏。他剛拜平章事時,叔父崔安潛曾跟自己的親人說:“我的父兄刻苦經營,樹立門戶,隻怕一旦終究將被緇郎(崔胤小名)敗壞。”後來果如其言。崔胤經累加官至侍中,封魏國公。當初,朱全忠雖竊有河南藩鎮,但依然害怕河朔和河東,還沒有問鼎的野心。當得到崔胤為鄉導,閃電般地出擊潼關後,才開始陰謀竊國。自古以來,和盜賊合縱而導致宗廟社稷滅亡的,都不如崔胤做得那麽過分。
當初唐昭宗在華州時,朱全忠屢次上表請求唐昭宗遷都洛陽。盡管唐昭宗不肯,朱全忠照樣讓東都留守佑國軍節度使張全義在洛陽修繕宮室。
朱全忠攻克邠州時,將靜難軍節度使楊崇本的妻兒當人質留在河中。楊崇本妻子長得很美,朱全忠跟她私通,但後來還是放她回去了。楊崇本非常憤怒,派人跟他以前的養父李茂貞說:“唐室即將滅亡,父親豈能忍心坐視不救!”於是和他連兵侵逼京畿,並恢複自己的姓名叫李繼徽。
正月十三(己酉),朱全忠帶兵進駐河中。正月二十一(丁巳),唐昭宗登禦延喜樓,朱全忠派牙將寇彥卿帶著他的奏折,聲稱說邠、歧兵馬緊逼京畿郊甸,請唐昭宗遷都洛陽。唐昭宗下樓時,裴樞已得到朱全忠遷都的公文,開始催促百官上路。次日,汴軍驅趕著長安士人和平民,號哭聲一路都是。人們罵道:“賊臣崔胤召朱溫前來傾覆社稷,害我們流離失所,一至於此!天哪!天哪!”京城居民扶老攜幼,魚貫出城,個把月都沒有間斷。
正月二十六(壬戌,《舊唐書》作五天前即丁巳),唐昭宗的禦駕離開長安。朱全忠任命部將張廷範為禦營使,派人拆毀長安的宮室和百司的官署及民間廬舍,取了拆下的木材,順著渭河東下。長安自此成為一片廢墟。朱全忠征用河南和河北諸鎮的數萬工匠,讓張全義負責修複東都的宮室。依附朱全忠的江、浙、湖、嶺諸鎮也都運送貨物和錢財幫助他修複東都。
正月二十八(甲子),禦駕抵達華州。民眾夾道歡迎,高呼萬歲。唐昭宗哭著跟他們說:“千萬不要呼喊萬歲。朕不再是你們的君主了!”他在興德宮下榻,跟侍臣們說:“俗話說:‘紇幹山頭凍殺雀,何不飛去生處樂。’朕如今到處漂泊,不知道最終要落在何方!”說著說著淚流滿麵,沾濕衣襟,身邊侍從都不忍心抬頭看他。
二月初一(丙寅),中午居然能見到北鬥。
二月初十(乙亥,《舊唐書》作十二天前即癸亥),禦駕抵達陝州。因為東都宮室尚未建成,唐昭宗一行隻好駐留在陝州。次日(《新唐書》作二月十三戊寅),朱全忠自河中過來迎候謁見唐昭宗。唐昭宗將朱全忠請進寢室去見何後,何後哭著說:“自今以後我們夫婦都要依賴你了!”
二月二十九(甲申),唐昭宗封皇子李禎為端王,李祈為豐王,李福為和王,李禧為登王,李祐為嘉王。
唐昭宗暗中派使者帶著禦劄把被迫遷都的事告知川帥王建。王建任命邛州刺史王宗祐為北路行營指揮使,帶兵會合鳳翔的兵馬要去迎回禦駕。到了興平時,川軍和汴軍遭遇,無法前進,隻好退回。王建從此開始擅自用墨製任命兩川官員,還說:“待禦駕回長安後再上表奏聞。”
三月十二(丁未),唐昭宗任命朱全忠兼判左、右神策及六軍諸衛事。三月十八(癸醜),朱全忠在自己的府第置酒,邀請唐昭宗臨幸。三月二十(乙卯,《舊唐書》作二月初十乙亥),朱全忠向唐昭宗告辭,說要先到洛陽去監督修繕宮室。唐昭宗和他一道宴請群臣。宴會結束後,唐昭宗單獨將朱全忠和忠武(華州)節度使韓建留下,繼續飲酒。何皇後出來親自捧著玉卮(即玉杯)為朱全忠敬酒,晉國夫人可證附在唐昭宗的耳旁跟他細聲說了些什麽。韓建碰了碰朱全忠的腳根,朱全忠以為她們要害自己,便不肯喝,假裝大醉後出去了。朱全忠接著奏請將長安稱為佑國軍,任命韓建為佑國節度使,任命鄭州刺史劉知俊為匡國節度使。
三月二十二(丁巳),唐昭宗又派密使帶著寫在絹條上的詔書向王建、楊行密、李克用等人告急,讓他們糾合各道藩鎮前來匡複朝廷,還說:“朕到了洛陽,將被朱全忠幽禁,詔敕將全都出自他的手筆,朕的旨意將無法到達你們那裏了!”
淮帥楊行密讓錢傳撩及其婦人連同浙將顧全武回到兩浙的錢塘。他任命淮南行軍司馬李神福為鄂嶽招討使,再次派他帶兵出擊武昌節度使杜洪。朱全忠派使者去見楊行密,請他放棄鄂嶽,要和淮南重修舊好。楊行密回複他說:“待天子回到長安,我就罷兵和你重修舊好。”
夏四月十六(辛巳),朱全忠上奏,說洛陽的宮室已經建成,請禦駕盡早出發,表章相繼不斷。唐昭宗屢次派宮人去向他解釋,說皇後剛臨產不久,不好立刻上路,請求等到十月再東行(《舊唐書》說四月二十八癸巳,唐昭宗派晉國夫人可證傳詔給朱全忠這麽說)。朱全忠懷疑唐昭宗故意拖延,想等待事情的變化,因而非常憤怒。他跟牙將寇彥卿說:“你馬上趕到陝州,當天就催促官家上路。”
要想知道朱全忠和唐昭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