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二十五：黃巢之亂之十三：高仁厚平定阡能叛亂與李克用進駐同州

中和二年即公元882年九月十七（丙戌），黃巢的大將同州防禦使朱溫投降了河中節度使王重榮。

十月初一，西北方沒有烏雲而打雷，稱作“天狗墜”。

當初，朝廷任命徐州叛將龐勳的降將湯群為嵐州刺史。湯群暗中和沙陀人勾結，引起朝廷的懷疑，唐僖宗李儇便改任湯群為懷州刺史，河東節度使鄭從讜還派使者帶著任命告身授給他。也在十月初一（庚子）這天，湯群一怒之下殺了使者，占據嵐州城反叛，公開依附於沙陀。十月初三（壬寅），鄭從讜派馬步都虞候張彥球帶兵討伐他。

賊帥韓秀升和屈行從起兵斷絕了三峽的江路。十月十四（癸醜），西川節度使陳敬瑄派押牙莊夢蝶帶領二千人討伐他們，又派押牙胡弘略帶領一千人作為後繼。

同時，河陽節度使諸葛爽攻陷孟州。

魏博節度使韓簡又帶兵出擊鄆州，天平軍（鄆州）節度使曹存實出戰，結果戰敗身死（《舊唐書》說韓簡打敗節度使曹全晸，生擒後殺了他。曹全晸是曹存實的父親，根據通鑒，去年十月在和黃巢作戰時戰死。此處以通鑒為準）。天平都將下邑人朱瑄收拾殘餘部眾，退保鄆州堅守。韓簡無法攻下，隻好舍他而去（《新唐書》則說曹全晸死後部將崔用自稱鄆州留後）。唐僖宗下詔任命朱瑄為代理天平留後（史書有關曹全晸父子的說法很混亂。《新唐書》說兩年後即中和四年濮州刺史朱瑄才驅逐天平軍節度使曹存實，自稱留後）。

同時，唐僖宗任命朱溫為右金吾大將軍兼河中行營招討副使，賜名叫朱全忠（《新唐書》說這任命是在九月三十己亥）。

沙陀領袖李克用雖然累次上表請降，卻占據忻、代二州，多次派兵劫掠並、汾一帶，還爭著要出任樓煩監。義武節度使王處存與李克用世代聯姻，所以唐僖宗下詔，讓王處存去勸諭和警告李克用說：“如果你誠心歸附，必須回到朔州等候朝命。如果繼續如此殘暴橫行，我將率領河東和大同的軍隊共同出討。”

唐僖宗任命平盧（淄青）大將王敬武為留後。當時諸道兵馬都會合在關中討伐黃巢，隻有平盧的軍隊沒來。征討主帥王鐸派都統判官兼諫議大夫張濬前往勸說。王敬武當時已接受了黃巢的官爵，不肯出迎張濬。張濬進城見了王敬武後，責備他道：“明公身為天子的藩臣，居然侮辱怠慢朝廷的詔使。你不能事上，又怎能禦下！”王敬武愕然吃驚，急忙向他謝罪。張濬接著宣讀詔書，但將士都沒什麽反應。張濬慢慢地跟他們解釋勸諭道：“人的一生必須首先知道逆順的道理，然後才了解利害的關係。黃巢隻是從前販賣私鹽的賊虜而已，你們卻要舍棄多代的天子而去向他稱臣，真會得到什麽利益嗎？如今天下勤王的大軍都雲集京畿，而隻有淄青的軍隊沒來。一旦賊人被平定後，天子返回正位，你們將有什麽臉麵去見天下的人們！你們要不趕緊前往分享功名、取得富貴，後悔就來不及了！”將士們無不改變了態度，自我引咎，然後望著王敬武，跟他說：“諫議大夫的話很有道理。”王敬武當即發兵跟從張濬西進，於是也有了這道留後的任命。

再說，漸東觀察使劉漢宏又派登高鎮將王鎮帶兵七萬進駐西陵。杭州都知兵馬使錢鏐再次在夜裏渡江襲擊，並擊潰他們，殺死和俘獲了數以萬計，還得到劉漢宏補任諸將官職的偽造敕令二百多通。高鎮逃往諸暨。

黃巢兵勢仍然很強，王重榮十分頭疼，便跟行營都監楊複光說：“向賊人稱臣則對不起朝廷，討伐賊兵則軍力不足。該怎麽辦？”楊複光說：“雁門李仆射（即李克用）不但驍勇，而且手握強兵。他家父和我的先人曾共事過，關係很好。他們也都有為國徇身的誌向。之所以沒來，是因為和河東（指鄭從讜）結仇而已。如果真能用朝廷的聖旨勸諭鄭公，去召他們勤王，李仆射必定會來。他一來那麽平定賊兵就不在話下了！”東麵宣慰使王徽也深以為然。當時王鐸人在河中，便當場承製下墨敕召李克用前來，同時寫信勸諭鄭從讜。十一月，李克用讓監軍陳景思率領沙陀士兵一萬七千人自嵐、石二州的路線趕往河中，但不敢進入太原的境界。他自己單獨帶著數百隨騎到晉陽城下，與河中節度使鄭從讜辭別。鄭從讜還贈送他名馬和器玩，以及錢幣。

黃巢的華州刺史李詳被黃巢殺了後，他的舊部驅逐黃巢的弟弟黃思鄴（《舊唐書》還說他們殺了黃巢的華州守將），推舉華陰鎮使王遇為主帥，在華州投降了王重榮。王鐸接著承製任命王遇為華州刺史。

在西川作亂的阡能的黨徒勢力日益強盛，侵淫西蜀的州境。陳敬瑄因為派去討伐他們的大將楊行遷等人長久無功，便任命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帶兵五百人前往替代楊行遷。高仁厚出發的前一天，有個賣麵的人，從早晨直到中午，出入了軍營前後四次。巡邏對他產生懷疑，便捉了他審訊，發現果然是阡能的細作。高仁厚命令為他釋縛，溫和地向他了解情況。那人說：“我是某村村民，阡能把我的父母妻兒全都關進監獄，還說：‘你偵察好了回來，我得到實情就免了你一家人的死罪。不然就全部殺死！’我不是自願為他賣命的。”高仁厚說：“我既然知道了這麽回事，怎會忍心殺你！現在放你回去，去救你的父母妻兒。你隻要去告訴阡能說：‘高尚書一兩天內就出發，但隻帶著五百人，沒有更多士兵。’既然我救活了你一家，你就必須為我暗中跟寨裏人說：‘仆射憐憫你們都是良民，被賊人控製，也是不得已的。高尚書想要拯救並洗清你們的罪行，所以高尚書來時，你們都得各自放下兵器迎降。高尚書會讓人在你們背上寫下歸順兩字，並讓你們恢複舊業。他所要殺的隻是阡能、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五人而已，一定不會連累你們百姓。’”那細作說：“這些都是百姓心裏想的事。尚書既然全都明白，並加以赦免，誰不會因此雀躍聽命！一口傳百，百口傳千，到時候會像川海沸騰那樣，不可遏止。等到尚書到時，百姓一定都會像嬰兒看到慈母那樣來投奔尚書。阡能孤家寡人一個，立馬就被生擒了！”高仁厚於是將那人放回去了。

次日，高仁厚帶兵出發，到了雙流，把截使白文現出迎。高仁厚環視了他的塹壕和柵寨，憤怒地說：“阡能是個役夫，他的部眾也全不過是耕農罷了。你竭盡一府的兵力，一年多還不能擒拿賊寇。今天我看你把塹壕柵寨修建得一重重的，如此牢固嚴密，難道想呆在裏麵安穩睡覺，飽食終日，養寇邀功嗎！”當即命令將他拉出去斬了。幸虧監軍極力挽救，高仁厚好一陣子後才赦免了他。他接著命令夷平塹壕，才留下五百士兵守衛，讓其餘士兵跟從自己出征。他又召來各座營寨的士兵，他們相繼都來匯集。

阡能聽說高仁厚要來，便派部將羅渾擎在雙流的西麵修建五座營寨，還在野橋箐埋伏了一千人準備襲擊官軍。高仁厚派人偵察得知，帶兵包圍了他們，但下令不要剿滅他們，而是派人脫下軍服，到賊兵中間勸諭他們，就像昨日勸諭那個細作一樣。賊兵全都喜出望外，歡呼喊叫，爭著將兵甲拋到地上，出來投降，紛紛向高仁厚下拜，猶如山坡倒塌一般。高仁厚全都細心安撫曉諭，還在他們背上寫上“歸順”二字，讓他們回去告訴寨中尚未投降的賊兵。寨中其餘的部眾於是也爭著出降。羅渾擎狼狽地越過壕塹逃走，但被他的士卒捉獲交給高仁厚。高仁厚說：“這是個愚蠢的家夥，用不著跟他多說。”便將他拷上枷鎖送往節度使府。他接著下令將五座營寨及其兵甲全都燒毀，隻留下一些旗幟。投降的賊兵總共有四千人。

第三天一早，高仁厚跟降卒們說：“起初我打算放你們回家，但前頭幾個營寨的百姓還不知道我的心思，有些還有疑慮。我就讓你們為我前行，經過穿口和新津寨下時，把你們背上的字給他們看，加以勸諭。等到了延貢時，你們就可以回家了。”於是取來羅渾擎的旗幟倒過來，讓降卒每五十人為一隊，舉著一麵倒掛的旗幟前行，並叫他們揚旗高喊道：“羅渾擎已被生擒，送到節度使府去了。官兵的大軍馬上就到了。你們在寨中的人，趕緊跟我們一樣出來投降，立馬變成良民，就沒事了！”阡能部將句胡僧在穿口修建了十一座營寨，寨中人們聽到降卒的叫喊，爭著出降。句胡僧大吃一驚，拔劍想遏製投降的浪潮。士卒們向他投擲瓦片石塊，然後一塊拿下他獻給高仁厚。句胡僧的五千多部眾也全都投降了。

第四天一早，高仁厚又焚燒了賊兵的營寨，讓降卒拿著倒掛的旗幟當先驅，就跟在雙流時那樣。到了新津。阡能部將韓求在那裏的十三寨士卒也都出來投降。韓求自己跳進深塹自殺。部眾用鐵鉤把他拉上來時，韓求已經死了。於是士卒們將他斬首獻給高仁厚。將士也想燒了營寨，但被高仁厚製止了。他說：“降卒都還沒吃飯。”於是讓他們先把資產糧食運出來，然後才燒了營寨。新投降的爭著燒火做飯，和先前投降的以及前來相告的士卒一塊吃飯，談笑唱歌或吹口哨，終夜不絕。

第四天，高仁厚將在雙流和穿口投降的人先放回家，然後讓新津的降卒舉著倒掛的旗幟作為前驅，並跟他們說：“一旦進入邛州境內，你們就可以散走回家了。” 阡能的部將部將羅夫子在延貢有九座營寨，他的部眾在前一天晚上看到新津的火光，就已經整夜睡不著覺了。當新津的降卒過來時，羅夫子自己丟棄營寨，脫身逃到阡能那裏去，他的部眾也就全都投降了。

第五天，羅夫子逃回到阡能的營寨，和他商量是否要率領全部兵眾和高仁厚決戰。計劃尚未確定，天就快黑了，延貢的降卒也已經來到。阡能和羅夫子騎馬巡視了營寨，準備出兵，但部眾全沒反應。高仁厚帶兵連夜緊逼。

第六天一早，各座營寨知道官兵大軍已經很近了，便喊叫著爭著出營，還要捉拿阡能。阡能走投無路，隻好跳進井裏，但終於還是被眾人擒獲，沒有淹死。士卒又要捉拿羅夫子，羅夫子自剄而死。大家提著羅夫子的首級，將阡能五花大綁，驅趕著去迎接官軍。他們見到高仁厚，擁著他的馬首大喊大叫，哭著下拜說：“百姓含冤受屈的日子已經很久，無處控告投訴。自從那個細作來後，百姓都伸長脖子度日如年地期待著。如今遇到尚書，就像出了九泉看到白日一般，死而複生了！”歡呼不止。在其它地方的賊兵營寨，也都分別派將領前來投降。高仁厚出軍前後才六天，五個賊首全都被平定。他每攻下一個縣鎮，馬上就補任當地的鎮遏使，讓他安撫民戶（通鑒詳細描述了高仁厚消滅阡能的事跡，卻沒給出具體時日，隻是放在十一月間。《新唐書》卻說：翌年十一月初九壬申，高仁厚在邛州打敗阡能，疑有誤）。

陳敬瑄接著梟下韓求和羅夫子的首級，懸掛在集市；將阡能、羅渾擎、句胡僧釘在城西的牆上，七天後將他們活剮而死。阡能的孔目官張榮，本是安仁縣的舉人（通鑒作進士），但屢次考試沒有及第，因此歸附阡能，成為他的謀主，為他起草書信和檄文。阡能敗後，他用詩向高仁厚求饒。高仁厚把他送交節度使府，張榮後來也被釘死在馬市。除了這些人外，高仁厚沒有殺戮一人！

十二月，唐僖宗任命高仁厚為眉州防禦使。

陳敬瑄在邛州張貼告示，對阡能等人的所有親黨全不予追問。沒多久，邛州刺史申報，說捕獲了阡能的叔父阡行全一家三十五人，將他們關進了監獄，請求依法處置。陳敬瑄征求孔目官唐溪的意見，唐溪說：“明公已經有了赦免的告示，讓官府不予追問，而刺史又搜捕他們，這其中必有緣故。今天如果殺了他們，何止隻是明公失去大信，我私下擔心阡能黨羽又會紛紛重新起兵！”陳敬瑄聽從了他，於是派押牙牛暈前往州門，召集民眾，解除阡行全一家人的枷鎖，當場釋放了他們，並趁機詢問他們為何又被抓起來。果然發現原來阡行全家有良田，刺史想要買下，但阡行全不賣，所以刺史懷恨在心。陳敬瑄派人去召那刺史，準備治他的罪，結果那刺史因為過於憂慮，竟然死了。另一天，阡行全聽說他一家人都是因為唐溪得免一死，便暗地裏送給唐溪蝕箔金一百兩。唐溪憤怒地說：“這都是因為太師（即陳敬瑄）的仁慈英明，跟我有什麽關係？你這不是送禍殃給我嗎！”退還他的金子，還痛斥那仆人一頓後打發他走了。

十二月十二（庚戌，通鑒作翌年正月，但《舊唐書》在僖宗本紀和王景崇傳裏的說法一致，因此以《舊唐書》為準），成德軍節度、鎮冀深趙觀察處置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中書令、上柱國、常山郡王、食邑六千戶王景崇去世。王景崇是已故成德軍節度使王紹鼎的兒子。王紹鼎死後，朝廷追贈他為司空，還賜給喪禮布帛三百段和米粟二百碩。他經累贈成為贈司徒、贈太尉，贈太傅。王紹鼎死後，唐宣宗任命昭王李汭為鎮州大都督；任命王紹鼎弟弟成德軍節度副使，都知兵馬使、檢校右散騎常侍、鎮府左司馬、知府事、兼禦史中丞王紹懿以本官出任成德軍節度和觀察留後，並賜給他紫金魚袋。很快朝廷就正授他為節度使兼檢校工部尚書。經累加王紹懿成為檢校右仆射、兼禦史大夫、太原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又加檢校司空。他死後朝廷追贈他為司徒。

王景崇在他叔父王紹懿時任鎮州大都督府左司馬、知府事、都知兵馬使。王紹鼎死時，成德三軍立王紹懿為帥。幾個月後，王紹懿就病危了。他召王景崇來，跟他說：“亡兄將軍政托付給我，以等待你成年。今天我已經病到如此程度，估計沒救了。你雖然年輕，還應當盡力自勉，承擔這一重任，禮敬接鄰藩鎮，奉接朝廷敕旨。讓我兄長的家業保持下去，隻有靠你的才能了！”說完就去世了。當時監軍也在場，便將這事奏聞朝廷，唐宣宗十分嘉許，下詔起複王景崇為忠武將軍、守左金吾衛將軍同正、檢校右散騎常侍，出任成德軍節度觀察留後，還賜上柱國和紫金魚袋。不久朝廷就正授他為節度使兼檢校工部尚書。

唐懿宗鹹通中年，王景崇作為章惠長公主的嫡孫，得到特別的恩遇。鹹通末年，徐州出現叛亂，王師進討。王景崇派大將帶兵跟從諸軍出征。徐州的龐勳之亂平定後，他因功加授檢校右仆射，封太原縣男，食邑三百戶。他祖母章惠長公主去世時，王景崇居喪非常得禮，得到朝野的讚譽。朝廷不久起複他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同正，進位檢校司空，並於翌年被授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經累加成為檢校太尉、趙國公，食邑三千戶，食實封二百戶，很快又進封常山王。他母親秦國夫人去世時他丁憂離職，但不久就起複本官。唐僖宗乾符末年，盜匪在河南起兵，接著黃巢侵犯宮闕，禦駕西幸劍南。王景崇與定州節度使王處存馳送檄文給接鄰藩鎮，並派兵跟從王處存入關討賊，經常派人到唐僖宗的行在問候，對行在的進貢和糧運相繼不斷。關輔平定後，他因功正拜太尉。這時他病故，唐僖宗追贈他為太傅，諡號忠穆。王景崇在遺表裏請求讓他兒子王鎔繼承節度使事務，唐僖宗便任命王鎔為兵馬留後。王鎔這時才十歲。

這期間，河東節度使鄭從讜上奏，說他攻克嵐州，生擒了反叛的前刺史湯群，並將他處斬（《新唐書》說湯群伏誅是在十一月初八丙子）。

唐僖宗接著任命忻、代等州留後李克用為雁門節度使兼檢校工部尚書。

當初，朝廷任命鄭紹業為荊南節度使。當時段彥謨正占據荊南，鄭紹業很怕他，遲疑了半年多才赴任。唐僖宗西幸蜀地時，召鄭紹業回來，重新任命段彥謨為荊南節度使。後來段彥謨被監軍朱敬玫所殺，唐僖宗又任命鄭紹業為節度使。鄭紹業害怕朱敬玫，逗留不進，因此荊南軍中長久沒有主帥。到這時，朱敬玫署任押牙陳儒負責節度使府事務。陳儒是江陵人（《新唐書》說：十一月，荊南軍亂，衙將陳儒自稱留後）。

同時，唐僖宗加奉天節度使齊克儉和河中節度使王重榮一道為同平章事。

李克用帶兵四萬抵達河中（《舊唐書》說翌年正月，顯然為誤，因為正月初一就和黃巢交戰了），並派他堂弟李克修先行帶兵五百過河去試探黃巢的兵力。當初，李克用的弟弟李克讓被南山寺的僧人所殺，他的仆人渾進通投降了黃巢。自從昭義節度使高潯在石橋被黃巢軍隊打敗之後，各路官軍都害怕叛軍，不敢前進。當李克用的大軍來到時，叛軍十分害怕，說：“鴉軍來了，應當避免他們的鋒芒。”李克用的士兵都身穿黑衣，所以別號叫鴉軍。黃巢於是搜捕了南山寺的十來名僧人，派使者帶著他的詔書和一大筆賄金，想通過渾進通到李克用那裏向他求和。李克用殺了那些僧人，哭悼了李克讓，然後將黃巢送來的賄金分給部將們，燒了他的詔書，把使者打發回去。他接著帶兵自夏陽渡過黃河，駐紮在同州。

當天井關衛戌將領孟方立殺了昭義十將（軍職）成麟，帶兵回歸邢州後，潞州人請求讓監軍吳全勖負責留後。這年，王鐸承製用墨製任命孟方立負責邢州事務，但孟方立不肯接受，反而囚禁了吳全勖。他寫信給王鐸，表示願意接受一位儒臣前來鎮守潞州。王鐸便任命義成節度行軍司馬鄭昌圖負責昭義軍事。後來朝廷任命右仆射兼租庸使王徽為同平章事，出任昭義節度使。王徽因為禦駕顛簸流離，中原正一片驚擾，而孟方立又占據山東的邢、洺、磁三州，估計朝廷沒能力控製他，所以推辭不去，請求朝廷還是暫時讓鄭昌圖去。唐僖宗於是下詔任命王徽為大明宮留守和京畿安撫製置修奉園陵使。鄭昌圖到了潞州，呆了不到三個月就離去了。孟方立於是將昭義軍搬遷到邢州，自稱昭義留後，並上表奏請他部將李殷銳為潞州刺史。

也在十二月，和州刺史秦彥派他兒子帶兵數千襲擊宣州，驅逐了宣歙觀察使竇潏，自己取而代之。

這年，關中出現大饑荒。廬州將領楊行密也驅逐了刺史郎幼複。

要想知道黃巢和唐僖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