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二十二：宣宗大治之七：唐宣宗平定黨項反叛與張義潮進獻隴右故地

大中三年即公元849年十二月初十（已未），晚唐名臣李德裕在貶所崖州去世。

十二月二十五（甲戌），唐宣宗李忱追諡唐順宗為至德弘道大聖大安孝皇帝；唐憲宗為昭文章武大聖至神孝皇帝，並在神主牌位上改題尊號。唐宣宗登禦宣政殿舉行這道儀式，當冊書出來時，他俯著身子目送奉帶冊書的使臣前往太廟，還流淚嗚咽。

同時，山南西道節度使鄭涯上奏，說他從吐蕃那裏收複了扶州（其實是吐蕃放棄了）。

大中四年即公元850年春正月初一（庚辰），唐宣宗因為追尊二聖而登禦正殿，宣布大赦天下。他還下製說：近來流放在天德的犯人，以十年為限期；如果遇到大赦之類的鴻恩，照例減去三年。隻要不斷循環添換，邊塞就不會缺人，依次放歸，人們也不會抱怨吃苦。另外，秦、原、威、武等各州和諸關，先前依照敕令將犯人流放到那裏，也必須酌量製定限期，止於七年。如要長期住下，也聽其隨便。諸州府縣官員如請工假，一月以下，暫時由諸廳判官代理；一月以上，即按照慣例，扣除他的課料每貫二百文，加給臨時負責的官員。有故意殺人的，即使被害者已傷未死、或已死複生，或本想殺傷，卻因偶然原因得免，都必須按照已殺人的條例判處。

二月，朝廷將秦州隸屬於鳳翔。也在二月，唐宣宗任命女兒萬壽公主的駙馬鄭顥為銀青光祿大夫、行起居郎、駙馬都尉（通鑒說出嫁是去年十一月的事）。

三月初一（己卯），刑部上奏說：“如私自挪用官府財物或私自借貸他人的監守或主管；以及用自己的財物賄賂官司的人；以及專門負責某個部門的主管犯有貪贓；以及將公物占為已有的人，都不在原來赦免之列。”唐宣宗準奏。

同時，被盧龍軍驅逐的前幽州節度副大使兼檢校工部尚書張直方抵達京師，唐宣宗任命他為左金吾衛將軍。

夏四月，唐宣宗下敕說：“法司用刑，有時會玩弄巧詐，兩頭解釋法律，判定人家的罪行。如讓奸吏得逞，那麽黎民百姓怎能放心？自今以後必須按照刑書定罪，應當直接指出犯罪事實，不得靠舞文弄墨，妄自援引律法條例。”刑部又上奏說：“根據今年正月一日的赦文，同時根據會昌元年三月二十六日的敕令，盜竊貪贓滿一貫錢的就得處死，朝廷應當委托所司部門重新詳細製定條目奏聞，然後經過臣等檢校，並請求依照建中三年三月二十四日的敕令，盜竊貪贓滿三疋以上的處以死刑，如贓數不足，則酌量予以減刑。”唐宣宗準奏。

四月初二（庚戌），唐宣宗改任中書侍郎兼同平章事馬植為天平節度使。唐宣宗即位時，左軍中尉馬元贄有功，由此得到的恩遇在所有宦官中首屈一指，而馬植也趁機和他敘述宗族情誼。唐宣宗曾賜給馬元贄一條寶帶，馬元贄將它轉贈馬植。馬植不懂得來曆，居然戴著寶帶上朝。唐宣宗見到後，認得是他送給馬元贄的，馬植為此嚇得臉色蒼白，隻好交待了實情。次日，馬植為此罷相。朝廷收捕馬植的親信胥吏董侔，將他交付禦史台審訊，發現了馬植與馬元贄勾結交往的詳情，於是將馬植再貶為常州刺史。

四月二十四（壬申），因為京師長期下雨，唐宣宗下詔讓京師和關輔重新審理囚犯，並蠲免各地拖欠度支、鹽鐵、戶部的債務。

六月初二（戊申，《舊唐書》說魏扶在十月罷相，估計有誤。這裏以通鑒和《新唐書》為準），兵部侍郎兼同平章事魏扶去世。唐宣宗於是任命戶部尚書兼判度支崔龜從為同平章事，取代魏扶。

七月初一（丙子），大理卿劉蒙上奏說：“古人高懸法律明示於人，是想使人追從良善，遠離犯罪，最終讓人們都不犯罪，以致刑罰不再使用。根據大和二年十月二十六日刑部侍郎高釴的條疏，朝廷批準十一件條目，下給全國各個州府，讓他們將這些條目粉刷書寫在錄事參軍食堂的牆壁上，每次申報罪人時，必須依照先前列出的條目。如今歲月已久，條目的文字也變得模糊不清，州縣推斷刑案，大多違背或遺漏了這些條目。今後請下令諸道，讓他們將條目銘刻在石碑上，然後樹立在會食的場所，讓地方官吏起坐觀省，牢記這些條目。這樣也許能讓上報的刑案更為周到詳盡。”唐宣宗準奏。

八月，刑部侍郎兼禦史中丞魏掞上奏說：“諸道州府的百姓前來禦史台告狀，朝廷大多派禦史前往調查審理。臣擔心這樣會煩勞州縣，因此先前請求派度支、戶部、鹽鐵院帶有憲官頭銜的官員前往審理。近來三司使聲稱，院官人數不多，按例要專門掌管院務；如果分心去辦案，將會影響政績。如今諸道觀察使幕府中的判官，不少於五六人。臣請求讓其中帶有憲官頭銜的人進行審理。如果他們多次審理頗有苦勞，又能雪洗冤滯案件，一旦禦史台出現官員空缺，便可讓諸道奏用這些官員。”唐宣宗準奏。

也在八月，唐宣宗讓宰相白敏中兼管延資庫。

同時，盧龍節度使周綝去世，軍中上表，請求任命押牙兼馬步都知兵馬使張允伸為留後。九月二十三（丁酉），唐宣宗答應了盧龍的請求。

也在九月，唐宣宗任命朝請大夫、檢校禮部尚書、孟州刺史、河陽三城節度使李拭為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等使。

黨項成為邊患，朝廷征發諸道兵馬出討，但連年無功，而度支部門還得不斷為他們提供軍餉。右補闕孔溫裕上疏懇切進諫，惹怒了唐宣宗，因此被貶為柳州司馬。孔溫裕是唐穆宗時吏部侍郎孔戣兄長的兒子。

吐蕃的論恐熱派部將僧莽羅藺真帶兵前往雞項關的南造橋，想要出擊他的對頭尚婢婢，並駐軍在白土嶺。尚婢婢派部將尚鐸羅榻藏帶兵占據臨蕃軍抗拒他們，但出師不利。尚婢婢又派部將磨離羆子和燭盧鞏力帶兵占據牛峽抗拒。燭盧鞏力請求利用險要按兵不動，不要和吐蕃交戰，派奇兵斷絕對方的糧道，使他們進不得戰，退不得還。這樣不過十天半月，論恐熱的部眾必定會潰散。但磨離羆子不從。燭盧鞏力說：“我寧可成為不用之人，也不想成為敗軍之將。”於是稱病回歸鄯州。磨離羆子帶兵出戰，結果戰敗而死。尚婢婢缺乏糧食，隻好留下拓跋懷光守衛鄯州，自己率領部落三千多人到甘州西部，利用那裏的水草暫時維持。論恐熱得知尚婢婢放棄了鄯州，便親自率領輕騎五千追趕過來。到了瓜州，他得知拓跋懷光還在堅守鄯州，便開始大肆搶掠河西的鄯、廓等八州，殺了那裏的壯年男子，用劓刑和刖刑等殘害羸弱和老人以及婦女，甚至用長槊貫穿嬰兒當遊戲，焚燒了百姓的房屋，搞得五千裏地之間，一片焦土，人口殆盡。

冬十月二十七（辛未，《舊唐書》作十一月），唐宣宗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兼兵部侍郎令狐綯為同平章事。

十一月二十五（己亥），唐宣宗下敕說：“收複成、維、扶等三州後，己建立了地方官府，條令和製置等，一切都已辦好。已經發配到那裏的流放犯人，必須依照秦、原、威、武等州的流放規定，七年內放回。”

也在十一月，黨項的羌人入寇邠、寧一帶。十一月二十八（壬寅），唐宣宗任命翰林學士劉瑑為京西招討黨項行營宣尉使。同時，他任命盧龍留後張允伸為節度使。

十二月，唐宣宗任命鳳翔節度使李業（《新唐書》作李安業）和河東節度使李拭並為兼招討黨項使。同時，他任命華州刺史周敬複為光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兼洪州刺史、江南西道團練觀察使，賜給金紫官服。

吏部侍郎孔溫業告訴執政大臣，說自己想到外地當官，白敏中跟同列宰相說：“我輩必須自我檢點，看看為何孔吏部不肯在朝廷任職。”孔溫業是孔戣弟弟的兒子。

大中五年即公元851年春正月初一（甲戌），唐宣宗下製封皇七子李洽為懷王，皇八子李汭為昭王，皇九子李汶為康王，並下敕要求兩京和全國各地州府，從大中五年正月一日起，三年內不得殺牛。如郊廟享祀理應使用太牢時，必須用其他牲畜代替。

正月初九（壬午，通鑒作壬戌，疑有誤，正月無壬戌），天德軍上奏說，攝理沙州刺史張義潮派使者前來請降。張義潮是沙州人，當時吐蕃大亂，張義潮暗中交結豪傑，密謀自己拔城回歸唐朝。一天早晨，他率眾披甲在州門擊鼓呐喊，沙州的漢人紛紛起來響應，吐蕃守將吃驚地逃走。張義潮於是攝理州事，奉表前來歸降。唐宣宗於是任命張義潮為沙州防禦使。

二月，唐宣宗任命兵部侍郎（《舊唐書》作戶部侍郎）裴休為鹽鐵轉運使。裴休是已故浙江東道觀察使裴肅的兒子。自大和以來，每年從江、淮運送過來的大米不過四十萬斛，而由於漕運吏卒的侵盜和船隻的沉沒，能抵達渭倉的糧船不到十分之三四，當年劉晏製定的漕運法根本得不到施行。裴休徹底追查其中的弊病，建立了漕運法十條，之後每年運送到渭倉的大米一下子增加到一百二十萬斛。

唐宣宗心裏十分清楚，黨項的造反都是由邊帥貪圖他們的羊馬引起的。他們多次侵奪黨項人的牲畜，有時甚至妄殺黨項人。黨項人不勝憤怨，所以反叛。唐宣宗於是任命右諫議大夫李福為夏綏節度使。此後朝廷相繼選用儒臣取代貪婪殘暴的邊帥。李福赴任時唐宣宗再次當麵加以警戒勉勵，黨項此後開始安定下來。李福是唐文宗時宰相李石的弟弟。

唐宣宗因為南山和平夏的黨項人動亂長久無法平定，對繼續用兵十分厭倦。崔鉉建議，應當派大臣前去鎮撫。三月，唐宣宗任命白敏中為司空兼同平章事，出任招討黨項行營都統、製置等使、南北兩路供軍使兼邠寧節度使。白敏中請求使用裴度的老辦法，挑選朝廷文臣作為將佐，唐宣宗答應了。夏四月，他任命左諫議大夫孫景商為左庶子，出任邠寧行軍司馬；任命知製誥蔣伸為右庶子，出任邠寧節度副使。蔣伸是唐文宗時的補闕蔣係的弟弟。

當初，唐宣宗讓白敏中為萬壽公主挑選佳婿，白敏中推薦了鄭顥。當時鄭顥已經和盧氏結婚，也都到鄭州去了。白敏中送堂帖將他追回，所以鄭顥十分忌恨他，於是多次在唐宣宗麵前詆毀白敏中。白敏中即將赴任時，跟唐宣宗說：“鄭顥不樂意娶公主，對臣怨入骨髓。臣在中書門下，他對臣無可奈何，但如今臣出外，鄭顥必定會時刻中傷於臣。臣的死期已經不遠了！”唐宣宗說：“朕知道這事已經很久了，愛卿為何這麽晚才提到這事！”便命令身邊侍從從禁中取出一個小檉柳函盒授給白敏中，說：“這些都是鄭郎詆毀愛卿的奏折。朕如果信了他的話，豈能任用愛卿以至今日！”白敏中回家後，將檉柳函盒放在佛像之前，焚香事奉。

四月初一（癸卯），刑部侍郎劉瑑上奏說：在今年四月十三日以前，建國共有二百二十四年，朝廷頒布的各種製敕共計六百四十六門，共二千一百六十五條，根據輕重，將這些製敕整理成《大中刑法統類》，想要頒布施行。

白敏中駐軍在寧州。四月初十（壬子），定遠城使史元在三交穀擊潰黨項九千多帳篷的人馬。白敏中上奏，說他平定了黨項人。四月二十九（辛未），唐宣宗下詔說：“平夏的黨項，已經就地安定服貼。南山的黨項，聽說出山的人迫於饑寒，還在進行搶掠，但因為平夏的黨項不肯相容，他們窮無所歸。現委托李福前往安撫曉諭，於銀、夏境內授給他們閑田。如果他們能革心向化，朝廷將像對待赤子般安撫他們，從前為惡的人，一律不予追問。如有抑屈，允許他們到本鎮投狀自訴。如果再次侵犯疆場，或重新進入山林，不受朝廷的教令，朝廷將誅討不赦。有功的將吏將予以甄別獎賞，死傷的將得到優厚撫恤。靈、夏、邠、鄜四道（《新唐書》作靈鹽夏三州、邠寧鄜坊等道）百姓，給免稅三年，鄰道百姓則酌量免去一定的租稅。過去由於邊將的貪鄙，致使黨項人抱怨反叛，自今以後應當另外選擇清廉的良吏加以安撫。如果再次導致黨項的侵叛，應當先問罪邊將，然後出兵討伐寇虜。”

吐蕃的論恐熱殘酷暴虐，部眾很多都開始反叛。拓跋懷光派人去勸誘他們，這些部眾於是要麽散居到各部落，要麽幹脆投降了拓跋懷光。論恐熱勢孤力單，於是對部眾揚言說：“我今天準備入朝於唐，借兵五十萬來誅殺不服從命令的人，然後以渭州為國城，請唐朝冊封我為讚普。到時誰敢不從！”五月，論恐熱果然到長安入朝。唐宣宗派左丞李景讓到他下榻的禮賓院問他到底要什麽。論恐熱神色驕橫倨傲，語言荒誕，要求成為河渭節度使。唐宣宗沒有答應，召他到三殿應對，就像對待平常的胡客那樣招待他，慰勞賞賜後打發他回去了。論恐熱怏怏不樂地離去後，重新回到落門川，聚集他的舊日部眾，想要繼續成為邊患。剛好遇上長期下雨，他缺乏糧食，部眾開始逃散，最後才剩下三百多人。論恐熱隻好逃奔到廓州。

也在五月，唐宣宗任命太原尹兼河東節度使李拭為鳳翔節度使；任命鳳翔節度使李業為檢校戶部尚書、太原尹、北都留守，出任河東節度使；任命守司空、門下侍郎、太原郡開國伯、食邑一千戶白敏中為檢校司徒、同平章事、邠州刺史，出任邠寧節度觀察、東麵招討黨項等使；任命戶部侍郎兼判戶部事魏謩以本官同平章事。

六月，唐宣宗封皇子李潤為鄂王。

進士孫樵上言說：“百姓男耕女織，還不能做到溫飽，而僧侶們安坐在華麗的房屋裏，穿著美衣，吃著精饌，估計每十戶人家還不能養一個僧侶。武宗憤慨這一狀況，迫使十七萬僧侶還俗，天下一百七十萬戶人家才開始得到複蘇和休息。陛下即位以來，修複廢除的寺廟，全國重修佛寺的刀斧聲至今不絕，剃度的僧侶幾乎又恢複了以前的數量。陛下即使不能像武宗那樣根除積弊，為何還要振興已經廢除的東西！近來陛下想要修複國家的東門，諫官上言，陛下馬上就取消了這一工役。如今所恢複的佛寺，難道會比修複東門更緊急嗎？恢複佛寺投入的功夫，難道能和修複東門的辛勞相比嗎？但願陛下早降明詔，尚未恢複的僧侶不再恢複，尚未重修的佛寺不要重修，那麽也許百姓還能得到喘息的機會。”秋七月，中書門下上奏說：“陛下崇奉佛教，群臣莫不為此奔忙，但恐怕朝廷財力有所不及，會因此生事擾人。還希望陛下委托各地長吏酌量加以裁減。所剃度的僧侶也必須選擇有德行和內行的人。如果容許凶惡粗魯的人為僧，那更不是尊敬佛教的辦法。至於鄉村的佛舍，請等到罷兵之後再重修。”唐宣宗準奏。

也在七月，宰相兼監修國史崔龜從將他負責續寫的柳芳《唐曆》二十二卷呈上。

八月，唐宣宗下敕說：“公主邑司（管理公主封邑的部門）近來擅自發行文書，恐怕有不少影庇（即將土地財產虛掛在別人名下以逃避徭役稅收），違反條例典章。今後公主除了跟封邑征稅有關的事情之外，不得讓邑司發行文書到府縣。如果是公事，邑司則必須向宗正寺申報，由宗正寺酌情辦理。”

也在八月，白敏中上奏，說南山的黨項人也請求投降。當時朝廷長期用兵，國用頗為貧乏，所以唐宣宗於八月初五（乙巳）宣布赦免南山的黨項羌人，讓他們安居樂業。

九月，唐宣宗下敕說：“刺史在交接公務時，必須將公事一一交割給負責州事的官員，然後才能離任。根據會昌元年的敕令，隻禁止刺史對下屬官吏和民戶進行無理攤派；至於刺史公廨以及混雜利潤，各地州府都有規章製度，不許違越。因為沒有明文敕令規定，民眾經常被不良官吏加以恐嚇，甚至用打官司威脅。今後所有刺史離任時攜帶的什物，以及替換後人們資送的錢物，隻要不向下屬官吏和百姓無理攤派，允許各州縣按照慣例各色支給。如果沒有公廨，則不在資送之限。如果發現無理攤派的事，將以貪贓論處。”

同時，唐宣宗任命正議大夫、兵部侍郎、諸道鹽鐵轉運使、上柱國、河東縣開國子裴休為守禮部尚書，進階金紫；任命前宣歙觀察使、太中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裴諗代理兵部侍郎。

冬十月初一（己亥），京兆尹韋博上奏說：“京畿的富戶將財產掛名在諸禁軍的名下，為了苟免府縣的雜色稅役。官府一旦追訴，將導致軍府嘩然。請根據會昌三年十二月敕令，諸軍使不許強迫百姓入軍（其實隻是為了逃稅掛名而已）。”唐宣宗準奏。

十月十七（乙卯），中書門下上奏說：“如今邊事已經平息，而州府諸寺的修複尚未完工，還希望朝廷下令讓地方盡早完成這事。遠離州府的大縣，允許重新複置一座佛寺，鄉村則不許重蓋佛舍。”唐宣宗準奏。

十月三十（戊辰），唐宣宗任命戶部侍郎魏謨為同平章事，仍然兼判戶部。當時唐宣宗年歲已大，還沒立太子，但群臣都不敢進言。魏謨入宮謝恩時，趁機進言道：“如今海內無事，隻是陛下尚未建立儲君，讓正人予以輔導，臣私下為此感到憂慮。”說著說著流下眼淚。當時人們都敬重他的直率。

蓬、果二州的群盜占據雞山作為據點，寇掠三川（即劍南二川和山南西道）。唐宣宗任命果州刺史王贄弘出任三川行營都知兵馬使，出兵討伐他們。

也在十月底，唐宣宗下製，因為黨項的叛亂已經平定，罷免了白敏中都統的職務，隻是作為司空和平章事出任邠寧節度使。

這期間，張義潮發兵征服了他沙州旁邊的瓜、伊、西、甘、肅、蘭、鄯、河、岷、廓十州，然後派他兄長張義澤帶著十一州的地圖和戶籍到長安入見，進獻朝廷。自從河西和隴右失陷與吐蕃百餘年來，朝廷這時才全部收複了隴右故地（《舊唐書》說這事發生在八月；此處以通鑒和《新唐書》為準）。十一月，朝廷在沙州設置歸義軍，任命張義潮為節度使和十一州觀察使；又任命張義潮的判官曹義金為歸義軍長史。

同時，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崔龜從罷相，帶著檢校尚書估仆射的頭銜出任汴州刺史兼宣武軍節度使。右羽林統軍張直方因為累日出獵，沒有返回宿衛，被貶為左驍衛將軍。

也在十一月，太子詹事姚康進獻《帝王政纂》十卷；他又撰寫《統史》三百卷，上自盤古開辟，下盡隋朝統一，以及帝王的美政、詔令、製置、銅鹽錢穀的損益、用兵的利害，甚至僧道的是非，無不備載，以編年史的形式寫成。國子祭酒馮審上奏說：“文宣王的廟，最初是太宗建的，睿宗書寫匾額。武後竊取大政之日，改篆題‘大周’二字。臣請求將這二字削去。”唐宣宗準奏。

十二月，有強盜將景陵的神門戟砍斷，京兆尹韋博因此被罰兩個月的俸料，宗正卿李文舉也被貶為睦州刺史，陵令吳閱被貶為嶽州司馬，奉先令裴讓被貶為隋州司馬。

這年，湖南出現大饑荒。

要想知道唐宣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