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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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係列二十一:武宗為政之六:李德裕力排眾議堅持討伐昭義

(2018-10-12 12:37:53) 下一個


會昌三年即公元843四月初七(乙醜),昭義節度使劉從諫病故,他侄子劉稹秘不發喪,然後抗拒朝命,自稱留後。


黃州刺史杜牧給宰相李德裕寫信說:“我曾問當年的淮西將領董重質,為何朝廷以三州的兵眾,花了四年的時間卻無法攻克蔡州的緣由。董重質覺得那是由於朝廷征兵太雜,客軍數量很少,既不能自成一軍,軍需又必須依賴地方。官軍因此勢力羸弱,軍心不一,大多導致敗亡,所以開戰的頭兩年,淮西軍戰則必勝,殺了很多客軍。兩年以後,客軍殆盡,淮西軍隻與陳許和河陽的全部軍隊相搏。即使唐州兵馬不能趁虛攻取州城,蔡州的兵力也支持不住了。那時朝廷如果讓鄂州、壽州、唐州隻要保住自己的州境,不用進戰,隻用陳許和鄭滑兩道的全部軍隊,再助以宣、潤二州的弓弩手,讓他們守住關隘,那麽不出一年,蔡州就撐不住了。如今上黨(即昭義)的反叛,與淮西又不一樣。淮西為寇已有五十年,蔡州的民眾嚐到為寇的甜頭,見到為寇的利益,因此習俗更加堅固,氣焰已經形成,自以為天下的兵馬根本不是他們的敵手,根深蒂固,朝廷攻取自然十分困難。上黨則不然。自從安、史南下以來,澤潞很少依附反叛的藩鎮。德宗建中之後,澤潞也總是奮起忠義;所以李抱真能夠逼迫田悅,趕走朱滔,常以孤窮寒苦之軍,橫掃河朔強梁之眾。以此驗證,可以清楚地看到澤潞人心的忠正和習俗的專一。劉悟去世後,劉從諫請求繼任,跟從他的,隻有劉悟從鄆州帶來的中軍二千人而已。當時正值寶曆年間,變故很多,朝廷也隻好將就授任他為節度使,至今也才二十多年,澤潞的習俗尚未改變,以前的父老也都還在。即使劉稹想要迫使他們就範,州人也必定肯為他賣命。如今成德和魏博雖然表示盡節效順,最多也不過包圍一座城池,進攻一個堡壘,俘獲一些小孩和老人而已。如果讓河陽的一萬士兵形成一座堡壘,堵住天井的出口;叫他們高壁深塹,不要和叛軍作戰。隻要派忠武和武寧兩軍,加上青州的五千精甲,宣、潤的二千弓弩手,直搗上黨;不過數月,必定能顛覆劉稹的巢穴!”當時李德裕正製定對付澤潞的方略,也多少采用了杜牧的建議。


唐武宗李炎雖然表麵上尊重和寵幸仇士良,內心其實很忌惡他。仇士良多少也察覺到,因此借口年老多病,請求擔任散職。這時,唐武宗下詔讓他以左衛上將軍兼任內侍監、兼知內侍省事。


李德裕跟唐武宗說:“議事的人都說劉悟有功,所以不能輕易對劉稹動手,應當保全朝廷對劉氏的恩禮。臣請求讓百官商議這事,取得一致意見。”唐武宗說:“劉悟有什麽功勞?當時隻是迫於形勢,為了自己免死罷了,並非原本就一心為國。即使有功,他父子作為將相也二十多年了,國家對他的回報也早已足夠。劉稹憑什麽又能自立!朕覺得,凡是有功的人自然應當公開獎賞,有罪的人也自然不能苟且赦免。”李德裕說:“陛下的話,誠然抓住了治理國家的關鍵。”


五月初,唐武宗下敕,規定諸道節度使的隨身跟班不許超過六十人,觀察使不許超過四十人,經略使和都護則不許超過三十人。五月初六(甲午),長安地震,東都廣運樓則發生火災。


也在這期間,唐武宗任命右仆射兼平章事陳夷行為檢校司空,兼河中尹、禦史大夫,出任河中節度使、晉絳慈隰觀察等使(《舊唐書-武宗紀》把這事放在八月,《陳夷行傳》則作十一月,疑有誤;通鑒沒具體講年月;此處隻是根據前後文估計日月而已)。


同時,李德裕指責太子賓客東都分司李宗閔和劉從諫私下來往,所以不能讓他留在東都。五月初十(戊戌),唐武宗改任李宗閔為湖州刺史。


同時,河陽節度使王茂元派步騎三千守衛萬善;河東節度使劉沔派步騎二千守衛芒東關,派步兵一千五百進駐榆社;成德節度使王元逵派步騎三千守衛臨洺,並侵掠澤潞下轄的堯山;河中節度使陳夷行派步騎一千守衛翼城,派步兵五百增援冀氏。五月十三(辛醜,《舊唐書》作九月,但根據前後文,以通鑒為準),唐武宗下製說:


“平定天下的人,必須讓風俗趨於大同;安定百姓的人,必須使法度趨於一致。即使晉國的欒家和趙家,曾有先前的大勳;漢朝的韓信和黥布,曾是佐命的功臣,一旦他們幹預擾亂法紀,無不梟首夷族。禁暴除殘,是古今的大義。已故昭義節度使劉悟,以前身居海岱一帶,曾是藩鎮的牙將。遇到李師道起兵抗拒朝命,王師興兵問罪,三麵進軍圍剿,全境離心離德。劉悟利用這一危機,能夠歸命朝廷。憲宗嘉獎他的款誠,授他以南燕的大任;穆宗將他當作心腹看待,將上黨要鎮委托於他。他招募敢死人士,固守自己藩鎮;到了晚年,已辜負了臣子的氣節。(他兒子)劉從諫生性暴戾,幼年就習慣了作亂的風氣,利用資本專橫跋扈,自稱留後;仗恃藩鎮綱紀兵力,襲取兵符;擅自行使節度使的權儀,最終沒有上交權力的請求。白駒過隙的比喻,也難免當年魏豹在黃河邊的失敗(魏豹背叛劉邦時,跟酈食其說:人生如白駒過隙,他不忍心看到漢王謾侮諸侯群臣,將他們當作奴仆,因此不惜反叛);井底之蛙的自稱,當年孫述也曾仗恃他地理的險要。劉從諫誘受戶命,妄作妖言,欺罔朝廷,暗中盡搞旁門左道。接鄰的藩鎮主帥,屢次上奏他的陰謀。朕隻是顧及他年幼後嗣的可憐,哪裏是淵魚不詳(看不清深淵裏魚的數目)那般不了解他的作為。自從他重病以來,朕豈能沒有哀鳴?然而他依然用將盡的生命,恣行邪惡的野心,垂死掙紮,自立狡童作為後嗣。朕派中使授以醫藥,卻看不到他身穿朝服前來拜謁。朝廷近臣奉命前往,也無法進入他的壘門。他叛逆的情節十分明朗,因此遭到人神共棄。他追贈的以及先前授任的官爵、一並劉稹在身的官爵,必須全部削奪。成德軍節度使王元逵和魏博軍節度使何弘敬,要麽是王室的聯姻,要麽是藩鎮的大員,懇切陳述他們的至誠,願意弘揚九伐的使命。正像東漢的吳漢那麽敬業,受詔當日即嚴裝上陣;也像西漢的卜式那麽忠樸,尚未開戰就義形於色。何況成德軍曾以梟騎列陣,首破朱滔。戰氣方酣,猶如魯陽公回日(周武王伐紂時,魯陽公揮戈向日,推遲日暮);鼓音不息,猶如不周山觸倒(共公怒觸不周山)。魏博軍隊不久前曾涉過大河,最終全殲李師道。他們建樹十二郡的旗鼓,用以排列歸降的士兵;削去六十年的不臣藩鎮,讓那裏的民眾盡歸皇化。士卒帶有餘勇,大軍更有威名。他們必能稟承酂侯(蕭何)的指揮,成就孔明的心伐。該二位主帥,是朕的寄托。現任命王元逵以本官出任北麵招討澤潞使,何弘敬以本官出任東麵招討澤潞使。


“先前列祖還是親王時,先天啟動聖靈。符瑞昭著,彩繪煥發在泗亭;鑾輅巡遊,金石銘刻在府邸。潞州實在算得上是可封之地,也長久一直是仁壽之鄉。自從安史之亂以來,昭義將士都頗著忠誠和氣節。隻要不是同惡共濟,朝廷都允許自新改過。因此昭義原來的將士及百姓等,如能保持初心,將全部赦免而不予追問。如能捨逆效順,帶著州郡兵眾歸降,朝廷必定厚加封賞。如能擒送劉稹,朝廷將另外授予土地,以報答這一功勳。以前跟隨劉悟的鄆州舊日將校的子孫,既有義心,就應當思量改悔。如能感動並勸喻劉稹,讓他束身歸朝,朝廷必當待之如初,特地為他洗雪罪行。你們等舊日將校,也將一同得到酬勞。朝廷仍然委托陳夷行、劉沔、王茂元各自進兵同力攻討。諸道進軍的王師,一律不得焚燒廬舍,發掘墳墓,擒執百姓以為俘虜囚徒。桑麻田苗,允許本戶仍然成為主人。罪行止於元惡,務必拯救地方生靈。


“於戲(表示感慨)!藩鎮大臣,在外上疏;舊日老臣,在朝進言。他們都告戒朕,實行祖宗的律法,不能為一族徇私。履行賞罰的權柄,必須公正才能治理萬邦。應當派出甲兵,陳列於原野。雖然朕因想施恩而不想聽取,但群臣用大義一再抗爭。根據眾臣的建議,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今天布告朝廷內外,以表明朕的心懷。”


當即削奪劉從諫及劉稹的官爵,任命成德節度使王元逵為澤潞北麵招討使,魏博節度使何弘敬為南麵招討使,與陳夷行、劉沔、王茂元合力攻討劉稹。


先前,河朔諸鎮有人自稱留後時,朝廷總會先派吊祭使前去,然後才派冊贈使和宣慰使相繼前往,同時觀察軍心和民意。一旦覺得不用遷就的,朝廷往往任命他為其他官職;待到軍中不讓他出外赴任時,朝廷才開始用兵。所以常常會拖延半年,結果讓藩鎮得到足夠時間修繕軍備。到這時,宰相們也想暫且先派使者去開導勸諭,但唐武宗當即命令下詔討伐。王元逵受詔的當天,就出兵進駐趙州。


五月十四(壬寅,《新唐書》作六天後即戊申),唐武宗任命翰林學士承旨崔鉉為中書侍郎和同平章事。崔鉉是崔元略的兒子。唐武宗在夜晚召見學士韋琮,將崔鉉的名字交給他,讓他起草製書;宰相和樞密都不知道這事。當時樞密使劉行深和楊欽義都很樸實,不敢幹預政事。老宦官們都埋怨說:“這都是由於劉、楊的懦怯,因此敗壞了原先的習俗。”韋琮是韋乾度的兒子。


同一天,唐武宗任命武寧節度使李彥佐為晉絳行營諸軍節度招討使。這天,劉沔從代州回到太原。同時,朝廷在禁中修築望仙觀。


六月初,西內(即太極宮)的神龍寺發生火災。


六月初四(辛酉),唐武宗任命李德裕為司徒。


也在六月,王茂元派兵馬使馬繼等人率領步騎二千駐紮在天井關的南科鬥店。劉稹派衙內十將薛茂卿帶領親軍二千抗拒官軍。


同時,黠戛斯可汗派將軍溫仵合到長安入貢。唐武宗賜給他詔書,勸諭他盡速平定回鶻和黑車子,並派使者到他那裏舉行冊命儀式。


六月十六(癸酉),楚國公仇士良以左衛上將軍和內侍監的職位退休致仕。他的黨徒送他回歸私第時,仇士良教他們如何鞏固得到的權勢和榮寵,說:“不能讓天子閑著,必須經常用奢靡的娛樂讓他盡情享受耳目之悅,時常都要變出新花樣來,使他無暇考慮其他事情,然後我們才能得誌。千萬不要讓他讀書和親近儒生。要是天子知道前代的興亡,他一定就會懂得憂懼,那時我們就要被疏遠排斥了。”他的黨徒拜謝後離去(《舊唐書》說,仇士良在六月初去世;此處以通鑒為準)。


六月十九(丙子),唐武宗下詔,命令王元逵、李彥佐、劉沔、王茂元、何弘敬在七月中旬五道齊進,絕對不能接受劉稹的求降。他又下詔,要劉沔親自帶兵奪取仰車關路,然後兵臨昭義軍的邊境。


吐蕃的鄯州節度使尚婢婢,世代都是吐蕃的宰相。尚婢婢喜歡讀書,不求仕途進位,所以得到國人的尊敬。他四十多歲時,彝泰讚普一定要啟用他,讓他出鎮鄯州。尚婢婢寬厚沉著,勇敢有謀,訓練的士卒大多都精銳勇猛。


吐蕃宰相論恐熱的兵馬雖然名義是支義兵,但論恐熱其實陰謀篡國,所以很忌憚尚婢婢,擔心他襲擊自己的背後,便想先滅了他。這月,論恐熱大舉出兵攻擊尚婢婢,旌旗和雜畜連綿千裏,一路不絕。到了鎮西,突然刮起大風,雷震電閃,天火燒殺了他的十多名裨將和數以百計的雜畜。論恐熱十分擔心,因而盤桓不進。尚婢婢跟部下說:“論恐熱這次前來,把我當作螻蟻,以為很容易就能屠殺了我們。如今遇到天災,他猶豫不前。我們不如出迎並表示臣服,讓他退兵,使他愈益驕橫,而不再防備。那時我們再想法對付他。”於是派使者帶著金銀布帛和牛肉酒水去犒勞論恐熱的軍隊,並寫信給他說:“相公舉義兵以匡護國難,闔境之內,誰不向往相公的風尚!如果派來一介使者,賜給一道信簡,誰敢不承命!何必老遠地辛勞部眾,親臨下屬藩鎮?我的資性愚鈍,隻嗜好讀書,先讚普授以藩鎮,實在沒多大道理。我日夜慚愧惶恐,隻求退居散位。相公如肯賜我骸骨,讓我回歸田裏,那將快慰我平生的宿願。”論恐熱收到信後喜出望外,將它遍示給諸將說:“尚婢婢隻懂手拿書卷,哪裏知道用兵!待我得到讚普大位後,將讓他當個宰相,坐在家裏,其實也用不上。”於是給他複信,熱情地答複了他,接著撤軍回去。尚婢婢得知後,拍著大腿笑道:“我國如果沒有主人,我將歸附大唐,豈能事奉這種犬鼠之輩!”


秋七月初一(戊子),唐武宗任命山南東道節度使盧鈞為昭義節度招撫使。朝廷因為盧鈞在襄陽為政寬厚,頗有惠政,深得眾心,所以為了招懷澤潞百姓而讓他擔任昭義軍使。


同一天,宰相上奏說:“秋季已到,臣等準備商議進軍事宜:幽州必須盡早平定回鶻,鎮魏必須加速誅滅劉稹;朝廷也得各派使者前往諭旨,並偵察三鎮的軍心和形勢。今日在延英殿當麵承奉聖旨時,原想派張賈擔任使臣。臣等後來接著繼續商量,覺得張賈幹練能幹,頗有才氣,而且十分熟悉軍中的局勢。然而他秉性剛烈自負,擔心不能安定軍心,達成和解。不如暫且任命李回為使。如果覺得李回一走將導致禦史台缺人,那麽兵部侍郎鄭涯長久以來一直擔任征鎮判官,為人也非常精敏,雖然缺乏詞辯的口才,但他敘述事情十分分明,官職至重,任事卻頗為清閑,似乎是最佳人選。”唐武宗說:“不如還是派李回去。”當即派刑部侍郎兼禦史中丞李回去宣慰河北三鎮,並讓他轉告幽州,要他們趁著秋涼盡早平定回鶻,要鎮、魏二州盡早平定澤潞。李回是唐高祖李淵的祖父唐太祖李虎的八世孫。


七月十三(庚子),唐武宗宣布免除河東今年的秋稅。


七月十七(甲辰),李德裕跟唐武宗說:“臣見到近日朝廷在河朔一帶用兵,諸道利用軍隊出境費用由朝廷度支部門支出的機會,有的暗中和賊人勾結,借用他們的一座縣城或一座柵寨,暫時占據,當作自己的功勞,然後坐食朝廷運送的的軍糧,拖延歲月。如今臣請求賜給諸軍詔書,命令王元逵攻取邢州,何弘敬攻取洺州,王茂元攻取澤州,李彥佐和劉沔攻取潞州,不用攻取下屬縣城。”唐武宗聽從了。


晉絳行營節度使李彥佐自從帶兵離開徐州後,行動非常緩慢,又請求在絳州休整,還要求朝廷增兵。李德裕上言說:“李彥佐逗留觀望,毫無討賊的誠意,陛下不能答應他的任何請求,反而必須賜給詔書嚴厲譴責,下令他進軍翼城。”唐武宗也同意了。李德裕趁機請求任命天德防禦使石雄為李彥佐的副手,待到他抵達軍中,就讓他取代李彥佐。七月十八(乙巳),唐武宗任命石雄為晉絳行營節度副使,並下詔讓李彥佐進駐翼城。


劉稹上表自陳說:“臣的亡父從諫為李訓鳴冤,指出仇士良的罪惡,因此被權幸嫉恨,誹謗臣的父親暗中心懷異誌,臣所以不敢舉族歸朝。請求陛下垂下寬恕和明察,給臣在地方留下一條活路!”何弘敬也為他奏請,但都沒得到答複。李回到了河朔一帶,何弘敬、王元逵、張仲武都以部屬的禮儀到郊外迎候,站立在路旁,不敢讓人為自己牽馬,謙恭地讓製使先行。自從出征以來,出征將領對朝廷製使從未如此恭敬過。李回明察善辯,很有膽氣,所以三鎮無不奉詔。


接著王元逵上奏,說他攻拔了宣務柵,並出擊堯山;劉稹派兵救援堯山,但被王元逵擊敗。唐武宗下詔切責李彥佐、劉沔、王茂元,下令他們盡速進兵緊逼賊境,並且稱讚王元逵的戰功,用以激厲他們。唐武宗還加王元逵為同平章事。


八月初九(乙醜),昭義大將李丕來降。議事的朝臣中有人認為賊人故意讓李丕詐降,想以此延誤官軍。李德裕跟唐武宗說:“自從朝廷用兵半年以來,還沒有投降的敵將,今天何必要懷疑他的真誠與否!朝廷還得厚賞於他,才好鼓勵將來更多人前來歸降。隻要不把他安置在要害的地方即可。”唐武宗於是任命李丕為忻州刺史。


唐武宗私下跟他說:“文宗喜歡聽信外間的議論,而諫官上奏時大多不署名,就像匿名書一般。”李德裕說:“臣前不久在中書省時,文宗還沒那麽做。這都是李訓和鄭注引導文宗的,叫他靠權術駕禦臣下,導致了這一風氣。人主隻要對人推誠置信,發現有人欺君罔上,公開加以嚴刑,那麽誰還敢亂來!”唐武宗覺得他說得有理。


王元逵的前鋒進入邢州境內已經逾月,何弘敬卻尚未出師。王元逵屢次有密表上奏,聲稱何弘敬首鼠兩端。八月十一(丁卯),李德裕上言說:“忠武軍累此作戰都有功勞,軍聲頗振。王宰正年強力壯,謀略可稱。臣請求陛下賜給何弘敬一道詔書,說:‘河陽和河東都因為山險隔絕,未能進軍。賊眾屢次出兵焚燒搶掠晉、絳一帶。如今朕派王宰率領忠武全軍徑直經過魏博,直抵磁州,以分散賊兵的勢力。’那時何弘敬必定感到恐懼。這就是所謂‘攻心伐謀’的辦法。”唐武宗聽從了,便下詔任命陳許(即忠武軍)節度使王宰為澤潞南麵招討使,讓他精選步騎精兵自相州和魏州直趨磁州。


八月十六(壬申,《舊唐書》誤作壬戌),熒惑(火星)自七月以來一直呈現蒼赤色,在井宿附近徘徊,到這天又侵犯輿鬼星宿。同時,萬年縣東市發生火災。黠戛斯使臣諦德伊斯難珠也到長安入朝。


八月十八(甲戌),劉稹部將薛茂卿攻破科鬥寨,生擒河陽大將馬繼等人,並焚燒了劫掠了官軍十七座小寨,離懷州才十餘裏。薛茂卿因為沒有劉稹的命令,所以不敢進入懷州。當時朝廷輿論鼎沸,都覺得劉悟曾有過功勞,朝廷不應斷絕他的後嗣。又有,劉從諫擁有精兵十萬,糧食可以支撐十年,朝廷如何能夠攻取!唐武宗也開始懷疑,便征求李德裕的意見。李德裕說:“小小的進退,是兵家之常。還希望陛下不要聽信外間的議論,那麽征討就必然成功!”唐武宗於是跟宰相們說:“請為朕轉告朝臣;再有上疏阻礙征討的,朕必定會在賊人境上殺了他!”罷兵的議論這才平息。


何弘敬得知王宰將要前來,便擔心忠武的大軍進入魏博境內,軍中也許會發生事變,隻好蒼促出師。八月二十(丙子),何弘敬上奏,說已經親自率領全軍渡過漳水,直趨磁州。


八月二十四(庚辰),李德裕上言說:“河陽兵力寡弱,自從科鬥店敗仗以來,賊兵的勢力日益強大。王茂元又有疾病,因此那裏的軍心危怯,都想退保懷州。臣私下發現,元和以來的諸多叛軍,經常窺探官軍薄弱的地方,然後並力攻打。一旦一支官軍支持不住,他們便轉而攻打其他地方。如今魏博尚未和叛軍交戰,西軍又隔著山險無法進軍,所以叛軍得以全力南下。如果河陽退縮,不但會影響整個官軍的士氣,恐怕也會震驚洛陽的王師。希望陛下下詔給王宰,叫他不用前往磁州,馬上率領忠武軍救援河陽。這不但能幫助捍衛東都,又能牽製魏博。如果朝廷有困難為他們全軍提供軍餉,可以暫且讓他先派先鋒五千人趕赴河陽,那也足以張揚官軍的聲勢。”八月二十八(甲申),他又奏請唐武宗下敕,讓王宰率領全軍繼進,並緊急運送器械和繒帛去解救河陽的困窘。唐武宗全都聽從了。


王茂元駐軍在萬善,劉稹派牙將張巨和劉公直等人會合薛茂卿共同攻打他,並定期於九月初一包圍萬善。八月二十九(乙酉),劉公直等人暗中先抵達萬善南麵五裏的地方,焚燒了雍店。張巨引兵繼後,在經過萬善時,偵查到城中的守備薄弱,便想獨占首功,因此馬上開始進攻。日暮時,城池即將失陷時,他才派人去告訴劉公直他們。當時義成軍剛剛趕到,王茂元情景危急,正想率眾棄城逃走。都虞候孟章攔在馬前勸諫道:“賊眾有前進的,也有退卻的。他們一半在雍店,一半在這裏,其實隻是一群亂兵而已。如今義成軍剛到,尚未進食,一旦得知仆射逃走,他們將不戰自潰。還請求仆射暫且勉強留下!”王茂元這才沒逃走。剛好天黑了,劉公直他們又沒前來增援,張巨隻好帶兵退走。剛開始登山時,開始下小雨,天色晦暗;昭義士卒因此自相驚擾,以為追兵來了,於是紛紛潰散逃走,人馬互相踐踏,墜下懸崖山穀摔死的人很多。


要想知道唐武宗討伐昭義的結果如何,請看下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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