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九：敬宗亂政之五：唐敬宗縱情遊樂與名將李光顏病逝

寶曆二年即公元826年正月二十四（壬辰），山南西道節度使裴度自興元來到長安。二月初九（丁未），唐敬宗李湛任命他為宰相。四月十一（戊申），他又任命昭義節度使留後劉從諫為昭義節度副大使兼知節度事。

四月十九（丙辰），右金吾衛大將軍高霞寓去世。高霞寓是範陽人，祖父高仙和父親高棲鶴都以孝順聞名。他家五代同堂，住在一塊。唐德宗時，采訪使洪經綸上奏旌表他的門閭，鄉裏讚美這事。高霞寓少年時就通讀《左氏春秋》以及孫吳《兵法》，喜好大言，頗以節操和氣概自許。貞元中年，他徒步前往謁見長武城使高崇文，而高崇文也將他當兒子般看待，提拔他擔任軍職，並累次上奏，將他推薦給唐憲宗，非常信任他。元和初年，唐憲宗下詔授任他兼禦史大夫。他跟從高崇文帶兵出擊劉辟，連戰皆捷，還攻下鹿頭城，招降李文悅和仇良輔。西蜀平定後，他因功官拜彭州刺史，很快又繼高崇文成為長武城使，封感義郡王。元和五年（810），他作為左威衛將軍跟隨吐突承璀出擊王承宗，因此又加左散騎常侍。翌年，他改任豐州刺史和三城都團練防禦使。經六遷他官至檢校工部尚書。元和十年，朝廷討伐吳元濟，因為高霞寓是員宿將，唐憲宗故意將山南東道拆為兩鎮，任命高霞寓為唐鄧隋節度使。

高霞寓雖稱得上勇敢，然而曆來缺乏謀略。至於統兵，尤其不是他的所長。他抵達自己的部隊後，便率軍直趨蕭陂，與叛軍決戰。獲得小勝後，他又進駐文城柵。叛軍假裝敗退，高霞寓於是不停地追趕，結果中了埋伏，全線潰敗，高霞寓自己僅僅逃得性命。他因此被貶為歸州刺史。後來得到恩赦，唐憲宗內征他為右衛大將軍。元和十三年，他出任振武節度使，不久入朝為左武衛大將軍。長慶元年（821），他被授任邠寧節度使。長慶三年，他就地加授檢校右仆射。長慶四年，他加檢校司空，不久又加司徒。高霞寓其實隻是行伍的平常人材，最初靠宦官的關係（即高崇文）得以進用，最後成為節度級大將。他的位望高了後，經常出言不遜。朝廷知道後，商議是否要將他遷移或罷免。高霞寓頗為擔憂恐懼，便將私人府第改造為佛寺，還上言請求朝廷賜給“懷恩”的匾額，用以祈求皇上的聖福。他的奸妄凶狡大抵都是如此。他還無故嗬斥朝臣，侮辱輕慢幕僚部屬，整天說些粗俗的話和俚語。這年即寶曆二年，他頭部生疽，不能理事，因此請求回歸闕下。夏季，朝廷授任他為右金吾衛大將軍和檢校司徒。他在回朝的路上在奉天病故，終年五十五歲。唐敬宗追贈他為太保。

先前，成德節度使王庭湊請求在他本道樹立聖德碑。這年四月二十九（丙寅），朝廷從內宮拿出一道碑文賜給王庭湊。

五月初一（戊辰），唐敬宗登禦宣和殿，召見內宮的親屬一千二百人，並在教坊賜給他們饌食，還給各人頒發錦彩。五月初四（辛未），秘書省著作郎韋公肅進獻他注釋的唐太宗所撰寫《帝範》十二篇，唐敬宗特賜給他錦彩一百匹。

五月初七（甲戌），唐敬宗任命涇原節度使楊元卿為河陽三城和懷州節度使，任命金吾衛大將軍李祐為涇原節度使。當夜，出現月近太微星的天象。同時，浙西送來的絕粒（即不食五穀）女道士施子微抵達朝廷。五月十一（戊寅），唐敬宗再次臨幸魚藻宮觀看龍舟競渡。

五月十三（庚辰），中使從新羅國取回那裏的鷹鷂。也在這天（不知是否這天消息抵達朝廷），幽州軍隊發生動亂，殺了節度使朱克融及其兒子朱延齡。軍中推舉他的小兒子朱延嗣主持軍務。

朱克融是唐德宗時曾短暫篡位的朱泚的侄孫，幽州主帥朱滔的孫子，朱洄的兒子。朱克融少年時就出任幽州軍校，事奉節度使劉總。劉總將要歸朝時，擔心他會發動事變，便將軍中曆來心懷異誌的人推薦到朝廷任職，當時朱克融也在其中。宰相崔植和杜元穎不懂得軍事，也沒有遠見，以為河北河南都平安無事，便奏請勒令他們歸鎮。長慶初年，幽州軍亂，囚禁了朝廷派出的主帥張弘靖。當時朱洄臥病在家，軍中曆來佩服他的謀略，這時大眾就想擁立他為帥。朱洄因為自己年老多病，便推薦兒子朱克融統領軍務。朝廷很快也就加他為檢校左散騎常侍，並授以節度使的符節。

寶曆二年（826），唐敬宗派使者送藩鎮大臣及三軍的時服。朱克融很其所賜時服質量低劣，拿下中使後奏聞朝廷。唐敬宗特予寬容，另外命令中使前往宣諭，並改賜新的衣物，並將被扣留的中使楊文端等人流放遠方。先前，朱克融扣留中使時奏稱：“臣私下得知陛下想要臨幸東都。臣請求帶領兵馬並工匠五千人，到洛陽修繕宮闕，迎候車駕。”接著又上言說沒有時服，準備向朝廷請求得到三十萬端疋，以備一年的費用，還威脅說不然的話幽州三軍將會不安。天子很氣他的悖謬傲慢，但還是采用了宰臣裴度的謀略，容忍了他（前麵已細說）。朱克融官至檢校司空和吳興郡王。同年五月，幽州軍亂，他連同兒子朱延齡同時遇害。亂兵擁立他次子朱延嗣立，但很快朱延嗣又被大將李載義所殺。這是後話。

五月十四（辛巳），神策軍在宮苑內的古長安城中修複漢代的未央宮時，發掘出一張長六尺的白玉禦床。五月十六（癸未），山人杜景先在光順門投遞了一張狀紙，聲稱自己有道術。唐敬宗於是讓中使帶著杜景先前往淮南及江南、湖南、嶺南諸州訪求異人。次日，唐敬宗任命右丞丁公著為兵部侍郎，前湖南觀察使沈傳師為尚書左丞。

五月二十四（辛卯），唐敬宗追贈遇害的幽州盧龍節度使朱克融為司徒。五月二十七（甲午）夜裏，出現熒惑（火星）犯昴宿的天象。同時，唐敬宗賜給興唐觀道士劉從政二萬貫錢去修複道觀。

六月初一（丁酉），唐敬宗賜給禦史中丞獨孤朗金紫官服。六月二十一（丁巳），他將宮苑內的役人二千五百全都放出去。

唐敬宗生性喜好土木，自春至冬，朝廷興作的工程相繼不斷。六月二十三（庚申），鄆州進獻能騎驢打球的球人石定寬等四人。當夜，出現太白（金星）犯昴宿的天象。次日，唐敬宗臨幸凝碧池觀看捕魚，並讓一千多兵士在池中捕捉大魚，將大的送到新鑿的池塘。六月二十七（癸亥），因為幹旱，唐敬宗命令京城諸司重審京師在押囚犯，並將延康坊的一棟官宅改造為諸王府的司局。

六月二十八（甲子），唐敬宗登禦三殿，命令左右神策軍、教坊、內園的軍士和官吏分成兩棚，比賽驢鞠（即騎驢擊球）、角抵（即手搏）、雜戲。玩得太過火，居然有人玩斷了手臂、摔破了頭顱。他們一直玩到一更二更才結束。

秋七月初十（乙亥），河中進獻八個大力士。七月十四（已卯），唐敬宗臨幸興福寺，觀看沙門僧人文漵用通俗的語言講解佛經。七月十八（癸未），衡王李絢去世。他是唐順宗第十二子，貞元二十一年（805）封王。同時，唐敬宗下敕，將鄠縣的渼陂（湖泊，在今陝西戶縣）改為隸屬朝廷尚食部門管轄，嚴禁百姓在那裏捕魚；並再次將太倉的廣運潭歸屬司農寺管轄。

七月二十七（壬辰），唐敬宗宣旨，向左藏索取現有的十萬兩銀和七千兩黃金，全部轉到內藏儲存，以便隨時賞賜。

八月初一（丙申），唐敬宗讓司空和平章事裴度兼判度支；任命工部侍郎王播為河南尹取代王起；任命王起為吏部侍郎；任命前福州觀察使徐晦為工部侍郎。當夜，出現太白（金星）靠近太微恒的天象。

道士趙歸真向唐敬宗宣揚神仙的事，僧人惟貞、齊賢、正簡又鼓勵他到祠堂祝禱求福。這些人都得以自由出入宮禁，唐敬宗也很相信他們的話。山人杜景先請求唐敬宗遍遊江東和嶺南，尋訪異人。有個叫周息元的潤州人，是浙西處士，自稱已有幾百歲了。唐敬宗得知後馬上派中使去接他前來。八月初十（乙巳），周息元來到京師，唐敬宗將他安排在內宮禁中的山亭院居住，還讓供奉道士二十人跟隨周息元到山亭院。唐敬宗向他請教有關道術的事情，他自稱認識張果老和葉靜能。浙西觀察使李德裕上疏，說周息元荒誕狂妄，其實跟常人沒什麽兩樣。

八月十一（丙午），唐敬宗到新開鑿的池塘觀賞龍舟競渡。

八月十五（庚戌），他任命太府卿李憲為江西觀察使。八月十七（壬子，《舊唐書》作丁醜，但八月無丁醜。壬子隻是估計而已）夜裏，出現月犯輿鬼的天象。同時，唐敬宗加京兆尹劉棲楚兼禦史大夫。八月十八（癸醜），他任命太常卿崔從為檢校吏部尚書、判東都尚書省事、兼禦史大夫、東都留守、東畿汝都防禦使。

九月初一（乙醜），唐敬宗在宣和殿舉行大規模筵席。他還上演百戲，自九月初十（甲戌）直到十二（丙子），接連演了三天。

九月十四（戊寅），河東節度使、守司徒、兼侍中李光顏去世。李光顏本是河曲部落稽阿跌族的人。他父親李良臣襲任雞田州刺史，隸屬朔方軍。他姐夫舍利葛旃殺了仆固瑒而去事奉河東節度使辛雲京。李光顏和他兄長李光進少年時都依靠舍利葛旃，所以家在太原。李光進也是名將。因為舍利葛旃善於騎射，李光顏兄弟自幼都師從他學藝。舍利葛旃覺得李光顏異常勇健，自己趕不上。李光顏年長後，跟從河東軍成為裨將，在出討李懷光和楊惠琳的征戰中都立了軍功。後來他跟隨高崇文平定西蜀的劉辟，高舉戰旗，陣斬敵將，出入如神，因此稍稍知名。自唐憲宗元和（806）以來，他曆任代、洺二州刺史、兼禦史大夫。

元和九年，朝廷即將出討淮、蔡。那年九月，他升遷陳州刺史，出任忠武軍都知兵馬使。一個多月後，他又升遷忠武軍節度使和檢校工部尚書。遇上朝廷向全國各地征兵，環繞著申、蔡一帶出討吳元濟，唐憲宗下詔派李光顏率領本軍獨當一麵。李光顏於是率部兵臨溵水，出擊洄曲。翌年五月，他在洄曲打敗吳元濟的軍隊。當初，叛軍在清晨直壓著李光顏的壁壘布陣，李光顏無法出兵。於是他自己拆毀柵欄的左右麵，派出騎兵突擊。李光顏親自帶領幾個騎兵冒死衝鋒，先後出入敵陣四次。叛軍將士都認得他，箭如雨下，射在他的甲胄上，讓他身如刺蝟。他兒子拉著他的馬鞅（即套在馬脖子或馬身的皮帶），不讓他繼續深入。李光顏舉刃喝叱後他才退下。於是人人爭相奮躍，叛軍全線潰敗，死了數千人。捷報傳到京師，人人相賀。當時伐蔡的官軍，大小共有十來支部隊。然而當裴度出使前線回到朝廷時，上奏說，隻有李光顏勇敢善戰，知道大義，終究不辱使命。到了洄曲大捷時，他果然立了大功。同年十一月，李光顏又和懷汝節度使烏重胤一同在小溵河打敗吳元濟的軍隊，夷平了他們的營柵。

當初，都統韓弘命令諸軍齊攻叛軍的城池，叛軍則徑自進攻烏重胤的壁壘。烏重胤率軍抵禦，自己身中數槍，隻好派人飛馬向李光顏求救。李光顏覺得小溵橋是叛軍的堡壘，便趁其無備，派部將田穎和宋朝隱襲取了它，接著將城塹夷成平地，於是救了烏重胤。韓弘覺得李光顏違令，便收捕了田穎和宋朝隱，準備將他倆以軍法處死。田穎和宋朝隱都是有才的猛將，軍中無不為他們惋惜。李光顏害怕韓弘的威嚴，也不敢將他們留下。剛好中使景忠信前來，了解了情況後，便臨時自主，製作了一道詔令，將他倆暫時上了枷鎖扣押下來，然後自己乘坐快馬入朝覲見，把事情本末詳細奏聞。唐憲宗赦免了景忠信矯詔的罪過，命令他立即前去釋放田穎和宋朝隱。韓弘和李光顏相繼上表談論這事。唐憲宗跟韓弘的使者說：“田穎他們違犯都統的命令，固當處死。但李光顏因為他們襲取賊兵有功，覺得可以原宥。軍隊有三令五申的說法，所以應當赦免他們，將功贖過。”於是賜了道詔書勸諭韓弘，但韓弘依然很不高興。

元和十一年，李光顏連續打敗吳元濟的部眾，攻拔叛軍的淩雲柵。唐憲宗非常高興，賜給他派來告捷的使者奴婢和銀錦，並進位李光顏為檢校尚書左仆射。元和十二年四月，李光顏在郾城打敗吳元濟的三萬部眾，叛軍主將張伯良逃回蔡州。李光顏的部隊消滅了叛軍的什之二三，繳獲戰馬一千匹，器甲三萬件，上麵都畫著雷公的神符。李光顏於是上書說：“很快就要攻破城北的叛軍。”果然沒多久，郾城守將鄧懷金請求帶著城池歸降。李光顏答應，於是收複了郾城。當初，鄧懷金因為官軍包圍青陵城，絕了他的歸路，所以非常害怕，便和郾城令董昌齡商量。董昌齡母子平時就勸他兒子歸降朝廷，董昌齡因此勸鄧懷金向李光顏請降，並派人跟李光顏說：“城中守軍的父母妻兒都在蔡州，成為吳元濟的人質。如果我們不戰而降，那麽他將會把家屬全都屠殺。請將軍前來攻城，我們那時將舉起烽火求救。救兵來時，官軍可以迎擊，他們必敗無疑。那時我們將舉城投降，家人也許不會受害。”李光顏聽從了。後來叛軍的援兵果然敗走。於是董昌齡拿著大印，帶領官吏列隊在門外，鄧懷金和淮西諸將穿著素服，倒戈列隊在門內。李光顏受降後進入外城，而外城有段五十餘步寬的城牆自己倒塌了。

當時韓弘作為汴州（即宣武軍）主帥，驕矜固執，經常想依靠叛軍的勢力求得朝廷對他的姑息容忍，所以討厭李光顏的力戰，暗中百般阻擾他，然而又想不出什麽法子。於是他在大梁城中大規模選美，找到一位美婦人，教她歌舞弦管和六博技藝，還用珠翠金玉裝飾她的衣服，總計花了數百萬，然後命令使者將她贈送給李光顏，希望他見到她後被色情迷惑，而怠於軍政。使者帶著韓弘的書信先到李光顏的壁壘拜訪他，說：“本使的令公（指韓弘）感激李公的私愛，又擔憂李公在野外沒有家室，因此想敬獻一名女妓，以慰勉李公征戰的辛勞。本使謹以候命。”李光顏說：“今日已經天晚，明早再接納吧。”第二天一早，李光顏設宴犒賞軍士，三軍全集中在一塊，然後讓使者進獻女妓。女妓進來後，容止端麗，簡直就不是人間所有，將士全都驚呆了。李光顏在座上跟來使說：“令公可憐我長久遠離家室，舍得贈送我這樣的美妓，實在讓我感恩不盡。然而我深受國家的厚恩，誓不與逆賊同生在日月之下。如今我手下戰卒數萬，全都遠離妻兒，麵對白刃。我怎能自己以女色為樂？”話剛說完，自己就嗚咽流淚。堂下兵士數萬，無不感激涕零。李光顏於是用很多縑帛酬謝來使，讓他當場領著那美妓回去，跟他說：“為我多謝令公。我事奉君主，為國奉獻的決心，至死也不會改變！”此後他兵眾的決心也更加得到激勵。

當裴度到了行營後，率領賓佐到方城的沱口視察那裏用板築修建城池和五溝。突然叛軍蜂擁而來，全都拉滿大弓，挺著刀刃，很快就要衝到裴度麵前。李光顏帶兵攔在前頭，打退了他們。當時李光顏預先考慮到這一可能，先派田布率領二百騎兵埋伏在溝中，出其不意地夾擊叛軍，裴度這才獲免。田布又先行扼住叛軍在溝中的歸路，大多叛軍都放棄戰馬，徒步越過五溝，結果人仰馬翻地死在溝裏的有千餘人。當天要不是李光顏的相救，裴度幾乎就完了。那月，叛軍知道李光顏勇冠諸將，便出動全部兵眾去抵擋李光顏的大軍。因此李愬趁其無備，帶兵齊襲並攻拔蔡州，生擒了吳元濟。吳元濟的大將董重質也拋棄了駐紮在洄曲的大軍，入城向李愬投降。李光顏知道後，躍馬進入叛軍兵營，大呼大喊地叫他們投降。一萬多叛軍將士，全都解甲投戈請求饒命。吳元濟被平定後，唐憲宗加他為檢校司空。

元和十三年春，唐憲宗命令宦官到李光顏的府邸賜給他筵席，還賜給他糧草二十多車。唐憲宗又登禦麟德殿召他應對，賜給他金帶錦彩。朝廷東討淄青的李師道時，任命李光顏為義成軍節度使。他上任後，很快就奔赴行營。幾十天之內，他在濮陽兩次打敗叛軍，殺了敵兵數千人，還進軍深入敵境。元和十四年，西蕃入寇，朝廷改任他為邠寧節度使。當時鹽州被吐蕃摧毀，唐憲宗任命李文悅為刺史，讓李光顏出任負責修築鹽州城的使節，並允許他帶著陳許的六千士兵跟隨他奔赴邠寧。這年，吐蕃入侵涇原。自從田縉鎮守夏州以來，地方長吏因為貪婪而不斷侵撓黨項羌人，導致他們招引吐蕃入寇。當吐蕃軍隊進攻涇州時，邊將郝玼帶兵血戰，才開始擊退他們。當初，李光顏得知吐蕃進攻涇州，率軍赴援。邠寧的軍隊一片喧然，紛紛說：“他們（指涇州的神策軍）每人拿著五十貫錢而從來不打仗；他們算是什麽人！我們隻拿平常的軍餉和衣食，卻不得不去麵臨白刃；我們算是什麽人！”都憤憤不平，無法遏止。李光顏平時深得軍心，於是為他們解釋大義，說得淚流滿麵。三軍被他感動，也紛紛流淚，這才欣然上路，擊退了吐蕃軍隊。

唐穆宗即位後，就地加他為特進，並封他一個兒子為四品正員官。不久他奉詔回京，朝廷賜給他開化裏的一棟宅第，進封他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唐穆宗因為李光顏功冠諸將，所以召他來到宮闕，設宴招待和給他各種賞賜，待他非常優厚。接著他帶著平章事的頭銜回到藩鎮。唐穆宗這麽做是為了報答功臣。長慶初年（821），他升遷鳳翔節度使，照樣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年底，唐穆宗又任命他為許州節度使。朝廷覺得李光顏以前出鎮陳許，頗得軍心，而唐穆宗準備出討鎮、冀一帶，所以有了這道任命。李光顏赴任那天，宰相和百官按照慣例到章敬寺為他送別，唐穆宗親自登禦通化門目送他離去，還賜給他錦彩、銀器、良馬、玉帶等物品。長慶二年，朝廷出討王庭湊，任命李光顏兼深州行營諸軍節度使。李光顏奉命之後，當即出兵，孤軍深入出討叛賊，但糧運十分困難。朝廷又讓他兼管滄、景、德、棣等州，覺得這些都是和王庭湊的成德接鄰的州郡，便於為他提供後勤。李光顏覺得朝廷的策略不很對頭，兩地叛軍又互相勾結，一時無法平定，事情如有閃失，則前功盡棄，因此懇切推辭兼領諸鎮。很快他因生病，上表請求回歸鎮所。朝廷後來果然討賊無功，隻好赦免了王庭湊。長慶四年，唐敬宗即位，正式拜李光顏為司徒。汴州的李翽驅逐主帥反叛時，朝廷下詔派李光顏率領陳許大軍出討。李光顏帶兵進駐尉氏，很快就平定和誅殺了李翽。接著他升遷太原尹、北京留守、河東節度使，進階為開府儀同三司，並在正殿接受冊封為司徒兼侍中。這時他病故，終年六十六歲。唐敬宗為他取消三天朝會，追贈他為太尉，諡號忠。

要想知道唐敬宗後來的事，請看下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