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係列十五：姑息藩鎮之三十二：荊南裴胄去世與涇原劉昌病逝

貞元十八年即公元802年春正月初一（戊午），長安下大雨和雪，唐德宗李適為此取消元日朝賀。正月初八（乙醜），驃國國王摩羅思那派他兒子悉利移來長安入朝進貢，並獻上他的國樂十二曲和樂工三十五人。驃國在南詔西南六千八百裏，聽說南詔內附唐朝，十分仰慕，便通過南詔和唐朝聯係，所以入貢。

吐蕃派他們的大相兼東鄙五道節度使論莽熱帶兵十萬來解救被唐軍包圍的維州。西川兵馬占據險要，設下埋伏等待他們。吐蕃大軍過來時，西川軍派出一千人挑戰；吐蕃全軍追擊，進入了埋伏圈，結果全麵潰敗，論莽熱本人被俘，士卒死了大半。然而西川軍隊最終無法攻克維州和昆明，唐軍隻好撤回。正月十八（乙亥），西川節度使韋皋派使者到朝廷獻上俘虜論莽熱，唐德宗赦免了他。

正月二十三（庚辰），唐德宗任命常州刺史賈全為越州刺史兼浙東觀察使。

二月初一（戊子），唐德宗在馬璘的山池宴請群臣。

三月初七（癸亥，《舊唐書》作癸未，疑有誤），唐德宗任命劍南東川行軍司馬李康為梓州刺史、兼禦史大夫、劍南東川節度使。三月初九（乙醜），唐德宗再次在馬璘的山池宴請群臣。三月十三（己巳），唐德宗任命蘄州刺史鄭紳為鄂州刺史兼鄂嶽蘄沔觀察使。三月三十（丙戌），他又任命河中行軍司馬鄭元為河中尹、兼禦史大夫、河中絳節度使。

浙東觀察使裴肅靠進奉朝廷得到進位後，他的判官浙東團練副使齊總代管浙東留後事務，搜刮百姓求媚朝廷，比裴肅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唐德宗於三月十七（癸酉）提拔齊總為衢州刺史。給事中長安人許孟容將詔書封緘後還給朝廷，說：“衢州沒有什麽危急，齊總也沒有特殊政績。他忽然得到如此超常的獎賞，會讓人們深感驚訝。如果齊總真有什麽了不得的政績，還希望明確說清他的功勞和考核，然後即可超越他的資曆改任高官，好排解眾人的疑慮。”唐德宗因此將該詔書留中（即扣留不發）。四月十三（己亥），唐德宗召見許孟容，慰勉和獎賞了他。

五月初八（癸亥），唐德宗任命竇群為左拾遺，並於五月二十五（庚辰）任命祠部員外郎裴泰為檢校兵部郎中，出任安南都護和本管經略使。六月初八（癸巳），唐德宗任命吏部尚書顧少連為兵部尚書、東都留守、東都畿汝防禦使。

同時，前東都留守兼檢校禮部尚書王翃去世。王翃是太原晉陽人，他兄長王翊在乾元中年經累授官至京兆少尹。王翊生性謙虛柔和，淡於名利，曾自商州刺史遷為襄州刺史兼山南東道節度觀察等使。後來他入朝擔任北蕃宣慰使，十分稱職。唐代宗當太子時就很器重他，即位後將他看作純正的臣下。他不久升遷刑部侍郎和禦史中丞。他身居憲司執法官吏，雖不能舉振綱條，然而以恭謹慎重知名。王翊在大曆二年（767）去世。

王翊任侍郎時，王翃自折衝升任辰州刺史，後遷為朗州刺史，任上有威望和智慧，也建立了名聲。大曆五年他升遷為容州刺史兼容管經略使。自安史之亂以來，朝廷頻繁下詔征發嶺南士兵，隸屬於南陽魯炅的軍隊。魯炅和叛軍在葉縣交戰時被擊潰，剩餘部眾全都離散。嶺南溪洞的夷人獠人於是趁機作亂。他們的首領梁崇牽自稱“平南十道大都統”。他和黨羽覃問等人招誘西原賊人張侯和夏永攻陷城邑，占據容州。先後經略使陳仁琇、李抗、侯令儀、耿慎惑、元結、長孫全緒等人，雖然名義上也是容州刺史，卻都隻能在藤州和梧州辦事。

當王翃到藤州時，他跟大家說：“我身為容州刺史，怎能寄居在他邑辦理政務！”於是拿出私人錢財招募將士健兒，許諾給他們封官加爵，因此人們各盡其力。沒幾個月，他的兵馬就斬殺了賊魁歐陽珪。他飛馳前往廣州謁見節度使李勉，請求援兵。李勉說：“容州已經失陷很久，這些獠人部落還很強大，終究難以對付。如果定要盡速攻打，隻會自取敗績而已，郡城是無法收複的。”王翃請求說：“大夫如果沒有閑暇出師，希望隻要移送牒文給諸州，揚言說各州將出一千兵馬援助。我希望憑籍這樣的聲勢，也許萬一能夠成功。”李勉同意了。王翃於是書寫手劄告諭義州刺史陳仁璀和藤州刺史李曉庭等，和他們同盟約定出討賊人。王翃又招募了三千多人，拚死力戰，每日數合。廣州節度使下達公文阻止王翃用兵。王翃擔心會讓將士沮喪，便將文件藏了起來，繼續奮起士卒，擊潰了數萬賊兵，還生擒賊帥梁崇牽。賊兵逃跑到數百裏之外，於是王翃收複了容州全境。他接著派使者奏聞朝廷，請求設置順州，以遏製殘餘賊寇。前後他又經曆了大小百餘戰，生擒賊帥獻給朝廷的就有七十餘人。經累加他後來出任銀青光祿大夫，兼禦史中丞和招討處置使。王翃又命令部將張利用和李實等分兵討伐襲擊西原，於是收複了鬱林諸州，他的轄區內逐漸得以安寧。後來因為哥舒晃殺了節度使呂崇賁，嶺南再次發生動亂。王翃派大將李實率領他管轄的全部兵馬赴援廣州。西原賊帥覃問重新招合夷獠，招誘他們說：“容州兵馬全都趕赴廣州，我們可以拿下郡城了。”因此率領他的全部兵眾來襲擊容州。王翃知道他會來，便埋伏兵馬抵禦，結果生擒覃問，擊潰了他的部眾。唐代宗聽說後為他感到豪邁，派中使前去慰勞，加授他為金紫光祿大夫。

當時西蕃入寇河中，元帥郭子儀統兵防備。唐代宗於是征召王翃為河中少尹，出任節度留後，代領郭子儀的事務。有個叫淩正的凶悍將領，專橫殘暴，幹擾軍政。他想招引他的徒眾在夜裏喊叫，要殺開關門驅逐王翃。有人向王翃密告，王翃於是故意縮短了夜裏巡夜打更的漏鼓數刻，誤了他的鍾點。淩正的黨羽後來驚慌逃散，王翃最終殺了淩正，安定了軍城。

他接著曆任汾州刺史和京兆尹。當朝廷征發涇原兵馬去討伐李希烈時，軍隊進駐滻水。王翃負責後勤供應，結果士兵發現肉都壞了，糧食也臭了，因而憤怒嘩變，導致了後來的朱泚之亂。王翃逃到奉天，唐德宗加他為禦史大夫，不久改任將作監。他也跟從唐德宗前往山南。禦駕回京後，他改任大理卿，不久出朝成為福州刺史兼福建觀察使，後來又入朝成為太子賓客。貞元十二年（796），他成為檢校禮部尚書，代替董晉出任東都留守，判尚書省事、東畿汝防禦使。他在任上共開置了二十處屯田，還購買質量優良的生鐵製造兵器，訓練士卒，頗有軍政業績。沒多久，吳少誠抗拒朝命，王翃提供租賦和軍資，修繕軍事防備，東畿軍民都很依賴於他。這時他去世，終年七十多歲。唐德宗追贈他為禮部尚書。

秋七月十七（辛未），嘉王府諮議高弘本在朝廷平時聽政的正殿奏事時，私自在殿上處理債務。七月二十一（乙亥），唐德宗下詔：“公卿百官自今以後不要在正殿奏事。如有陳奏，應當到延英門請求應對。”朝臣都覺得：“正殿奏事，自（唐高祖）武德以來從未更改過，正是因為這麽做通達情理，也便於談論政事。高弘本無知，可以將他貶黜，不應當因他一人而廢了正常的製度。”

七月二十六（庚辰），蔡、申、光三州因為春季水災和夏季旱災，朝廷賜給他們五萬段布帛，十萬石米粟，三千石鹽。

八月十八（壬寅），唐德宗任命邕管經略使徐申為廣州刺史兼嶺南節度使，並於八月二十（甲辰）任命嶺南節度掌書記兼試大理評事張正元為邕州刺史、禦史中丞、邕管經略使。給事中許孟容因為他超次遷授，再次封還詔書。八月二十三（丁未），唐德宗任命戶部侍郎兼判度支王紹為戶部尚書兼判度支。

九月初一（乙卯），唐德宗任命太常少卿楊憑為潭州刺史兼湖南觀察使，並於初九（重陽節；估計如此）在馬璘山池宴請群臣，還親自作賦《九日賜宴詩》六韻賜給他們。

淮南節度使杜佑累次上表請求替代。冬十月初四（丁亥），唐德宗任命刑部尚書王鍔為淮南副節度使兼行軍司馬，準備到時取代他。

十月二十六（己酉），鄜坊丹延節度使兼檢校禮部尚書王棲曜去世。王棲曜是濮州濮陽人，最初在鄉裏就學。天寶末年安祿山叛亂時，尚衡起義兵討伐，讓王棲曜為牙將。他攻下兗和鄆二州的諸縣，軍威稍振，然後被提拔為衙前總管。當初，逆將邢超然占據曹州，王棲曜帶兵攻打他。邢超然在城上發號施令，王棲曜說：“我可以拿下他！”一箭就把他射死，城中守軍一下子就泄氣了，王棲曜因而攻拔曹州。當尚衡擔任節製時，授任他為右威衛將軍和先鋒遊奕使。他跟隨尚衡入朝，朝廷授他為試金吾衛將軍。上元元年（761），王璵任浙東節度使，奏請王棲曜為馬軍兵馬使。廣德中年（764），草賊袁晁起兵在台州作亂，連結郡縣，聚眾二十萬，盡有浙江的地盤。禦史中丞袁傪東討，奏請讓王棲曜與李長為偏將，接連打了十多個戰役，生擒袁晁，收複了十六個郡邑。王棲曜因此被授任常州別駕和浙西都知兵馬使。當時江南兵荒馬亂，朝廷下詔派內常侍馬日新率領汴滑軍五千人去鎮撫。馬日新貪婪殘暴，賊人蕭庭蘭利用百姓的怨仇，驅逐他，並劫持了他的部眾。那時王棲曜的遊軍就在近郊，受到賊兵的威脅。他進而包圍蘇州，趁著賊兵的懈怠，挺身登城，率領城中兵馬重新出城攻擊賊兵，擊潰了他們。他因此升任遷試金吾大將軍。

李靈曜在汴州反叛時，浙西觀察使李涵派王棲曜帶兵四千作為河南掎角。他因功加銀青光祿大夫，經累加官至禦史中丞。李希烈攻陷汴州後，乘勝東侵，接連攻陷陳留和雍丘，進駐寧陵，準備襲取宋州。浙西節度使韓滉命令王棲曜帶領強弩數千，夜裏進入寧陵。李希烈毫不知情。第二天一早，從城上射下的弩矢都射到了李希烈坐的帷幄，李希烈吃驚地說：“這分明是江、淮的弩士進城了！”因此不敢東進。貞元初年，他官拜左龍武大將軍，很快就改授鄜坊和丹延節度觀察使、檢校禮部尚書、兼禦史大夫。這時他在任上病故。

王棲曜死後，中軍將領何朝宗陰謀作亂。他在夜裏縱火，都虞候裴玢躲起來不敢去救火。但天亮時，他派兵生擒何朝宗，把他殺了。十一月初三（丙辰），唐德宗任命同州刺史劉公濟為鄜州刺史兼鄜坊丹延節度使，任命裴玢為行軍司馬。

十二月二十三（乙巳），唐德宗將大理卿李正臣貶為衛尉少卿。李正臣接著被禦史彈劾後下獄，不堪他們的侮辱而死在那裏。

十二月二十六（戊申），黎州的蠻人和牂柯人派使者到長安入朝。也在十二月，環王攻陷歡、愛二州。

貞元十九年即公元803年春二月初一（壬午），唐德宗在馬璘山池宴請群臣。二月初六（丁亥），朝廷修繕含元殿，並為安黃節度賜號為奉義軍。二月十五（丙申），唐德宗任命桂管留後韋武為桂州刺史兼桂管觀察使。

二月十八（己亥），安南牙將王季元驅逐安南觀察使（《舊唐書》作經略使）裴泰，裴泰投奔朱鳶。次日，左兵馬使趙勻（《新唐書》作趙均）殺了王季元及其黨羽，迎接裴泰複位。

二月二十三（甲辰），杜佑到長安入朝。三月初一（壬子），唐德宗任命杜佑為檢校司空兼同平章事和太清宮使；並任命淮南行軍司馬王鍔為檢校尚書右仆射，兼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淮南節度使，接替杜佑。

這年孟夏（即夏四月）要舉行禘祭，而先前討論的太祖、懿祖、獻祖的位置尚未決定。鴻臚卿王權請求將獻、懿二祖的牌位遷移到德明和興聖兩廟，然後在每次禘祭和祫祭時，將太祖的牌位放在正東向。唐德宗聽從了，並於三月十六（丁卯）將太祖牌位放在正東向，太祖以下按照昭穆先後排列。獻祖和懿祖的牌位則搬到德明和興聖兩廟，每禘祫年到那裏祭奠。

三月二十四（乙亥），唐德宗任命司農卿李實兼京兆尹。李實為政暴戾，但卻得到唐德宗的寵信。李實仗恃恩寵，驕橫傲慢。隻要他許諾引薦的人，總能越次拜官；凡是他誣譖斥退的人，都會屆時罷黜。士大夫都很怕他，不敢正眼相看。

夏四月十五（乙未），涇原節度使劉昌奏請將原州治所遷徙到平涼。唐德宗準奏。

四月十八（戊戌），百官因為順利搬遷了獻祖和懿祖的牌位，向唐德宗舞蹈（喜事時對帝王的禮儀）稱賀。

五月初一（辛亥），荊南節度使、檢校工部尚書、江陵尹裴胄去世。裴胄字胤叔，祖先是河東聞喜人，但近代都住在河南。他伯父裴寬曾任戶部尚書，在開元和天寶年間很有名。裴胄明經及第，最初補任太仆寺主簿。當時兩京淪陷，他也流落到他州。安史之亂平定後，他被授任秘書省正字，經累轉成為秘書郎。陳少遊任陳鄭節度留後時，奏請裴胄為試大理司直。陳少遊罷官後，隴右節度使李抱玉奏請他任監察禦史，但他因任上不得意而歸免。陳少遊任宣歙觀察使時，再次聘用他在幕府，因而得罪了李抱玉，上奏將他貶為桐廬尉。浙西觀察使李棲筠很有名望，禮賢下士，挑選了很多人才在幕府任職。觀察判官許鴻謙頗有學識，李棲筠經常離席向他請教谘詢；崔造等人也都得到許鴻謙的引薦。他一見到裴胄就深為器重，馬上將他推薦給李棲筠，於是李棲筠奏請他任大理評事和觀察支度使。唐代宗因為元載敗壞朝綱，征李棲筠入朝，內部已經下製要授他為禦史大夫，打算重用。元載仗恃大權，卻將李棲筠放在顧問和彈劾他官的閑職上。當李棲筠去世時，裴胄不顧可能得罪元載的風險，護送李棲筠的靈柩回到洛陽。大家都替他擔心，但裴胄坦然處之，無所顧忌。淮南節度使陳少遊奏請他任檢校主客員外、兼侍禦史、觀察判官。不久他出任行軍司馬，又升遷宣州刺史。

楊炎剛拜相時，銳意為元載報仇，凡是得罪元載的人他一個都不放過。剛好裴胄一個下屬利用裴胄當官時積累的一些官服以及俸錢賺錢，楊炎於是命令酷吏員宇深調查這事，然後將裴胄貶為汀州司馬。但很快朝廷又內征他為少府少監和京兆少尹，但他因為官名和父名有忌諱而沒有接受，結果改任國子司業。不久他升遷湖南觀察都團練使，又移到江南西道。前江西觀察使李兼撤銷南昌軍千餘人，然後用他們的軍餉分為月進（即每月進奉給朝廷的貢品，很多貪官以次取寵）。裴胄上任後，把這事的本末奏聞朝廷，朝廷於是取消了江西的月進。剛好荊南節度使樊澤移鎮襄陽，宰相們正討論他的事，唐德宗因此讓裴胄取代樊澤，照樣兼任禦史大夫。

裴胄為人始終簡樸節儉。當時諸道節度觀察使競相剝削百姓，橫征暴斂，以進奉為名製作各種奇錦異綾。每當朝廷中使貴人來宣布朝命時，他們必定竭盡公家的府藏來討取他們的歡心。裴胄對待中使貴人都很節製，給他們的謝禮也不滿數兩金子，除了正常租賦之外對百姓沒有什麽其他征斂，宴會和儀式時喝酒總不過三爵，從未酣醉享樂。當時武臣大多廝養了不少賓客，但稍微有點過失就奏請流放甚至處死他們。裴胄作為書生起家，曾上奏貶斥書記梁易從。士人君子覺得他在進退賓客時不能以禮相待，所以被輿論非議。這時他病故，終年七十五歲。唐德宗追贈他為右仆射，諡號成。

五月初九（己未，《舊唐書》誤作乙未），唐德宗任命荊南行軍司馬裴筠為江陵尹、兼禦史大夫、荊南節度使，取代裴胄。

五月十四（甲子），四鎮北庭行軍涇原節度使、檢校右仆射、涇州刺史劉昌去世。劉昌字公明，是汴州開封人，行伍出身，少年時就學會騎射。安祿山反叛時，劉昌剛開始時跟從河南節度使張介然，被授予易州遂城府左果毅。當史朝義派兵包圍宋州時，劉昌也在城中。叛軍接連幾月不撤，城中食盡，叛軍即將攻陷宋州。刺史李岑處境窘迫，劉昌為他謀劃說：“如今河陽有李光弼牽製賊兵，而且江淮也有足夠兵馬。城裏的倉庫裏還有幾千斤酒曲，可以權當糧食。估計援兵不過二十天就會到來。東南角的敵軍，大家覺得最值得擔心，我請求前往守衛。”劉昌於是身披鎧甲手持盾牌，登上城牆，向叛軍士兵大講逆順的道理，叛軍士兵都很畏服。十五天後，副元帥李光弼的救兵果然來到，叛軍連夜潰逃。李光弼聽說他出的主意，召他過去，把他安排在軍中，超次授任他為試左金吾衛郎將。李光弼去世後，宰相王縉讓他回歸宋州，成為牙門將。他後來轉為太仆卿，兼許州別駕。

李靈曜占據汴州反叛時，刺史李僧惠即將受到李靈曜的牽製。劉昌暗中派曾神表去勸說李僧惠。李僧惠召劉昌前來問計，劉昌哭著跟他陳述逆順的大義，李僧惠深受感動，因此派曾神表帶著表章前往宮闕，請求朝廷討伐李靈曜，因此翦除了李靈曜的左翼。汴州動亂平定後，李忠臣嫉妒李僧惠的功勞，想要殺了劉昌，但被劉昌暗中逃脫。當劉玄佐出任刺史時，恢複了他的職位。他又轉任太常卿，兼華州別駕。劉玄佐很快就成為宋亳潁宣武軍節度使；劉昌也成為左廂兵馬使。

李納反叛時，劉昌帶兵收複考城，接著出任行營諸軍馬步都虞候，加檢校太子詹事、兼禦史中丞。翌年，劉玄佐包圍濮州，劉昌攝理濮州刺史。李希烈攻陷汴州後，劉玄佐派部將高翼率領精兵五千保衛和增援襄邑。襄邑城陷時，高翼跳水自殺。自宋州直到江淮，人心震動恐慌。當時劉昌帶著三千人守衛寧陵，李希烈率領五萬部眾在城下布陣。劉昌派兵深挖壕塹對付敵兵挖的地道，跟叛軍相持了四十五日。他晝夜不解甲胄，親自勉勵士卒，結果擊潰了李希烈。李希烈撤去對寧陵的包圍，轉去進攻陳州。陳州刺史李公廉處境危急，劉昌跟從劉玄佐率領浙西兵共三萬人前去救援。到離陳州城西五十裏地時，他們和叛軍遭遇。劉昌一大早就率軍用氣勢壓倒他們，趁叛軍尚未成列時，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還生擒了叛軍將領翟曜。李希烈隻好退保蔡州，自此再不敢侵犯其他地方。唐德宗下詔加授劉昌為檢校左散騎常侍。他跟隨劉玄佐收複汴州後，又加檢校工部尚書，增加實封，連同以前的共二百戶食邑。他母親去世丁憂起複後，朝廷又加他為金吾衛大將軍，追贈他母親為梁國夫人。

貞元三年（787），劉玄佐到京師入朝，唐德宗將宣武軍的八千將士交給劉昌，讓他北出五原。軍中有人不想去，要阻擾整個行程。劉昌相繼斬首了三百人，這才順利出行。不久他以本官加授京西北行營節度使。一年多後，朝廷授任他為涇州刺史，出任四鎮和北庭行營，兼涇原節度支度營田等使。劉昌親自率領部眾，努力耕耘了三年，使得軍糧充足，名聲聞於宮闕之下。他又修築連雲堡，並受詔修建平涼城，用以扼製要地彈箏峽口。劉昌命令將士努力，城池十來天裏就修好了。他又在平涼西麵另外修築了胡穀堡，命名為彰信。平涼地處四方會合的要衝，是北方領土的關鍵，所以他分兵衛戍，遏製要衝。因為他保護邊塞，唐德宗加授他為檢校右仆射。

劉昌剛到平涼被吐蕃人劫盟的現場時，就派人收聚陣亡將士的骸骨，把它們都掩埋了。結果他夢見這些將士，有愧謝的意思。劉昌將自己的夢奏聞朝廷，唐德宗下詔深自克責，並派秘書少監孔述睿和中使帶著禦饌以及內宮製作的幾百套衣服，讓劉昌去收埋骸骨。劉昌將死者分為大將三十人，將士一百人，各具棺柩和衣服，將他們安葬在淺水原。他還修建兩座大墓塚，大將的叫“旌義塚”，將士的叫“懷忠塚”。唐德宗下詔，讓翰林學士撰寫銘誌祭文。劉昌陳列了盛大的軍隊儀仗和帳幕，具備了牲畜饌食，祭奠將士的亡靈。劉昌和他的大將都身穿素服，親臨現場，焚燒衣服和紙錢，此外又造了兩座石堆，題上塚名。諸道參與的將士，無不感動得哭泣。

劉昌在西部邊塞十五年，加強根本，節約費用，軍事儲備非常充足。當他得病時，定好哪天奔赴京師求醫，但還沒上路就去世了，終年六十四歲。唐德宗為他取消一天朝會，追贈他為司空。

五月二十四（甲戌），唐德宗任命涇原節度留後段祐為涇州刺史、兼禦史大夫、四鎮北庭行軍涇原節度使，接替劉昌。

到這時，唐德宗的朝代已進入尾聲。貞元的二十年和他早期的統治形成鮮明對照，基本是平和無事的時期。這是他姑息藩鎮的結果，而藩鎮也因此更加專權和獨立，最終導致中央集權的不斷衰落。要想知道唐朝後來的事，請看下個係列的文章。